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少卿的小厨娘 第107章

作者:塞外客 标签: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宋鹤卿轻嗤一声,吻了下那缕幽香,道:“因为在过往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也在怀疑,怀疑自己曾经所经历的都是假的,人世其实没有那么不堪。”

  唐小荷联想到“白玉臣”的身世,心中顿时一紧,想要支起身。

  宋鹤卿虽不知她想如何,但还是抬起脸,替她整理好襟口,又握住她的手,将她从案上扶起。

  唐小荷张开两手,轻轻回抱住宋鹤卿,温声道:“没关系的,不管是真是假,都过去了,以后我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你要是不做官了,咱们就找个地方过日子。”

  宋鹤卿心中动容,代入到她的话中,认真思索起来:“回巴蜀吧,我答应你娘入赘你们家了,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唐小荷哭笑不得:“你来真的?我要是真把你带回去给我家做上门女婿了,你爷爷不会生气?”

  “生什么气,我姓宋姓了这么多年,他不一样拿我当孙子。”

  唐小荷搂紧了宋鹤卿,又心疼又感动道:“你啊,你可真是——”

  就在这时,门外何进喊道:“大人!陇西那边又来消息了!”

  门开瞬间,唐小荷“腾”一下子下了书案,弯腰捡起地上的卷牍,凶巴巴瞅着宋鹤卿道:“你可真是个糊涂虫!我都说了肯定就在这了,偏你怎么找找不到!”

  宋鹤卿接过卷牍,人还是懵着的,看到何进,下意识便将唇上的胭脂擦了擦,咳嗽一声道:“可是又寻到白家旧仆了?”

  何进重重点头,正要开口,注意到唐小荷颈上痕迹,大为惊诧道:“哎哟我说小厨,你脖子上怎么被蚊子咬成那样了,快去找点清凉油抹抹吧,这秋老虎可了不得!嘴跟铁打的一样!”

  作者有话说:

  纯真小何

  然后我发现我昨天把白牧和薛婉的老家打成太原了!!不是太原!是陇西!昨天太热了脑子给我热没了,是陇西!!

第134章 往事

  ◎太师妻◎

  这回寻到的, 是白家过往用过的护院。

  护院名叫葛黑,年岁约有五十上下,脸色黢黑, 双目有神, 两眼间眉距甚近,印堂狭窄。

  相比先前那婆子的胆小怯懦,这葛黑倒话多到反常, 描述起当年扬州大乱的情形,不仅眉飞色舞,说是口若悬河都不为过。

  “大人是不知道啊,当年乱的时候门都不当门用了, 那些乱匪锯树当桩,逢门便撞, 纵是高门大院,根本无法抵挡。还好小的我聪明, 先找地方躲了起来, 又躺到尸体堆里装死,这才逃过一劫。不过其他人便没我这般幸运了,即便装成假尸首, 也被补刀的匪徒砍成真尸首。家中女眷更是凄惨, 年老的多被一刀劈死,年轻皆被匪徒玷污,活下来人也疯了。那些做爹娘的,担心孩子被匪徒虐杀, 便只好提前将孩子掐死, 而后自己也自尽。整个扬州城, 到处都是血雾, 连路都看不见,运河里通红一片,处处飘着尸首。”

  宋鹤卿长久无言,公堂亦死寂一片。

  过了许久,宋鹤卿有所回缓,沉声道:“本官召你入大理寺,不是让你把当年的场面描述出来,而是想知道,在扬州之乱以后,白家又发生了什么,会让薛氏时隔七年上吊自尽。”

  葛黑叹一口气,道:“可见少卿您还是年轻,其中道理竟未能想通,且听小人给您细细讲来吧。”

  之后宋鹤卿倾听了有半个时辰,由此得知,原来当年扬州之乱以后,白牧辞官扬州太守,并非直接归隐,而是先回了陇西老家。

  他想同薛氏过几年安生日子,也想借故地风景,安抚薛氏受伤的身心。但因薛氏受辱一事,薛白两家皆受流言困扰,薛家将薛氏的名字从族册勾去,白氏亦对白牧施压,要他尽早休妻再娶,否则便是辱没门楣。

  于是白牧又携家搬离陇西,回到京城,重新入朝为官。

  可京城是什么地方,人多嘴多,流言蜚语便更多了,眼下过去十几年了,是没什么人再提。可在当时,无人不传他白牧的夫人被匪徒所辱,是破鞋,是残花败柳,见不得人。

  于是白牧又搬了,放着京官不做,自请到了最南最南的云南地界出任巡抚,边上挨着的便是大理国,都要出了大魏的边境线了。如此到了那边,日子才算安定下来,薛氏的心性也在慢慢养好。

  可那地方离京城实在太远了,白牧守在那,毕生仕途也算到了尽头,由此便慢慢生出苦闷之情,对薛氏的感情也不同以往,还时常埋怨起她来,认定都是因为她,他才要被迫留在这种小地方,抱负难以施展,都是因为她害的。

  甚至有几次,白牧当着下人的面,忍不住便对薛氏动起了手,嘴里还放言:“倘若你死了也就好了。”

  宋鹤卿听到此处,下意识便皱紧了眉头,问葛黑:“白太师当年真是如此所言?”

  葛黑双目炯亮,斩钉截铁道:“这哪里能有假!不信大人再去找几个当年伺候过的,大家都知道!”

  宋鹤卿眉头更加难以舒展。

  虽然这人与婆子口中所言大相径庭,但细思之下,二者又并不冲突。毕竟他白太师守着夫人生怕她寻短见是真,但也不能便因此否认,天长日久之后,他就不会因爱生厌,埋怨薛婉拖累了他的仕途。

  久病床前尚无孝子,何况夫妻。

  宋鹤卿再度回忆起白朝口中所说,原本的五分可信,眼下已变作七分。毕竟若他没记错,按照时间上来讲,薛氏死后不久白牧便重返京城,回来便是担任翰林学士,未过三年,便推行出了蒙馆法,致使官办学塾如雨后春笋,举国从文而轻武,治安不治而安,他也因此官至太师,彻底青云直上。

  可矛盾之处由此又至。

  白牧若真是野心勃勃之人,为何位列三公之首后没过几年便又告老还乡?听说没少收门徒,有效孔孟之风,但那又如何?当闲云野鹤,哪有位极人臣来得痛快。

  宋鹤卿想破了头脑,始终未能抓住其中串通前后的关键之处,又问了葛黑几句,见来来回回还是那套,便吩咐退堂,给他一些银两,作为返乡路费。

  葛黑领了银子,千恩万谢地出了大理寺,说是好些年没来京城了,得好好逛上一顿才能回去。衙役表面没再管他,随他活动,背地却悄悄跟上这人,看他一路吃喝玩乐,直至夜深住店,方回大理寺复命。

  宋鹤卿当时正吃夜宵,听完回禀揪了揪眉心,沉声道:“知道了,下去歇着吧。”

  人走后,唐小荷诧异道:“你不是说那葛黑言语十分有条理么,竟不信他?”

  宋鹤卿吃了口热腾腾的汤面,语重心长道:“就是因为太有条理了,所以才反常,事情都过了十几年了,他说起来如此滔滔不绝不带回想,分明是事先便想好了词,言语间看似没指白太师,实则条条是在把白太师往凶手的名头上引,这难道不是别有用心吗。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不排除他所言当真属实。”

  唐小荷惊了下子,开始学宋鹤卿平日模样,蹙紧眉头,摸着下巴分析道:“有证词在,倘若白太师真的背上了杀妻的名头,陛下肯定是无法重用他的,连同他门下学生,也要清出朝野,以免招百姓非议,由此一来,渔翁得利的便是……”

  她眼一亮,恍然大悟:“谢老头!”

  宋鹤卿笑出了声,伸手掐了把唐小荷的脸道:“可以啊唐姑娘,越来越厉害了,以后真能帮我断案了。”

  唐小荷下巴一抬,小有骄傲:“那你得再给我加一份工钱。”

  宋鹤卿立马反手便敲了她脑壳一下,埋怨道:“财迷,我的钱不都是你的,还跟我谈条件。”

  唐小荷揉着被敲痛的头,瞪了他两眼,言归正传道:“不过说真的,我感觉这案子实在太难断了,过去十四年不说,光是背地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势力便让人难以招架,你打算从哪入手?是接着找人,还是把白太师抓来审上一审?”

  宋鹤卿摇头道:“两条都行不通。找人找来再多,一人一个说法,我该选择听谁的?把白太师抓来审讯?听着是简单,怕是我还没对他下手,陛下先对我下手了。更何况我还承过人家的大恩,证据未齐便把人抓了,我这算什么,东郭先生和狼,农夫与蛇,太师和我?”

  唐小荷生生被逗笑,笑完道:“那你说,该从哪里查才好。”

  门外,深秋北风呼呼作响,宛若野鬼哭嚎,寒气透着门缝往房中渗入,直逼人面。

  宋鹤卿端碗,将最后一口热汤面吃完,听着外头的风声,顿了片刻,忽然道:“天冷了,要不要跟我到云南过个冬?”

  作者有话说:

  回来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开玩笑

  小情侣出去简单打个野,回来估计也就到完结了

第135章 铜锅米线

  ◎太师妻◎

  白牧当年携薛氏的归隐之地, 是在云南平川县一个叫花溪的小镇,全镇不过几百人口,多为彝族和白族, 与大理国相隔百里, 中间便是玉龙雪山。

  唐小荷与宋鹤卿抵达时,已近严冬,花溪却还春暖花开, 太阳炎热灼烈。二人身着来路上所穿的厚裘,下马车走上一会儿,便要走出一身薄汗。

  唐小荷把身上裘衣扒下,扔回马车里, 立刻觉得身轻如燕,遍体舒爽。

  舒坦完, 肚子便叫起来。

  唐小荷拉着宋鹤卿随便拐入了家小馆子,因听不懂老板说的话, 她便瞧了眼其他桌子上的客人吃的什么, 手指着要了两份。

  端上桌的是两份铜锅米线,汤底还咕嘟着,里面有红有绿, 有荤有素, 颜色十分鲜亮,看着便令人胃口大开。

  唐小荷先喝了口汤,由衷赞叹道:“好鲜啊。”

  这米线虽然飘着层薄红,但味道并不重, 甚至可说是清淡, 汤底很明显是鸡汤的味道, 除此之外便是鲜肉沫的香, 番柿的酸,腌菜的咸,韭菜叶的辛。

  调料上,唐小荷只品到了酱油所有的些许醇厚感,其他的便没了,所有味道,都是食材自身所具有的气味。

  她捞起一筷子米线,吹了吹,迫不及待便嗦入了口,虽然被烫了下子,眼泪都出来了,但还是竖起大拇指:“好吃!”

  宋鹤卿被她气笑,起身去找老板比划一阵,要了只小碗,让她用来将米线捞出放凉再吃。

  唐小荷笑着接过:“多谢宋大人。”

  宋鹤卿顺手便刮了她的鼻梁一下,小声道:“怎么交代你的?咱们这趟算是微服调查,不可暴露身份,在外面,不能称我为大人。”

  唐小荷撇了下嘴:“这里的人连我们说的什么都听不懂,需要那么谨慎么?”

  话音刚落,便听店里响起句清楚的官话——“敢问二位可是从中原而来?”

  两个人皆被惊了下子,循声望去,只见相隔两张桌子之处,站起来名皮肤黢黑,相貌端正的青年人,青年耳上钻有耳孔,佩戴松石耳饰,很显然不是汉人。

  宋鹤卿起身作揖:“阁下所言没错,我二人的确是从中原而来,不知阁下是——”

  青年更加激动,大步走向他们道:“我叫哈马日木,是彝族人,但我小时候在汉人家里做过工,所以学过你们汉人的话,花溪是个小地方,十几年没有来过汉人了,你们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宋鹤卿在京城见惯勾心斗角,鲜少和言语这般直白的人打交道,颇为无所适从,遂半真半假的编了个前来云南过冬游玩的商人身世。

  被问及叫什么名字,宋鹤卿稍一沉吟,张口就来:“在下唐玉,我身旁这位是我夫人,名叫……”

  他有点编不下去了。

  唐小荷忍住笑,对青年稍为颔首,同样一本正经地胡扯道:“我姓宋,叫宋小荷。”

  宋鹤卿差点绷不住,连忙咳嗽一声掩饰住。

  青年更加热情,兴奋道:“你们俩叫我日木就行了,你们中原人的名字都短,长了你们记不住,我好久不知道外面的消息了,你们快跟我说说,现在中原是什么样子了?”

  于是三人拼桌,宋鹤卿和唐小荷轮流跟日木讲起了中原风光。

  也在交谈声中,他们发现日木从小到大都在花溪活动,最远也只去过县上,但他对外面的世界很感兴趣,尤其好奇汉人的文化风俗,动不动便对二人提起,自己幼年接触过的汉人一家。

  宋鹤卿听他描述,越听越觉得觉得熟悉,便问:“你可还记得那户人家姓什么?”

  “姓白。”日木脱口而出,“我记得特别清楚,因为那家的女主人长得实在美丽,不过她后来竟去世了,在她去世以后,她的家人没多久便搬走了,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日木言语略有落寞,盯着铜锅中的米线汤底发起呆。

  唐小荷看向宋鹤卿,眼神似乎再说:“要不要接着打听?”

  宋鹤卿微微摇头,示意不要操之过急。

  饭吃得差不多,他将老板叫来,把日木的饭钱一并结了。

  日木推脱不已,声称来者是客,要请也该是他这个本地人请才是。

  宋鹤卿便要他不必客气,他们夫妻二人初来乍到,在此地又言语不通,以后少不得有要他帮忙的地方,便如眼下,还要他给他们带路,好找家稳当客栈歇脚。

  日木听完,当即一拍大腿道:“还用找什么,我家里还有两间空房,你们到我家住便是了,虽不比客栈宽敞,但胜在干净,我阿娘做饭还好吃,比馆子里的好吃多了。”

  唐小荷来了点兴趣,好奇道:“真的啊?”

  “那是,谁吃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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