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不如养崽崽 第40章

作者:怡米 标签: 复仇虐渣 天作之和 甜文 古代言情

  掌珠穿着一身藕色软烟罗袄裙,半纱裙带随风浮动,整个人轻盈灵动。反绾发髻上斜插鎏金梳篦,一旁点缀飞蝶珠花,衬得人儿贵气不少。

  明明只过了一日,竟给薛氏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最终还要解释为身份的转变吧。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摇身变成大理寺卿的嫡女,会令很多人艳羡吧。

  薛氏心里感叹,无巧不成书啊。

  掌珠为她斟茶,“宋夫人请。”

  薛氏嗔一眼,“怎么如此见外?”

  掌珠垂目。

  薛氏心里笑着道了一句“小白眼狼”,倒没有愤懑情绪,只是有些无奈。当初是真的想把她当亲闺女对待的。还是夫君说得对,这么大的闺女性子都定了,哪那么容易交心。

  “你爹爹可跟你讲了,认我做义母的事?”

  掌珠摇摇头。昨晚荒唐至极,疲惫不堪,哪有心思听旁的。

  薛氏将杜忘同意掌珠认义父义母的事陈述一番,握住小姑娘的手,“孩子,你可愿意?”

  “宋夫人不介意我与大哥......”

  薛氏笑道:“是屹安糊涂,等我们夫妻认你做了义女,他绝不会再有痴想。”

  掌珠知道,薛氏和宋贤之所以急着认她做义女,是做给太子看的。当初太子将她托付给宋家夫妻,是皇家对宋家的信任。如今,也只是编筐收口,给这份托付和信任一个交代。

  宋家夫妻对她也算有恩,她不想让他们难做,点点头,“掌珠全听父亲安排。”

  那便妥了。

  薛氏揉揉掌珠的脑袋,掌心下的发丝柔软顺滑,如同这姑娘的性子。薛氏叹口气,也不知什么样的女子,能取代她,让儿子欢心。

  昨夜儿子醉酒,倾诉了一句心事——对掌珠,是茫茫人海中的惊鸿一瞥,仅一眼,就付了真心,却也应了那句“倾城佳人难再得”。

  薛氏之前埋怨过掌珠不知避嫌,可经过昨晚,她知道,该避嫌的其实是自己的儿子。

  薛氏走时,将丫鬟春兰留给了掌珠。比起伺候雍容华贵的薛氏,春兰更愿意伺候平易近人的掌珠。

  因她嘴巴严实,反应快,人也实在,掌珠便接纳了。

  后半晌,季知意乘马车过来。非要拉掌珠去私塾,“闷在府里多没意思,人会闷坏的。”

  这话要让其他人家的主母听见,非要嗤之以鼻。大家闺秀不在后院待着,整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但季知意懒得理会他人目光,也知掌珠跟自己是同一类人。

  两个姑娘手拉手坐上马车,车夫一扬鞭,载着她们去往私塾。

  掌珠撩开帘子,张望一眼,总感觉有人在跟踪她们。

  季知意大喇喇,根本不知道被跟踪了,兴高采烈提起另一件事,“明日城东羊肉铺子前,有场珠算比试,听说奖励丰厚,咱们也去瞧瞧热闹?”

  掌珠对珠算有种莫名的热忱,很想试试看自己是否真的如夫子所言,有算学方面的天赋,于是点头应下了。

  翌日一早,两人如约去往城东羊肉铺。令掌珠意想不到的是,所谓的羊肉铺子,是座极为富丽的酒楼。镶金匾额上镌刻四个大字:陈记雅肆。

  酒楼前摆着一个红布铺就的擂台,擂台上摆放几张长桌,跟比武招亲似的。

  参与者众多,都跃跃欲试挤在入口等待上台。

  主判官坐在入口,一一登记,分发赤箔纸券。观阵势,就知举办的老板财大气粗。

  听周围的百姓念叨,这场比试就是陈记雅肆的东家举办的。东家姓陈名漾,乃皇商,为宫里供应牛羊肉。在外的生意做的极大,分店很多。北方一带的生意人,都要喊他一声陈大掌柜,而很多贫苦的读书人,都会喊他一声大善人。

  而这么一位腰缠万贯的巨贾,现今不过二十有六,年轻有为,狂狷不羁,也算不负韶华。

  掌珠在酒楼外站了一炷香的时间,耳边全是对这位巨贾的赞美之词。她不禁疑惑,此人真有这么厉害?

  一旁的季知意听不下去了,对她咬耳朵道:“陈漾钱多,花钱买名声,被吹嘘得天花乱坠,实则就是个卖羊肉的。我见过几次,为人轻狂,眼高于顶,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

  “......”

  不把萧砚夕放在眼里的人...掌珠有点想结识了。

  季知意护着掌珠来到判官面前,很有气势地拍了一下桌面,“我们报名。”

  主判官瞥了两个姑娘一眼,完全没放在眼里,“一边去,没见今日报名的人都是秀才吗?”

  “怎么地?”季知意不服,“没有功名就不能报名了?你们东家有功名?”

  主判官脸一沉,“今日报名者,怎么着也是个教书先生。两位是做何的?穿针引线绣嫁衣的娇女?”

  众人哈哈大笑。

  季知意娇哼,“巧了,本姑娘家就是开私塾的。”

  主判官一脸不相信,观她们的穿衣打扮,定是哪家偷跑出来的闺秀,来这里解闷图个乐儿的。

  “一边去,别耽误这里的正事。”

  季知意不忿道:“是骡子是马,总要溜一圈才知,你们休要狗眼看人低。”

  掌珠拉住都快撸袖子的季知意,轻声道:“你们贴在酒楼门口的昭示上,没有限制资格,相信你们东家是想广纳贤士,而非拘泥于过去取得的成就。”

  主判官认真看了掌珠一眼,小姑娘带着面纱,一双妙目乌黑清澈。身为男人,可舍不得凶这娇人一句。判官敛起不耐烦,挑眉问:“姑娘真是来报名的?”

  “自然。”

  “那行。”主判官拿起毛笔,“那就报一下名讳和住所。”

  稍许,主判官拿着名册,跑进酒楼雅间,恭恭敬敬呈给主子,“爷,请过目。”

  雅间内,陈漾仰躺在贵妃椅上,闲闲地撩了一眼名册,视线锁在最后一行,“明掌珠?”

  主判官笑道:“稀罕了,是位姑娘。”

  陈漾坐起来,接过名册,圈了几笔,扔给判官,“行了,你去操持吧,再从佼佼者中挑几个顺眼的,考一考算学,能力强的就留下。”

  陈记分店多,账目大,账房人手不够,想要以此雇佣几个人。可在外人看来,陈记是在施财济贫。

  足见东家陈漾的精明。

  有人道出他的算计,他却不慌不忙,摇着葡萄美酒,笑称这是利己利人。

  擂台上比试进行得如火如荼,算盘被敲得叮当响。陈漾腰插折扇,慢悠悠走到二层外廊上,稍微俯身,双肘处在栏杆上,招摇地露了个脸。

  外传陈大掌柜貌似潘安,深居简出,今儿难能露面,可把看热闹的妇人们乐坏了,就差没冲他撒花了。

  陈漾勾唇一笑,一双桃花眼不知勾了台下多少女子的心。他视线一睃,最终落在擂台上最右边的女子身上。

  这是擂台上唯一的女娇娥。

  而她身边那个虎头虎脑,不知在为闺友打气,还是添乱的女子,是季大学士的六闺女吧。

  陈漾啧一声,摇了摇头。两个女娃娃,把他这里当做解闷的瓦肆了?

  一场比试下来,主、副判官忙不迭地统计结果。出乎众人意料,掌珠折了桂枝。

  主判官捧着纯金算盘走到掌珠和季知意面前,笑着恭维,“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两位姑娘莫要计较。”

  掌珠心里是雀跃的,奖励不重要,实力才重要。

  季知意替她接过算盘,朝擂台下晃了晃。金灿灿的算盘极具分量,够寻常人家几十年的辛苦钱。

  主判官引着几名佼佼者进了酒楼雅间,推开门,恭敬道:“主子,人到齐了。”

  几人请安,“陈大掌柜。”

  陈漾正翘着二郎腿靠在桌边,见势起身,颔首道:“诸位不必客气,坐吧。”

  众人落座。

  陈漾视线一斜,看向站着的两位姑娘,挑眉笑道:“瞧我,考虑不周。来人,请两位姑娘里屋坐。”

  “不必了。”季知意晃晃金算盘,“我们是来谢过陈掌柜的,礼节到了,我们也该走了。”

  “合计着,”陈漾俊颜一笑,确有几分潘安之相,“你们就是来走个过场?”

  “要不然呢?”季知意拉着掌珠往外走,临到门口时扭头笑道,“来陪您喝酒啊?”

  季家六小姐可不是好招惹的,陈漾没计较,颔首目送她们离开。忽然想到什么,走到外廊前,低头冲掌珠道:“请季六小姐身边的姑娘留步。”

  掌珠下意识抬头望去,只听陈漾道,“陈某惜才,姑娘若肯来店里帮忙,陈某倒履相迎。”

  有时候,人想要拥有一束光,千方百计未必寻得,顺其自然未必错失。掌珠之前很想要一个在大商铺帮工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但如今,并不需要了。

  “多谢,我会考虑的。”

  陈漾颔首,转身进了雅间。

  季知意用肩膀杵杵掌珠,“陈漾是奸商,他家连羊肉都比旁人家的贵。”

  掌珠扯下嘴角,“也许肉质鲜肥。”

  “一股膻味。”季知意一边嫌弃,一边掉转头,进店打包了一份胡炮羊肉。然后,豪迈地搂住掌珠,“我家珠珠真是厉害啊。”

  掌珠弯唇,连自己都不知,自己还有这个本事。

  此事在街坊传开,很快传到宫里。皇后听闻后,笑着对太子道:“这位明姑娘还真是令人惊喜。”

  萧砚夕坐在灯笼椅上,面无表情地刮着茶面。此时,茉莉花香入鼻,却不及某人身上的桂香。

  他放下盖碗,“儿子还有事,先回去了。”

  皇后眼一抬,“每次跟你聊到明姑娘,你都搪塞。”

  萧砚夕停在门口,回眸笑道:“母后不再嫌她出身低?”

  “今时不同往日。”

  萧砚夕笑意加深。日光映在侧脸上,笼罩俊颜,“那儿子就把她接进宫。”

  “你等等。”皇后坐不住了,起身走上前,“此事非小,怎可戏言?”

  “儿子像在戏言?”

  “你要封她做什么?良娣、承徽、昭训、奉仪?”

  每个级别的妃位,都代表女子身后的家族背景如何。

  萧砚夕轻飘飘一眼,似是玩笑,“您怎么不提太子妃之位?”

  “太子妃要自幼尊贵,世家出身。杜忘虽是权臣,但底子薄,加之明姑娘年幼被拐,名声不佳,难以服众。”

  “名声是她能决定的?”萧砚夕不以为意,“她年幼被拐,该被同情才是。”

  说罢,拍拍皇后手臂,“挺可怜一姑娘,怎么到了母后口中,就变成名声不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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