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火葬场了吗 第44章

作者:甜鸢 标签: 天作之合 轻松 现代言情

  她也相信,为了幼妹能够放弃官位,放弃人生,十年如一日寻找的哥哥,不会......不应允她的请求。

  夜晚,她蜷缩在姨娘怀中。

  姨娘温柔笑笑,唱着童谣,哄着她入睡。

  她没有拒绝,因为很长一段时间,她可能都见不到姨娘了,所以,她要好好地珍惜,这最后的一夜。

  事情一切如她所料,她在祖母佛堂中时,那马夫被人架着带了进来,她听着那马夫慌忙的,她安排的一言一语。

  望着祖母,眸直接留下了泪。

  她要很伤心,要很绝望,要让祖母和全部人相信,姨娘真的死了。

  幸好,有上一世,这些事情她都很擅长。

  被打昏的那一刻,她眸中只有佛堂漫天神佛的倒影,那时她轻声说着一声又一声‘多谢’,眼眸怔地留下最后一滴泪,她倒在地上。

  其实从这一刻,她就知晓,自己成功了。

  她太了解祖母了,这牵扯到姜府的名声,祖母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压下。甚至,祖母和姜玉郎谁都不会去质问姜玉莹,这件事是不是她做的。

  因为在他们心中,能对姨娘做出这般事情的人,只有姜玉莹。

  他们只会销毁一切痕迹,无限地替姜玉莹遮掩,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的。

  ‘姨娘’下葬,马夫处理,关到她沉默。

  这件事情,就算结束了,姨娘在他们眼中,也就真的‘死’了。不知晓姨娘出府的姜玉莹只会开心,姨娘病了这些年,终于病死了。

  而她的姨娘,也终于,再不会重复上一世的噩梦。

  姜婳轻舒了很大一口气,却还是很小声地哭了起来。

  同适才的大哭大闹不同,她哑着嗓子,一声一声抽泣着。那些夹杂着两世的苦楚,在她知晓,姨娘从今以后真正自由的那一瞬,袭向她。

  哭完了,她终于,真心笑了出来。

  *

  被放出去,是三日后。

  彼时姜婳已经变为了沉默的模样,祖母将她拉入佛堂之中,慈祥说道:“前些日的胡话便不要再说了,窈淳已经死了,在地下,应该也不想看见你如此折磨自己。听祖母的话,便都忘了吧。上次的于陈于公子,小婳还记得吗?”

  姜老夫人看着眼眸全红的姜婳,难得哄道:“祖母已经为你和于算了八字,是天配之人,再过几日,于府的聘书便送过来了。这些日祖母同于夫人在商量婚期,要不,就定在三月后的十六,是个吉日,小婳看如何?”

  姜婳红着眸,望了姜老夫人许久,最后轻声应了一声。

  祖母拍着她的手,笑道:“孩子,好孩子,小婳出嫁的时候,祖母来为小婳准备嫁妆。到时候一定让小婳风光大嫁。”说着,姜老夫人看向姜婳身上的衣裳,蹙眉:“这穿的什么衣裳,到底是奉常府的小姐,盎芽,去我屋中,寻几套衣裳来。”

  盎芽忙去寻衣裳了,姜婳走出门时,发现外面已经天黑了。

  时间流逝的,比她想象的快。她算是同见了一面的公子定下了亲,那公子温柔,日后如何也不至于走到她同谢欲晚那般地步。

  其实想起上一世,她也很难说谢欲晚到底做错了什么。

  但她怕了,真的怕了。

  这一世有姨娘,她再不需要虚无缥缈的爱了。更何况,谢欲晚对她,从来也不是爱。是她用‘爱’这一个词,将自己困住了。

  是她自己的错,但她再不想嫁给他了,当也是寻常。

  而酒宴,就在三日后。

  ‘姨娘’新丧,姜玉莹当是暂时不会来折磨她,她借着‘姨娘’之名,便能直接不去那个酒宴。她不想管谢欲晚到底要如何处理这杯酒,随便他。

  她怔了一瞬,随后对自己重复了一遍,嗯,随便他。

  只要谢欲晚不要迎娶姜玉莹,什么都可以......倒不是醋意使然,只是,若是谢欲晚娶了姜玉莹,她后面的计划,便如何都实施不下去了。

  姜婳依旧持着一盏灯,走在回去的路上,走到门前时,那一盏晃晃悠悠的灯笼,终于是被风吹散了。

  她看着,随后将那盏已经熄灭的灯笼取下,换上了自己手中的那盏还算亮的灯笼。

  姨娘不在府中了,她还是可以自己为自己点灯。

  待到她出嫁,暗中将姨娘送去江南。彼时,到了时机,她再将前世知晓的姜禹贪污的事情的相关情况,告知相关的人,待到姜家彻底倾颓,变成一滩废墟,她和姨娘,在这世间,也就彻底自由了。

  闭上门,她紧紧靠在门上,许久之后,才低下头,轻声笑了一声。

  *

  隔日。

  姜婳的院子中,来了一个人,她穿着一身紫纱,就如前世一般。

  “三姐姐,节哀。”姜萋萋轻声道。

  姜婳听着她同前世一般的话,她也同前世一般应着,直到姜萋萋暴露目的的最后一句:“三姐姐,我知晓,你恨二姐姐。我现在,知晓一个能够让姜玉莹绝对痛苦的法子。”

  说着,姜萋萋声音放轻了些:“三日后的酒宴,二姐姐要在送给谢大人的酒中下药......三姐姐只要——”

  她不曾说话,就被姜婳直接打断了。

  姜婳垂着头,扮做一副悲伤模样,轻声说:“我不做。”

  姜萋萋原本的话都准备好了,闻言,表情有点僵硬:“这么好的机会,三姐姐为何不做,若是担心其他的,我会将人都买通的,三姐姐,想想季姨娘,说不定,这一次就是二姐姐的手笔呢,你被二姐姐欺辱了这些年,如今是报复回去的机会。”

  姜婳手指尖颤了一下:“不,姨娘新丧,这几日我要为姨娘守灵。而且——”

  姜婳望向姜萋萋,轻声道:“姨娘教过我,要知恩图报,要心怀良善。”说这话时,她格外地认真。

  姜萋萋脸上笑意僵住,随后,转身道:“三姐姐这几日再多想想,如若错过了,可要抱憾终身,那可是丞相夫人的位置,二姐姐若是坐上了,三姐姐可怎么办啊。”

  姜婳轻声在心中说了一句。

  她坐不上。

  谢欲晚不会——

  思绪陡然有些凝滞,有什么东西,在姜婳脑中一散而过。她突然,有些不知道,自己说的,究竟是前世的谢欲晚,还是这一世重生的谢欲晚。

  如若当初,是姜玉莹推开了那扇门。

  谢欲晚会娶姜玉莹吗?

  姜婳得承认,有那么一刻,她不是很敢,细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幸好,这一世,她从不为难自己了。

  不想去想,那便不去想了。

  酒宴她不会去,酒她不会敬,门她不会推。

  他,她再也不要了。

  待到过几日,聘书到了府中,她同他,就再无瓜葛之可能。

  一个克己复礼的公子,同她一个已有婚约的小姐,还能有什么可能。即便谢欲晚知晓了她重生了,拥有前世同他夫妻十年的记忆,又如何。他那般的人,如何做得出夺□□这般的事情。想到此,姜婳松了一大口气。

  快了,今年,姨娘就能看见江南的雪了。

  *

  三日后。

  姜婳还在床上睡觉,就突然被砸开了门,她一怔,收紧了被子,向门口望去。

  是姜玉莹。

  一身水仙红,娇艳的妆容,轻笑着恶劣望着她。她的身后,是淡淡看着她的姜萋萋。姜婳一怔,轻声道:“你们要做什么?”

  姜玉莹看了看四周,嫌恶地捂住鼻子,轻声道:“晚上有宴会,姐姐知晓妹妹最近不太开心,这不是,想着带妹妹去晚宴上见见世面。”

  姜婳眸一凝,轻声说道:“我不,不去......”

  看见她那副软弱模样,姜玉莹就开心,甚至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不行,妹妹,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去不去。”

  姜婳迟钝许久,不敢说话。

  见此,姜萋萋也在身后补了一句:“三姐姐就去吧。”

  姜婳被握住的手颤抖着,姜玉莹的指甲狠狠掐在她掌心中,很快便溢出了血,但她望着姜玉莹,还是轻声道:“二姐姐,我不去,没有姨娘死了,女儿还去宴会的道理。”

  “一个姨娘罢了,你还要为她守丧?”姜玉莹放开她的手,不再装模作样,嫌恶地用帕子擦了擦手,待到擦干净,她直接将帕子扔在地上,柔着声音道:“不去?不行,三妹妹。不去也得去。”

  说着,身后嬷嬷婢女已经一起上来,将她从床上移了下来。

  姜婳一怔,望向姜玉莹身后的姜萋萋。

  是她忘记了。

  她知晓自己了解姜玉莹,但是姜萋萋,同样也很了解姜玉莹。今日她若不是,敬酒的人还是不会是姜玉莹,而会变成姜萋萋或者姜袅袅。

  姜萋萋也想到了这点,所以一定会在姜玉莹耳边,不断地吹风,让她被迫去晚宴。难怪......那日姜萋萋并未再多说什么。

  是她将姜萋萋算漏了。

  于是,姜婳垂下眸,如前世在姜玉莹面前的模样一般,随意让嬷嬷婢女摆弄着,等到衣衫时,她轻声道了一句:“要素白没有一丝花纹的衣衫,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同你们过去的。”

  姜玉莹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直接允了。

  姜萋萋眸中含笑地看着她们两人,心中想起自己的妹妹袅袅,袅袅自小见了不该看的东西,成了个说话不利索的小结巴,可那一日,姜玉莹竟然用袅袅是个小结巴这个事情,不断地嘲讽袅袅。

  还......‘不小心’将袅袅的耳朵伤了,大夫说,袅袅那一只耳朵,再也听不见声音了。后来姜玉莹对她说,这是她那门婚事的代价,她予了她那么婚事,那便拿她妹妹一只耳朵。

  姜萋萋眸中的笑骤然变冷,既然这样,那也别怪她。

  *

  那杯酒又到了她手中。

  只是这一次,因为‘姨娘’才亡,姜禹并没有开口说那些话,只是任由姜玉莹说着让她去向夫子敬酒。

  其他兄弟姊妹,特别是姜萋萋,一直用饶有趣味的眼神望着她。

  她垂着眸,接过了那杯酒。

  环顾一圈,望向了角落中那个只能看见雪白衣衫的矜贵青年,她前世的夫君——谢欲晚。

  她心怔了一瞬,他身上的雪白衣裳,正是前一世那一件。

  为何她会记得如此清楚,因为后来,在那房中......

  她一怔,向着他在的地方走过去。

  这一次她没有同上一世一般,脸上挂起笑,她只是沉默地,平静地,恍若走向自己既定的命运。

  在她抬起眼眸时,矜贵的青年亦望向她。

  他淡淡看着,这个前世同他朝夕相处了数十年的妻子,他在等待,一切回到正轨之上。这些日他已经予了她玩乐,她应该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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