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说小爷的坏话? 第57章

作者:风歌且行 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萧矜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不轻不重地捏揉起来,说道:“我向来不是什么好人,我日后要去做贪官,当奸臣,你也要跟随我吗?”

  蒋宿皱眉看着他,眼里满是疑惑,没有应答。

  陆书瑾静静看着,并不从中插话,将蒋宿的不理解和纠结神色尽收眼底。

  萧矜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教蒋宿。

  “所以不管你是跟随一个满心为民的忠臣义士,还是跟随一个作恶多端的佞臣小人,你都必须有着出众的能力,不可庸碌平凡,泯然众人。”萧矜神色肃然,盯着蒋宿相当认真地说:“若是你再如此碌碌无为,日后恐怕跟不上我的脚步,撇下你??x?,是必会发生的事。”

  蒋宿呆着目光看了他许久都没说话。

  萧矜等了一会儿,不再多说,分了碗筷,“来,先吃饭。”

  陆书瑾早就料想过萧矜会担任这种角色,他和季朔廷都比同岁的少年活得更通透。别的少年还在旷学蹴鞠喝花酒;他们却奔波忙于官场算计,为民斗争。

  近朱者赤,萧矜真正结交的人,品行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但是当她亲眼看到萧矜不紧不慢地对蒋宿说出那些话之时,心中还是不免被震撼,同时涌起一阵酸涩。

  能被人教,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陆书瑾就是自己长大,无人教导,全凭自己摸索,幸而她学了字会读书,从书中学会了何为对,何为错。

  她转头看了看窗外的朝阳,即便是在寒冷的冬季也如此灿烂耀眼。

  炽阳永悬不落,少年的意志亦是如此。

  陆书瑾想与他们一起,成为晏国新生的日光,干净明媚。

  吃完了饭,季朔廷带着蒋宿去外面走走,萧矜就斜倚在座位上看书,丁字堂内没有别人,大多都回家或者回舍房去了。

  陆书瑾见状,便从书箱中拿出那把扇子,递到萧矜面前,“送你。”

  “送我?”萧矜立即放下了书,把扇子接过去看。

  这白玉扇所用的玉是非常普通的品种,乍眼看上去洁白光滑,瞧着还行,但萧矜入手一摸就能感觉到玉的次等,做工虽算不上极其精细但也中规中矩。

  坦白说是萧矜寻常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低廉东西。

  但他将扇面一展开,里面的字随着褶子呈现,萧矜瞬间笑意吟吟,眉梢满是欢喜,一点也不觉得低廉了,赞道:“这字写得可真好,难不成你每日都练,是为了写这一副扇面赠我?”

  陆书瑾也弯着眼睛笑,“自我来了云城,你对我照顾颇多,就算你说我们之间不必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但我还是想送你些东西,虽微不足道,但也算是我的心意。”

  “怎么会微不足道?”萧矜把玩着扇子,爱不释手,“好得很,我喜欢。”

  陆书瑾见他喜欢,心里也是开心的,说道:“若你喜欢,这几日就都带着吧。”

  “那当然,我会一直带着。”萧矜说。

  且说到做到,下午的礼节考和武学考,萧矜都带着这把扇子,别在腰后,藏在外袍里。

  礼节对于陆书瑾来说并不难,唯有武学测验上的骑术对她而言才算是真正的难题。

  学府每两日就会有一下午武学课,学平射骑术和些简单的动作强身健体,陆书瑾学骑术学了很长时间,才能在马走起来的时候坐稳。

  这次的测验,考的是骑马行过几处障碍,对熟练马术的人来说极为简单。

  陆书瑾站在树下看萧矜骑着马从场地的这一头奔往另一头,束起的长发飘摇,衣袖袍摆翻飞,恣意潇洒,轻松地完成测验。

  她两手交握着,神色恍惚。

  “陆兄可是在忧虑骑术测验?”身边传来梁春堰的声音,他不知何时走到了身边来。

  陆书瑾神色稍变,方才都忘了的,经梁春堰一提竟又想起来,她叹道:“不错,我先前从未碰过马。”

  梁春堰笑道:“我也是,不过这些马性情温和,自幼驯化,很听指令的,你只管像以前那样练习就行。”

  “话虽如此,”陆书瑾说:“可每一回上马背,我都怕得很。”

  梁春堰开了个玩笑:“那便让我顶着陆兄的名字,替你去测验。”

  陆书瑾笑了笑,“也不是不可。”

  萧矜从马背上翻下来的时候,目光一寻,正看到陆书瑾和梁春堰站在树下说话,脸上都带着笑。

  他神色没什么明显的变化,只微微绷着嘴角,走到季朔廷身边说道:“那梁春堰不像个好东西,再查查。”

  季朔廷纳闷,“怎么又不是个好东西了?这个月你都说三回了,查了三回都没什么异样,还查?”

  这梁春堰在萧矜嘴里,就没当过好东西。

  “小心驶得万年船!”萧矜哼声道。

  季朔廷觉得奇怪,稍微留意了一下萧矜,他的目光只要往一个望向撇两次往上,季朔廷就立即察觉到不对,循着看去,果然看到了树下站着的陆书瑾和梁春堰。

  二人这会儿没再说话了,皆盯着测验场地看。

  季朔廷道:“怎么着?酸得厉害?”

  “我酸什么了?我酸什么了?!”萧矜反应激烈,一蹦三尺高,从后腰拽出白玉扇,唰地一展开,“瞧见没,陆书瑾送我的,我需要酸他?再且说君子之交淡如水,陆书瑾是君子,他们的交情定然比水还淡,你少乱猜!”

  季朔廷只是随口说一句,没想到萧矜如此反应,他满脸古怪,“我可什么都没猜。”

  “菌子,什么菌子?”蒋宿结束了测验,刚走来就隐约听到萧矜的喊声,见萧矜手里拿着把扇子,疑问道:“萧哥,这个天儿你不冷吗?怎么还拿把扇子摇着?”

  “别管他,”季朔廷在一旁道:“他又发癫了。”

  萧矜也没应声,眼看着陆书瑾赶去测验候场,树下只剩梁春堰一人,他赶忙丢下季朔廷和蒋宿二人,大步朝那里走过去。

  到了跟前,他非常卖力地摇着扇子,往梁春堰身边一站,主动开口道:“马背上跑一跑下来,竟有些热,幸好我带了扇子。”

  梁春堰见周围没别人,知道他在跟自己说话,便笑着回道:“萧少爷准备得倒齐全。”

  萧矜仍用力扇着,含糊应道:“还好吧。”

  说完就没在吱声,但仍站着不动,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梁春堰只得没话找话:“方才见萧少马背上英姿飒爽,颇有萧将军的风范,着实令梁某羡艳不已。”

  “正常骑行而已,没什么特殊的。”萧矜将扇子换了只手摇,回答得敷衍。

  梁春堰停了一停,接着说:“萧少的骑术测验必定能得个‘甲’字。”

  “一个破字,有什么稀罕的。”萧矜开始不耐烦。

  梁春堰再是没眼色,现在也看出来了,惊奇地看着扇子道:“咦?这扇面可是王羲之的书法?瞧着这般相像,难不成是真迹?”

  “不是真迹,是陆书瑾特地写了扇面赠给我的。”萧矜这下好好回答了,下巴轻扬,俊俏的眉眼泄出那么一点点,不明显的得意来,问他:“你没有吗?他没送你吗?”

  梁春堰:“……”

第47章

  “我喜欢姑娘,现在是,日后也是,绝不会变。”萧矜掷地有声道。

  陆书瑾先前已经练习过很多次, 但到底还是不熟练,上马背的时候就不大顺利。

  她踩着脚蹬上去时,还未抬腿去坐,身下的马忽而动了两步, 陆书瑾身子一晃险些又掉下来。

  武夫子看出她情绪紧张, 就拍了拍马头, 说道:“这些马都是经过挑选的, 性子温驯,你只管像平日上课时那样练习就好, 不必慌张。”

  陆书瑾点了点头, 紧紧拉着缰绳上了马鞍,坐在上面时忽而仍有些怕, 忍不住转着头到处去看, 目光从草场上的人群中掠过。

  萧矜这会儿跟梁春堰说完了话,正合了扇子从树下离开往季朔廷那边走, 走半道上看了陆书瑾一眼, 却见她坐在马背上东张西望。

  陆书瑾一般不会这样毫无目的的乱看,尤其她对待测验相当专注,此刻这般定然是因为心里紧张。

  萧矜突然想起了之前带她去火烧齐家猪场的那夜, 陆书瑾坐在他的马鞍前,被他用两臂困在其中,模样极为乖顺, 一路上都低着头, 每回他的视线落下就只能看到陆书瑾的后脖子和两只耳朵。

  他神色有片刻的晃神,随后将脚步一转, 往着测验的地方去了。

  到了旁边时, 武夫子先看见了他, 说道:“萧矜,你的测验已经结束了,别来这里扰了别人。”

  “我知道,我就跟人说两句话。”萧矜冲他笑了笑,跨过横栏走到陆书瑾的马前,伸手拍了下陆书瑾的小腿。

  她方才找一圈没找到人,这会儿被突然拍了下,顿时吓一跳,低头一瞧才发现萧矜竟在她完全没注意的时候走到跟前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抬手顺着马头上的鬓毛,仰头跟她说话:“你之前学得都很??x?好,前面几个障碍应该都不难,速度慢点也无妨,最后一处的障碍需要跨越,你只需要记住千万不可太过用力拽缰绳,双腿夹紧马腹,若是实在坐不住了,就赶紧往前俯身抱住马脖子,至少别被甩下来。”

  陆书瑾静静听完这些话,问道:“若我被甩下来,会摔成什么样?”

  “不知,或许会磕着手肘吧。”萧矜说。

  “只磕着手肘吗?”陆书瑾倒有些惊讶。

  “那你还想怎样?”萧矜笑了一下,拍拍马的脖子,说道:“放心去吧。”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测验之地,退到横栏外面与武夫子站在一起。

  陆书瑾收回目光,心里忽而觉得稍稍安心了些,紧张的情绪也被安抚了不少。

  随着一声锣响,陆书瑾轻轻踢了一下马腹,接收到指令的马便迈开蹄子往前走。

  但测验的要求是需马小跑起来,如此慢走并不能算作成绩,陆书瑾想了想,加重些许力道又踢了一脚,马的速度果然快起来。马背上也变得很摇晃,陆书瑾身子微微往前倾,抓紧了手里的缰绳,尽量稳住自己的重心。

  跟萧矜所说差不多,前面几处并不算难,陆书瑾是这一批考生里速度最慢的,落在最后头仍小心翼翼地。

  尽管如此,还是有了突发状况。

  正当陆书瑾前往最后一个障碍之地时,行在她前面的一匹马不知为何突然发起疯来,先是停下不动,马背上的人拽着缰绳催了几声仍没动静,那人急眼了,用脚跟狠狠踢了一下马腹。

  只听那匹马长长地嘶鸣一声,紧接着就开始尥蹶子,原地打转,甚至想跳起来将背上的人甩下来。

  陆书瑾见状立马就意识到不好,拉着缰绳想让马停下来,但她对马的掌控着实不大熟悉,拽着缰绳的力度也把握不好,如此一拉缰绳,身下的马反而加快了些许速度,奔着那匹正在发狂的马而去。

  在身后的萧矜脸色大变,当下找了身边的一匹空闲的马,翻身而上,用力一夹马腹奔了出去。

  陆书瑾吓得不行,眼看着就要撞上那人的马时,她骑的马反而自己从旁边绕过去,有避让障碍的意识。

  但坏就坏在那匹马一直在踢腾着后蹄子,有一脚正好踢在陆书瑾所骑的那匹马的后腿上,马后蹄的力道是不容小觑的,这一脚踢在上面,陆书瑾明显感到整只马的身体猛然一震,她险些被震下去。

  马匹发出刺耳的痛叫,立马撒开了蹄子狂奔!

  陆书瑾没忍住一声惊叫,马背变得极其颠簸,她脑中只记得萧矜方才所说的话,飞快俯身抱住了马脖子。可这双腿不知道是吓软了还是马腹太滑,不管怎么样都使不上劲儿,东倒西歪像是随时都要被甩下去。

  萧矜的速度极快,恨不得把马屁股都抽肿,极速拉近与陆书瑾之间的距离,眼看着那匹马到了最后一个障碍之处,后蹄猛地用力,腾跃至空中。

  马跳得高,前驱更是翘起来,陆书瑾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力道给抡起来,知道若是马在落下,她绝不可能在坐回马鞍上,只会挂着马脖子被甩到前面,但若是被马的前蹄踢中,她必会滚落在地,从马蹄子下滚一遭。

  必须在此刻放手才行。

  她在惊慌失措中低头看去,看到自己离地面又有一段距离,且地上还有一个大坑,若是放手了,绝不止摔到胳膊肘那么简单。

  尽管她脑袋清明,知道如何做,却在这时完全服从不了理智,害怕的情绪遍布全身,驱使她将死死地抱着马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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