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妾 第87章

作者:宁寗 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孟松洵进来时,便见她面向内而躺,盖着一层薄薄的绢被,一动不动,似是睡着了。

  然孟松洵感受到她呼吸的凌乱,便知她并未入睡,走近一瞧,果见她睁着眼睛低盯着眼前的白墙,也不知在思忖些什么。

  孟松洵悄悄在小榻边坐下,掩唇低咳了一下,柳萋萋闻声拥着衾被坐起来,眨了眨眼,“阿洵哥哥,你是何时回来的?怎的都没有声儿啊。”

  “是我没有声儿,还是你想事想得太入迷了些。”孟松洵抬手在她鼻尖轻刮了一下,“今日的品香宴如何,可还顺利?”

  “嗯。”柳萋萋重重点头,“幸得有大嫂帮我,一切都好。”

  “那你这是在愁什么?”孟松洵的指尖顺着柳萋萋高挺的鼻梁往上,落在她的紧蹙的眉宇间抚了抚,“我的念念又有什么烦心事儿了?”

  柳萋萋抿了抿唇,依恋地抱住孟松洵的手臂,倚靠在他身上,“阿洵哥哥,我今日见到沈大奶奶了,她好似过得并不好,我还在她手臂上看到了伤痕呢,她说那是摔的,可我总觉得不像。”

  孟松洵眸色晦暗了几分,他沉默片刻,低低道了一句,“她过得确实不大好。”

  柳萋萋闻言倏然抬起头,急忙询问,“阿洵哥哥可是知道些什么?”

  孟松洵没有回答,反凝视着柳萋萋,好一会儿开口问道:“念念,当初赵氏欺辱你的仇,你可还想报?”

  虽先前为了替顾家讨回公道,还有《异香录》之事烦扰着,但孟松洵始终没有忘记柳萋萋那些年在沈家受的委屈,他说过要让沈家偿还,一定说到做到。

  听得这话,柳萋萋稍愣了一下。

  如今她有爱护她的夫君,疼爱她的哥哥,还有许许多多关切她的家人,日子过得再安定平和,令人艳羡不过,若是换作旁人,或许也该对过去释然,不再计较了,可偏偏柳萋萋不是这样的人。

  她很记仇!

  赵氏曾磋磨责罚她的过往仍历历在目,她几乎毫不犹豫地问道:“怎么报?”

  见她昂着脑袋眸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孟松洵不禁轻笑了一下,这才是她的念念了,既是被人欺负,不管过了多久,都要还击回去的,断没有忘却与释怀的道理,毕竟那些人凭什么可以被原谅!

  “也没什么,只是让她为自己造下的那些孽付出代价罢了。”

  “造孽?”柳萋萋秀眉微蹙,“难不成她真的打了沈大奶奶?”

  不会真教她猜对了吧。

  “不,打沈大奶奶的并不是她。”言至此,孟松洵面色沉了沉。“是沈家大爷!”

  “沈家大爷?”柳萋萋难以置信,缓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自己并未听错,可怎么会呢,她印象中的沈家大爷分明爱极了沈大奶奶,纵然赵氏不喜,也仍始终维护着邹氏,他怎会动手打邹氏呢。

  孟松洵似是看出柳萋萋心中所想,“念念,人都是会变的。不,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性。”

  他顿了顿道:“其实,沈家大爷很早就在清水巷置了宅院,养了外室,那外室还替他生了两个孩子。”

  这些都是他派人调查沈家时发现的,而且还远不止如此。

  “还有,我派去的人亲眼看见赵氏去了京中有名的媒婆家中,但并非为了给沈明曦寻好的亲事,而是有意休弃沈大奶奶邹氏,托媒人暗中再寻京中合适的姑娘。”

  柳萋萋一双柔荑攥紧,咬牙听得气愤不已,赵氏和沈家大爷凭什么这般对邹氏,对她痛打辱骂不说,竟还在琢磨着休弃她!

  “他们凭什么!”柳萋萋怒道。

  孟松洵剑眉紧蹙,少顷,低叹一声,“他们定然早就打算好了,光凭邹氏犯七出之条,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乖乖等着被休弃。”

  犯七出之条?

  柳萋萋双眸微张,她差点忘了。

  邹氏多年不孕,无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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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番外7(邹氏线 不喜勿定)

  ◎小夫妻日常(7)◎

  原来他们从一开始便打算好了。

  原来沈家大爷沈韫卓从前那副深情都是假的, 都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

  柳萋萋只觉荒唐不已,忍不住在心下啐了一口,不悦地嘀咕道:“男人果真都是骗子……”

  话一出口,她稍愣了一下, 转头看向孟松洵, 咬了咬唇, 低低道:“阿洵哥哥, 我说的不是你……”

  孟松洵薄唇微抿, 轻笑起来, “其实你这说的倒也没错,我也常有对你言而无信的时候。”

  柳萋萋歪了歪脑袋, 疑惑地眨了眨眼,正在思忖他究竟做了什么言而无信之事时,却是身子一轻, 被骤然抱到了孟松洵膝上。

  他将大掌落在她的腰间,微微垂首,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尖,带来丝丝痒意。

  柳萋萋双颊涌上一股热意,柔荑攥紧孟松洵的衣襟, 慌乱道:“阿洵哥哥,我今日有些累了,要不,改日再……”

  说罢,她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在她耳畔响起,“我知道, 我不折腾你。不过待你身子好了, 定是要加倍还的, 也不多,两次就够,这次我定然信守承诺。”

  柳萋萋闻言懵了一瞬,桃腮陡然浮上两片红云,终于晓得他方才说的言而无信是什么意思了。

  他向来贪要,夜里常是闹个没完没了,还总哄骗她说是最后一次,她也天真的信他。

  她方才说的话果然没错。

  男人都是骗子。

  见她两腮鼓鼓,坐在他怀里抬首幽怨地看着他,孟松洵忍俊不禁,觉得她可爱得紧,忍不住在她颊上轻啄了一下,“好了,不逗你了。”

  “不过念念,沈大奶奶的事恐还要你自己操心一番,毕竟这是沈家后院之事,我不能插手太多,也无法调查深入。”孟松洵敛起笑意,肃色道,“若想知道更具体的事,恐怕还得从沈大奶奶身边亲近之人入手?”

  沈大奶奶身边亲近之人?

  柳萋萋垂了垂眼眸若有所思,旋即对着孟松洵重重点了点头。

  两日后,越茗居。

  柳萋萋才被玉墨扶下了马车,便见在茶楼门口等待已久的秋画笑着冲她招了招手。

  福王事毕不久,江知颐便应柳萋萋所求,让余祐将秋画带去了他府上。

  乍一见到柳萋萋,纵然她的容貌及周身的气度已与从前大不相同,但秋画仍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一句话都未说,只听柳萋萋红着眼眶喊了她一声,她便登时嚎啕大哭起来,扑进柳萋萋怀里,又高兴又气恼。

  高兴的是她的姐姐并未死,气恼的是她假死了这么久,却什么都不告诉她,害她伤心到现在。

  柳萋萋抱着秋画说了好些歉意的话,秋画才逐渐止了哭,柳萋萋拉着她的手坐下来,将自己的身世与这大半年的遭际尽数道出。

  虽她如今是武安侯夫人,但秋画并非趋炎附势之人,也并未因着柳萋萋身份的改变与她生了隔阂,她们二人的关系一如从前般亲昵。

  这回沈大奶奶的事儿,柳萋萋也头一个找了秋画帮忙。

  “人来了吗?”柳萋萋问道。

  “来了,就在上头呢。”秋画迟疑道,“姐姐,你说竹苓会说吗?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沈家的人呀。”

  竹苓是沈大奶奶邹氏的贴身婢子,打她入京便一直在她身边伺候,想来最是了解邹氏的事。

  故而柳萋萋才让与竹苓交好的秋画寻了个由头将她约到越茗居来。

  “我也不知。”柳萋萋蹙了蹙眉,“只能碰碰运气了。”

  两人上了二楼角落的一个雅间,推开门,便见一个青衣婢子侧首看来,她笑意凝在脸上,看了眼柳萋萋,又看向秋画道:“秋画姐姐,这位是?”

  竹苓只觉眼前这位年轻夫人稍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但见她衣着气度不凡,恐非寻常身份,也不敢继续坐着,小心翼翼地站起身。

  秋画闭紧雅间的门,才同竹苓介绍:“这位是武安侯夫人。”

  武安侯夫人竹苓怎会不晓得,她家大奶奶前两日才去赴了武安侯府的品香宴呢,回来时还难得生了那么一点笑意,同她提起那武安侯夫人性子温和,平易近人。

  竹苓拘谨地揉搓着一双手,疑惑而又不安地问道:“不知夫人寻奴婢有什么要事儿吗?”

  见她这副模样,柳萋萋笑了笑,“不必紧张,坐吧,既来了茶馆,定然是要喝茶的。”

  竹苓哪里敢坐,直看着柳萋萋落座后同她指了指身侧的圈椅,她才迟疑着缓缓坐了个边。

  柳萋萋为她倒了茶水,见她身子放松了一些,才问道:“你家大奶奶进京也有好几年了吧?”

  “是。”竹苓虽不知柳萋萋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如实答,“有四年多了。”

  柳萋萋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指腹在杯壁上轻轻摩挲着,“那……你家大爷对你家大奶奶好吗?”

  竹苓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她五指蜷缩,沉默片刻,才道:“自然是好的。”

  她这般反应,根本说明了一切,柳萋萋闭了闭眼,平稳了一番呼吸,又紧接着问道:“那你家大奶奶手臂上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她眼也不眨地盯着竹苓,虽唇角带着清浅的笑意,但眸光锐利,似已洞察了一切,竹苓显然慌了神,支支吾吾道:“大奶奶的伤,是不小心磕的。”

  “磕的?”柳萋萋身子微微前倾,带着开玩笑的语气道,“那可真是奇怪,分明你家大奶奶告诉我,她是自己摔的,怎的你又说是磕的,她到底是怎的伤的,总不能是教人打的吧。”

  闻得此言,竹苓猛然一惊,勉强扯起唇角,“怎么会呢,夫人想多了……”

  见她低垂着脑袋,不肯看自己的眼睛,额上甚至泛起了冷汗,柳萋萋不禁低叹了一口气,她看得出来,这丫头其实很在乎她家大奶奶,她索性也不再继续同她打哑迷,直截了当道:“竹苓,我是真心想帮你家大奶奶,你家大奶奶是什么处境,你比谁都清楚,实话同你说吧,你家夫人和大爷正准备休了你家大奶奶,她一人在京城无依无靠,就这般任人欺凌,你看得下去吗?”

  竹苓双目圆睁,惊道:“休了我家大奶奶!夫人说的可是真的?怎么可能,他们怎能这样呢!我家大奶奶做错什么了。”

  她似是不敢相信,但看着柳萋萋肯定的眼神,少顷,蓦然哭起来,旋即站起身,“扑通”一下跪倒在柳萋萋脚边,眼眸中尽是哀求,“夫人,奴婢求求您夫人,您救救我家大奶奶吧,她实在是太苦了……”

  柳萋萋见状忙将竹苓扶起,“不必如此,你若真想我帮你家夫人,将你知道的,尽数告诉我便是。”

  竹苓擦了擦眼泪,重重一点头,这才娓娓道:“起初,我家大爷确实对我家大奶奶很好,纵然大奶奶始终无子,他也丝毫不怪她,我们这些奴婢一直很艳羡大奶奶能嫁得这么疼爱她的夫君。可就在半年前,大奶奶无意间在大爷的衣衫里发现了一枚绣帕,显然是女子之物,便心生了怀疑,在大爷休沐外出之日,偷偷跟在了大爷后头,结果发现他进了一条巷子,那巷子里有座小宅,结果,我家大奶奶亲眼看见……看见有个美貌的女子与大爷甚是亲昵,还有两个孩子跑出来,喊大爷叫爹……”

  言至此,竹苓的声儿哽咽起来,片刻后才道:“我家大奶奶见此情形伤心欲绝,但想到多年无子,确实是她之过,便打算等那晚大爷回来,同他商量将那女子正式纳为妾,接进府来的事儿,她说她定会对那两个孩子好,视为己出,可……可……”

  竹苓再次止了声儿,身子发颤,捂唇止不住掉下眼泪来,好一会儿,又继续道:“可谁能想到,那晚大爷回了院子,才听大奶奶提起看见他去见那女子的事儿,大爷就像变了个人一般,突然开始怒骂大奶奶跟踪他,甚至将她推倒在地,随手卷起一本书,拳打脚踢将她打得遍体鳞伤,任凭谁阻拦都不管用,还不住地辱骂大奶奶,说大奶奶不过是个废物……是……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还说她能嫁给他是她这辈子的荣幸,是祖上烧了高香,让她要懂得知足,不要多管闲事……”

  竹苓越发说不下去了,见她哭得泣不成声,柳萋萋朱唇抿紧,亦是神色凝重,她没有想到,邹氏的处境竟比她想像的还要难。

  回想那日在她身上看到的伤,深深浅浅,显然不是一次所致,她当经历了好几次凌虐,这半年,她一人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夫殴妻,按理是可以报官的,为何大奶奶不……”秋画愤愤不平地说到一半,看着柳萋萋无奈的眼神,顿时反应过来。

  是啊,怎么报官?

  先不说按大徴刑律,妻告夫,要徒两年之事,沈家大爷沈韫卓本就是在府衙办差之人,所谓官官相护,纵然邹氏去告,最后的结果也只是石沉大海,不了了之。

  而她要承受的代价或许是变本加厉的皮肉之苦。

  竹苓哭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稳定了些情绪,不知想到什么,她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一会儿,才像下定决心开口。

  “夫人,虽我也不知此事有没有用,但其实我一直怀疑,夫人命人给大奶奶送来的药似乎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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