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美人 第46章

作者:深碧色 标签: 古代言情

  但这样毫不讲理的护短却让南云觉着轻松了许多,她又同桑榆闲聊了许久,及至快要晌午,方才回了家中。

  南云长大后是个沉默内敛的性子,很少同旁人讲过自己的心思,有什么事情从来都是压在心里,如今难得说了许多,倒是心情舒畅了不少。

  只是这样闲适的日子总是不长久的,她又在家中留了三日后,终归还是收拾了东西,回了京城。

  先前萧元景离开的时候,曾反复叮嘱她要早些回京,南云仗着他并没详细规定时日,便硬着头皮拖了几天。萧元景回府之中左等右等,都没将人给等回来,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被钻了空子。

  他反应过来后,就被气笑了,狠狠地在账单上又添了一笔。好在南云没有得寸进尺,终归还是在他不耐烦之前赶了回来。

  南云回到王府中时,恰是傍晚,正院里的丫鬟来来往往在给屋中送饭菜。

  “你可算是回来了!”顺子一见她,如蒙大赦地说了句,随后半推着她向正房走去。

  南云无措道:“我先去放个包袱……”

  “放什么包袱,”顺子见她这心大的模样便觉着愁,“王爷都气了大半日了,你还有心思回房收拾东西呢?”

  南云隐约猜到些,为了确准,还是问了句:“他气什么呢?”

  顺子还没来得及回答,屋中便传来句凉凉的声音:“你说我气什么呢?”

  南云:“……”

  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着意压低了声音,没料到还是被萧元景给听到了。

  他这话音里满是不悦,压根不带掩饰的。

  顺子一脸“坏了菜”的神情,将她往里面推了一把,而后又低声招呼了句,将房中的丫鬟都唤了出去。

  偌大的房中,就只剩了他二人。

  其实若说起来,两人也就三日没见,并不算什么。

  可自打南云调到正院来,就是时时在萧元景眼前晃着的,就算是到行宫围猎都将人给带着,从来就没分开过。

  南云手中还拎着个包袱,有些不安地站在那里,飞快地抬眼打量了下萧元景的脸色。

  桌上摆满了饭菜,热腾腾的,刚出锅没多久。

  萧元景却并没要动筷子的意思,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南云,将她这模样看在眼里:“你这是怕什么呢?”

  南云心下叹了口气,而后道:“怕你不高兴。”

  “你若是能早点惦记着我会不高兴,也就没现在了。”萧元景冷笑了声,“我让你早些回来,你都能拖个三五日。我若是没说这句话,你是不是还准备住个十天半个月呢?”

  明明是三日,他却偏要说成三五日,然后还要拿分明没发生的“十天半个月”来一并算账。

  南云仿佛当头被扣了个黑锅,有冤都没出申去,只摇了摇头,不知如何辩驳才好。

  “你这是觉着冤?”萧元景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来,直截了当地戳破了,随后问道,“你倒是说说,这几日都做什么去了?若是能给个合情合理的缘由,我也不同你计较。”

  南云愈发没话说了。

  毕竟她这几日的确没什么要紧事,清闲得很,只是不想这么快就回王府而已。

  萧元景又问道:“那你知道我这几日做什么了吗?”

  南云摇摇头。

  “大前日,我亲自挑了个黄道吉日,立侧妃的;前日,我着人收拾了个院子出来,给侧妃住的;昨日,我令人去采买衣裳首饰,给侧妃用的。”萧元景顿了顿,忽而笑了,“然后我的那位侧妃,乐不思蜀,如今方才姗姗来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依旧不在同频道的两人#

  阿云:被自己的脑补搞到难过忧虑,又自顾自地坚强起来,表示去tm的爱情,有钱有权就好。

  阿景:情窦初开的处男忙活了三天,气死.jpg

  ps.其实认真说,阿云的担心也不是犯矫情。她只是吃苦太多,所以不敢指望别人,也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毕竟不到以后,谁知道自己遇到的是背信的渣男,还是能厮守一生的真爱呢

第046章

  南云呆呆愣愣地看着萧元景, 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这事……

  着实太出乎意料了。

  南云原本并没觉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妥, 所以倍感冤枉, 可等到萧元景条分缕析地列出来后,她算是彻底没话了。

  原本那点委屈也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则是些许愧疚。

  她是真没料到萧元景会做到这种地步。

  相较而言, 她的确显得太不上心了, 也难怪萧元景会生气。

  她向来是藏不住事的人,心中怎么想,压根就是写在脸上的。萧元景端详着她的神情,凉凉地开口道:“你现在倒是说说, 我为什么生气?”

  南云咬了咬唇, 这问题着实棘手, 措辞出了问题,就很容易火上浇油。所以犹豫之后,她到底还是没直接回答, 而是软声道:“是我错了。”

  她如今在萧元景面前, 已经越来越会卖乖。

  萧元景向来是吃她这一套的, 可方才还在生气, 断然没有转头就松口的道理,所以仍旧冷着脸问:“错哪儿了?”

  他不依不饶,也不肯轻易放过去,非要南云说出个所以然才行。

  这问话方式就像是审小孩子似的,南云想到这,愈发窘迫起来, 抬头瞟了眼萧元景,目光中带上些哀求的意味。

  萧元景与她对视了眼,喉结微动,声音也沉了两分:“别想着蒙混过去。”

  “我……”南云彻底没了办法,只得小声道,“我应该早些回来的。”

  这回答仍旧是避重就轻,萧元景冲她勾了勾手,及至南云到了他身前,方才替她说道:“你不该将我的话当耳旁风,压根没放在心上。”

  南云沉默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一直推脱不肯说,就是因为这话实在不好,可偏偏萧元景不是个好糊弄的,非要把这个点的明明白白才行。

  见萧元景沉默不语,她又低声重复了句:“是我错了,今后不这样了。”

  南云认错态度好得很,垂着眼睫,颇为懊悔的样子。

  萧元景原本就已经心软,将她这模样看在眼里,仅存的那点气也烟消云散,绷不住冷脸了。他自己都觉着倒戈得太快,无奈地笑了声,而后道:“算了,这次就不同你计较了,若是再犯……”

  “不会的。”

  南云连忙摇了摇头,耳上的坠子随之晃动着,火红的石榴花将她的肌肤衬得愈发白皙细腻。

  萧元景目光一沉,随即若无其事地挪开了,漫不经心地同她道:“别傻站着了。你回来得倒是也巧,刚好能赶上晚饭。”

  南云见他如此,知道此事算是翻篇了,暗自松了口气。

  她点点头应了声,随后将包袱放到了一旁,又去净了手,而后规规矩矩地同萧元景坐到一处来用饭。

  这王府中的饭菜自是没得挑,色香味俱全,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南云大略扫了眼,发现其中竟有一道甜口的菜,不由得有些惊讶。毕竟阖府上下都是知道的,萧元景并不爱吃甜食,所以小厨房那边每日做菜时都会着意避开。

  萧元景也的确没动这蜜汁藕片,倒像是专程给她留的一样。

  南云想到这点后,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疑心自己是自作多情,心情复杂地夹了片莲藕,小口吃了。

  “黄历上说,这月初十宜嫁娶,”萧元景冷不丁地开口道,“我便将日子定在那天。”

  南云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来,手一颤,汤匙中的粥险些溢出。她咽下了那口鸡笋粥,而后点点头:“好。”

  如今是初六,也就是说再过三四天,她就算是过了明路,正经成了萧元景的侧妃。

  虽说早就知道了此事,可如今听他说起来,仍旧有些不大真实的感觉。

  萧元景自顾自地说道:“我着人将风荷院收拾出来了,今后便是你的住处。里边的摆设布置我大略看了眼,你回头也可以去看看,有什么不合心意的便提出来,让顺子去改。”

  风荷院离正院很近,也就是多走几步的功夫。

  至于其中的陈设布置,萧元景都看过,南云自然是没什么好挑剔的。她原就是个很好养活的人,什么都能凑活,并不挑的。

  南云又点点头,谢了萧元景。

  “至于那些衣裳首饰,有现在就好了的,也有得再过几日才能送来的。”萧元景先前从来没过问过这些琐事,如今也没准备一一去管,只说道,“清单和东西都在顺子那里,晚些时候让他给你送去就是。”

  他能了解到这种程度,已经算得上是用了心的,南云心知肚明,所以便又谢了一遭。

  萧元景见此,却又有意见了:“除了‘多谢’,你就没旁的话可说了吗?”

  他在这里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南云却总是轻描淡写一句话,这让他又有些微妙的不爽。

  可这脾气来得实在莫名其妙,饶是南云性子软,如今也没法面不改色地供着了。她放下汤匙,眉尖微蹙着,一本正经地向着萧元景道:“那依王爷的意思,我应该说什么?”

  这事与先前不同。

  先前的确是她的疏忽,有错在先,所以该认就认,可如今分明就是萧元景莫名寻衅,总不能还让她小心翼翼地道歉吧?

  然而萧元景却并不是个能讲理的人,听南云这么说后,他索性向后一靠,倚在了那里。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脸上的神情却明明白白地写着——我不爽,你想办法来哄高兴了。

  南云看出萧元景的意思后,噎了下,她就没见过这样不讲道理的人!

  从家中匆匆赶回府中,她这一路也有些倦了,方才更是同萧元景僵持了会儿,如今再没什么心力去揣度他的心思。所以在犹豫了片刻后,南云索性放弃了,由着萧元景在那生气,自己复又拿起了汤匙,小口地喝着热粥。

  萧元景:“……”

  他先是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南云在他面前一向是谨小慎微的,哪能料到南云竟然敢将他就这么给晾在这里不管不顾。

  萧元景沉默片刻后,着意压低了声音,吓唬南云道:“你这是恃宠生娇?还是觉着当了侧妃,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他煞有介事的,仿佛是真动了怒,看起来比方才南云刚回来时,还有凶上三分。

  方才那事,萧元景手里握着把柄,都只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可如今却像是要认真追究似的。

  南云被吓了一跳,她也没料到萧元景会突然翻脸,饭也不吃了,规规矩矩地站了起来,准备挨训。她后知后觉地有些怕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委屈,便硬着头皮指责了句:“你不讲道理。”

  她说这话时,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委屈。

  萧元景原本只是想要吓一下她,没想到她会信以为真,而且还像若是再挨句重话,当即就能落下泪来似的。他这下算是没了辙,虽说心气仍旧不平,但也没有为了这么点小事,把人给欺负哭的道理。

  所以到最后,还是萧元景先让了步,他无奈道:“你又委屈什么?”

  南云瞥了萧元景一眼,意思也很明显——你明知故问。

  “若是我的疏忽,做错了什么事,我自然是会认错检讨的。”南云不高兴道,“可方才我并没做错,你却莫名生气,这难道还要怪我不成?”

  见萧元景并没再动怒的意思,南云索性便将心中的话和盘托出了:“你送我这许多东西,我很感激,说句‘多谢’不是合情合理?你要因为这个动怒,难道不是无理取闹?”

  南云虽不承认,但却的确是有恃宠生娇的缘由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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