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 第78章

作者:第九杯茶 标签: 古代言情

  “这个可说不好。有些人吧,把情看得比命都重。有些人吧,露水姻缘,一把梳子也就是那段姻缘的所有价值。”呼延煊道。

  木苏和点点头,但他不知道这把梳子对于呼延煊的父亲来说,又算什么?

  “安排下去,我要去送一送老巫师。”

  “世子,这个时候老巫师那边定然人多,而且莫车肯定也派了人守在外面,没准儿正等着抓你。你说你这个时候去,那不是往虎口里送吗?”

  “虎口?”木苏和轻笑了一声,“那咱们就去虎口里拨拨牙,也给我那大哥送一份过年的大礼。”

  木苏和说完咳嗽了两声,呼延煊赶紧回大帐里拿件貂皮的披风出来给他披上。

  “世子,外面冷,还是进去吧。”呼延煊劝道。

  “京城那边还没有消息吗?”木苏和拉了拉披风,这个冬天着实寒冷,像极了他第一次被打发到雪山草场的那个冬天。

  如果那个冬天没有挺过来,怕是如今这副身子也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他吐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有些冰凉的手指。若是将军在,定会舍不得他这么冻着,非得捂在手心里又搓又揉,还会拿到嘴边哈上些热气,一脸心疼又着急的模样,他真是爱死了。

  “刚刚收到的信,还没来得及看,就听说老巫师去了,着急过来……”呼延煊知道木苏和是担心百里子苓,他也不是忘了,更不是没来得及看,他就是不想让木苏和那么记挂着京城。

  “信呢,拿来!”木苏和伸了手,呼延煊不得不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来,双手递上。

  “呼延煊,我最后再说一次,你若是想跟着我,就不要有自己的主意。若是要有自己的主意,那你就别跟着我了。”呼延煊的那点心思并没有逃过木苏和的眼睛,他的口气很差,像极了这冷到透骨的天气。

  “呼延煊知错,下次不敢了。”呼延煊立马跪地。“世子,即便你不喜欢,但我还是要说,百里将军是好,但她是南陈的将军,她就算再喜欢你,也不会跟你来草原,而且南陈的皇帝也不会放她离开南陈。

  待世子拿下雪狼部之后,狼后自然是按惯例从四大家族的女子中挑选,而且为了开枝散叶,你也注定了不会只有一个女人。百里将军那样的巾帼女子,就算她能来草原,如何愿意给你做妾,又如何能忍受你有多个女人。所以,世子还是不要再惦记了,谋划大事才更要紧。”

  呼延煊这番话一直藏在心里,今天借此机会说出来,他也知道,自然是会惹木苏和不高兴。但他自己觉得,自己是一片忠心可鉴。

  “谁说要让她给我做妾?我就只要她一人。四大家族?老黄历也该换换了,不然,你跟着我又图什么?”

  木苏和的话冷冷淡淡,那纸条在他眼前展开时,有雪花落在纸上,晶莹了上面的笔墨。

  赵怀赢了,这个结果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出乎木苏和的意料。

  虽然说,他之前就想到了这种可能,也做了适当的安排,但真的看到结果时,还是长叹了一口气。

第123章 、开始(1)

  大雪漫天,草原上迎来了最冷的时候。

  燕云人自古游牧,但近几十年来,雪狼部已经开始像南陈人一样定居生活。

  雪狼部在南陈东北,这里除了草原还有高山,有高耸入云天的树木,并不缺少建房的材料。

  加之,雪狼部的冬季最为寒冷,人们也更喜欢住可挡风雪的房子里。当然,一部分雪狼部的人仍旧喜欢筑水草而居,四处迁徙。一方面是他们没有那个经济能力,另一方面是他们觉得老祖宗就是这样生活过来的,不需要改变。

  老巫师在雪狼部的地位很高,是整个部族的精神领袖。

  所有的占卜、祭祀、驱魔等等,都是由老巫师来主导完成。历任狼王对老巫师都很倚重。

  但是,除此之外,老巫师是没有什么实权的。

  巫师一族,都是父传子,子再传子,绵延不绝。

  老巫师归天了,如今雪狼部的巫师是老巫师的儿子,他叫默托,三十出头,头戴凶兽面具,身上挂满了各色布条,手里拿着人面鼓正在跳送神舞。

  在雪狼部族人的眼中,巫师是与神灵沟通的人,巫师去世,便是去天上做神灵了,所以会跳送神舞。

  不过,雪狼部的送神舞还有一种说法,那就是摘下面具是人,戴上面具就是神。

  燕云三部皆崇拜太阳神,但各个部族又另有图腾。雪狼部生活在东北的高山和草原,狼是草原和森林里最凶猛的动物,所以,他们以狼为图腾。

  雪狼部的高山里有一种罕见的通体白如雪的狼,他们称之为雪狼。雪狼机警、聪明、凶狠,这也是雪狼部的由来。

  默托脸上戴着的就是夸张化了的雪狼的面具,看着有些骇人。

  人皮面鼓不断地敲击,而默托嘴里念着最古老的燕云语,如今的燕云人大都听不懂,但知道这是送神祝词。

  前来吊唁的人都匍匐围成一圈,以头扣地,双手掌心朝上,默托的鼓声不停,前来吊唁的人都不能起来。

  木苏和也在其中,但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除了此时天黑,除了中间燃了一堆火之外,四周都黑漆漆的。前来吊唁的人都很虔诚,不会在这时候去注意身边的人,更何况还是以这种姿势,也看不到对方的脸。

  鼓声结束,此时如果吊唁的人要离开,这便是最好的机会。如果鼓声再起,那是不能离开的,这是规矩,否则就亵渎了神灵,这是要遭报应的。

  木苏和并未起身,依旧匍匐在地。一些人离开,但也有一些像木苏和一样,并未起身,无比虔诚。

  到了子夜,草原上极冷之时,连那堆燃燃着的篝火都不太能取暖了,这一天的祭祀才结束。

  此时,吊唁的人陆续离去。

  而这时候,默托走到了刚刚起身,用厚厚的披风遮住半张脸的木苏和跟前。

  “有心了,请随我来。”默托没有称呼,只是这么简单的几个字。

  木苏和扯了扯披风的帽子,尽量想遮住自己的脸,不被人发现。

  木苏和随着默托入了帐中,只见帐中的木台上摆放着包裹好的尸体。

  黄金面具罩脸,铜丝络其手足,这是燕云贵族才能享受的络尸葬。这种葬法要先处理尸体,在人刚刚去世的时候,先用尖利的苇杆刺破皮肤,让身体里的血流尽,再用利刃划破腹部,取出肠畏洗清干净,再用香药明矾填充其中,最后用五彩的绳子缝上。

  尸体处理完之后,再在上面铺上丝棉,把整个尸体包紧,最后才是铜丝络其手足,金银为面具。

  这种葬法对于南陈人来说,可能就是对亡者的大不敬,但如果不是贵族,是享受不到这种葬法的。

  像木苏和的母亲,死的时候被认为是对狼王的不忠,是罪人。她死了之后,便是按照普通人的葬法——树葬。

  把尸体挂在树上三年,待尸体风干或者是被鸟兽吃尽血肉,又或是血肉腐烂,三年之后才由家人取下来焚烧成灰,进行二次葬。

  木苏和当年被打发去了雪山草场,小小年纪的他,想在三年后去给母亲收尸再葬,却不得老狼王允许,明明都到了树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一副尸骨挂在那里。他除了大哭一场,别无他法。

  后来,他母亲的尸骨是老巫师偷偷让人拿了别的尸骨换下,替他安葬了母亲。这也是木苏和为什么冒死都要来吊唁老巫师的原由。

  木苏和长跪于木台之下,帐里安静得只能听到风的声音。

  默托没让任何人进来,他把面具摘下,是一张少了一只眼睛的脸。

  “世子请起。”默托扶了木苏和起身,只觉得他的手很凉。“父亲临终前有话,若世子敢冒生死前来吊唁,默托必誓死追随。”

  “巫师不必勉强。”木苏和道。

  “我家世代皆为巫族,其实,谁做这狼王,都不会改变我家的地位。但我既已答应父亲,定然以世子马首为瞻。”

  默托双膝跪地,木苏和哪里敢受,立马扶住,同时下跪,他们对于太阳神的方向叩拜,又对着那包裹完整的老巫师的尸体叩拜。

  这是许诺,这是盟约,这是臣服。

  此时,帐外有人来报,“巫师,狼王的亲卫来了。”

  默托赶紧扶了木苏和起来,打开摆放在一旁的独木棺材,示意木苏和躺进去。这是给老巫师准备的,但老巫师的尸体要明日下葬前才会装殓进去。

  此时已无处可躲,木苏和也只能躺进棺材里。

  而在外面蹲守的呼延煊此刻真是焦急万分,若是让狼王亲卫给抓住了,木苏和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夜色沉静,上都城的街上已经消禁了。

  胡果儿在酒楼里等到人家打烊,也没见桑吉的人影。

  桑吉其实来过,只是胡果儿不知道。桑吉来得特别早,估计也是想着好好宰百里子一顿。哪知道,他刚上楼,就看到胡果儿也进了酒楼,顿时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所以立马给躲了起来。

  待胡果儿进了包间之后,他才下楼叮嘱店里的老板伙计,谁也不许说他今天来过。酒楼也是新开张,而且老板伙计都识得他是谁,自然连连称是。

  所以,胡果儿等到打烊也不见人来。

  不过,胡果儿也是个挺轴的女子,既然没能等到桑吉,她哪里睡得着。从住的地方摸出来,躲过了好些巡防的士兵,这才翻墙摸进了桑府。

  桑府很大,前庭后院,胡果儿又第一次来,根本不知道桑吉住哪里。借着夜色在府里四处找寻,结果让府里巡守的家丁发现,闹得全院都起来捉贼。

  胡果儿是有些武艺的,但没法跟乙辛比,在准备翻墙出逃的时候,让家丁给逮了个正着,生生从那围墙上给拽了下来,然后五花大绑地弄到了前厅。

  桑吉也听到了动静,原本已经睡下的他,也披了衣衫起来。桑荣更是打着哈欠,一脸困倦。

  桑大人穿戴整齐,好像是没有睡的样子。

  父子三人坐在前厅,大半夜府里进了贼,又在这种时候,任谁都觉得不该是普通的贼人,桑大人更是想得有点多。

  “女贼?”桑荣看到胡果儿的第一眼,便喊了出来。

  桑吉也没想到,被抓到的人居然是胡果儿。

  “你是什么人?”桑大人开了口。

  胡果儿打量了一眼这三位,她只认得桑吉,毕竟那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

  “二爷,如何对自己媳妇这般冷漠,快让他们放了我。”

  胡果儿一开口,这个信息量也就有点大了。

  桑大人与桑荣皆回头看他,他呢,倒是稳坐钓鱼台,就跟没有听到刚才的话一样。

  “二弟,她说是你媳妇?你这什么时候招惹了一个女飞贼?”桑荣问道。

  “大哥,她说是我媳妇,你就信啊?她要说是你媳妇,你认不认?”桑吉这一反问,桑荣觉得有理,又回头看胡果儿。

  “我看你的长相,倒不像是南陈人,说吧,半夜潜进我府中,是想做什么?”桑大人又问。

  “找我男人!他!”胡果儿朝着桑吉努了努嘴。

  “这位小姑娘,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男人了?”桑吉不慌不忙地问道。

  “在北楼关的时候,你都亲了我。按你们南陈的规矩,你就是我男人。”

  胡果儿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丝毫不像假的。桑大人与桑荣又把目光焦距在了桑吉脸上。

  亲了你?

  是你咬了我的嘴吧。

第124章 、开始(2)

  桑吉没有反驳,毕竟他也不能说是胡果儿主动亲的他。其实,谁主动的不是重点,是他们真的亲过。

  虽然,那并不是他自愿的。

  桑大人一看儿子没反驳,心想着北楼关那个地方,边关要塞,也没多少女人,加之儿子这年纪本也是早该有妻有妾的,身边没个人,有忍不住的时候,那也太正常。更何况,这个女娃看着也挺漂亮,儿子没把持住,做父亲的自然也理解。

  “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哪里人?”桑大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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