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着迷 第35章

作者:锥花 标签: 天之骄子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现代言情

  裴行端轰然愣住,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

  咬牙切齿,身体隐隐颤抖着。

  “他身上香香的,戴着眼镜。”一边说桑渴还一边用手指圈成圈,摆在眼睛上。

  “他笑起来好温柔的,对我很好。”

  “知道吗,我每天晚上都听着他的声音睡觉。”

  桑渴可能觉得说这些内容有些害羞,说完扣了扣衣摆,试图掩饰羞涩:“如果不听他的声音,我就睡不着。”

  “怎么都睡不着。”

  “要一直等到天亮才能睡。”

  “可是,我不小心弄丢了他的声音。”

  “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睡着过了。”

  她看着裴行端,的手。忽然就咽了咽口水:“所以,你还给我好不好?”

  “我想睡觉。”

  “求求你,还给我吧。”

  她边说边伸出双手,做出乞求的动作,一瞬不瞬盯着他手心里的黑色的笔,那是她不小心搞丢的,很珍贵的东西。

  她是那样地期待着,满眼的骐骥,可结果呢?

  下一秒,录音笔被裴行端猛地摔在地面,用脚拼命地踩,踩烂了。

  等到桑渴回过神时,地面只剩下一滩七零八落的碎片。

  她后知后觉,尖叫着要去搬开他的脚,却冷不丁想起,自己的手腕曾经被他踩在脚下的画面。

  粗砺不平的塑胶跑道,年代久了,磕得她手背生疼。

  夏季的热风,闷痛的耳膜,少年的脸矜贵又懒散,悬在她的头顶,那样傲慢,那样绝情。

  她一下子就吓地朝后仰去,一屁股跌坐在地,手也撑到了粗糙的水泥路面。这里本就是小区位置偏僻的地带,在这样一片隐秘的角落里,氛围就更加阴森森,寂寥无助。

  桑渴看着那滩碎片,突然就哭了。

  从天堂到地狱,就在眨眼间。

  今天晚间的药还没吃,她又犯病了。

  怀里的电话到点震动起来。

  她哆嗦着去拿,想接通,她想求救。

  结果电话刚拿出来就被裴行端一把夺过去。

  桑渴急了,疯一样地去扯他的裤腿,哭着说:

  “还给我,还给我。”

  “你还给我!”

  裴行端已经疯了,他像是聋了一般,只顾着看着手机上面明晃晃备注着两个字:端端。

  看完他忽然就在她身前蹲下来,咧嘴,贱笑着叫:“桑,渴?”

  将手机屏展示在她脸前:“端端,是谁啊,是那条死狗吗?”

  他笑得好没所谓。

  一瞬间,桑渴忘记了哭,她像是听见了什么禁忌的话语,忽然就伸手甩了他一巴掌。

  毫无征兆,啪的一声。

  清脆的,在静谧地带里,突兀的,用尽全力的。

  时隔两年的一巴掌。

  但这一回,裴行端的脸没有被打偏。

  裴行端还深刻,近乎入骨地记得那年那天,那一次她掌心的力道。

  他摸摸脸上被打的地方,一脸淡定,甚至还能阴森森地冲她笑。她真的长大了,就连这小手心的劲儿都变得跟以往不同了。

  “桑渴,”饶是被打了,裴行端也不生气,只是觉得有滔天的快感,在他脑海里激烈上演。

  他舌头抵着口腔内壁,笑着评价说:“你可真不乖。”

  桑渴胆子一向很小,她深知做错了事,就要受罚,尤其是打了人。

  手机屏幕还亮着,倾泻的荧光色打在面前人孤峭的眉眼间,嶙峋的骨节,撒下一片瘆人的阴影,阴鸷又野蛮。

  桑渴打完以后,整个人懵了,她捂着脸,浑身颤抖着朝后爬。

  像是看见了什么令她恐惧不已的脏东西。

  “别过来,别过来。”

  她抱住自己,不停地呜咽。

  裴行端撑着膝盖,懒洋洋地直起身。

  仍是一步一步缓缓逼近她,笑的比狗还难看。

  电话震动了一会,没声了。

  桑渴听见他的一声‘喂’,在树枝莎莎交叠声中格外突兀,她本能抬起头,泪水模糊了眼眶。

  裴行端装模作样将手机对着耳朵,“你找谁?”

  “哦。”

  “找桑渴啊。”

  “她正被我干着呢,你要听声音吗?”他邪笑着说完,视线对上桑渴。

  桑渴突然一下子又不想哭了,她颤巍巍地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去抓他的袖子。

  “还给我吧。”

  “求求你。”

  “我跟你换吧。”

  “我听话,你别把它弄坏。”

  “好吗?”

  裴行端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力气使大了泛出青白色的指节,一个恍惚,他鼻尖酸了。

  那本来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姑娘。

  回不去了。

  *

  “你要带我去哪?”桑渴被他拉着,跌跌撞撞,四处茫然地看着,问道,捏住她手腕的五指,滚烫炽热又挣脱不开。

  已经出小区了。

  街道绵长得像是没有尽头,空中半明半昧柔惨的月亮。行人,楼宇,烟火气。

  都是些隔岸观火的人皮,各自扫雪。

  桑渴大喘着气,她竟发不出声。

  裴行端阔步走在前边,面容冷淡阴沉,下颚紧绷,一声不吭只是拉着她。

  青年身量很高,长腿窄腰。戴着帽子,看不清帽檐下生冷却俊美的容颜。

  他俨然比小时候更惹眼了。

  但是桑渴却没有感觉,没有了,哪怕是一丝一毫的。

  她只是觉得麻木。

  麻木而已。

  裴行端拉着她,弯弯绕绕,最后两人停在野街的一家旅店前。

  到底是三流的店,招牌破损歪歪扭扭,进出的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男女。

  老板娘嘴里叼着花烟,一胳膊的纹身,躺在柜台后的睡椅里,看见人来了头也不抬,直接将榴红色指甲的手伸出来:“劳烦,登个记。”

  桑渴穿着鹅黄色的单衣,头发披散着,包裹着她苍白,尖尖的下巴。她愣愣看着自己身前冒着烛火红光,精雕细琢的关二爷,下一秒视线被一对花白的奶.子挡住。

  桑渴一愣,冷不丁朝后退了半步,退到了裴行端的怀里。

  老板娘浓妆艳抹,呼出一口细腻雪白的烟圈,她突然就从躺椅上起来了,双臂交叠攀在柜台。

  眉宇间是戏谑,亦或是同情惋惜,她上下打量了面前看上去还相当稚嫩的姑娘两眼。

  “小姑娘,想不开啊?”一把迷人的烟嗓,呛得人移不开视线。

  过了一会,桑渴恍然间意识到她是在跟自己说话,她忽然就冲她礼貌地笑了一下,然后摇头:“我想得开的。”

  女人挑眉,看着桑渴,跟着笑笑,深吸一口烟,不置可否。

  还他娘的看着像是个雏。

  怎么就招惹上了身后的疯子?

  裴行端往纸页上横七竖八写了两个诨名,看见桑渴在跟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对话,他皱眉,强制拽走她,将她从身后抱着,推着朝前走。

  桑渴还在不断回头看那个女人。

  女人也在看她,伏在前台,右手举着烟,笑得好不妩媚婉转。

  桑渴扭头看一次,头就被裴行端摆回来一次,直到走到拐角,上了楼,再也看不见了,桑渴才放弃。

  房号是301。

  门一下子就开了,里面只有一张床,房间凌乱,小小的,逼仄又压抑,还有腐烂的烟味。

  地面乱七八糟摆放的几十个啤酒瓶,还有吃剩的盒饭,没有清理掉的垃圾,老旧电视机正播放着灰白色的录像,信号不甚好,画面跳动露出呲啦带条纹的华彩。

  桑渴一瞬间觉得脏,有些厌恶反胃,她手抵着门框,不想进去。

  但是裴行端却强行将她拉进来,她一个踉跄,进来了。

  几乎没有能落脚的地方,桑渴侧过头,看着裴行端隐约冒着胡茬的下巴,轻声问:“我可以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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