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鸢
他原来明白她信中的意思。明明两年未见,但是从见面的那一瞬,她却觉得他们从未分离。外面发生了许多大事,同他有关,同她也有关,但同她们无关。
*
隔日。
姜婳一起床,便开始梳洗打扮。明明从前都不太愿意做的事情,但是好像今日也愿意了。因为谁自然不言而喻。
她望向铜镜,是娘亲给她的一张很标志的脸,很好看。只是女为悦己者容,她想着昨日已经很素净了,今日要不素净些。
上了脂粉,染了唇。她望着铜镜,最近眼神停留在自己的唇上。想了想,她还是拿起帕子将口脂擦掉了。
被昨日那般亲的话,还是不要涂口脂了......
少女打开衣柜,认真地挑选了一件绛红色的衣裙。这是她衣柜中鲜少颜色如此鲜亮的衣裙,她弯着眸将裙子拿出来,对着铜镜比划了比划。
好像......挺好看的。
姜婳捏了捏自己的脸,不由眨了眨眼,怎么谢欲晚一回来,她又开始说胡话了。不过如果只对谢欲晚说的那话,应该也没事吧。她心安理得地将自己说服,然后换上了这件绛红色的衣裙。
开门时,她偷偷向外面看了看,没有在门外看见谢欲晚后,不知为何她松了一口气。她推开门,走了两步,然后就看见了谢欲晚。
昨夜下了大雪,如今雪很厚,现在青年正冒着大雪在院子里面搭秋千。其实隔壁院子就有,这个院子就不用了......很大的雪很冷的。
姜婳怔了许久,然后跑过去抱住了青年:“谢欲晚,好冷的,我们进屋好不好。”
青年自然应‘好’,他转身看见一身绛红色衣裙的的姜婳,温声说道:“小婳看上去很温暖。”
“好看吗?”姜婳转了个圈。
谢欲晚轻声道:“好看。”
姜婳手牵住谢欲晚的手,到了房中。她将青年冰寒的手放到温热的水中,轻轻地用水淋着,一点点淋热。她垂着眸,轻声道:“谢欲晚,外面这么冷,我没那么需要那个秋千,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青年温声应道:“好。”
等到青年的手热了,姜婳抬起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小婳神医妙手回春。”
谢欲晚安静地看着她,温柔地重复了一遍:“嗯,小婳神医妙手回春。”
姜婳扑入谢欲晚怀中,笑了起来。青年将怀中的少女搂住,手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很快,外面就有人来唤用膳了,姜婳牵着谢欲晚的手,向着大堂走去。
*
就这样过了几日,江南开始白雪皑皑。
冬日适合煮酒烹茶,一日,大雪纷飞,姜婳一行人向着湖心亭而去。那是江南有名的景点,她们还从未去过。
姜婳同谢欲晚搀着娘亲,橘糖和晨莲在后面走着,寒蝉和莫怀在最后面。寒蝉看着橘糖和晨莲挽起来的手,冷漠的眸子看了许久。
莫怀倒是没看前面,只是蹙眉看着手中的鲜花饼。他真的不太明白,晨莲为何如此执意让他吃鲜花饼。
寒蝉刚从橘糖和晨莲身上收回眼神,看见莫怀的模样,一张死人脸又转了过去,重新看橘糖和晨莲挽住的手。
莫怀还是咬了一口,发现没有他想象地难吃,于是默不作声地也吃完了一个。寒蝉看着,眉轻轻挑了挑。
他望向前面的橘糖,沉默地看了一路。这两年,晨莲用各种耍赖的方式同他打过无数的赌,结果他们两个人早就忘了,但是一个一个赌最后能够证明的从来只有一件事情——他们都是胆小鬼。
两个从暗卫营爬出来的疯子,一个比一个胆小。
寒蝉一张死人脸此刻终于带了些笑,橘糖回身时恰好看到,不由怔了怔。还未等橘糖说什么,她就看见寒蝉笑着望向莫怀,清淡说出了一句:“莫怀,吃了晨莲鲜花饼的人,要娶她。”
晨莲一怔,手中的针已经要出去,但是因为公子小姐在前面,她只能冷着眸望向寒蝉。至于莫怀,天不怕地不怕的晨莲,此刻不敢看莫怀。她松开挽住橘糖的手,微笑着轻柔同橘糖说道:“橘糖,寒蝉他喜欢你。”
你看,两个胆小鬼,最后以自相残杀的方式自爆。
这两句话下来,一时间四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莫怀看着帕子中还剩下一块的鲜花饼,晨莲手指轻颤了颤,橘糖眼睛中满是疑惑,寒蝉垂下了那双向来冰寒的眸。
没有人打破沉默,还是姜婳在前面笑着唤了一声:“快到了,都过来吧。”就这样,一行人又到了一起,只是心思各异。
*
湖心亭上早早有人准备好了东西,一行人围在火炉旁,轻轻烤着火。一身雪衣的青年安静地煮着茶,姜婳弯着眸看着,只觉得赏心悦目。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大家一起饮了茶之后,亭子中只剩下姜婳和谢欲晚两人。
亭子在湖的正中间,外面是漫天的风雪,亭子里面却是温热的一片。姜婳好奇地向着湖边望去,细细的一层冰下,水似乎在流动。
她望着望着,突然想起前世,是在这一瞬,她发现自己好像不怕冬日的湖了。她被青年从身后搂住,她轻轻地笑了笑。
这就是江南的雪吗。
少女将头埋入青年的怀中,她想,这就是江南的雪。她仍旧回答不出那个问题,长安冬日的雪刺骨,可江南冬日的雪也是冷的,她不知道究竟谁更好。
但她知道一件事情——
她倚在青年怀中,轻声唤着。
“谢欲晚。”
“嗯,我在。”
无论是长安的雪还是江南的雪,都会化在每一年转晴的春日。可她的雪不一样,春赏花夏听蝉,秋摘梨冬煮茶,他余生都在。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