谁在说小爷的坏话? 第84章

作者:风歌且行 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在怒意之下与陆书瑾争吵,又疏远冷落加上食言,这是他的错,他认。

  但是陆书瑾隐瞒身世骗他一事,就另当别论,除非她愿意亲口说出自己的身世,否则在此之前,他就一直假装不知。

  看她到底什么时候愿意说。

  另一边陆书瑾回到寝房,抱出了一床被子,铺在外面。两人也不是头一回睡一张床,陆书瑾都已经习惯,萧矜睡觉的时候也的确老实,没什么可担心的。

  她点了暖炉,又把屋中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搬着小凳子想去点灯。

  这盏灯挂壁有些高了,陆书瑾平日点得少,只有在夜间想要习字看书的时候才会点,因为这盏灯亮。

  今日她想晚点入睡,便踩着凳子踮着脚尖去点,正巧这时萧矜就走进来,说道:“水烧好了,你先去吧。”

  “好。”陆书瑾头也没回地应了一声,吹燃火折子,刚举起手,就被萧矜给握住手腕。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过来,胸膛几乎贴上陆书瑾的后背,轻轻抵在她的后肩胛骨处,气息将她笼罩。

  “我来点。”萧矜很是理所当然地将火折子从她手中拿走,也不用踩凳子,手往上一举,就轻易碰到了那盏挂壁的高灯。

  灯上有四柱灯芯,灯罩是晶莹剔透的八面琉璃石,内里嵌了四面镜面,折射出的光芒瞬间就将屋子照亮。

  另一处也有一盏同样的,萧矜去点亮,于是整个房都变得无比亮堂。

  陆书瑾拿了衣裳去浴房净身,换上厚厚的棉衣,回到房中时,萧矜正在桌前写字。

  见她进来,才搁下笔,看了她一眼问道:“你睡觉穿这么多衣裳?”

  陆书瑾点头,“暖和。”

  萧矜没再说什么,去了浴房。他没带换洗的衣裳,就简单擦了擦身上,上衣脱得精光,把衣袍搭在肩上,晃晃悠悠地进了屋中。

  陆书瑾正在看书,听到动静抬头不经意一瞥,顿时吓得脸色都白了,腾地站起来。

  “萧矜,你为何不穿衣裳?”她没压住声音质问。

  萧矜脚步顿了顿,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裤子,纳闷道:“我这不穿了吗?”

  他臂膀呈现出结实的线条,还带着些许少年的稚嫩,腰身匀称,腹部的肌块分明,左肋那条伤疤虽已经长好,但还显眼。

  光线落在他身上,将少年蓬勃的力量和男性的气息彰显得淋漓尽致。

  陆书瑾一面震惊他竟然在这么寒冷的天里,脱了上衣从浴房那边走过来,一面又因为萧矜那异性气息扑面而来太过强烈,让她心悸不已。

  “快穿上啊,你不是说怕寒风才留宿吗?怎么这会儿又不怕冷了?”陆书瑾催促。

  “我冷啊。”萧矜随手把衣裳搭在软椅边上,无奈道:“但是这衣裳今日穿过,睡觉时不能再穿了,你有干净衣裳没?给我随便拿一件。”

  陆书瑾这时候上哪去整萧矜能穿上的衣裳,但又不能总让他光着膀子在屋中走来走去,只好埋头去了放衣物的柜子之中,将衣裳扒出来寻找。

  别说还真让她找到一件。

  是她出了杨镇的时候买的,那时候因为赶路匆忙,又在躲避追寻,所以买衣裳的时候没时间研究尺寸,随便拿了两件,结果其中一件里衣就太大了,导致她只穿了一次就没再穿过。

  但到底是花钱买的,所以到现在也没扔。

  里衣的布料是劣等麻布所制,但因着是贴身衣裳,还是有几分柔软的。

  她拿给萧矜时,立即遭了萧矜一脸嫌弃,咧着嘴道:“你不说是衣裳,我还以为是一块裁成了里衣形状的擦脚布。”

  “有得穿就不错了。”陆书瑾背过身去,手指在书面上打着圈,再一次重复,“你快穿上。”

  萧矜也只得将这破布往身上套。他的皮肤绝对称不上娇贵,但这衣裳穿着实在是难受,粗糙得在皮肤上一蹭,就泛起一阵阵痒意。

  且肩宽勉强合适,双袖子却短了一截,露出萧矜一小段手腕来,有点像酒楼里打杂的小二。

  “这衣裳还行,甚得我心。”萧矜很是违心地夸了一句,一边往床榻上爬一边说:“明日我穿回家之后就不还你了,我留下来当擦脚布。”

  陆书瑾懒得搭理他,又坐回桌前低头写字。

  “你何时睡?”萧矜扭头朝她这边看。

  “这篇文章写完。”陆书瑾说。

  萧矜不再说话。

  暖炉将屋子烘得十分温暖,萧矜连朝外侧躺着,目光落在陆书瑾身上。

  她坐得很板正,袖子微微挽起露出精瘦的手腕,长发高束马尾微微垂在肩侧,低着头专注认真地写字,光从她侧面落下,将影子打在地上,形成宁静又精致的画卷。

  萧矜这几日因心事闹得没一夜睡得好,这会儿躺在这心里别提多满足多安心了,竟真的困意汹涌,等她半天没等到文章写完,自己就先睡了过去。

  房中陷入一段长时间的安静之中,等陆书瑾写得眼睛有些酸了,搁下笔揉手腕时,下意识抬头望去,就见萧矜已经睡着了。

  陆书瑾放轻脚步走过去,就见他仰着面,双眸轻闭,手随意地摊在床上,眉眼拢在光下,像是毫无防备地睡着。

  她看了片刻,就搬着小凳子来到离床榻较近的那一盏琉璃灯旁,踩着凳子将灯罩取下来,盖上灭火灯罩,很快这盏灯就熄灭了,房中顿时暗了许多。

  萧矜却因为这突然暗下去的光线醒了,睁开朦胧的睡眼,声音有些沙哑地问:“你写完了?”

  陆书瑾把灯罩放回原位,转头看他,见他困顿地盯着自己,那一句没有在嘴边绕了一圈,终是没有出口,点了点头。

  “快来睡觉。”萧矜说:“我都等睡着了。”

  陆书瑾的文章还剩下一小部分,但她想着也不急于今晚写完,于是将另一盏灯也熄灭了,只留一盏床边的落地长灯。房中剩下暖黄色的暗光,所有东西都笼上一层模糊。

  她走到床边脱鞋上榻,钻进自己的棉被筒里,却惊讶地发现,平日里冰冷的被窝现在竟然暖烘烘的。

  她刚躺下,那股暖意就将她整个裹在其中,舒坦极了。她转头去看萧矜,脚却意外地触碰到一个充满热意的物体,她像是受惊的兔子,一下就把脚往后缩去,抵在墙边。

  “萧矜。”陆书瑾低声喊他。

  “嗯?”萧矜拖着懒懒的腔调回应,像是随时就要睡着。

  “你的脚。”她提醒道。

  萧矜打了个哈欠,“我的脚怎么了?”

  “你的脚伸到我的被子里了。”

  “哪有啊?”萧矜又耍无赖。

  “在这。”陆书瑾用脚尖蹭过去,踩了两下他的脚背,“这是我的地方,你再挤我,我就只能贴着墙了。”

  她的脚凉透了,尤其是脚趾头,一触及萧矜的脚背立即就能感觉到冰凉,柔软的脚趾在他脚背上碰过,立马勾得萧矜心底泛起痒意。

  他曾经听杜医师说过,女子大多体寒,一到冬日手脚整日都是冰凉的,这样的人躺进凉被窝也不知道要暖多久,难怪陆书瑾睡觉还穿那么厚。

  萧矜将脚收了回来,忽然摸了下侧颈说:“我脖子突然好痒,你给我看看是不是这破布衣裳闹的。”

  陆书瑾心想着萧矜还真有可能穿不惯这布料的衣裳,便当真听信于此,凑过去盯着他的脖子细瞧,“手拿开,让我看看。”

  萧矜听话地把手拿开,让陆书瑾盯着细细瞧。

  脖子上一片干净,完全看不出什么,陆书瑾正要说没事的时候,却猝不及防被萧矜整个给抱住,那动作突然而迅速,力道很大,把陆书瑾吓了一大跳,本能地推拒他的肩膀往后缩。

  但她的力道怎敌萧矜,推了两下没推动,被他慢慢拢入??x?怀中,陆书瑾惊道:“萧矜!放开我!”

  “你别动。”萧矜的声音低沉得很,带着一股抚慰情绪的平稳,与她打着商量:“你脚太凉了,我给你暖暖,你别躲我就放开你。”

  陆书瑾赶忙点头。她自然不想与萧矜贴着脚,会让她情绪变得奇怪,但这大少爷想一出是一出,得先骗他松手才行。

  可萧矜并没有那么好骗,他低头审视片刻,说道:“点头那么快,指定是想骗我,不能信。”

  他的手臂牢牢锁在她的腰上,很快就将脚探入被子里,寻到了陆书瑾小巧而冰凉的一双脚,刚贴到一起那双小脚就往后躲藏,萧矜追过去,把她的脚压在被褥里。

  男子体内火气旺,身上哪哪都带着热意,脚上的温暖把陆书瑾整个裹住,虽然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萧矜的脚比她的大上许多。

  陆书瑾像被点燃的火炉,整个身体都因为疯狂跳动的心脏迅速点燃,灼热顺着脖子直冲脸颊,小心地压抑着略显急促的呼吸,身体崩得紧紧的,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萧矜上回在城北大院中陆书瑾暖脚时,是把她当做弟弟心疼,但这次不同。他把陆书瑾往怀里搂了一下,稍微藏了藏眼里的情愫,笑着说:“穿那么厚,搂着可真瓷实。”

  “我不用你暖……”陆书瑾动了动被压着的脚,有点挣扎的意味。

  萧矜连忙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别闹别闹,一会儿就好,暖热了你入睡就快,也能睡得安稳。”

  他感觉到陆书瑾紧绷着身体,便搁着厚厚的棉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用缓慢的节奏和轻柔的力道缓解她的情绪,顺道还扯点其他的,“城中有那种小暖炉,往里头塞一小块炭,睡前往床里放两个,能暖和半夜呢,改日给你买两个,不要总咬着牙往凉被窝里钻。”

  陆书瑾把头埋低,脑袋抵着萧矜的胸膛处,耳朵里全是剧烈地心跳,连带着头顶传来的萧矜的声音,都显得闷闷的。

  她心情果然变得奇怪,比起抵触,更多的竟然是欢愉,那铺天盖地的安心将她心中的每一丝缝隙给塞得满满的,又从角落里冒出那么点隐晦的向往,有一瞬她想伸手回抱住萧矜。

  心跳得太快了,陆书瑾感受到背上安抚的拍打,却很难平静下来。

  现在的她与之前城北大院那次的心境完全不一样了,所有思绪被搅得一塌糊涂。

  见她不应答,萧矜也不勉强,又道:“过几日我爹跟二哥就回京城了,临走前想去风亭山庄玩几日,你也一起去如何?”

  陆书瑾立马就要拒绝,“不去。”

  萧矜料想如此,又道:“风亭山庄的主人是内阁大学士秦望的独女,她读书破万卷,才学深厚,曾在京城办过私塾,只收女子入学,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又回了云城,一直养在风亭山庄里。”

  怀中毛茸茸的脑袋拱了两下,忽然抬起头看他,一双眼睛盛满期望,“真的?”

  萧矜笑着说:“当然,她极少接见外人,你若是想见,我可为你引见。”

  陆书瑾一听说此人曾经在京城办过只收女子的私塾,都恨不得马上与她见一面,用力点头,“好。”

  “那两日后我来接你,你带上几套衣物,或许要在山庄住上三五日。”萧矜说着,将她从怀里松开,压着她的脚也收回,顺手给她盖好被子,拍了两下,“快睡觉吧。”

  陆书瑾总算从他怀中出来,也不知是因为哪一个原因,心里开心得很,裹着被子欢喜了许久,才慢慢睡去。

  萧矜听到她呼吸声逐渐放松,知道她睡着了,便转了个头去看她。

  她现在对萧矜已经完全没有戒备心,不像第一次同床时把自己卷成蚕蛹背对着他蜷缩成一团,现在的她平躺着,手从被子里探出来半截,头偏向萧矜这边。

  萧矜抬身,轻缓地凑过去,在她的白嫩小巧的鼻尖上落下一个轻吻,然后将她的手放回被褥里,躺下时还颇有心机地往她身边靠了靠,这才闭上眼睛睡觉。

  夜深人静,更夫敲锣三响,夜半三更。

  叶府之内,叶洵拿着一封信,来回读了三遍,极力压抑着呼吸,发现自己的指尖有些颤抖,便连忙放下了纸,抬头道:“父亲,这是何意?”

  叶鼎正在慢条斯理地挑着灯芯,年过五十的脸仍旧精瘦,眸色锐利非常,不笑的时候有一股狠劲儿,笑起来却显得和蔼,他慢声道:“没看明白?”

  “北疆的几万将士的军饷给扣了倒没什么,但是那军粮的银钱若是也一并吞了,他们吃什么?”叶洵岂能是没看懂,就是看得太明白了,这才不敢相信地开口询问。

  “死人还用得着吃东西?”叶鼎说。

  “三殿下这次带去的将士有五万……”叶洵道。

  军饷和军粮的钱扣下来,北疆接不到救济,就意味着五万将士可能会被活活饿死或是冻死。

  叶鼎满不在乎道:“萧家二子已经将刘齐两家的罪定清楚了,不日降罪的圣旨就落下来,抄家斩头,官银也尽数上交,如今三殿下需要造势正是烧钱的时候,军饷这笔银钱顶上便绰绰有余。且三殿下接旨去北疆时,就注定了他有去无回。”

  叶鼎放轻了声音,“皇上龙体抱恙,撑不了多久,待六殿下登基称帝,那五万人不过是沧海一粟。”

  叶洵没应声。

  叶鼎瞥他一眼,“军饷从国库批出,运送到海城,交接迫在眉睫,海城知府是内阁大学士秦望的门生,此人冥顽不灵,难以拉拢,若是海城知府察觉端倪上报给秦望,所有计划便功亏一篑。他独女隐居在城外风亭山庄里,找人下手利落点,先给秦望点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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