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后第二年 第27章

作者:相吾 标签: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古代言情

  唤月吃力地撑着岑妄的身体,道:“姑娘,现在该怎么办?”

  桑萝冷静道:“屋外不是有他两个忠仆吗?交给她们去照看。”

  她走出去,把叠音与宝珠叫了进来,两个丫鬟看到岑妄那摊血都吓了一跳,又看到岑妄双眼紧闭,昏迷的模样,更是惊得无以复加,叠音忙问道:“世子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桑萝道:“不知道。”

  过于冷淡的三个字引来叠音侧目,但见桑萝神色平静,并无半点关切之意,更是生气,道:“不说世子爷是与你争吵后才吐血晕倒,单说他是你的夫君,世子妃你也不该这般冷漠无情。就算世子妃你不喜世子爷,可是这也是条命啊,你当可怜一个人一样可怜可怜世子爷,别这样气着他了。”

  桑萝没说话,唤月先跳起来,道:“你什么意思?怎么就这样怪到我们家姑娘身上了?你刚才就在门外站着,你有听到屋里头有什么争吵声了不得到能把你家世子爷气吐血吗?依我看,还是请了大夫好生把个脉,查查世子爷究竟有什么宿疾吧,这样容易就气到,还是什么将军呢,身子这样弱……”

  “唤月。”桑萝见她逐渐口无遮拦起来,忙制止她,又转头对叠音道,“还是先去请大夫吧。”

  于是一下子又闹了起来,从桑萝住的院子到正房,俱是灯火通明的,王妃急忙赶来,也问桑萝:“怎么好端端地就吐血昏迷了?”

  桑萝摇头,她确实不知道,她可真没那本事,能把岑妄气晕迷过去。

  王妃见在她这儿问不出来,只能去问叠音和宝珠,听叠音讲完后,王妃一愣,转头看了眼桑萝,桑萝仍旧挺直腰背站着,似乎没听到这边的说话声。

  此时大夫已经赶到,王妃就先请他进去给岑妄把脉了,只是这一回却连大夫都找不出毛病,只说岑妄脉象沉稳有力,很健康。但他的昏迷确实没法解释,大夫也只能斟酌着建议等等看,看岑妄究竟何时会醒来。

  结果,岑妄这一昏迷,昏迷了三天三夜。

  *

  岑妄做了个很长的梦,长到足够看完他的前世。

  那次与桑萝在馄饨摊前分开后,岑妄便有很长时间没再见过桑萝,一来是桑萝不再出摊,失去了给岑妄‘偶遇’的机会,二来是岑妄问心有愧。

  李枕早发现自从带他去了馄饨摊后,他便常常背着自己去,还意图给桑萝塞钱,有些风流韵事就这样偷偷流传开,李枕听不过耳后,跑去问岑妄:“你怎么突然想做曹阿瞒,也觊觎起人/妻来?”

  岑妄被他说得一愣,进而恼羞成怒道:“你胡乱说什么?”

  只是这恼羞成怒中,究竟还是带了几分心虚。

  李枕道:“外头可都传遍了,我且问你,你常去那小娘子的摊上吃馄饨可有假?你与她在街上拉拉扯扯可有假?”

  都无假,因此越发显得岑妄却有觊觎之心来,岑妄道:“胡说什么,你当她是谁,她就是桑叔叔的女儿,我是看我们两家关系不错,她夫君待她又不好,实在可怜,所以才帮衬了一把。”

  李枕意外极了:“她啊?怎么会是她?那些新仇旧恨你都不在意了?”

  岑妄嘟囔道:“有什么仇?”

  李枕嗤笑:“看来确实忘了,你可是查准了,她究竟是如何不安于世,背弃婚约的。”

  岑妄沉默下来。

  李枕又道:“她现在过得再惨,也都是当时她的选择,不都是咎由自取的吗?你何必同情她。”

  岑妄烦躁道:“你不知道,我总觉得她不像是能喜欢上叶唐那种人的人。”

  “哦,都把人家夫君的名字记得这样劳,没少在夜里恨恨地念叨吧。”李枕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又道,“不谙世事的小姐遇上惯会甜言蜜语的书生,略骗骗就能被得手,浓情蜜意时哪里会顾得上书生的真面目,等成了亲终于看清了人,再直呼上当,也是她蠢,不安分的缘故,若是她知晓规矩些,哪里能走到今天这地步。”

  岑妄没说话,但他那副样子,显然是不大认同的。

  李枕道:“我可替你去打听过了,这几日她夫君回了家,同进同出的,小日子过得很亲密,可轮不到你插足。”

  岑妄下意识道:“不可能。”

  他亲眼见过叶唐如何对待桑萝的,又怎么可能相信桑萝会对叶唐好。

  但事实是由不得岑妄不相信,李枕见他死鸭子嘴硬,把岑妄带去了桑萝的家,青天白日的,就听见叶唐在和别人聊天。

  聊生养的事。

  叶唐道:“是得要个孩子,不然老了都没人给你养老送终,为了这个,最近老子可努力了,夜里都要弄个三四遍……受不了也得受,而且也没什么好受不了的,老子都不嫌累,这天底下哪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然后就是几句污言秽语,岑妄没听下去,沉了脸色转身就走。

  岑妄脸色沉沉地走出了巷子,偏李枕还顶他的肩:“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岑妄烦闷地错开。

  他想不通,回去问了王妃:“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被夫君虐待了还会死心塌地跟着他,为他生孩子的女人吗?”

  王妃道:“有啊,怎么没有,你要说起这个,我可真的气。”

  是的,确实有,王妃随口就举了几个例子,边骂那些女人拎不清,边跟岑妄说,婚前再没了解,娶回来了就是自己的娘子,一定要对自己娘子好,真过不下去可以和离,反正绝对不能欺负娘子,不然就是个人渣败类。

  岑妄频频点头,心思却飘远了。

  原来真的有啊。

  可桑萝怎么会是呢。

  他总不愿意相信这个答案,所以后来他觑了个空,独自又去了那条巷子。

  正巧叶唐不在,桑萝一人在家。

  她在补衣服,低着头,半边发垂落在锁骨处,依然能看到脖颈处隐隐若现的痕迹。

  岑妄死命盯着那痕迹看,同样的痕迹他小时候也在王妃脖颈上看到过,王妃骗他是蚊子咬出来的,后来和李枕研究了很久,问了一些男人才知道那是什么。

  他看的眼睛都酸起来了。

  桑萝终于抬起了头。

  其实她早该发现岑妄的,毕竟他站在跟前,遮下的阴影一大块,只是桑萝此时却很麻木,对外界的感知都要弱了很多,如果岑妄能注意到她手里的针线活就应该发现那些针线穿得很潦草,阵脚时而松时而密,被人很心不在焉地钉在上面而已。

  但岑妄眼里只有桑萝脖颈处的痕迹。

  所以他没有注意到桑萝原本麻木的目光在看到他后立刻活过来,像是死寂的荒野里投入的火把,火线毫无理智地顺着野草烧了开来,如此旺盛的火焰。

  桑萝道:“你来干什么?”

  岑妄被她如见仇人的质问声惊住了,一时之间竟然忘了怎么回答。

  其实也不是不记得该怎么回答,只是那答案在此时显得格外尤为可笑。

  桑萝却已经放下缝补的衣服,道:“你走,你赶紧走。”

  她从门里出来,这是桑萝第一次主动碰他,却是为了把他推开来:“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三番两次来找我?你是觉得我的日子过得太好了是吗?”

  岑妄被她推搡开,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桑萝已经转身快步回了房间里,关上门不说,连窗都关上了,只给岑妄留了个剪影。

  岑妄还在徘徊时,叶唐的声音传来:“这不是世子爷吗?怎么有雅兴来我们寒舍了?”

  岑妄抿唇。

  叶唐的目光往那紧闭的房门和窗扉上一看,就笑了:“别是来找我娘子的吧?我还是劝世子爷不要再费这个心了,世子爷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当初她便宁可和我在一起都不要跟世子爷在一起,足见得她多么爱我,她都那么爱我,难道还会跟世子爷你在一起?别想了,世子爷,你永远都给我戴不了绿帽子。”

  岑妄只觉那些浊气堵在胸口,再不呼出去,胸口就要爆炸了:“不安于室的女人,我向来瞧不上,别自作多情了,要不是因为桑叔叔的关系,我也不会多看她两眼。”

  作者有话说:

  有几句话想说一下。

  我不是接受不了大家骂男主,大家随便骂,毕竟我私下和基友提起他也都是那个傻逼火葬场男主,他基本痛失姓名的那种,所以没道理我可以骂你们不能骂。我焦虑的只是在创作那方面而已,其实这些也不该和你们说,让你们承受了一些负能量,为表歉意,我准备了100个小红包(应该能发完吧?本来准备抽奖的,发现创建不了就改成了红包。)好吧,搞不懂晋江功能,就这样,能凑齐100个,我就一起批量发掉,如果明晚九点还凑不齐,我就直接都发了。

  文会写完的,但会做出一些调整取舍,为了其他人的阅读体验,看过我的大纲的读者请别提前剧透,而且剧情因为会砍掉一些情节,所以走向可能会和大纲不一样,比如这章男主吐血直接拉回忆。

  还有一点我真的想澄清一下,我不是两头的钱都想赚,我打上‘男主确实是处’那句话时根本没有想过洁党什么的,更谈不上骗洁党的钱,要说取悦,我也真的只是为了取悦我自己而已。我不说这本书,我之前写的,《人鱼》的男主是处,女主忘了;《脱轨》里男主出身混乱的荒芜星,夜场的打手,也是处,女主穿越前没想过,穿越后的身体不是,她后来把男主踹了和男二结婚,是结的那种会do的婚;男A女O那本,男主是有易感期的Alpha但他三十几岁了还是处就为了等不知道会不会回来的女主;《养你啊》那本文案直接写了女非男处;《掠妻》那本男主位高权重三十了也还是处。还有预收的,两本女非男C(《诱枝》和《薄幸》,一本双C(《妾情》),一本是双C,但没想好女主后面要不要和别的男人玩(《诱我玫瑰》)。

  所以,综上,我写男处完全就是我喜欢给男人上贞洁锁,别给我扣啥帽子了,也别再歪曲我的想法了,我真的不想删评了。

  今天只有一更,我再整理整理思路。

第三十五章

  其实有时候, 岑妄也不明白他究竟喜欢桑萝什么。

  他想来想去都觉得,大约还是因为那一眼太动人了,可仅仅是一眼的动人的见色起意, 厚度

  连张纸都比不上,哪里值得他留恋,被叶唐那样的人羞辱不说, 还要打破他一世一双人的感情追求。

  何况她那么不安于世。

  何况她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

  何况他们马上要整装回锦端去了, 这上京也不知道要等何年何月才会再次踏足,而桑萝于他, 终究谈不上什么缘分。

  因此无论如何,岑妄都觉得这段他对桑萝的短暂爱意, 都是失智之后走上的感情岔路口, 为

  避免越走越远, 把自己牵扯过深以至于要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也是时候该迷途知返, 把它当作一个笑话抛之脑后了。

  所以放下吧, 岑妄这样对自己说。

  岑妄很快就可以做到一天都想不起桑萝一次了, 成日里就拉着李枕泡在靶场里, 骑马射箭,近身格斗, 每天挥汗如雨, 把自己累得瘫到在地才肯罢休。

  李枕望着他的目光隐隐含了些疑问,但岑妄没有看到,他连注意的心思都没有。

  但李枕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一日夜晚, 岑妄终于肯从靶场离开, 两人一道出了门, 李枕正抱怨又陪了岑妄这样久, 饿得前胸贴肚皮了,非要岑妄好好请一顿,他就看到岑妄忽然驻了步。

  “怎么了?”李枕自然而然转过脸去,看到对面站着一个姑娘,正在检查灯笼里还剩了多少的蜡烛。

  因为她侧着身,天黑,又有些距离,李枕也没认出她是谁,只觉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个姑娘而已,没道理让岑妄忽然止住步子,他正要问,就见那个姑娘放下灯笼转了身过来。

  这下,李枕认出她是谁了。

  “这不是……楚楚姑娘吗?”

  确实是楚楚。

  岑妄想。

  可偏偏就只是楚楚而已。

  他不想承认那瞬间心底多了些失落,那种发酸的感觉揪得他心口疼,他抬头看了下月亮,此时才后知后觉,这是一个无星无月的夜晚。

  怪不得天这样黑啊。

  那边楚楚已经提着灯笼走了过来,烛光落在她的裙边,像是掉落的星子。

  她走到跟前,给李枕和岑妄福礼。

  岑妄没有反应。

  李枕倒是尴尬起来了,刚来上京时,他与岑妄因为好奇上京的小曲,以及想品尝传说中红袖阁的佳酿,去过红袖阁几回,点过楚楚弹过几次琵琶。

  但那也只是几次而已,两人凑在一起,都觉得上京的曲子好听是好听,只是不如锦端的壮烈沧桑,那般能扣人心扉,因此显得后劲格外不足。于是等得出锦端的曲子比上京好一万倍的结论后,两人就心满意足地不去了。

  无论怎么说,他们和楚楚都算不上熟识,而且她那样的身份无端来找他们确实也很奇怪,李枕很尴尬地用肩膀杵了杵岑妄的肩膀,示意他赶紧说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