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下贵婿 第69章

作者:落日蔷薇 标签: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励志人生 古代言情

  总算有两个丫鬟前来搀起刘氏,半哄半强迫地把人拉开。明舒终于松口气,向杜文卉和许氏打招呼。杜文卉仍旧是一脸病容的柔弱模样,毫无主见,许氏倒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到明舒行礼,只颌首以回。

  明舒没有理会这些,只看着杜文卉和吕妈妈,心里直犯嘀咕。

  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但她又说不上来。

  “见你无恙我便放心了,时辰不早,我也出来了大半天,该回了。”那边许氏朝杜文卉告辞后,忽向明舒道,“陆娘子,你要回了吗?”

  明舒回过神来:“要走了。”

  许氏便朝她伸出手:“一起吧。”

  明舒很快反应过来,上前托起许氏的手,道:“好嘞。”

  二人便携手往外行去,宋清沼却是一怔,搓着手中的小元宝跟了上去。

  许氏拿着国公府的架子,让明舒扶着自己。不想走了两步,明舒却改扶为挽,把她手臂挽在怀中,亲热地靠过来,许氏不自在地挣了挣,没能挣开,只听明舒在耳边小声道:“许姨,那吕妈妈怎么还跟在卫夫人身边?”

  许氏没好气看她一眼——她们很熟吗?跟长辈手挽手成何体统?

  然而想归想,许氏还是没推开她,道:“卫献一死,卫府没了主心骨,丁宣又有嫌疑,文卉不中用,无人能管事。那吕妈妈虽然是卫献找回来的,但在府内也管了多年,余威犹存,上下都听她的,所以暂时还由她照管全府的事。”

  “大夫人还信她?”

  “不信又能怎样?文卉这么多年都被她监视拘束着,一时半会哪能调整过来?不过我听文卉说,吕妈妈也已经请辞了。卫献死了,她没有再留的理由,打算回老家养老,过两三天就动身。”

  “原来如此。”明舒点点头,忽想起应寻那天急匆匆离开前,自己似乎正好提到吕妈妈,于是又问,“许姨,那你可知道卫献出事那天夜里,吕妈妈的行踪?”

  “你这丫头,管的闲事还挺多,难不成真打算替卫朝查案?” 许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过抱怨归抱怨,她依旧回答了明舒,“那天夜里吕氏那老货一直都在文卉屋里看顾文卉,大约亥时前后曾经离开过后宅,我有听到她出门时外头丫鬟的行礼声。不过这事没什么疑点,院里的人都知道她曾去过前院,她回来的时候卫献还活着,院里的人也都能做证,这些事一早都与应寻他们说了。”

  “那许姨可知吕妈妈去前院所为何事?”

  “大概是去找卫献吧。只要卫献在家,她每晚都要向卫献回禀文卉的大小事宜,不过那天卫献宴客未散,所以她只能又回来了。”

  “回来以后呢?她还出去过吗?”

  “那我可不清楚。”许氏摇头道。

  明舒便在心里琢磨起来,许氏等了一会,见她沉默不语,便道:“陆娘子……”

  “许姨,你叫我明舒吧。”明舒回道。

  “明舒,过几日我家会办个牡丹宴,想邀你母亲与你同来。”许氏问道,也不等她点头,自顾自道,“我那天见过你母亲了,她是位很温柔的夫人,教出了状元郎这样的好孩子,我着实想向她取个经。牡丹宴上还有许多与你年龄相仿的小娘子,你们也正好可以做伴玩耍。”

  明舒一听到“年龄相仿的小娘子”这几个字,脑袋就像套上孙悟空的金箍,想起那天观元楼的情景,她余悸未失。

  “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让人给你家送帖子。”

  两人说话间走到门口,国公府的马车已经备在门口,许氏压根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就拿定主意,又一步踏上轿凳,打算进马车时忽又转头。

  “你自己来的?”

  明舒点点头,她便又道:“清沼,你送送她。”语毕,她提裙进了马车,再不言语。

  宋清沼见她们两人亲热地说话,也没他插嘴的余地,只能在后面跟了一路,此刻才上来,朝明舒道:“我母亲很少与后辈如此亲近,你们很有缘分。”

  明舒笑了笑——要是宋清沼知道这缘分是怎么来的,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宋公子,我自己回去就好,不用送了。”明舒道。

  “明舒,你不必总如此生疏,我们认识也有段时间,你叫我清沼便好。”宋清沼与她相向而立,温声道。

  面前的姑娘似乎一直都和他保持着某种距离,坦荡磊落却也很难靠近。他想多了解她一些,可他们相处机会太少了。

  明舒轻扶鬓边,偏头看了看地面,有些不自在。那日许氏对她说过的话再次回响在脑海里,再看今天许氏的邀约,宋清沼态度,她自然意识到了什么。

  “怎么不说话?”宋清沼见她沉默,留意到她脸颊有点红,是不多见的羞涩模样,不由笑起,也不逼她,只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这个还你。”

  一看到金元宝,明舒的尴尬通通消失,只剩头疼。

  “谢谢。”接下金元宝,明舒叹道。

  “别沮丧,总有办法解决的。”宋清沼安慰她,又道,“走吧,送你回去。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不也送过你,这次怎么反倒客气起来?”

  话说到这份上,明舒若再推拒,就真的矫情了,她刚要点头,就听旁边传来声音。

  “明舒。”

  明舒转头,竟见陆徜站在几步开外处,她大喜:“阿兄,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的。”陆徜手里牵着马,言简意赅道。

  他办完事回家,从曾氏那里知道她来了卫府,就又骑马过来接她了。

  “谢谢阿兄。”明舒心里一松,扬起笑脸又向宋清沼道,“我阿兄来接我了,就不劳烦你了,多谢你的好意,我先回了。”

  语毕,她三步并成两步跑到陆徜身边,伸手摸了摸马背,高兴道:“阿兄,我要骑马。”

  陆徜摊出手掌,明舒把手往他掌中一放,脚踩马蹬,借着陆徜的力一跃上了马背,又向宋清沼挥了挥手。宋清沼只能向她点点头,目光又一扫,只与陆徜冷冽的眼神交错而过。

  明舒高高兴兴地骑在马上,陆徜牵着马走出两步,回头看时,发现宋清沼仍站在原地,他蹙蹙眉,忽然翻身上马,坐到了明舒身后,用力握住缰绳一震,叱马纵出。明舒没料到陆徜会上马,更没预料他会突然催马,惊呼了一声:“阿兄?!”

  “明舒,宋清沼与你说了什么?”陆徜低沉的声音响在她耳畔。

  明舒细眉紧拧。

  她要告诉阿兄吗?

  也许告诉给阿兄,他会帮自己拿个主意?

  她和阿兄之间,没有秘密。

  如此想着,她开口:“阿兄,你也是男人,替我分析分析……”

  “嗯?”

  “宋清沼……他好像……喜欢我……”

  “……”陆徜猛地攥紧缰绳。

第71章 自掘坟墓(虫)

  明舒不必转头, 也能感受到四周陡然冷凝的气息。她想起陆徜曾经让她远离宋清沼,现下她却把这件心事对他说出,这是又捅他心窝子了吧?她有些后悔。

  只是说出去的话, 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阿兄……”明舒试探了一句。

  陆徜的声音很平静:“回家再说。”

  明舒闭上嘴, 心里有即将面对长辈审问的害怕, 但同时,她又有些期待。这是两种矛盾的情绪,她即怕陆徜责问, 又……非常希望知道陆徜的看法,甚至于这期待中,有些毫无理由且难以形容的窃喜。

  她想,自己真有些奇怪。

  陆徜攥紧缰绳控马, 恨不得能策马狂奔,让呼啸而过的风吹散心中郁气,但这一路上途经之处都是闹市, 就算他尽量挑人少的街巷,也无法当街纵马。

  马老老实实的走,他心里却像有一百匹马在奔腾。

  兄妹二人就在各自诡异的情绪中,回到家里。

  ————

  明舒跟着陆徜进屋, 自觉地将门关上。曾氏在楼下烧饭, 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临街的阁楼不算安静, 充斥着街上各种各样的杂音,但这些声音如今却成了天然的屏障。

  陆徜房间的东西大多都已打包, 只剩下铺盖等物还没收拢, 几个箱笼堆叠着, 陆徜一步坐在箱子上,拉出椅子,朝明舒道:“坐。”

  “……”明舒觉得他这审问的阵势极有官老爷的气场。

  “喝水吗?”陆徜手长,伸到桌面上拿小泥炉生火烧水。

  明舒觉得自己那心,就跟泥炉上的小铜壶一样,明明陆徜什么都没说,态度甚至称得上温和,她怎就浑身不对劲起来。

  “阿兄,我觉得那可能是我错觉,要不就算了,咱别聊了。”明舒有些煎熬,想结束这个话题。

  “哪些错觉让你觉得宋清沼喜欢你?”陆徜却顺着她的话往下问,又将腿往外一伸。

  长腿拦住了明舒的出路。

  “就……”明舒绞尽脑汁想要如何告诉陆徜。

  爱慕是种感觉,并不一定有具体的事例,她可以从宋清沼的眼神、神态和语气中感受到那一丝微妙的情绪,甚至有时可以感同身受,就好像她也有过同样的心情,喜爱一个人的滋味。

  虽然宋清沼和陆徜都是清冷的人,但二者却有很大差别,明舒能轻而易举分辨。宋清沼的清冷更多的源自他良好的家世和与生俱来的骄傲,他无需逢迎他人,只要站在那里就能招来无数追随者,有着令人自惭形愧的清贵,所以宋清沼的主动,哪怕只是一个笑容,一句温柔的话语,都能很清楚是让明舒察觉,再加上许姨说的那番话与她前后态度的转变,明舒想装傻都不能。

  但这些,若用言语描述,多少有些自作多情的意味。

  “是种感觉。”明舒有种抓耳挠腮的滋味——她为什么要多嘴让陆徜来分析,她应该找自己的闺蜜求意见的。

  令人意外的是,陆徜竟没有反驳她,他点头:“嗯,我也看出来了。”

  “啊?”明舒震惊非常——她都才刚刚察觉,他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铜壶传出“咕嘟”声,陆徜起身提壶冲茶,边冲边道:“没什么可奇怪的。”

  明舒有多大魅力,他太了解了。

  他比她更早接受宋清沼爱慕她这个事实了。

  一个优秀的人,能吸引到同样优秀的人的爱慕,这并不奇怪。

  “那你呢,你喜欢他吗?”陆徜不想追问明舒如何发现宋清沼的爱慕的,他直觉那答案听起来一定不会让他开心。

  从陆徜手里接下茶,明舒道:“我不知道。”

  阿兄不逼问这其中细节,她心里一松,便老老实实回答他。

  陆徜却蹙了眉——不知道?这是什么答案?既不是接受,也不是拒绝,而是个模棱两可的态度。

  她的答案对他也是个结束:如果喜欢,那意味他要放手;如果不喜欢,那他自可暂时松口气。

  但她说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明舒颓然地把头搁在高高的椅背上,她不该是这样摇摆不定的人,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迷惘呢?

  “我自从遇见宋清沼后,就总是重复梦到同一个人。”明舒咬咬牙道。

  反正都说了,她也不藏着掖着。

  “什么人?”陆徜问道。

  明舒回忆起自己的梦——那个男人身着青衫,玉树临风,袍裾绣着几杆翠竹,有些流云飞鹤的意态。她直觉这是个极英俊的男人,在梦里拼命要瞧清他的模样,可惜徒劳无功。

  这梦接连做了好几次,每次都让她心跳加速,她直觉自己应该是喜欢这个面目模糊且没有名姓的男人。

  想着想着,她脸有些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