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之农门长女 第66章

作者:金波滟滟 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现代言情

  正月十五半夜肚子开始疼,正月十六一早天刚亮时就生下了儿子。

  娘儿俩还凑巧是同一天生日。

  宋婶儿便把她当成例子在九队讲,“你们看杨教师、鲁教师一家,生孩子不慌不乱,东西准备得最齐全,孩子也生得最顺……”

  鲁盼儿在家里坐月子,倒不知道宋婶儿在外面表扬自己,向杨瑾说:“正是因为我一直参加劳动,身体好,生孩子就容易。”说着抱起儿子喜欢不已,“梓恒长得真好看,力气也大,又能吃。”

  夫妻俩早商量着给孩子起好了名字,儿子就叫梓恒,女儿就叫梓欣。

  “梓”本是一种高大的树,古人也用它代替故乡,杨瑾提出这个字时,鲁盼儿便明白他的心思。他与自己在一起,找到了心灵的故乡,也想把这种安心传给孩子们,于是她便也喜欢上这个字了。

  而“恒”和“欣”更都是隐含着希望的名字,他们用心挑出来的。

  杨瑾坐在一旁,就见儿子吐了个小泡泡,轻轻替他擦了擦,再摸摸儿子的小脸,“真是可爱呀。”

  丰收和丰美对盼望已久的小外甥却有些嫌弃,“他长得太小了,脸还红红的,皱皱的。”

  鲁盼儿就笑了,“你们刚生下来的时候,比他还小呢,脸上也红红皱皱的。”

  双胞胎不信,“我们才不能。”

  “梓恒生下来七斤四两,丰收生下来才三斤多,丰美还没到三斤呢,你说你们那时是不是比他小。”

  两个加起来还没有梓恒大,双胞胎吃惊极了,“那我们得多小呀!”

  “是很小的,像小猫一样,”丰收丰美出生时,鲁盼儿已经六岁了,很懂事地帮着爸爸妈妈带着小弟弟小妹妹,看双胞胎皱着脸不情愿的样子,就笑着说:“有苗不愁长,你们现在不也长大了,将来还能再长呢。”

  丰收丰美高兴了,也想通了,“小外甥将来也能长得又高又大!”

  鲁盼儿从小带着弟弟妹妹们,现在自己生了儿子一点儿也不像别的新妈妈那样为难,不论是换尿布、抱孩子、洗澡……样样都会,又有杨瑾和双胞胎帮忙,将小梓恒养得特别好。

  月子里的孩子长得最快,没两天梓恒的脸就白胖起来,越发招人喜欢,就连最初有些嫌弃的丰收和丰美也时常围着小外甥看上半天。

  “梓恒睡得好香啊。”

  “瞧,他笑了!”

  鲁盼儿坐在炕上,家里有暖气并不冷,她也就没有包着头,身上也只一件羊毛衫,盖着一条小被休息。此时赶紧凑过来,果然小梓恒咧开了小嘴,“他这是要醒了呢。”

  果然,梓恒挥着小手发出了响亮的哭声宣布他饿了。

  杨瑾抱起孩子熟练地换了尿布,再包起来拍了拍,儿子就停了哭声——最初他根本不敢碰这么小的孩子,可是现在也学起来了,产妇要多休息才能养好身子,不能让鲁盼儿干太多的活儿。

  鲁盼儿接了儿子向丰收丰美说:“你们帮我烧点儿热水,一会儿给梓恒洗个澡儿。”

  双胞胎成了长辈,很乐于为小外甥做事,便高高兴兴地去了厨房。

  鲁盼儿就又向杨瑾说:“你也去帮他们俩。”生产队里许多妇女并不讲究,有时在田间地头就撩开衣襟奶孩子,可鲁盼儿却觉得不好意思,哪怕在丈夫面前。

  杨瑾猜到鲁盼儿的心思,就笑着说:“他们俩连饭都做得不错了,烧水不算什么,我再过去多余——你也不必再找借口,如今家里并没什么活儿可做。”

  鲁盼儿再想说什么,梓恒已经急得大哭,便转过身解开衣襟喂儿子,“别急,慢慢吃。”

  梓恒的哭声倏地停了,他用力地吸着奶,轻微的汩汩声了起来。

  “为什么要躲着我?”杨瑾平躺到鲁盼儿身旁,头枕在叠起来的双臂上,正能看到妻子和儿子,“多么动人的画面,温柔、无私、善良、温馨、美丽……不论多少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出你们的美好!”

  杨瑾的眼睛很明亮,满满的都是爱意,鲁盼儿突然不再害羞,也觉得自己带着儿子很美好,很值得骄傲。

第110章 实在好笑

  坐月子的日子很轻松惬意, 家里大大小小所有的活儿都由杨瑾带着丰收、丰美做了,鲁盼儿真是衣来伸手, 饭来张口。

  便是这样,杨瑾还担心她累着,“吃了奶,我来抱孩子——听说抱孩子久了容易落下腰疼的毛病。”

  “只抱这么一会儿工夫,不至于吧。”

  “还是小心些,养好身体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也是我们一家最重要的事情。”

  既然杨瑾这么重视,鲁盼儿也更爱惜自己, 便将儿子交了过去,却凑过去, 看一会儿儿子,再看一会儿丈夫, “你们父子还真像!”

  “我倒是觉得儿子像你呢。”

  两人从眉毛到眼睛,再到嘴巴、耳朵、手脚都细看了一回,最后重新得出结论,“原来我们俩很像!”

  “对啦, 我们就是夫妻相!”

  小梓恒向他们挥挥小手, 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似乎觉得父母很无聊, 索性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丰收回来一进屋先看小外甥, “他可真能睡,我想教他叫舅舅都没空儿。”

  “不行, 要先学叫小姨!”丰美赶紧反对。

  鲁盼儿就笑了,“至少还要一年梓恒才能学着叫人呢。”

  “我们也是一岁才会叫人的吗?”

  “当然了,”鲁盼儿想了想,“丰美先学会说话的,丰收虽然说话晚了点儿,可是走路要早……”

  杨瑾看看时间便站了起来,才走到门口,就听鲁盼儿在后面说:“别杀鸡了——谁家坐月子天天杀鸡的?今天中午煮小米粥,卧两个红糖鸡蛋就行了。”

  “今年养的鸡不就是给你坐月子吃的?再者丰收丰美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向馋肉吃。”

  虽然这样,但是鲁盼儿还是摇头说:“也不只是为了节约,我有些吃腻了炖鸡呢。”

  难得丰收和丰美也点点头。原来他们一向觉得炖鸡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可每天一只鸡,姐姐一个人吃不了,一家人都跟着吃,吃多了当然就不馋肉了。

  “那好吧,今天先不杀鸡了。”杨瑾去了厨房,午饭时就端来了猪蹄花生汤。

  猪蹄除了皮就是筋,大家都不喜欢吃,可是猪蹄下奶,杨瑾听说了赶着在春节前骑着自行车跑了好几个生产队,那时节农村杀猪的最多,也就买到了几副猪蹄。

  除了鸡、猪蹄、鹅,还有大家送来的好多补养品,小郭送了两盒蛋糕,两盒奶糕;刘南让人捎来一包红枣;蔡颖买了红糖……

  吃过饭田翠翠又提了几条鲫鱼过来了,“我早听了消息,就为了等这几条鱼才耽误了。”

  鲁盼儿见那鲫鱼十分新鲜,便咋舌道:“这大冬天的,江河都被冰封住了,哪里弄来的鲜鱼呢!”

  “当然是砸了冰弄出来的——只要用心想,办法总是多得很,”田翠翠就笑着说:“你一定要多吃好的,养好身子。”

  鲁盼儿就让她看自己的腰身,“以为生了就瘦回去了,结果腰还这样粗,恐怕以前的衣服都穿不进了。”

  正这时小春婶儿走了进来,正听到她的话,笑着说:“不要紧的,给孩子喂几个月奶就瘦回去了。”

  田翠翠就笑着说:“我才到这里,你就来了,还真巧呢。”

  “哪里是巧?我听说你过来了,知道你一定来看鲁老师,就追着过来了。”

  鲁盼儿见两人说着得热闹,笑问:“可有什么好事儿?”

  “还真有一件——小春婶儿家要买缝纫机了。”田翠翠说着拿出一张票,上面写着缝纫机,还盖了一个大红色的章。

  小春婶儿赶紧接了过去,笑得合不拢嘴,“太好了!我家也能买缝纫机了!”

  去年分红之后,家里的钱攒够了,她便托了田翠翠,“你还真有本事!这么快就弄到票了!”

  “红旗公社的供销社每年只能进一台两台缝纫机,可是襄平县就不一样了,百货商店进的缝纫机多,票也就多。”投机倒把了几年,田翠翠对于各样商品的情况都特别熟悉,她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乡亲们若有什么事找到她,都会十分尽力地帮忙。所以,她生意做得越来越大,现在早不仅仅卖些吃的,而是五花八门,只要平常过日子要用的东西,差不多都在她的范围之内。

  小春婶儿点头,“先前我公公还不信呢,这次我把缝纫机票拿回家,他老人家一定高兴极了。”

  红旗九队的工分高,分的粮食中还有一半是细粮,小春婶儿嫁过来就过上了好日子,但是谁不想把日子过得更好呢?

  可是农家人并没有什么好办法。上大学当国家干部、招工、参军机会太少了;像田翠翠那样投机倒把,家里的长辈不会答应;除了日子过得俭省些,就是养猪、养鸡,可因为粮食又不能养太多……

  可是鲁老师却做成了。

  就在两年多前,小春婶儿还替鲁盼儿担心她家的日子怎么过,可是她眼见着鲁老师靠着做缝纫活儿不但把日子过起来了,还供养着三个弟弟妹妹上学。

  从那时起,小春婶儿就张罗着与家里的妯娌、小姑一起做抹布,只是她们用针线缝太慢,每天只能做上半块一块的,挣的钱自然不多,她就有了买缝纫机的打算。

  夫家人多,劳力多,工分也高,公公手里颇存了些钱,一是因为小姑子还没出嫁要攒些嫁妆,再就是年纪大的人舍不得花钱,小春婶儿便劝一家之主的公公将全家的钱都拿出来买缝纫机,“买了缝纫机,一家人先用做抹布挣钱,等小姑结婚时再用挣的钱买一台缝纫机陪嫁,岂不有面子?”

  “小春婶儿说的不错,”鲁盼儿十分赞成,“做抹布容易,既挣了钱也能练习手艺,将来练好了做衣服更挣钱。”

  “一块抹布八分钱,就算花钱收旧布也能赚上一半儿,我就知足了。”小春婶儿说着笑了起来,“我们可不能像吴队长媳妇儿那样心比天高……”

  原来吴队长家前些时候在供销社买了缝纫机,吴队长媳妇儿只当做衣服多容易,答应给亲家做,亲家兴致勃勃地买了新布送去,几天后说是裁小了,大人衣服改成孩子的,再过几天,再改了给更小的孩子,最后什么也没做成,一整块布生生剪成布条,两亲家吵了一架,整个生产队的人都知道了,引以为笑谈。

  鲁盼儿一向不喜欢讲人是非,可是吴婶儿买了缝纫机自然也没少在她面前说些不好听的话,后来又将衣服做成那样,实在好笑,便禁不住也乐了。

  住在八队的田翠翠也听到了,“我只当大家编排他家,原来是真的?”

  “当然真真的,布买来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了。大年初二回娘家,住在县城的吴红回来了,一个村住着的姐姐却没回去——就是因为那件衣服!”

  几个人笑成一团。

  笑够了,田翠翠就告诉小春婶儿,“襄平县的旧布比化工厂还便宜,让你家里人去县城里收,也不过多费些工夫。”她的消息自然最灵通。

  “那样就更好了,”小春婶儿算算,“我们家人多,人多好干活儿,妯娌、小姑轮流做,一天做上十几个小时,用不了两年,缝纫机的钱准能挣回来!给小姑买了新缝纫机陪嫁,再多的就都是利了。”

  鲁盼儿也说:“当初跃进摔了录音机,我心里慌得不行,后来做了抹布换钱,心就安定了下来。”又将许多布头包成一大包给她,“我现在没空做,你拿去用吧。”

  正说着话,丰美送进来一个大搪瓷缸和三个碗,将缸里棕红色的水倒在碗里,便飘出香甜的气息,再递给她们。

  田翠翠是识货的,“这是麦乳精。”

  “杨老师托朋友从上海邮回来的。”

  小春婶儿尝了尝,“从没喝过这个味道的东西,又香又甜,又有点怪。”

  “那是因为加了可可粉,”田翠翠就说:“不过,我只是帮别人带过,自己却没舍得留下一罐尝尝,要好几块钱呢。”

  “呀!这么金贵!都舍不得喝了。”小春婶儿赶紧把碗放下,却说:“鲁老师,你的命真好,杨老师这样对媳妇的,整个生产队也没有人能比得上!”

  杨老师对自己是好,可是鲁盼儿并不认为自己的命好。自己,还有杨瑾,其实都经历了许多艰难,但是他们不畏惧艰难,携手闯了过去,才能如此幸福。

  田翠翠却笑着说:“只要我们多想办法,多干活儿,将来也能买麦乳精喝。”

  “这话不差,”小春婶儿便笑着将麦乳精端起来喝了,“明天去买缝纫机,然后就开始做抹布!”

  这一年是阳历闺年,二月二十九日,吴队长来家里通知,“公社下了通知,要求学校老师不能找人替课,只要不能坚持上课,就取消民办教师资格。”

  放寒假前早说好了,开学后由自己替妻子上十几天课,让她把月子坐满,而那时正好还是农闲,并不影响队里的劳动。

  没想到,才一个多月时间,吴队长就变卦了,所谓公社的通知,往往就是为了达成某些人的目的。

  杨瑾先将客厅到卧室的门关严了,鲁盼儿刚刚带着儿子睡了,这些话最好不让她听到。

  “鲁老师只有十几天就出月子了,我先代课不行吗?”农村的小学,多半只有一两个老师,若是老师遇到什么事情,代课就是最常见的,杨瑾到了红旗九队没多久就当了民办教师,对这些情况很了解。

  “不是我说不行,而是公社通知的呀!”吴队长摆出为难的样子,“而且,杨老师,你成分不好,公社的领导们都知道了,就不能再当老师,代课也不行。”

  鲁盼儿却已经醒了,早听了他们的对话,便冷冷一笑,起身穿上外套走出去,“吴队长,那就取消我的民办教师资格吧。”

  “也不是一定要取消,”吴队长就赶紧解释,“只要你能坚持上课,九队的民办教师就还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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