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惹上偏执兄长逃不掉 第96章

作者:鸾镜 标签: 古代言情

  逃不得。

  用完膳,两人沿着游廊慢慢走回归崖院。

  此情此景,佳人在侧,裴琮之也会想起从前,“这条路,妹妹自小走过多少回?”

  这也是衔雪院往归崖院的必经之路。

  春日送各色花样做的点心果子。

  夏日跟着裴绫身后端乌梅茶饮。

  秋日在园子里和裴子萋放纸鸢,纸鸢脱了线,悠悠荡荡落进归崖院。

  裴子萋刚挨的训,不敢去捡,撺掇沈清棠去。

  她也不敢惊扰了哥哥读书,想着蹑手蹑脚将纸鸢捡回去,却叫廊檐底下的少年抓了个正正着。

  “琮之哥哥……”

  她犯了错一般,低着头,声若蚊蝇唤他。

  少年年纪不大,神色却已如大人沉稳,淡淡“嗯”一声,听不出情绪的语调。

  她愈发不敢抬头,胆战心惊的攥着手里的纸鸢。

  好久才听他如击玉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快些出去放吧,晚些日头就下山了。”

  她这才欢喜拿着纸鸢跑出去,翩跹的鹅黄裙摆从月洞门前一晃而过。

  还有冬日。

  她年纪最小,也最是畏寒,总是裹得严严实实的。围着银狐毛斗篷的兜帽下就只露出一张粉糯好看的脸来,见谁都笑盈盈。

  捧着鎏银手炉的手藏在毛茸茸的袖筒里,从游廊头一直跑到廊尾,看见自家的两个哥哥遥遥走来,连忙福身行礼。

  人又小,裹得又严实,显得格外笨拙可爱。

  那只藏在袖筒里的手,如今正被他握在手里。

  小姑娘已经长大,眉眼间没了那些可爱的粉糯,剩下的是满满的疏离冷淡。

  听着他这些慢慢回忆的话,也没有波澜。

  只有被他抱去榻上,亲吻抚摸,那眼角才能染上情欲的红,不再那般死气沉沉。

  这样望不到头的日子,日复一日过下去……

  偶尔,承平侯府里也会有客来。

  是林云霜。

  此前沈清棠邀她过府来,她记在心里,回去迟疑犹豫了好些日子,才递拜帖来。

  裴琮之虽禁了沈清棠的足,却没有禁止她见客。

  只是不在归崖院,去先前挂了纱帘的园中凉亭。

  帘子半撩起来,可以遥望湖面。叶上初阳乾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沈清棠起了兴致,亲自撩袖来泡茶,笑盈盈的脸,“难为林姑娘还惦着我,门房来传,我起初还当他们是唬我的。”

  林云霜脸色讪讪,“贸然过来,叨扰裴夫人了。”

  “不叨扰。”

  沈清棠将泡好的茶递到她面前,“我在府里正是无聊得紧呢,林姑娘能来看我,我开心还来不及。”

  她说话时,撩起的一截衣袖还未放下来,隐约可见腕上一点浅红的痕,是昨夜郎君放纵留下的印记,隐隐瑟瑟,有些旖旎。

  林云霜窥见,连忙挪开眼。

  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不敢看。

  心里也说不出的酸涩,面前人是自己心上人的妻。

  她本不该来的。

  敛下眸去,抿一口茶,随意找了个话头,“前几日沐阳郡主的生辰宴,怎么没见裴夫人去?”

  高官显贵之间,都有往来走动。

  这样的生辰宴,正是权贵亲眷之间的攀交宴。

  她是承平侯府的夫人,请帖自然也递了过来。只是却叫裴琮之半路截下,以身子不适之名推了回去,只让人送了贺礼过去。

  他不许她出府,自然也不让她去赴宴。

  沈清棠神色如常,微微笑道:“不巧那几日头疼,身子也不利索,这才没能过去。劳林姑娘惦记。”

  她脸色的确不大好,连日里的闷在屋里不见天日,神色也是寂寂的。

  林云霜不免问上一嘴,“裴夫人可是身子不适,怎么脸色看着不大好?”

  “没有。”

  沈清棠淡淡一笑,“不过是这日子往热里走,总觉得困,不免有些烦闷。”

  林云霜也是好心,提议道:“下月十五,澄湖上有诗会,听说是极热闹的。好些世家贵女都游湖去瞧,届时还可以看荷花采莲子,裴夫人不如与我同去?”

  沈清棠笑了笑,并未直接应下,岔开话头将此事略了过去。

  夜里裴琮之知晓林云霜来访,有些诧异,挽袖的手微微顿了顿,“她们两个,何时这样好了?”

  他问的是白露。

  白露却是摇摇头,“奴婢也不知。”

  岂止是不知,她也觉得诧异。

  外头传的沸沸扬扬,满上京城谁不知道太傅府的六姑娘一颗芳心都系在裴琮之身上了。

  若是旁人,这般觊觎自己的夫君,撵都撵不及。

  沈清棠倒好,巴巴还叫人往府里来。

  不过也是情有可原。

  “夫人在这府里实在无趣得紧,如今有个人陪她说说话,夫人瞧着也开心些。”

  沈清棠已经很久不见生人了。

  从前她还肯出来走走,后来是刻意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糟践,眼瞅着人就这么消沉下去。

  丫鬟婆子轮着番劝也无用,只有裴琮之在府里时,能强势将她拉出来转转园子。

  但那也是极少时候,大多时辰她都是坐在屋子里看着窗外,一看便是一整日。

  这般生熬着,很快身子便出了问题。

  这日晨起,沈清棠甫一从榻上起身就觉头昏沉得紧。

  蒹葭看她脸色苍白,有些担忧,“夫人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我去找个大夫来瞧瞧?”

第134章 诗会

  “无事。”

  沈清棠只摇头,她以为是夜里叫裴琮之折腾累了,略坐了会儿,觉着好些了,才起身来。

  却不想刚走两步,便觉天旋地转,再支撑不住,闭眼倒了下去。

  蒹葭白露吓坏了,赶紧扶住她。一面叫人去请大夫,一面让人传信给裴琮之。

  裴琮之来得很快,大夫也正好赶到。

  把脉问诊。

  大夫再出来,只说是肝郁气滞,忧思过重,心绪难宁。

  这便是心病。

  裴琮之问他,“可能医治?”

  大夫摇摇头,“我也只能是开些疏肝理气的方子,心病还需心药医。”

  裴琮之转过身看,屏风后的身影微影朦胧。

  她是真的消瘦了,本就娇弱的身姿愈发纤细,盈盈一握,弱柳扶风一般。

  大夫再道:“我摸夫人脉细而无力,是气血亏损,气脉不足之相。怕是此前亏损了身子,如今再添这一郁症,甚是棘手。若是不好生调养,恐有性命之忧。”

  气血亏损,是先前在南江城取血亏了身子。

  忧思过重,是现下她自己将自己往死路上逼。

  大夫离开后,裴琮之进去看沈清棠。

  她坐在榻上,眉眼低垂着,不悲不喜。

  一道屏风什么也隔绝不了,她听见了大夫说的话。

  裴琮之屏退了伺候的丫鬟,撩袍坐去沈清棠身边看着她,眼眸沉静,嗓音也还算平静,“妹妹是故意的吗?”

  用自己的性命,来逼他妥协。

  沈清棠沉默不语。

  裴琮之也没逼她,陪着她坐了好半晌,径直出门去。

  翌日,侯府里乌泱泱的下人便去了一半,沈清棠身边贴身跟着的也只剩蒹葭和白露。

  沈清棠失了禁锢,蒹葭白露也很高兴,“夫人,大人说了夫人如今可以出府去了。”

  只要不出了上京城,只要有砚书跟着,她哪里都可以去。

  落月听了也很高兴,拉着她的手,仰着头问她,“那我们可不可以去看江大人?”

  小孩的心有多诚挚,她还记着被囚在狱中的江齐言。

  沈清棠摸摸她的头,摇头道:“不可以。”

  江齐言在刑部大牢里,如何是寻常能见的。

  落月的眼即刻落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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