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当丞相了 第82章

作者:桑狸 标签: 古代言情

文旌不由分说,将她紧搂进怀里,像是抓着这世间于他而言唯一的浮木,唯一的慰藉,冰凉的薄唇落在任遥耳边,声音微微沙哑:“阿遥,你说得对,我并不是刀枪不入,我不明白,这个人怎么能这么矛盾?她一心想着念着自己的儿子,可她做那些坏事时,她谋杀亲夫时,怎么就不能为她自己的儿子考虑考虑?”

任遥被他锁在怀里,沉默了一会儿,挣脱开他的怀抱,握着他的手,凝着他的双目,缓声道:“现在停下,不要再去做这样的事了。”

第59章

文旌默了默,复又倾身搂住任遥,再不言语。

不能停。

这条探寻真相之路注定阻且长,洒遍了先行者的鲜血与苦心,到了如今这个局面,或许命中注定是要由他来走完这最后一段路。

文旌直起身子,摇了摇头,宽慰道:“阿遥,不要替我担心,我只是……只是有些情难自禁,我会注意控制,不会因私情而扰乱大局。”

任遥凝着他看了许久,无可奈何地低垂下头,倏然,睫宇微颤,她想起什么,道:“你这计划可曾跟陛下说过?”

文旌摇头:“自从那日我们在任府不欢而散后,便没有私下里见过。即便有公务不得不面圣回禀,也是当着内侍和朝官的面儿。”

任遥秀眉皱起,忧心忡忡道:“南弦,我觉得你还是将你的身世告诉陛下吧。”她见文旌不语,耐下性子为他条分缕析地拆解:“从前你没有插手这案子时可以瞒着他,你插手了案子而未与魏太后有勾连时也可以瞒着他,可如今这情形,若你对他还遮遮掩掩,万一他从别处知道了你是魏太后苦苦找寻的哥舒毓,你如何能说得清楚?”

文旌敛目思索了许久,额间紧皱的纹络才疏疏散开,长呼了一口气,仿佛终于突破了心间的枷锁,道:“好,那就告诉他吧。”他勾了勾唇,噙起一抹飞扬的笑意:“也不知他会作何反应。”

任遥顺着他的话想象了一番,也笑起来:“你千万要挑个好日子,皇帝陛下情绪稳定,诸事皆顺,说话时也要斟酌些,可不要刺激到陛下了。”

文旌听着她的调侃,不由得阴霾尽扫,搂着她站在窗前笑了一阵儿。沐着皎皎月色,晚风微凉,将任遥身上那股幽馥清甜的兰花香气吹散,轻轻袅袅迎面扑来。

她只穿了件薄缎寝衣,被文旌这样拥在怀里,体温洇过薄衫透出来,连同幽香熨帖在掌心,缓慢散开。

软玉温香,不过如此。

文旌只觉一股滚烫自体内升腾起来,这是最单纯的渴求,甫一抽芽便迅速长成参天之势,占据了整个心尖,足以让他暂且把所有愁绪都抛诸脑后。

他依着两人的默契,循例凑到任遥耳边,轻咬了咬她的耳廓,低声道:“阿遥,时辰不早了,我们歇息吧。”

怀中的软玉颤了颤。

这一丝颤抖极轻极微,轻到文旌以为只是错觉,阿遥缩在他的怀里,面颊贴向他的襟前,像一只乖巧又柔弱的猫儿,被丝缎般浓密的青丝包裹着大半个身子,温顺又透出淡淡的忧郁。

文旌心尖一颤,喉咙滚动了几下,再也忍不住,将她打横抱起,抱进了帐内。

幽风顺着轩窗的缝隙缓入内,撩动烛光闪闪,‘荜拨’轻响,伴着更漏里流沙陷落的声音,交织出一片幽谧宁静的夜色。

文旌支起身子,小心地给任遥把被衾盖好,俯下身去,紧贴住她的面颊,轻声道:“你的手很凉,脸色也不好,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也正是因为他察觉到了任遥的不妥,才浅尝辄止。

但饶是这样,任遥还是冷汗涔涔,瑟瑟发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

任遥抬眸凝视着他,嘴唇翁动了几下,最终无力地摇头。

文旌默然看了她一会儿,躺回她的身侧,捉住她的手拉入自己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像极了小时候耐心地哄还是孩童的阿遥入睡,他声线极美,如月下的一汩清泉,缓缓道:“快睡吧。”

任遥合上了眼,可却怎么也睡不着。

任遥与文旌成亲了一个多月,可直到如今,被需索时还是痛得厉害,就像被放在了砧板上,一针针的刺下去,毫无快感,每时每刻都是煎熬。

她曾以为熬过最初的几夜就好了,可根本没用,倒是文旌,被她训练得愈加温柔、娴熟,可这改变不了什么。

她渐渐有所察觉,问题或许不是在文旌,而是在她自己。

前几日她避开众人悄悄地去请教了姑姑,姑姑详细问了她好些问题,思忖了许久,面色凝重道:“是有这样的女子,天生难做床榻之娱。或许是体质的原因,也或许是头夜时夫君太过粗鲁留下了阴影,后面总也放不开……”姑姑见多识广,与她分析了许多,不忘嘱咐她:“这事可千万不能让二公子知道,没有哪个男人知道这种事心里能痛快的,若是在家里不能尽兴,只怕就要在外面弄出些花头来。小姐且忍忍,温顺些,乖巧些,不过一会儿,你隐藏得好些,谅二公子也察觉不出什么。”

任遥翻了个身,面对着墙,顾影自怜,哀哀生叹。

她自然也察觉不到,自己身后的文旌默默睁开了眼,凝着她,额间纹络皱起。

……

文旌听了任遥的劝告,这几日总想找个合适的时机跟赵煦详细谈一谈,但奈何皇帝陛下总是一副高贵冷艳的面孔,他每每看了都忍不住想扇他两巴掌,又兼没寻到合适时机,便这么不清不楚的僵持着。

僵持了数日,终于出现了一丝转机。

西宫李太后,也就是赵煦的生母召文旌去了慈和殿,他去到那里才发现,赵煦也在。

皇帝陛下面色冷淡,别别扭扭地坐在李太后身边,像是被自己母亲强行押过来的。

西宫不同于东宫,向来不沾染政务,自然也没有魏鸢的冷厉威严,只如一般高门悠闲且养尊处优的贵妇,面色柔和,言语温随,在文旌面前也绝口不提前朝纷争,只论家事。

“南弦新婚,说起来也有一个月了,哀家到现在都没见过文夫人,还真是一桩心事。”

文旌知道李太后是好意,以为他跟赵煦闹翻了,想在中间调停,但她提起任遥,还是让他不由得凛起心神,心想这阴不透风的深宫,阿遥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他忖了忖,斟酌道:“拙荆乃商贾之女,只怕不懂宫里的规矩,万万不敢扰了太后的安宁。”

李太后一愣,倒是没料到他会这样说。

一直冷眼旁观的赵煦此时阴阳怪气道:“母后还是想多了,文相这位娇妻可是被他攥在手心里藏得严严实实,生怕要叫旁人把她害了,指望他能撒撒鹰爪把人领进宫?那可真是痴人说梦。”

李太后被自己儿子拆了台,当即心里不快,但仔细品咂了一番他的话,又品出些不对味儿来,她歪了身子,目光炯炯,颇为好奇地冲赵煦小声道:“你见过?漂不漂亮?”

赵煦只觉一股气堵在胸膛,闷滞得快要炸开,昧着良心道:“蒲柳之姿,慈和殿里随便一个宫女都能把她比下去。”

文旌敛袖坐在一边,闻言,当即毫不客气地丢给赵煦一个白眼。

李太后却当了真,打量着文旌这绝世倾华,仙容玉姿,不免可惜,心道文旌娶的是他的义妹,他受他义父多年养育之恩,想来是为了报恩,才不得不委屈自己。

她慢慢忖度,试探道:“哀家瞧着南弦瘦了些,想来身边人照料不得力。这慈和殿里倒有几个相貌出挑又伶俐的丫头,不如带回去,或作通房,或作侍妾,都无不可。”

文旌狠狠剜了一眼赵煦,道:“太后好意,恐怕臣要辜负了。臣的夫人花容月貌,又极为贤惠,成婚月余,家中事务料理得十分妥帖,若是臣这就急着纳妾,恐怕会伤了她的心。臣一心放在政务,并不好女色,只愿后院清清静静,此生唯一人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