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妾 第41章

作者:宁寗 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玉书玉墨见她答应,不由得欣喜万分,她家姨娘虽受侯爷疼爱,但向来不知主动。她或是不知道,这男人可是喜欢女子的温柔小意,若是被他家姨娘关怀,侯爷定然高兴。

  柳萋萋正欲下车去,却听一声脆生生的“阿洵哥哥”骤然传来,定睛看去,便见那厢一着藕荷织金团花褙子,软银轻罗百合裙的女子捏着绣帕袅袅向孟松洵走去。

  她一张俏丽芙蓉面,水汪汪的杏眸看向眼前的男人,其间漾着几分委屈难以不令人动容。

  阿洵哥哥……

  好亲昵的称呼。

  且这么美的姑娘,仪态端庄大方,一看便知是高门贵族的女子。

  “这是谁?”柳萋萋忍不住问道。

  玉书玉墨对视一眼,皆面露难色,很不巧她们都识得这位姑娘。

  见柳萋萋满目好奇地看来,迟疑半晌,玉墨才缓缓开口。

  “这位是顾家大姑娘,也算是咱们侯爷的青梅竹马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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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青梅竹马?

  柳萋萋咬了咬唇, 深深看了眼孟松洵的背影。

  既是如此,想必这位顾大姑娘对武安侯而言,定然与其他姑娘很不一样。

  且先不论其他姑娘, 对柳萋萋和对这位顾家大姑娘顾筠眉, 孟松洵的态度的确很不一样,

  那厢,面对突然冒出来的人,孟松洵薄唇紧抿,面色沉冷,只淡淡道。

  “顾大姑娘, 许久不见。”

  顾筠眉望着眼前神采英拔的男人, 唇角微扬,“确实是许久未见了, 打我祖母过世,我扶杦回乡,在老家替祖母守孝,离京都已一年有余。阿洵哥哥戍边多年, 我上回见着你, 都已是四年前的事了。”

  然看着孟松洵眸底的冷漠, 顾筠眉又垂下眼眸, 眼里划过几分委屈与落寞, “不过, 多年未见, 阿洵哥哥待我愈发生疏了, 你从前都是唤我“眉儿”的, 若非今日偶然在此遇见, 只怕阿洵哥哥都不会想到主动去见我。”

  听着她语气中淡淡的抱怨, 孟松洵沉默不言,须臾,冷声答:“顾大姑娘已是待嫁之龄,男女有别,本侯主动去见你,只怕不大合适。”

  “有何不合适的,我们本就是自小相识。”顾筠眉忙道,“听闻阿洵哥哥已被陛下封为大理寺卿,想来往后再也不必去那危险重重的边塞了,眉儿真心替阿洵哥哥高兴……”

  见她一口一个“阿洵哥哥”,孟松洵的双眉蹙得愈发深了,不得不提醒道:“顾大姑娘,武安侯府与顾家断交多年,顾大姑娘再用这般称谓唤本侯,只怕不妥……”

  听到“断交”二字,顾筠眉心下猛地一沉,搅了搅手上的丝帕,旋即定定地看着孟松洵道:“阿洵哥哥,你误会顾家了,当年之事父亲不过是为了自保才没有插手,近日的婴香案也是,那是三叔糊涂所为,我同你保证,与我们顾家绝没有半分关系……”

  看着她这般认真的神情,孟松不知该说她是天真还是愚蠢,少顷,低叹道:“当年之事是顾家明哲保身选择袖手旁观也好,甚至落井下石也罢,都与你无关,你彼时年幼不知真相,自不必替他们解释,婴香一案亦是,真相如何,本侯自会一五一十调查清楚,告辞。”

  见他微微颔首,作势要走,顾筠眉急急追了两步,忍不住出声唤了句“阿洵哥哥。”

  她在程家香药铺前等了这么段时日,才能装作偶然般堵了他,怎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孟松洵闻声步子微滞,他没有回身,只低沉的嗓音传来,揉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别这般唤我,你该知道,能这么唤我的人从来只有一人。”他未再多言,阔步离去。

  顾筠眉看着他冷漠的背影,身形晃了晃,少顷,唇角微扬,露出自嘲的笑。

  又是顾湘绯,又是她!

  这么多年了,他怎就忘不掉这个人,从前她比不过那人也就罢了,可她都已经死了,死了整整十五年了!

  从前被顾家打压的小顾家如今已成了大徴第一制香世家。

  如今的她才是京中制香手艺第一的香秀,谁都比她不过。

  她顾湘绯又算得了什么,早已在当年那场大火中被烧成了灰烬,和当年顾家的辉煌一起烟消云散了。

  幼时她便嫉妒那人什么都有,天生灵敏的嗅觉,疼爱她的爹娘兄长,还有那个眼里从来只有她的少年。

  顾筠眉死死绞着手中的帕子,几欲将帕子绞碎。

  既是死了,便要彻彻底底地去死。

  可为何她即便死了那么多年,仍要占着她想要的东西不肯放呢!

  马车内,柳萋萋原以为自己会瞧见浓情蜜意的一幕,不曾想却见那厢没说两句话,孟松洵便折身离开,再看那位顾家大姑娘满面落寞,眼眶都红了。

  见孟松洵转身往这个方向而来,柳萋萋自觉像极了偷窥,心虚地放下车帘,开口道。

  “我们回去吧。”

  “姨娘,您不下去同侯爷打招呼了吗?”玉书问。

  “不了。”柳萋萋摇了摇头,“侯爷忙,不好扰他。”

  再说了,她要这时候下去与孟松洵打招呼,只怕惹得场面更加尴尬。

  玉书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但也只得听命,命车夫继续赶车。

  马车向前驶了一小段路,却听一声急促的“吁”,便陡然停了下来,柳萋萋和玉书玉墨身子不稳,皆不受控地往后倾倒去。

  “怎的回事儿?”玉墨掀帘正欲问询,却见一张熟悉的面容骤然出现在了车窗外。

  柳萋萋眨了眨眼,惊诧道:“侯爷!”

  孟松洵薄唇微抿,眸中漾起几分笑意,“分明看见我了,怎的一句话都不说,跑得这么快!”

  “我……”

  柳萋萋没想到被逮了个正着,咬了咬唇,一时间面露窘迫。

  待车夫将车稳稳赶在了路边,孟松洵才翻身下马,转而上了马车。

  玉书玉墨都极有眼色地都下车避让,让柳萋萋和孟松洵单独待在了车内。

  “方才都看见什么了,跑得那么快?像是干了什么亏心事似的。”见柳萋萋低垂着脑袋,孟松洵忍不住逗她。

  “瞧见……瞧见侯爷惹哭了一位姑娘。”

  柳萋萋偷着抬眸看他一眼,不敢说实话,告诉他方才那场景,其实像极了负心郎抛弃了旧情人。

  孟松洵浅笑道:“我与她没什么关系,不过幼时两家关系还算近,稍稍有一些来往罢了。”

  说得再准确些,应是当年小顾家与顾家来往密切,顾筠眉常去顾家做客,他便总在顾府见到她而已。

  “嗯。”柳萋萋闻言点了点头,其实这都是他的私事,不必同她解释的。

  孟松洵凝视着她的脸,然看着柳萋萋始终平静无波的神情,心下难免有些失望。

  也对,她对他压根没有感情,又怎会在乎这些事呢。

  他将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眸定在她身上,许久,才缓缓启唇:“萋萋,你该得的东西,总有一天,我都会替你讨回来。”

  柳萋萋抬眸看去,便见孟松洵面上的坚定决绝,似在同她信誓旦旦地承诺什么。

  她该得的东西?讨回来?

  她下意识以为他说的是沈家之事,忙道:“侯爷,沈家的事到底是我自己的事,侯爷不必帮我报复沈家的。”

  孟松洵闻言怔愣了一瞬,晓得她是误会了,他只抿唇轻笑,没有解释,亦无法解释。

  不过倒也没错,沈家欠她的,他也会一一讨回来。

  说了这会子话,柳萋萋到底还是想起了正事,急切地问道:“那顾家三爷,侯爷可抓到了?”

  “没有。”孟松洵摇头,“但我料想,顾长骤应当还在京城,城门尚未开时,大理寺的人便冲进了顾长骤的宅院,后又命人加强了城门的守卫,他当是没这么容易跑得出去。”

  柳萋萋垂眸思索片刻,“您说,国子监的武大人和那位顾富商可也是顾长骤命人所害?”

  “我觉得不像。”孟松洵蹙眉,“顾长骤做了这般伤天害理的事,应当不敢大肆宣扬,而且两人诡异的死状,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瑶池幻境和婴香,若真是他杀了那两个人,那他此举无异于自投罗网。”

  孟松洵的想法与柳萋萋如出一辙,她也觉得如此,她甚至觉得,前头几桩案子像是有人在刻意引导,引导人顺势调查,发现婴香背后的秘密。

  “对了,仵作已查出身中两人的是何毒。”孟松洵又道,“那是一种毒蕈,盛产于南方一带,此蕈毒性极强,且有致幻之效,能让人产生幻境,并在不知不觉死去。”

  毒蕈……

  柳萋萋只觉脑中有什么东西闪过,一时又抓不住,她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

  正当她绞尽脑汁思索之时,却听车帘外焦急的声儿,“侯爷!属下总算寻到你了,方才有人让个孩子带着纸条往大理寺报信,说发现顾长骤就藏在红襄馆。”

  红襄馆!

  柳萋萋骤然一惊。

  孟松洵闻言亦有些意外,打自顾长骤的宅院搜出那些尸首后,大理寺的人便抓了红襄馆的帮凶老鸨,并封了整个红襄馆,谁能想到顾长骤狡猾至此,竟将最危险的地方视为最安全之处,藏在了那里。

  他看了柳萋萋一眼,嘱咐道:“我去一趟红襄馆,你先回府去。”

  说罢,利落地跳下马车,翻身上马,往东面而去。

  那大理寺来通禀的人说的话玉书玉墨可都听见了,一上车,玉墨便激动道:“太好了,总算能将这丧尽天良的东西捉捕归案。”

  “是啊,能将那些姑娘们活活扒了皮制香,这般猪狗不如的东西,就该早些抓他归案,送他去见阎王。”玉书亦愤愤道。

  “扒了皮制香?”柳萋萋疑惑地皱了皱眉。

  “对啊,姨娘不知道吗?如今外头可都是这么传的。”玉书道。

  此案未破,加之手段残忍,大理寺将案情瞒得牢,故而民间纵然窥得蛛丝马迹,更多的是猜测与臆想。

  柳萋萋闻言皱了皱眉,少顷,脑中灵光一闪,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她心急如焚地拉开车帘,冲车夫道:“快,调转方向,我要去红襄馆!”

  那厢,孟松洵快马赶到时,贺颂已命人层层包围了红襄馆,四下防守固若金汤,顾长骤根本逃不出去。

  孟松洵抬手正欲让人冲进去搜捕时,却听一声凄厉的惨叫骤然从里头传来。

  他与贺颂对视一眼,忙带人疾步入了红襄馆,那瘆人的惨叫声接连不息,众人循声入了地底,在见到眼前一幕后都不由得瞠目结舌。

  只见宽敞的厅堂中央,那昔日有舞姬纵舞的木台之上,顾长骤周身被剧烈燃烧的火焰包裹,他尖叫着,不时地站起,跳跃,在地上翻滚,试图扑灭吞噬他全身的火。

  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媛儿昏厥在地,衣衫上沾满了血渍,而就在她的身侧,沁玉手提匕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在火中挣扎的顾长骤。

  昔日在木台上舞蹈,被人拍卖,供人亵玩的她,如今好似在悠然地欣赏一场独特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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