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欲燃 第67章

作者:观野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轻松 古代言情

  皇帝追上来握住她衣袖:“阿瓷走得太快,朕要追不上了。”

  萧沁瓷没停:“陛下可?以?慢慢来,不着急。”

  “不行,”皇帝握着她衣袖晃了晃,“要是太慢回去你给朕吃闭门?羹怎么办?”

  萧沁瓷烦了他拽着自己的衣袖不得不拖着他一起走,把袖子从他手中抽出来,凉凉说:“我怎么敢?”皇帝从来只会在口?头上让着她,对她服软,萧沁瓷看透了男人恶劣的本质。

  “朕怕啊。”他顺势牵住了萧沁瓷的手,同她十指紧扣,萧沁瓷挣了挣,没挣开,也就?随着他去了。

  “你是悍妻,”皇帝慢条斯理地说,“朕怕你怕得紧。”

  萧沁瓷看他一眼:“陛下可?以?再去找温柔的、娇俏的,应有尽有。”

  “这不都是你吗?”他道,“阿瓷可?以?温柔,也可?以?娇俏。”他想了想,附到萧沁瓷耳边轻声?问,“今夜阿瓷可?以?对朕温柔一点吗?”

  萧沁瓷耳根蓦地红了,但她惯来是不会在皇帝面前服输的,凉凉瞥他一眼,拿他的话堵回去:“陛下忘了,我凶悍得很,不能。”

  她温温柔柔地说:“您今夜睡门?外好了,不然怎么对得起陛下对我的评价。”至于旁的,想都不要想。

  他们?相携走在长廊,云雾在脚下翻滚,绵延的宫灯照出一地碎影,璧人成双,于是连针锋相对的话都变得温柔喜人起来。

  当夜皇帝当然没有被拒之门?外,莫说是这座行宫,天下也没有他去不得的地方?,但萧沁瓷还记着他晚间说的话,故意一点也不温柔。

  她蓄起了指甲,修剪得圆润漂亮,伤人时不会见血,但会留下红痕,汗水覆过?后是难言的刺痛。

  “嘶——”皇帝觉出了痛,但还没到不能忍受的地步。他看穿了萧沁瓷的故意,也由着她的意,在她耳边呼痛,“阿瓷,轻一点。”

  萧沁瓷更恨。

  皇帝的示弱也带着恶劣的意味,要迫得她失神,漫上红潮。萧沁瓷不肯受他摆布,指尖掐得更狠。她从前还有顾忌,不敢伤及天子,因?此掌心留下过?琴弦割开的伤。

  可?皇帝自己都不怕,他就?应该受着。

  萧沁瓷待他狠,可?他今夜难得温柔,温柔得近乎磨人。他纵容着萧沁瓷,由她放肆,自己的动作却放得更轻、更缓,他知道萧沁瓷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因?此一切都按着她的喜好来,把原本的惊涛骇浪拖成春水潺潺,久到虫鸣渐歇,星河吹灭。

  殿中的烛都烧尽了。

  萧沁瓷浸在潮水里?,连掐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想睡了,手背恹恹地盖在眼皮上,挡住帘外透进的丝丝缕缕的光线和皇帝在她身上投下的暗影。

  但舌尖忽然尝到了一丝甜味。

  萧沁瓷下意识地抿了抿,被迫搅动着,甜味融化在两个人的唇齿间。

  皇帝喂她吃了一颗糖。萧沁瓷没有力气去推拒了,深夜进食是不好的行为,尤其还是甜糖。

  太讨厌了。萧沁瓷不喜欢这种行为,但她没有力气了,又?实在困得厉害,只好被迫把那?点甜味都吃下去。

  要喝水,要净齿。萧沁瓷还想着吃完糖后要做的事。

  皇帝把她唇上最后一丝甜意都抿干净了,末了问:“甜吗?”

  意料之中的没得到回答。萧沁瓷困得不清醒。

  皇帝摸了摸她的耳尖,也不管萧沁瓷能不能听见,自顾自地说:“不是说朕的甜枣没有滋味吗?这颗糖总是甜的吧?”

  萧沁瓷只觉得耳边絮语烦人,手背翻过?来蒙住眼,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但又?贪恋身侧那?点暖意,由他贴着。

  甜意还残在舌尖上,腻人得发慌,萧沁瓷觉得甜又?觉得焦虑,最后都被美?梦打败,沉沉堕入梦乡。

  还是颗松子糖。萧沁瓷迷迷糊糊的想。

  ……

  翌日天气晴好,半月窗檐照进暖光沉沉浮浮。萧沁瓷又?睡到日上三竿,垂帘挡不住泼墨般的日光,倒将?旖旎徒劳的搂在帐内。

  天光大?亮,皇帝还陪着她睡。

  难怪兰心姑姑不敢来叫醒她。垂帘颜色太浅,盛不住日光的厚度,让乍醒的人觉得刺眼。萧沁瓷抬手挡了挡,缓过?来才慢慢睁眼。

  鸟雀叫声?清脆,唤不醒沉酣的人。萧沁瓷其实还觉得乏累,但此刻莫名失了困意。

  她也不想动。

  搂过?她身前的手如铁壁一般困着她,日光里?一抹清透的翠色。

  皇帝善骑射,有很多扳指,萧沁瓷见他戴过?不同的款式材质,有红玉的,有翡翠的,颜色多深沉内敛。

  但眼前这枚碧玉扳指似乎有一阵时间没见他换过?了。碧玉的颜色清透,但于帝王来说有些太俏了,和他也并不相配,但皇帝好像尤其钟爱这枚,寝时也不肯摘下。

  萧沁瓷没忍住,轻轻地握了他的手指,仔细端详。

  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不算特别名贵,也没有特别好看,雕工一般,只有温润清透的翠色值得称赞。若是对皇帝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的话就?该一直戴着才是,但似乎也不是这样。

  而且痕迹还很新,看上去像是新打的。

  萧沁瓷回想这枚扳指出现在皇帝身上的时间,似乎是他们?来了行宫之后皇帝才开始佩戴的。她其实不喜欢皇帝身上有饰物,他力道本就?重,不管是扳指还是蹀躞硌在身上都让人觉得疼痛。

  “在看什么?”被她握住的手忽然反扣,皇帝从她身后拥了过?来。

  “没什么。”萧沁瓷下意识地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但她忘了,她之前还一直握着皇帝的手,皇帝只消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就?知道她在看什么。

  况且他醒了有一阵了,就?是看萧沁瓷瞧得认真,忍住没动,也不开口?。

  扳指摩挲着萧沁瓷的手背,触感温润,似春水在雪肤上晃动。这颜色衬她。

  萧沁瓷似乎也不怎么喜欢戴首饰。

  “你在想朕怎么一直戴着这枚扳指?”皇帝一开口?就?将?她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萧沁瓷没动。

  皇帝也不介意,继续道:“这颜色衬你。”

  萧沁瓷觉得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皇帝戴在手上的扳指,和她相不相衬有什么关系。

  他笑?了一声?,仿佛洞悉了萧沁瓷的心思:“是不是不明白?”他越来越了解她了,萧沁瓷的心思看似幽深曲折,但在某些小事上她的心思又?简单透明得一眼就?能看透。

  春水在雪白的肌肤上流淌,薄淡天光晕出皎洁色泽,翠色晃动,浑圆的圈盛住了春意。

  “像这样。”他逼着萧沁瓷看了。

  雪岭含春。

第80章 赏画

  枫山行宫的春色来得晚。三月长安花繁锦簇, 行宫里却只堪堪绽了初蕊。半月窗里?斜进来的海棠泣露,萧沁瓷怜它天然?模样,没有让宫人修剪, 于是它长得越发肆无忌惮。

  她被嵌在皇帝怀里?,这是后者?偏爱的姿势, 岭上雪线因着春融上移,凌汛漫过缝隙,萧沁瓷在春潮里?被握得近乎疼痛。

  风吹摇落,花影映衬在垂帘上,她能抓住的也只有海棠朦胧的剪影。

  皇帝今日无事,有大把的时间消磨。他难得有清闲时候,但也?没有完全闲下来。

  他闲来无事时便看书?,和?萧沁瓷一起。萧沁瓷攥住锦纱的时候将棠花的剪影也?揉皱了, 皇帝覆上她的手, 诱哄着她放开,转而翻到了绘着海棠泣露那一页, 让她欣赏画师精妙的笔触,细腻精细、栩栩如生,半点也?不?比帘外那一枝差。

  “好看吗?”他问。

  萧沁瓷答不?出, 皇帝便强迫她舒展手指, 要她以指代笔重新描过画上的线条, 横看是海棠泣露, 侧看是芙蓉吐蕊, 萧沁瓷指尖蜷缩,不?肯再碰。

  皇帝便说:“你不?喜欢这幅画?那再换一幅。”

  他又翻过几页, 换了一幅夏荫垂野、曲径通幽的画,从姹紫嫣红到苍翠欲滴, 叶片重重叠叠地掩映,满纸深浓浅绿。藤间的葡萄青紫,圆润饱满,秋千架上的人启唇去咬,丰沛的果肉都被剥开,看得人口齿生津。

  萧沁瓷把?书?页揉烂了。

  “还是不?喜欢?”他端详着萧沁瓷的脸色,恍然?大悟,“朕忘了,这些都是你看过的。”

  书?从垂帘的缝隙里?掉下去,锦纱荡开一寸,便被卡着不?肯合拢。这床榻宽大,容得下两个人并排,皇帝却非要挤在床沿边窄窄的方寸之地,再往外萧沁瓷就会?悬空掉出去。

  他要萧沁瓷只能依赖他。

  日光肆无忌惮的泼洒,隐秘和?热切都无所遁形,明亮得晃人眼。他们没有在白昼纵情过,因此这偷来的每一刻都要珍藏。

  白瓷壁上沁了香露,不?知是怕还是累,皇帝细细嗅着,觉着再贴切不?过,问:“你的名?字,沁瓷,是怎么来的?”

  萧沁瓷不?肯回答。皇帝压着她,要做暖她的锦被,春光被藏住不?肯泄露半分。他们贴得这样紧,彼此的身体都是热的。更重要的是萧沁瓷冰冷的身体似乎只有在这时才会?热起来。

  春惊鸟雀,动静被放缓,春潮也?被拢在帐间,心照不?宣下是寂静绵长的淋漓,谁也?不?肯出声。

  日影晃动,这样晴好的天气该去踏马游春,不?该消磨。

  所以端阳长公?主觉得她皇兄好不?容易出宫来了枫山,该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跑跑马。更重要的是她听闻这次皇兄不?是独自一人来的,还在行宫内储了位美人。

  门廊隔音算好,他们听不?见殿外的动静,所以梁安隔着帘来问:“陛下?陛下?端阳长公?主来了。”他问得小心,若不?是实在没法,他也?不?敢来。

  可端阳长公?主一早便来了行宫,在甘露殿吃空了一碗茶,问了三遍“皇兄还未起身吗?”,最后脸上已经?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皇帝勤政自苛,在太极宫时即便不?去两仪殿议朝,每日也?必会?在卯时起身,遑论?睡到今日这样迟。

  索性公?主并未多言,只端坐着,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见到皇帝。不?得已,梁安只好亲自来殿外相询。

  今时不?同往日,没有皇帝的吩咐,他不?敢进去打扰,御前伺候的人又都耳聪目明,隔着门只觉内外寂静一片,但那样的安静里?似乎又有别样的噪声。

  梁安知道皇帝必然?已经?醒了,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他说:“知道了。”他松了一口气。

  又过片刻,皇帝才从里?头掀帘出来,颈上还缀着热汗。

  “端阳怎么来了?”

  端阳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皇帝对几个弟弟都打压得狠,但对这个妹妹算得上亲近。

  公?主府邸在宫城附近,她却喜欢住在离枫山行宫不?远的玄都观,因嫌麻烦,素日里?连太极宫也?懒得去,皇帝一应都由着她,他没有多少上心的人,对她们好的方式就是纵容。

  梁安回:“说是想寻陛下去踏春。”

  皇帝净了脸,目光移向?园中景,春日暖光被菱花窗分割得很?细,是个好天气,适合赏春。枫山挨着猎场,他原本也?有意带萧沁瓷出去走走,倘若不?是她起不?来的话。

  今日不?适合。

  他摇摇头,把?帕子?搁回去,又吩咐人备好热水,这才说:“今日便算了,让端阳留下来吃个饭。”

  梁安垂首称是。

  他今日有些放纵,皇帝捡起了掉在床下的书?册,又掀帘去看里?面的人,萧沁瓷裹在里?面,还是他起身时的姿势,规矩都抛在了脑后。

  他以为萧沁瓷又睡着了。但枕上漆黑的发丝动了动,萧沁瓷的脸露出来,眼里?还带着潮气,人已经?清醒了。

  “我刚刚听见,”她有些迟疑,“是端阳长公?主来了?”

  “嗯。”皇帝跪在榻边,用手盖了她的眼,说,“再睡会?儿,朕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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