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妾 第80章

作者:宁寗 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柳萋萋亦在张望,今日,是皇后朱氏提醒她去御花园等着,说或会有意外之喜,原来这个意外便是孟松洵。

  她扬起笑意,多日未见的思念在一瞬间喷薄而出,她欲提起裙摆向他奔去,扑进他怀里,却亦被身侧跟着的老嬷嬷所拦。

  雪花簌簌而落,两人隔着池塘遥遥相望,虽是不言,可在空中相交的眼神却无声地诉说着一切。

  柳萋萋的泪水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却仍始终勾唇对着孟松洵笑着,像是在告诉他她一切都好,不必挂牵。

  好一会儿,却是先扭过头去,她不想看着他的阿洵哥哥离开,只能无可奈何地留下她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既得如此,还不如她先走。

  孟松洵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他日思夜想的身影消失在漫天飘雪中,彻底看不见了,却仍是未动,直到康成被冻得受不住,连着催促了两次,他方才提步往宫门的方向而去。

  因着白日见到了孟松洵,是夜,柳萋萋并未睡好,夜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便索性穿上衣裳,准备起身去庭院中的长廊下看雪。

  然经过正殿时,却听一声脆响,像是什么物件坠地的声音,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清晰。

  正殿内几乎一片漆黑,只有内殿的位置闪着非常微弱的烛光,想是为了方便朱氏起夜留的。

  柳萋萋纳罕不已,生怕朱氏出什么事儿,便往正殿的方向而去。

  今夜守夜的人是紫苏,见她走来,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如常道:“这个时辰,夫人怎的出来了,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告诉奴婢一声。”

  “不过是睡不着,出来走走罢了。”柳萋萋看着眼紧闭的殿门,问,“紫苏,你可曾听见里头传出什么动静,好似是什么东西打碎了。”

  “是吗?奴婢倒是不曾听见,莫不是夫人听岔了?”紫苏道,“何况真出了什么事儿,娘娘早就传唤奴婢了。”

  倒也是。

  柳萋萋笑了笑,当是她多心了,这些日子朱氏的身子也好了许多,看着气色都红润了,能出什么事儿。

  她复又看了眼殿门,同紫苏道了两句,便折身往长廊的方向而去。

  殊不知,此时的坤安殿正殿内,朱氏趴伏在那紫檀木雕花圆桌前,寝衣松垮,香肩半露,分明是寒冬腊月,却是额间发丝凌乱,香汗淋漓。

  她紧紧捂住朱唇,直到外头没了动静,才缓缓将手放了下来。

  圆桌脚上,躺着一只碎裂的白瓷茶盏。

  朱氏呼吸凌乱,猝不及防间,身子蓦然往前一扑,止不住发出一声娇喘,忙又慌乱地捂住朱唇,身后传来一声低笑。

  “动静太大,教人发现了可不好,您说是不是,母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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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殿内烛火昏暗, 朱氏筋疲力竭地自桌案上滑落下去,但很快便被打横抱了起来。

  倚靠在男人胸前,嗅着自他身上散发出的熟悉的气息, 朱氏疲惫地抬首看去, 便见男人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纵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仍是丝毫不见倦色,哪有传闻中体弱多病,命不久矣的模样。

  朱氏垂下眼眸,双唇轻咬, 虽一开始是她主动勾引的这人, 可她不曾想,她原不甘于命运, 想要报复,却是惹了一头狼,给自己招来了更大的麻烦。

  她沉默片刻,蓦然揪住贺铖岐的衣衫, 抬眸定定道:“殿下答应过我, 若陛下不在了, 便放我出宫, 还我自由, 殿下可不能忘记。”

  太子贺铖岐垂首见她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眸祈求的看着他, 唇角微扬, “放心, 孤向来说话算数。”

  说罢, 他俯身, 双唇轻柔地落在朱氏额间, 旋即低笑一声道:“只看我那父皇,似乎还没那么容易驾崩……”

  *

  在宫中待了十多日,宁旻珺却不常命人叫柳萋萋过去,就算是去了乾华殿,也是真的让她帮忙制香,他这反应太过平静,反让柳萋萋觉得不安。

  转眼便至冬至这日,孟松洵护送太子前去南郊祭冬,柳萋萋则在正殿与朱氏一道绣香囊。

  朱氏虽为皇后,可年岁却大不了柳萋萋多少,再加上这段日子柳萋萋对她的悉心照料,朱氏对柳萋萋也亲近了许多,绣香囊时,便邀了她一块儿。

  看着那绢面上绣的青松,朱氏不禁笑了笑,“这香囊,夫人可是绣给武安侯的?”

  柳萋萋闻言赧赧一颔首,低低嗯了一声。

  “听闻夫人与武安侯新婚第二日便被陛下召进了宫,想来平日常会思念武安侯吧?”朱氏问道。

  “自然思念。”柳萋萋眸底露出一丝苦涩,“说出来不怕娘娘笑话,从前都是侯爷庇佑的臣妇,如今他不在身边,臣妇其实很害怕。”

  她的坚强不过都是装的,那日在御花园见到孟松洵,她真的很想跑过去,让她的阿洵哥哥带她离开。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只能努力地冲他笑着,告诉他自己很好。

  朱氏看着柳萋萋浅笑着,面上满是对那人的眷恋与思念,不由得心生艳羡。

  这位武安侯夫人如今虽被困于宫中,却是真心被人疼爱着。而她,恐一世再难寻相知相恋之人了。

  两人埋首绣着香囊,时不时攀谈上两句,倏然间就听一阵吸气声,朱氏抬首看去,便见柳萋萋将手指含入口中,她手中原本干净的绢面上留下了一点血渍,染红了那棵挺拔的青松。

  被针扎破的手指阵阵刺痛,柳萋萋蹙眉,不知怎的,心下骤然涌出一股子浓重的不安。

  恰在此时,就听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孟郝带着一帮侍卫冲进来,不由分说要擒住柳萋萋。

  “将武安侯夫人押入大牢。”

  朱氏见状,忙起身将柳萋萋护在身后,沉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孟郝恭敬地施了一礼,“回禀娘娘,武安侯密谋造反,持兵挟持了太子殿下,陛下命奴才将武安侯夫人送至刑部大狱关押。”

  密谋造反?挟持太子?

  柳萋萋心下猛然一怔,“怎么可能,侯爷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奴才也只是奉命办事,还请夫人乖乖跟我们走。”孟郝躬身道,“奴才可不想对夫人您用强,恐到时伤了夫人。”

  柳萋萋闻言抬眸看了朱氏一眼,虽脑中混乱地厉害,但也明白,这种境况下朱氏根本护不住她。

  她低身冲朱氏福了福,便提步随孟郝而去,途中她试图询问所谓“孟松洵挟持太子造反”一事,可孟郝始终缄默不语,并未给她任何解答。

  及至刑部大牢,看着她被关入牢房,旋即对着狱卒耳语了几句,往他手中塞了什么。

  此刻的柳萋萋对外头的一切几乎一无所知,她试着询问狱卒,可那狱卒笑嘻嘻的,对她的态度虽是好,然似乎对此事也不是很清楚。

  柳萋萋心急如焚,可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望着自那小小的窗口透出来的光无助地抱膝坐着。

  直到第三日,倚着墙迷迷糊糊睡着的柳萋萋只听一阵落锁声,以为又是狱卒来送饭,抬眼看去,却是微微怔了一下。

  她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来见她。

  可柳萋萋并未有搭理他的意思,复又重新闭上双眸,别过头去。

  沈韫玉显然教她这番冷漠的态度刺痛了,他薄唇抿了抿,方才低声道:“你就是柳萋萋,没错吧?”

  柳萋萋眼也未抬,闻言只淡淡道:“沈大人如今纠结此事,又有什么意义。”

  这话便算是默认了。

  “怎会没有意义。”沈韫玉的声儿激动了几分,“若你当初留在我身边,如今便不会经历这些。”

  听得此言,柳萋萋蹙眉看去,忍不住嗤笑一声,“留在你身边,这么久了,沈大人还未清醒吗,难道你还想让我继续做你的妾?我是真真正正的顾家姑娘,他将我该有的一切都替我夺了回来,那你呢,你能给我什么?”

  柳萋萋说话的语气格外平静,并未有与他据理力争的打算,就只像是在陈述一个不争的事实。

  沈韫玉被堵地说不出话,他沉默片刻,才反驳道:“我......至少我不会做出起兵造反这样的荒唐事,完全不顾你的安危,让你身陷囹圄!”

  他谈及此事时底气十足,就像抓住了孟松洵的把柄一般,然柳萋萋闻言,面色却是陡然沉冷下来。

  “我相信侯爷,侯爷他,不会造反。”

  柳萋萋眸中透露出的坚定令沈韫玉的心底涌上一阵压不下的怒火,即便到这个时候了,她依旧还这么相信他,护着他。

  “你不相信?柳萋萋,我告诉你,容不得你不信。”沈韫玉提声道,“陛下已派人去查过太子遭袭的地方,那些随太子出行的官员和内侍几乎全都死了,可孟松洵带去保护太子的人却不知所踪,你说,不是孟松洵劫持了太子又是如何。”

  听得随太子一道去祭冬的官员也尽数被杀时,柳萋萋双眸微张,顿时激动地起身行至沈韫玉面前,一下揪住他的衣襟,急切地问道:“那些官员都死了?那江知颐呢,他也死了吗?”

  沈韫玉愣了一瞬,不知她为何那么关心江知颐的死活,但还是如实答:“没找到他的尸首,有人猜测他或是同太子一道被武安侯劫持去了。”

  没有尸首便是还活着。

  闻得此言,柳萋萋不禁长舒一口气,身子骤然放松下来。

  她瞥了沈韫玉一眼,问道:“既是那些人都死了,谁能证明就是武安侯劫持了太子呢,说不定是太子遭袭,武安侯带着太子逃脱了追杀。”

  “这是一个侥幸活下来的内侍回到宫中亲口对陛下所道,且那内侍已服侍太子殿下多年,当不会有错。”沈韫玉道。

  见他这般肯定,柳萋萋只觉好笑,她早已不是他的妾,也不必对他嘴下留情,劈头盖脸便道:“一个内侍的话便一定可信吗?沈韫玉,你这刑部郎中是怎么当的,你用脑子想想,武安侯到底有什么理由要劫持太子,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像太子这般命不久矣的,于武安侯而言能有什么价值,且陛下膝下还有别的皇子,他用太子来威胁陛下,未免也太愚蠢了些!”

  这话沈韫玉确实没法反驳,他抿了抿唇,却是避开了这个问题,只看着柳萋萋道:“我知事发突然,你不愿相信武安侯谋反也是在所难免,但此事已不可改变,你还是努力接受事实的好。”

  沈韫玉说着深深看了眼柳萋萋,似是还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只瞥向搁在一旁,几乎一口未动的饭菜道:“好歹吃一些,莫伤了自己的身子,我会尽我所能护住你的。”

  言闭,这才缓步离开了牢房。

  不管他怎么说,柳萋萋心下的想法都坚定着没有丝毫改变,她相信她的阿洵哥哥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此事定另有隐情。

  复又过了两日,孟郝又亲自前来,带着陛下的旨意,将她提出了刑部大牢,带进了皇宫。

  马车甫一驶进宫中,柳萋萋便发觉宫中气氛异常沉闷,甚至看见了身穿孝服穿梭的宫人,正当她蹙眉不解之际,便见孟郝面露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看来夫人是不知道,昨日御林军已在南郊一片树林里寻到了太子殿下的尸首,恐是武安侯胁迫不成,将太子残忍地杀害。”

  太子薨了?

  这个消息若惊雷一般,令柳萋萋脑中一片空白,紧接着便听孟郝低声道:“陛下在龙榻上重病不起,太子殿下又遭此劫难。几位皇子年岁还小,如今太后下令,命福王殿下暂为接管朝政……其实今日下令带夫人去乾华殿的并非陛下,而是福王殿下……”

  说话间,两人已行至乾华殿前,孟郝忙止了声,却不忘提醒柳萋萋道:“夫人保重,万事小心。”

  他面上透出几分无可奈何,旋即步入殿中,拱手道:“福王殿下,奴才已将武安侯夫人带来了。”

  内殿帏帐内,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下去吧。”

  孟郝偷着抬眸看了柳萋萋一眼,这才道了“是”,恭敬地退出殿外,闭上了殿门。

  “夫人上前来吧。”帏帐内的人复又出声道。

  柳萋萋迟疑片刻,才撩开层层帐幔,缓缓提步上前。

  离得近了,里头的情形便愈发清晰起来,龙榻边正坐着一人,锦衣华服,眸光凌厉,唇边含着淡淡的笑。

  柳萋萋曾在乾华殿见过他,只那时他看起来憨憨傻傻,与眼前的模样截然不同。

  在这人身侧,还站着宁旻珺,亦含笑看着她,眸中满是自得与嘲讽。

  “臣妇见过福王殿下。”柳萋萋低了低身,视线无意往龙榻上瞥去,却是骤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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