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少卿的小厨娘 第106章

作者:塞外客 标签: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一旦上前,便意味着不仅要打扰他那个人,也要打破这种安静与平衡。

  宋鹤卿驻足原地许久,直到那人从身旁经过,眼见走远,方一鼓作气,快步上前,冲其深揖道:“下官大理寺少卿宋鹤卿,见过太师。”

  前方的脚步声停住,背影缓缓转身,对他轻道四字:“不必多礼”。

  宋鹤卿平身,抬脸对上那双无波无澜的平静眼眸,压下声音道:“想来风声早已传到太师耳中,下官不愿赘述,只想知道十四年前您的夫人究竟为何自尽,这里人多眼杂,劳烦太师随下官移步别处。”

  ……

  半个时辰后,宋鹤卿出了宫门,先回大理寺吃了顿饭,又去御史台借了点人,一天未能歇息,直至傍晚才有空喘口气。

  唐小荷在厨房做完晚饭,趁着饭点没到,转身想去找口水喝,却看到了倚门而立的宋鹤卿。

  宋狐狸背靠余晖,周身明亮,腰杆挺得笔直,头却歪在了门上,双目紧闭,已经打起瞌睡。

  唐小荷悄悄走过去,动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肩道:“看把你累的,回去睡不行吗?”

  宋鹤卿刚醒,眼里血丝未散,话里鼻音未消,下意识便去揽唐小荷的腰,懒洋洋道:“我这不是在等你吗。”

  唐小荷连忙将他的手扯开,转身看了眼左右,红着脸道:“你当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啊?话说你那边怎么样了,白太师可有交待白朝他娘是为何寻短见。”

  不说还好,一说宋鹤卿便轻嗤了一声,伸出四根手指头道:“四个字,多病善思。”

  见唐小荷面露困惑,宋鹤卿接着说:“太师与夫人祖籍陇西,两家多年和睦,故而他二人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白夫人有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不足之症,从小便体弱气虚,也是因为这一点,夫妻二人年少成婚,等了好多年才要了白朝一个孩子。同时因为病痛折磨,白夫人的心思比常人要细腻许多,极容易便伤春悲秋,常起自殇的念头。她自尽那日,对太师说,她想吃城西鼓楼下卖的花生酥,太师去买了,回来人便没了。”

  唐小荷听得心惊,眼眶隐有泛红。

  宋鹤卿捏住唐小荷脸颊,问她:“你信啊?”

  唐小荷点头。

  宋鹤卿手一重:“信了你就是傻子。”

  唐小荷嗷呜一声吃痛出声,把脸上的狗爪子扯掉,揉着脸道:“那你说,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夫人究竟为何上吊自尽。”

  宋鹤卿面露为难,深叹口气道:“这父子俩说话说七分,关键性的那三分都留着跟我玩捉迷藏呢,指望他们是指望不上了。我听白朝说,当年他娘死后,他爹就把伺候他娘的婆子丫鬟全打发回陇西老家了,我已经派人前往他们陇西了,看能不能把当年伺候过他们的家仆找回来些。”

  唐小荷想了想,点头附和:“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一个多月后,陇西那边来了回信,说找到了个过往在白家伺候过的婆子,又过了将近一个月,那婆子总算被带到京城,进了大理寺。

  婆子满头白发,甚为面善,胆子也小,在公堂上说起话,声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

  直到宋鹤卿再三询问薛婉当年为何自尽,自尽时白牧有何表现,婆子被激到了,方扬高了些声音斥驳道:“夫人怎么可能会是大人杀的!寻常女子经历那些事后,要么被夫家休弃,要么早早投河自尽,大人日夜守着她,生怕她寻短见,又怎么会杀了她!”

  宋鹤卿听到这话,心中腾起莫大狐疑,暗道:“那些事是什么事?”

  忽然间,他恍然大悟。

  他只盯着这个十四年,却忘了,二十一年前白牧身为扬州太守,带兵御敌扬州失守时,白夫人是留在城中的。

  作者有话说:

  明天我一定长回来!!一定!!

  咳咳然后大家也注意一下时间线,扬州乱的时候白朝可能还没记事,这一点很重要,代表他的痛点和他爹的痛点是不一样的,眼里看到的,关注到的东西也不一样

第133章 毛豆烧鸭

  ◎太师妻◎

  秋分, 宜食鸭肉。

  一大清早,唐小荷提前定下的鸭子被排车接连送入大理寺,鸭子都是被宰完褪完毛的, 处理起来方便许多, 只再过一遍清水便好。

  唐小荷品着这些鸭子实在新鲜,没舍得焯水,只放在水里泡了一上午, 把血水全泡了出来,原汁原味留在了里面,之后捞出控干水,便可以下锅煸炒。

  秋天的鸭子最为肥美, 油脂也多,下锅便听“滋啦啦”一阵响, 煸炒几下,不久便冒出了香气。

  一直煸炒到微微发黄的时候, 再下用以去腥的姜片桂皮八角, 和用来上色的冰糖。翻炒完,再倒点秋天刚出窖的老黄酒,好用以增香。若嫌颜色不够, 可再加些酱油, 之后便是加水,大火煮开再抽薪转小火,轻煮慢炖。

  今日这菜是毛豆烧鸭,鸭子好弄, 生毛豆难剥至极, 多多阿祭带领厨房诸人剥了一上午的毛豆, 也只得了两簸箕, 指甲盖都被染绿了。

  唐小荷看快把人剥毛躁了,扫了眼便笑道:“够用了,端来给我。”

  端过去时,鸭肉也炖到了火候,掀开锅盖,香气熏人眼鼻,锅中咕嘟作响。

  唐小荷捞出块肉尝了口,肉质吸饱汤汁,紧实软弹,却不塞牙,正好入口。

  她把毛豆米全部倒进去,最后再炖上弹指工夫,闷熟毛豆即可出锅。

  这道菜吃下去的主要好处便是润燥平神,当然不能做辣口,唐小荷犹豫再犹豫,最后一大锅菜只放了两根小辣椒,算是她身为一个巴蜀人最后的倔强。

  饭点到,胥吏蜂拥而至。

  唐小荷专注打饭,并未抬头看人,直至听见声音些许熟悉,方抬起脸,愣了下笑道:“唷,白公子来了,怎么着,又和人打架了?”

  白朝不爽道:“打架吃的是牢饭,哪能吃上你们大理寺膳堂,是你的宋大人要我过来一趟,说是案子有进展,所以我才来的,顺便吃个便饭。”

  唐小荷再一望,果然在白朝身后看到了宋鹤卿,四目相对时她心尖一颤,不由加快了打饭速度。

  白朝:“哎你倒是给我捞块鸭腿肉啊,我不吃鸭爪子!脖子也不吃!”

  唐小荷在心里嘟囔句屁事真多,待等白朝走人,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她心情立马便好起来了。

  “怎么想起来到膳堂吃饭了。”她打饭时问。

  宋鹤卿道:“白朝那馋猫惦记着你的手艺,不吃上一顿不愿意和我好好说话,再者,我确实想来看看你。”

  他看着她额上细汗,碍于人前不能动手擦拭,眼神便显得细致肉麻起来。

  唐小荷当然留意到那眼神,明明什么都没做,偏当着这么多人面,莫名其妙便感到害羞起来,忙将打好的饭给他:“吃你的去吧,别耽误了后面的人。”

  宋鹤卿接过道:“我等你一起。”

  唐小荷正想说自己还要忙挺久呢,宋鹤卿人便转身了,倒是怪听话,说不耽误就不耽误。

  多多这时凑到唐小荷跟前,小声道:“姐姐,我来帮你打饭吧,你都忙活这么久了,也该歇歇了。”

  唐小荷感动不已,也没客气,放下勺子捧起多多的脸便亲了口,感慨道:“还是妹妹贴心!”

  在后头忙活的阿祭恼了:“我们两个刚刚有猜拳的!”

  “弟弟也贴心!都贴心!”

  逗笑了外面的若干胥吏。

  似乎在许多人眼中,唐小荷的女儿身也就够引起一时惊诧,时间久了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虽然女子公厨在各个衙门算是开天辟地头一位,但大家都吃惯了她做的饭,别说没意见,有意见也得憋着。

  更何况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唐姑娘和他们少卿大人的关系,可太不一般了。

  唐小荷摘掉围裙走进膳堂,直径走到宋鹤卿面前,坐下时正赶上白朝向宋鹤卿抗议。

  白朝白眼快翻到天上,嘴里嚼着未吃完的鸭腿肉道:“我知道你宋大人兢兢业业,恪忠职守,但你能不能别在吃饭的时候跟人说案子,很影响心情的。”

  宋鹤卿面色发沉。

  若放平常,此刻他八成将碗卡白朝脸上了,然后说好啊,反正死的不是我的娘告的不是我的爹,我本来也就不想管,你想吃就吃个够吧,这案子大理寺不接了。

  但看到唐小荷过来,宋鹤卿再大个火气也熄下了,只和颜悦色地丢下一句:“白公子说得是。”

  反正他现在眼里也只有小荷了。

  唐小荷坐下,好奇道:“你们两个刚刚说什么呢?”

  宋鹤卿语气顿时轻上许多,好声道:“没什么,夸你做的鸭子好吃。”

  唐小荷扫了眼他干干净净的筷子,嗔他眼道:“你都没吃呢,怎么就知道好吃?”

  “因为秀色可餐啊,就像某些人一样。”

  “闭嘴,白公子还在旁边呢。”

  “没关系的他听不见,他是聋子。”

  白朝额头青筋直跳,心想宋鹤卿我去你爷爷的。

  他忍无可忍,将筷子往桌子一拍,转头对宋鹤卿道:“宋大人,你还是跟我说案子吧。”

  宋鹤卿颇感扫兴,便耐着性子,将那婆子的证词跟白朝说了一遍。

  哪想白朝听完大受刺激,两眼怒瞪宋鹤卿,不可思议道:“你信那婆子的话,却不信我的话?”

  宋鹤卿淡淡道:“那婆子曾经在你家做了十几年的事,我为何信她不得?你说你亲眼见你爹将你娘掐死,其他证据却又拿不出来,我如何能凭你片面之词,去决定一个人的余生境遇,白公子,你别忘了,杀人是要偿命的,这不是儿戏。”

  白朝咬牙切齿道:“杀人偿命我当然知道,但我又如何凭空编出假话去害自己的生身之父?宋大人,眼睛和记忆是不会骗人的,他白牧曾经险将我娘掐死,那场面我能记他一辈子。”

  他拍案起身,愤而离开。

  离到一半,回去将饭端起,重新愤而离开。

  宋鹤卿微怔片刻,对唐小荷道:“这里吵得很,咱们也回去吃吧。”

  唐小荷知他不痛快,便点了点头,眼神小有心疼。

  一炷香后,内衙书房。

  满案卷牍被清扫在地,房中响起的吮咬声音暧昧至极。

  唐小荷被摁在案上,嘴唇微肿,颈上痕迹明显,领下衣料凌乱发皱。

  她的手抵在宋鹤卿胸膛上,生怕稍一放松,人便又压了下来。

  “你这是吃饭吗?”她眼眸水润迷离,喘息点点道,“我都不想说你,宋鹤卿你越来越狡诈了。”

  宋鹤卿抓住她抵在他胸膛上的手,吻了一下掌心,压下身道:“吃什么不是吃,听话,别打扰我用餐。”

  唐小荷见躲不过,干脆便由着他了,横竖界限便在那里,能怎样不能怎样,他心里比她有数。

  “其实,我有一点想不通的地方。”

  趁着换气,唐小荷连忙出声。

  宋鹤卿见她有话说,便改为吻了下她的下巴,又沿着颈线下移,用牙齿咬住襟口,下拉扯开。

  “你说。”他埋入脸,嗅着丝丝缕缕的幽香。

  唐小荷迟疑一二,说:“我在想,如果白朝从小就知道他娘是他爹害死的,为什么藏了这么多年,才想起来将这事昭告于天下,他以前怎么就没想过?”

  宋鹤卿顿了顿,道:“应该不是没想过,而是不确定。”

  “人在慢慢长大时,偶尔也会怀疑,自己的记忆会不会有问题,会不会当初见过的那些丑恶,都是头脑自己生出来的幻觉。白朝在温柔乡醉生梦死那么久,应该就是想让自己麻木,承认所看到的那幕是假的。可很显然,他失败了。”

  唐小荷忍着唇齿间快抑制不住的声音,手指穿进宋鹤卿的发丝,咬字轻软:“你倒是怪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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