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火葬场了吗 第72章

作者:甜鸢 标签: 天作之合 轻松 现代言情

  姜婳手骨敲着桌面,一声又一声,等到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时,她摊直了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移开眼神。

  十年学了些不好的习惯,也是正常的。

  *

  夜间。

  姜婳突然醒了,她下了床,推开窗,望向漆黑一片的夜空。

  像是料准了四周无人,她‘噗嗤’一下,爬上了窗。全程有些摇摇晃晃的,她的手死死捏着窗,小心翼翼地坐到了窗户上。

  浅浅的屋檐就在她的头顶,她抬头,望向一片漆黑的夜色中点点的繁星。她轻轻地看着,春日的风温柔地卷起她披散的发,映出她满是温柔的眉眼。

  她其实也没有想到什么,只是淡淡地看着那一片星空。

  那日同于陈离开的时候,她没有走门。因为上一世她从未爬过窗,走一些从前没有走过的‘路’,在那个只有淡淡月光的夜,似乎独具氛围。

  今夜是因为什么呢?

  姜婳很难表述明白,因为她知晓从明日开始,她将彻底踏上一条同前世不同的路。

  *

  隔日。

  长安城突然下起了雨。

  这是春日的最后一场雨,却止不住城中纷飞的消息。

  丞相府的人只是随口提了一句,那姜奉常家的姜三小姐,听说前些日被我家大人收为了学生,是就是你知晓的那种学生,朝廷中那些大臣觊觎这个位置这么久,都想为自家小公子讨要,谁知道我家大人偏偏相中了一个女郎......

  一时间,人心的风雨,比这长安城飘泊的雨还要大些。

  不同府的马车在长安城最繁华的那条街道上拥拥挤挤,最后都停在了两个石狮子前。这府的管家左看看,见到御史大人家的车来了,忙对着后面的小侍望了望。那家的管家右看看,掰着手指数着拥堵在一块的马车......

  一道青色锦袍的身影十分出众。

  旁边的小太监小声喊着:“祖宗啊,祖宗啊,这种事情让府中的管家来不就好了,这么大的雨,若是感染风寒了小的该如何交代呀。”

  一旁的少府家的三公子直接轻呼:“安王都来了。”

  徐宴时一双狐狸眼左晃晃,右晃晃,完全不理会身旁的小太监。

  王家有一纨绔,平日同安王交好,王府的管家也同安王见过几次,此时不由上前行礼:“安王也是来拜访姜奉常的吗?”

  安王挥一挥袖子,嫌弃道:“姜禹那个老头有什么好见的,你们也不是来见姜老头的呀。”

  王管家被说的摸了摸没有的汗,然后就看见安王摸了摸下巴。

  徐宴时眼珠子一转,轻哼道:“看热闹,看热闹知道吧。话说这姜三小姐我从未见过,得见一见,能让谢欲晚收为学生,真乃神人,见,得见!”

  他越说越激动,各家还在左右徘徊时,他直接上前敲响了大门。

  姜府内一众人早急的团团转,唯一知晓些内情的姜玉郎捂住了脸。前两月谢兄说的不还是欲求娶吗,今日怎么就要收为学生了。

  姜玉莹冷了脸,手中的茶盏已经摔了四五个。

  姜玉郎看着气急败坏的妹妹,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姜玉莹甩开袖子走了。

  高座上的姜禹和姜老夫人都没有说话,姜禹面色沉重,姜老夫人却带了三分喜色。

  传报的小厮已经冒雨推开了门:“大人,老夫人,安王求见。”

  原本一言不发的大堂顿时热闹起来,姜禹和姜老夫人对视一眼,忙到:“请,快请。”

  外面一众人看安王敲响了门,也忙都上前敲响了门。大雨瓢泼之间,敲门声如雷声一般。

  徐宴时捂嘴笑了起来,身旁的小太监头上都在冒汗了。

  他家殿下就差没有说‘打起来’‘打起来’了,难怪他平日日上三竿才起的殿下今日一早便自己起了床,他以为终于要用功读书了,哪里知道是来看热闹的。

  哪怕就是同这些人一样来求娶姜三小姐也好呀,一大早起来冒着雨马不停蹄赶来姜府——看热闹。

  小太监认命地将伞举高了些。

  看着那些人争先恐后的模样,徐宴时笑着笑着,肚子都笑疼了。

  热闹看够了,他才不想见什么姜老头,溜了溜了。

  至于那姜三小姐,世间神人那么多,他倒也不是都要见一见,玩大了真让老三老五误会了,他好日子也到头咯。

  徐宴时转身就走,看见大雨在石头上挡出小小的水泡时,脸上纨绔的笑意怔了一刻。

  小太监见他突然哑了声音,小声道:“今日乐子不够殿下开心吗?”

  徐宴时低声道:“开心。”

  小太监:......

  *

  丞相府。

  橘糖咬着一方馕,咽了许久都没有咽下去。

  莫怀在下面垂着头,汇报着消息:“公子,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只是......”

  正在处理公务的谢欲晚淡淡抬起头:“只是?”

  橘糖咬着馕,望向莫怀。

  莫怀轻声道:“求亲的人已经踏破了姜府的门槛。”

  谢欲晚持着笔的手一怔,许久,才轻声应了一声:“嗯。”

  橘糖呆呆咬着馕,把自己咽住了:“咳,咳,咳......公子,公子,你寻我要的那罐糖,是不是给小姐送过去啦?”

  看着谢欲晚的神色,她声音越来越轻。

  谢欲晚淡淡扫过橘糖,最后停在她手中的馕上:“谁许你在书房用膳的?”

  莫怀垂着头,甚至向后退了一步。

  战火蔓延橘糖一个人就够了,他手中还有许多事务,他转身准备退下,就被谢欲晚平静唤住:“莫怀,漠北那边的事情为何半月没有进展了。”

  橘糖眨了眨眼,艰难咽下口中的馕。

  莫怀心中叹了口气,嘴上却还是平静着声调:“那边安插的人没有完成之前布置好的东西,我们暂时没有合适的人派过去。”

  谢欲晚放下手中的笔:“你过去?”

  他声音很淡,却又一字一句,慢条斯理,眸中神色同平常无异,但屋子中的两个人都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橘糖咬着馕,默默退下。

  莫怀只是垂头解释:“公子再给属下半月。”

  屋内沉默良久,谢欲晚没有说话,莫怀只能忐忑地垂着头。

  许久之后,谢欲晚淡淡看着手下斑驳了墨迹的书页,轻声道:“下去吧。”

  莫怀如释重负,转身之际,望了一眼素白屏风前的公子。

  在那永远如死水一般的平静中,此刻泛滥了些许茫然。像是淡淡一层,萦绕在公子周身,裹住了他的神色。

  “砰——”

  莫怀关门的声音很轻。

  向来很轻。

  谢欲晚平静地将手下斑驳的书页拆下来,捏成团,放置到一旁。

  书页上斑驳的墨点似乎在提醒他适才的荒唐。

  他不知晓自己心为何而乱。

  青竹即便在雪地里,依旧身姿修长,可雪迹斑驳——

  书房中只剩下安静拆卸书页的声音,随后是毛笔落在纸面的细微声响,像是雪一层又一层,青年眸中神色不清,落下的字缓慢而端正。

  *

  长安城中发生的一切,姜婳浑然不知。

  晨起,见下了雨,姜婳忙关好了门窗。不知想到了什么,她从屋子中寻了一把伞,撑开散了散灰尘,摆放在屋檐下。

  做完一切,姜婳又寻出宣纸,笔墨,开始回忆谢欲晚同她要的东西。

  她才在纸上题下一字,门外就出来了剧烈的敲门声。

  她适才刚锁好了门,看着动静也知道外面是谁,放下笔的动作都慢悠悠的。她轻垂了眸,该来的总会来。

  她也......等姜玉莹许久了。

  不出意外,不等她去开门,门已经破了。

  姜婳抬眸,刚撑起伞,就看见姜玉莹气急败坏地闯进来:“姜婳,你做了什么?”

  没有屋檐,院中的雨依旧很大,雨水顺着伞面慢悠悠地向下滑。

  姜婳突然轻声问了一句:“那日山间的狼是你放的吗?”

  姜玉莹直接挥开了侍女的手,大步向姜婳走过来,脸上满是不耐烦和恼怒:“什么狼,你到底同谢郎说了什么,他居然将你收作了学生?”

  姜婳轻轻向后退一步,不愿意沾到她身上的雨珠。

  她随意说道:“那日在寺庙中,夫子被恶狼所伤,我恰好挑着水路过,救下了夫子。夫子问我要何恩典,我便求了一个学生的位置。”

  “这般好运。”姜玉莹轻嗤一声,甩了甩袖子,倒也没怀疑。

  雨珠顺着伞面一片一片地滑,隔着伞,两人都太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姜玉莹上前一步,将姜婳推进了屋檐下,姜婳垂着头,踉跄着向后退。

  见她依旧如此软弱,姜玉莹心思收了几分。想起适才姜婳问的‘恶狼’,不由蹙眉:“你为何觉得恶狼的事情是我做的,你没在谢郎面前胡说吧?”

  姜婳摇头:“我不敢。”

  “......这倒是真。”姜玉莹上下打量她一眼:“你真救了谢郎?”

  姜婳面不改色说谎:“嗯,那日在山间,恶狼被夫子的侍卫打的就剩下一点气了,我在远处拿了石块将恶狼砸走了。那恶狼走的时候,还留下了好长一条血印,后来我用水洗了好久才洗干净。”

  “为何要洗?”姜玉莹有些烦躁,问道。

  姜婳抬头,认真地望着姜玉莹,一字一句轻声道:“二姐姐,因果报应。人手中便是染了恶狼的业障,日后也是要偿还的。”

  她的眸色很淡,今日光恰又有些暗,姜玉莹同她对视着,手指尖突然颤了一瞬。

  但很快,姜玉莹就不耐烦说道:“你该同祖母说这些,她最信佛了。我奶娘同我说,我还未出生时,祖母便在院中建造了一个大大的佛堂。那里面所有佛像,都是上好的金身。每年捐给寺庙的钱,少说也有我两套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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