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说小爷的坏话? 第83章

作者:风歌且行 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没多久陆书瑾就提着一壶开水进来,给萧矜杯子里添满,刚放下水壶,就见他突然站起来。

  “我想说的话也说完了,该回去了。”萧矜伸了个懒腰,舒张了下臂膀,转身去拿搭在椅子边的大氅。

  陆书瑾看他的动作,想着这个时辰是不是该留客人吃了晚膳再走才合礼节,但她又不会做什么好吃的,且厨房也没什么能吃的东西了,萧矜恐怕也吃不惯,索性道了句:“慢走。”

  萧矜听到这句慢走,面不改色地将大氅披在身上,转身说:“江湖侠客常说一笑泯恩仇,咱俩也效仿一下,我都要走,来一个送别拥抱吧。”

  陆书瑾从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还在疑惑的时候,萧矜就走到面前来,展开双手从她腰的两侧穿到后面,环住了她的身体,力道落在背上,将她往自己怀里按压。

  狐裘大氅的光滑柔软从脸颊滑过,继而就是萧矜身上的好闻气味,是清雅的墨梅。

  他身量高大,这样的拥抱姿势就完全把陆书瑾给笼罩了,大氅将她也裹住,完全不像两个男子的拥抱,倒像是她完全地依偎在萧矜怀中。他又垂着头,脸颊抵在她的耳朵旁,身体与她紧紧贴在一起,还在逐渐收紧力道。

  棉衣隔了几层,陆书瑾听不见萧矜的心跳,只知道他的怀中极其温暖。

  也并没有抱多久,萧矜就松开了手将她从怀里放出去,手指还不老实地蹭了一下陆书瑾的耳垂,说道:“我走了。”

  陆书瑾揉了揉有些痒的耳朵,点点头,“我送你出去。”

  萧矜走出了正堂,刚往外走了两步倏尔抬头,说道:“这天色尚早,我回去也无事可做,还是再留一会儿吧。”

  陆书瑾心说他这架势装得跟真的一样,结果压根就没打算走,她便出口赶人:“天快黑了。”

  “也是,”萧矜话锋一转说:“天都要黑了你还不留我用晚膳吗?好歹我也是个客人。”

  陆书瑾:“……”

  两刻钟后,一碗清汤面条就摆在萧矜的面前,“吃吧。”

  陆书瑾给自己也端了一碗,坐在他对面。

  面条是细的,汤底是她中午自己熬的鸡汤,味道清淡不油腻。里面还加了菜叶和一个鸡蛋,葱花碎撒在上面,还真像那么回事。

  萧矜半点不挑剔,拿起筷子就吃。尽管这张嘴是自小就吃遍了山珍海味的,但仍然觉得陆书瑾这碗面做得很香,他不吝夸赞:“你这厨艺可以,日后赚不到银钱了,可以给我当厨子,我给你高额工钱。”

  陆书瑾对萧府的厨子有着非一般的敬仰,来源于每次她吃萧府的膳食时都会在心中惊叹一句美味,听到萧矜说出这种话,她神色很严肃道:“请不要贬低当代厨神,务必让厨神继续留在萧府。”

  萧矜差点呛到,“我什么时候说要赶他走了?”

  “你说让我去萧府当厨子,不就是要我顶替他吗?”

  “谁告诉你萧府只有一个厨子的?”萧矜没忍住笑,亮盈盈的眼睛看着她,又说:“而且我是让你来做我的厨子,不是做萧府的厨子。”

  “啊……”陆书瑾感觉脸颊有些发热,她低下头挑起一筷子面,开始慢慢地吃。

  于是萧矜也学着她的样子,慢条斯理地用餐。

  正当两人头对着头吃面时,大门突然被敲响。

  二??x?人同时抬头搁筷,朝大门的方向偏头。

  陆书瑾纳闷,想不出这个时辰了,还有谁会来这里,她站起身往外走。

  萧矜却走到她前面,拦了她一下,“我去。”

  萧矜快步过去,将门打开,只见门外站着身着绿衣的梁春堰,手里还提着一个木盒。

  他见开门的人是萧矜,面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问道:“萧少爷怎会在此处?”

  萧矜一见他,眉头就要往下沉,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你有什么事?”

  “鄙人来寻陆兄。”他道。

  “她不在,你改日再来吧。”萧矜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随后就要关门。

  梁春堰拦了一下,“且慢,这是我给陆兄带的薄礼,望萧少爷代为收下,转交给他。”

  萧矜一点都不想代为收下,更不想转交,刚要说话的时候,陆书瑾就走了过来,“梁兄?你怎么会在此时过来?”

  梁春堰见了陆书瑾,倒是没有一点在意萧矜方才随口胡说,只温润笑道:“路过此处,正巧买了糕点,便带来给你尝尝。”

  萧矜压着眉头上的不情愿,双手抱臂往旁边走了两步,给陆书瑾让出些位置来。

  心说这梁兄陆兄的,怎么到了他这就成了萧少爷?

  且梁春堰指定不知道陆书瑾信克亲那一套,上赶着要做陆书瑾口中的短命鬼。

  陆书瑾收了糕点,笑着道了谢。梁春堰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闲聊两句,他又说道:“陆兄可用膳了?”

  这话已经相当明显,梁春堰想留下来吃个晚膳再走。

  但陆书瑾却佯装听不懂,只道:“吃过了。”

  一来,厨房的最后一点面已经都被煮了,分在她和萧矜的碗里,没有第三人的份。二来则是她与梁春堰的关系实际上一直都保持着距离,仅仅是简单的同窗之谊,她自己都不大明白梁春堰为何那么喜欢来找她,但对于莫名其妙的善意,陆书瑾向来是抱着戒备心态的。

  更何况萧矜还在这里,他站在边上即便是没说话,存在感也极强,那一张脸眼看着就要变黑,显然不喜梁春堰。

  梁春堰识趣,并不多留,与二人道别之后转身离去,陆书瑾关上了门。

  萧矜这会儿眼瞅着陆书瑾对他和梁春堰区别对待,顿时就开心了,又凑到陆书瑾的身边伸头张望,“我看看他带来了个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陆书瑾不给他看,“糕点而已,还能是什么宝贝?”

  萧矜没再坚持,跟在陆书瑾后面回了膳房,继续吃面。

  冬日里天黑得快,一碗面吃完,外面几乎没亮光了,整个院中灰蒙蒙的。

  萧矜拿了火折子,将院中的灯点了几盏,说道:“你这院子太空旷了,改日我送点人过来,也不用劳你什么事都自己做。”

  陆书瑾坐在门边看着他将灯笼一盏盏取下来点亮,再一盏盏挂上去,“我雇了人,只是让他们回家过年了。”

  “都初八了,也该回来了。”

  “是我让他们十号再来。”陆书瑾用手掌托着两腮,说:“他们有家人,过年了岂能不好好团聚?”

  萧矜挂灯笼的手一顿,沉默了片刻,才将灯挂上去。

  院子点亮了,天也彻底黑了,寒风在空中呜呜作响。陆书瑾站起身,说道:“天不早了,萧少爷快些回去吧,免得萧将军担心。”

  萧矜先是没应声,朝大门的方向看了看,好一会儿才慢悠悠道:“夜间太寒,我若迎着东风骑马回去铁定会病倒,不如就在此留宿,你看如何?”

  这算盘珠子都要崩到陆书瑾的脸上了。

第64章

  “穿那么厚,搂着可真瓷实。”

  风迎面吹来, 裹挟着冬末早春的寒冷,陆书瑾看着萧矜的眼睛,无意识地蜷起了手指。

  “你不是骑马来的吗?”陆书瑾问。

  “对啊。”萧矜倒是十分坦然,早就找好了理由, “午后的风能跟夜间的风比吗?但是站在这里, 我就已经觉得寒冷难耐了。”

  陆书瑾道:“街对面有租马车之地, 我与你一起去租。”

  “我坐不惯别的马车。”萧矜转身往寝房走去, 打了个哈欠说:“吃晚饭就犯困,想睡觉了。”

  陆书瑾觉得他是在刻意刁难, 追着他的脚步, 跟在身后喊:“萧矜。”

  萧矜一停,转身看她, 红色灯笼的光落下来, 将他的眉眼拢上暧昧的红霞,他嘴边勾着轻笑:“怎么了陆书瑾, 你要赶我走吗?”

  陆书瑾站在面前, 白肤胜雪,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细密密光影,眼眸如漂亮的黑珍珠, 看起来像个乖巧的瓷人。

  她平日表情少,大多数时间情绪都是平静的,像少年老成。

  但此刻面对着具有侵略性的萧矜, 总算有些小姑娘的涩然, 她甚至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委婉道:“宅中没有其他能睡的空房。”

  奈何萧矜现在脸皮比城墙还厚, 莫说是她委婉拒绝, 就算是直截了当地说不行, 萧矜都会找别的理由留下。

  他死猪不怕开水烫道:“无妨啊,我看你那床铺挺大的,能睡下两个人。”

  “睡不下。”

  “能,我占地少,睡觉也老实,不挤你。”

  “你回家啊。”陆书瑾道:“为何要睡在别人家里?”

  “嗳,你这话下次可不能再说了,多让我伤心啊。”萧矜啧了一声说:“你怎么能是别人,分明是自己人。”

  陆书瑾偏过头,不再回话。

  萧矜虽然将无赖耍得得心应手,但知道要是想留下,还得陆书瑾松口才行。

  他往前两步,走到陆书瑾面前,压低的声音更像是哄骗,“真要赶我走啊?我留在这陪你一晚不行么?”

  陆书瑾的领地受到了入侵,萧矜的靠近让她忍不住向后退,可她盯着萧矜的眼睛不动,又像是被莫名蛊惑。

  二进门的院落对于她自己来说,庞大又冷清。独自睡觉,用膳,读书,这些事再寻常不过的事到了这院落之中,却变得十分孤寂。陆书瑾的世界里只剩下无边的宁静,有时候她站在窗边往外看,心中会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这世间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但萧矜若是留下,这座宅子的所有灯都会亮起来。

  他会在她习字的时候坐在边上看;会在她挑灯读书到深夜的时候轻敲屏风,让她去睡觉;会拉着她闲聊,会让她评价他左手写出的大作。

  宅子是死的,人是活的;陆书瑾是沉闷的,萧矜却是张扬的。

  陆书瑾已经沉默好一会儿了,萧矜也耐着性子等她开口。

  如若陆书瑾现在张口说一句“我是女子,你不能留下与我同寝”之类的话,萧矜绝对不会留下,更不会有半分越距的行为动作。

  但陆书瑾却没有,她只是问:“这也算是男子之间的正常行为吗?”

  “啊?什么?”萧矜一开始还??x?没闹明白她脑子里在琢磨什么,但很快又反应过来,面不改色地应道:“是啊,我与朔廷就经常睡一块。”

  他自个在心里补上一句:不过那是小时候。

  陆书瑾将视线落在旁边的墙上,说道:“那我去烧水,你早点洗漱休息。”

  她抬步想去浴房,却被萧矜拦下来,笑了声,“我去吧。”

  要烧两个人洗漱用的水,是个体力活,陆书瑾做起来会麻烦许多,但萧矜力气大,很轻易就能将装满水的桶给拎起来。

  他去了浴房,从大缸中取水,往圆形的浴池中倒。

  萧矜回想着她方才问出那话的神情,忽而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陆书瑾在扮男子这方面显然没什么经验,她面上装得老成稳重,不露半点破绽,但实际上心里早就闹翻了天。

  她不知道男子之间什么行为算是正常,害怕过度的反应和异样的行为会引起旁人的怀疑,所以她平日里大概会用很长时间来观察身边男子的相处,然后自己偷偷记下来。

  在心中划分出区域,哪些可以做,哪些不能做。

  当她实在遇到困惑不已,难以解决的问题时,才会问出口,就像方才那样。

  可惜,她问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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