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后第二年 第20章

作者:相吾 标签: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古代言情

  了,他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因此大张旗鼓地另辟厢房出来。

  其实岑妄的这一举动是正中桑萝下怀的,她原本就是不愿和岑妄圆房,才搞出了柳月那件事来,现在岑妄能主动与她保持距离,倒是正好。

  可千不该万不该,岑妄不该惊动桑至来寻桑萝的晦气。

  桑萝深知她上辈子的悲剧,有泰半需要归功于桑至,今生完全是为了拿回母亲的嫁妆才与他虚与委蛇,如今嫁妆既然到手,她自然不愿再伺候桑至。

  桑至虽不曾照顾过她,却不耽误他以父亲自居要管教桑萝,大晚上的派个下人来询问叶唐那等事,而且话里话外都带着傲慢,认准了错在桑萝,直接要她坦白从宽,切忌不能撒谎骗人。

  闹得桑萝一头雾水的同时还多了几分火气,叶唐这事上她骗谁了?明明她才是无辜的那个,连叶唐和徐氏都认了罪的,就因为岑妄的几句质疑,桑至要连夜派人来把她当家贼一样审,不知情的还以为不是徐氏算计她,而是她算计徐氏呢。

  桑萝一这样想,就怄得睡不着,不巧岑妄此时回来,桑萝想到新婚时他确实莫名其妙提起过叶唐,问过些很令人发笑的问题,但嗣后也没言语,桑萝以为他是不问了,却不想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怎么,是开始怀疑上她与叶唐有一腿,婚前没顺利退婚,如今好容易捏到把柄,所以还要再来一回。可惜没成功,所以只能回来和她分房睡。

  桑萝虽巴不得如此,可也不喜欢这种分法,因为在岑妄眼里,她分明是因为与叶唐有了牵扯而不干净了,所以不配与他同床。

  或许桑萝不介意岑妄怀疑她与别的男人之间的关系,但唯独叶唐不行。

  因为光是想起叶唐的名字就足够让她作呕,桑萝这辈子一点都不想和他有干系。

  于是桑萝便穿过小半个院子,站在了岑妄面前。

  负责收拾的丫鬟们立刻屏气凝神干活,实则都竖着耳朵等桑萝和岑妄大吵一架,毕竟也少有新婚夫妇像他们这般,成亲第二日就大吵一架,男方摔门而去不说,晚上还直接分房了。

  都说正房夫人有没有宠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有夫君的尊重,可这世子妃似乎永远都要与夫君的尊重无缘了。

  丫鬟们都等着看好戏。

  先开口的是桑萝,语气凉凉:“听说世子爷今日见了家父,不知你们二人交换了怎样的高见,世子爷可否说与我听听?”

  桑萝的语气着实不算好,原本岑妄就对她感官复杂,如今听了她夹枪带棒的语气,不自觉皱了眉头。

  他道:“我已经和桑叔叔解释过了,一切与你无关,都是我好奇心过重,所以他不会来找你麻烦的。”

  “好奇心过重?”桑萝挑眉,“世子爷若是对我的过去好奇,大可来问我,我自当知无不言,又何须劳烦你大老远跑一趟去桑府,难不成我的事,旁人还比我更清楚些?”

  岑妄稳了稳心绪,想到桑至与仆从的谈话,大约也能猜到桑萝是受了点气的,这件事不是她的错,她觉得委屈,态度差点,岑妄也能理解,因此他不和桑萝生气,只道:“我问你,你会和我说吗?昨晚我也问过你,你选择了避而不谈。”

  桑萝道:“昨晚你问的都是些什么问题?”

  岑妄经桑萝一提醒,倒是想起了,他因为酒意上头,分不清现实与梦境,问的那些问题,确实有些不着调了,让不知情的桑萝听来,许是误会了,觉得他在有意戏弄她也不一定。

  他回身知会丫鬟:“你们先下去,我与世子妃有几句话要说。”

  丫鬟们纷纷退下。

  岑妄这才对桑萝道:“如果我问了你就愿意回答我的话,那我就问了,你给我安排柳月的时候,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原本以为桑萝如此行事,是因为有桑至撑腰,因此才敢肆无忌惮,可是今天他看来已知道并非如此,桑萝没有任何的退路,如果她得不到夫君的宠爱或者尊重,又没有娘家给她撑腰,她下辈子会很惨。

  按照常理来说,桑萝应当上敬公婆,下顺夫君,战战兢兢做好世子妃,而不是急于往夫君房里塞人。毕竟固宠的前提是桑萝得有宠,否则,只能被人鸠占鹊巢地夺去宠爱。

  这样的道理,岑妄不信桑萝不明白,可是她依然选择了那么愚蠢的做法,岑妄就不能理解了。

  桑萝再不喜欢他,她也嫁进来了,总不至于真的任性地拿着自己下半辈子开顽笑吧。

  岑妄等着桑萝的回答。

  桑萝挑了下眉头:“你不问我叶唐的事,反而问我这个?”

  岑妄道:“我已经查清楚了,你是被算计的,叶唐的事没什么需要讨论的,倒是今日发生的事,我想不明白,所以问问你。”

  而且也是桑萝先说的,她的事要问她,她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岑妄倒也存了心思,想看她能坦诚到什么地步。

  桑萝听话后,短暂地沉默了下,道:“今日的事我已经反省了,确实错在我。我挑人的时候应当上点心,又或者说,我不该自作主张地替你选人。”

  岑妄听完就愣住了,道:“我离开了这样久,你便是这样反省的?”

  桑萝的神情分明在说,那不然呢?

第二十五章

  其实在桑萝看来, 柳月的事,她唯一需要反省的点是没有挑好人,这才给了桑至找她晦气的机会。

  至于其余的, 桑萝不觉得她有什么错。

  但岑妄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在短暂的愣神之后,神色就变得很难堪了, 他道:“既是如此, 当初让你退婚,你为何不退, 非要找这个罪给自己受?”

  这个婚被桑萝结得基本名存实亡了,既然如此, 又何苦结这个婚, 连带着他也要被折磨。

  桑萝觉得事情也已经到了这地步, 她左右在岑妄面前也没脸了,再加上她现在嫁妆到手, 也不必太顾忌桑至与岑妄, 因此决意把话说得坦率些, 也好过假意应付。

  岑妄不是要和她分房睡吗?那索性分得更彻底些, 不要再想着踏进她房间半步才好,如此一来, 也省得她需要再找个柳月放在身边。

  桑萝道:“因为家父想要我嫁给你, 我很难忤逆他的意思。”

  这是个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如果放在之前,岑妄还能说几句, 可是今夜他是见过桑至对待桑萝的态度, 也就自然而然地明白了那句‘很难忤逆他的意思’背后究竟藏着多少心酸。

  如果他能早些察觉到这些就好了, 之前他希望桑萝这边提出退婚, 也不过是王妃说了,如果桑萝真不喜欢他,那这婚约由她去说服燕王作罢。

  彼时岑妄也发现了桑萝确实不喜欢他,因此才想着争取桑萝提出退婚。但其实如果他能知道桑萝的难处,那么他不会纠结这样久,桑萝难办,那就由他出面去争取,总而言之,是不会让两人落得这样的处境。

  桑萝说完那话后,又道:“往后关于我的事,世子爷大可来问我,不必再惊动家父。”

  然后她便很果决地转身走了,直到掀帘进屋后,她也没有一丝犹豫,更没有回头。

  岑妄这才后知后觉,其实桑萝也根本不在乎他与她分房睡,她今晚气势汹汹来寻他,为的只是桑至而已。

  他如何,她根本就不在意。

  这就是他的婚姻,才新婚第二天,就犹如坠了冰窖,难逢春暖花开。

  *

  新婚夫妻的争吵难免会入了王妃的耳,对于桑萝来说,王妃算是唯一难交待的人,毕竟她对很多人都没了期待,唯独对王妃还有所求。

  她的嫁妆里有很多铺子田庄,她还需要王妃教导她该如何做账看账,怎样管理那些管事。

  但好在,王妃并没有与她提起此事,因为是三朝回门的日子,因此王妃只招呼她去看一看备的礼可齐全了,倒是把岑妄留了下来。

  桑萝知道这是有意支开她,让娘两个说会子话了,她也没多说什么,听话地去了,还打算多在外留会。

  这边王妃看她走了,才笑眯眯地问岑妄:“吵架了?”

  岑妄一看王妃的笑就郁闷:“母亲,怎么回事,我们吵架,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搁在其他家,新婚第二天就分房睡,这绝对是天塌了的大事,也就是燕王妃还能笑出来。

  果不其然,燕王妃道:“这才哪到哪呢,你父亲和我当初成亲时,洞房花烛夜被我打得下不

  来床,天一亮我就心虚跑回娘家闹着要和离,闹了有大半个月,比你们会闹腾多了。”

  岑妄道:“我们跟你们不一样。”

  燕王妃道:“哪有什么不一样的,世间的感情总是那样的,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你对我不好,我也不待见你,说到底,都是真心换真心。”

  岑妄默了默,道:“就算要递真心,对方也要想接才是,何况……”

  “何况你还没那么贱,想要热脸贴冷屁股,是不是?”燕王妃笑咪咪地回答,引得岑妄瞪她一眼,她道,“你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你脾气,你要真这么想,这婚姻可就真的完蛋了。”

  岑妄双手一摊,道:“早完蛋了,还等到这时候,昨天的事,你应该都问清楚了吧?”

  王妃道:“是问了,但问的都是小丫鬟,哪有你们当事人清楚究竟在闹得什么。你且与我说说,你大晚上离开去做了什么,亲家公怎么突然派人来了,倒把我唬了一跳,以为阿萝真的被你

  气回娘家了。”

  岑妄道:“你太抬举我,太小看她了,要气也是她把我气走。”

  他遂把昨晚的事都与王妃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梦里的那一节。

  这也不奇怪,王府的家庭氛围真的很好,岑妄从小都很习惯把一些困惑分享给王爷或者王

  妃,王爷与王妃也总是会为他解答,一家人很和睦,是亦亲亦友的关系。

  ——这也是为何岑妄怎么也想不到天底下会有桑至那样的父亲的原因。

  王妃听完后也陷入了沉默,因为桑萝的做法确实与旁人不同,让她一时半会也有点难以理解。毕竟她当初再作,也是自信娘家会给她兜底,但是显然,桑萝是没有退路的。

  所以她只能从已知的信息给岑妄解答:“阿萝确实远比我想象得更不喜欢你,但是毕竟已经结亲了,我们要想的是该如何把这段婚姻好好经营下去,而不是有一点的不痛快就闹着要和离。”

  岑妄没吭声,只在心里翻了搁白眼。

  王妃道:“你也是刚回到上京的,不存在得罪她的情况,她能这么讨厌你,我想来也只是为了三个原因。第一,因为她也不喜欢婚约,因此与你一般,厌屋及乌,顺带看你也不顺眼,这你不能怪她吧。”

  岑妄没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脾气,因此点了个头。

  王妃又道:“第二,阿萝与我承认过,徐氏曾为了破坏这桩婚约,与她说了些守僵的战士茹毛饮血的坏话,具体如何,她未与我细说,但想来必然是对你名声有碍,所以她对你有些疏远,也能理解。虽然那时候她与我解释,因为桑至也是将士,她不会有误解,但现在看来,可能因为

  桑至是将士,她误解更深也没准。”

  岑妄道:“说我的坏话就等于是说守卫边疆的战士的坏话,我不允许有这样的事发生,这个我绝对会证明给她看的。”

  王妃道:“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得反省你自己啊。桑萝给你送丫鬟这点我会再说过她,不算,但你忽略的一点是,连那个丫鬟都觉得你很好得手,完全没有铺垫就敢直接生扑你,在这种事上,我是很赞同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的说法,毕竟远的不说,你看你父亲,别说生扑了,丫鬟都不敢抬头看他,你怎么就做不到呢?”

  岑妄道:“父亲是杀名在外,长得又凶,所以才这样,那些丫鬟又没招惹我,我无缘无故板着脸凶她们也不好。换位思考,如果是我在这样的主子底下干活,我也不快,更谈不上培养对我的忠心了。而且我只是不凶而已,该处罚时还是处罚了,昨天那两个丫鬟我就处罚得很干净利落。”

  王妃道:“行,你有理,那你且说说,缘何那丫鬟敢生扑你?”

  岑妄道:“还不是因为桑萝,那丫鬟自己招供的,桑萝不是默许她的行为,而是光明正大送

  了她钗子,直接说要给她开脸,都说狗仗人势,丫鬟自然也可以仗着主子的纵容胡作非为。”

  岑妄是真觉得自己没什么错的。

  王妃有些无语,道:“我话给你说得很清楚了,听不听由你,年轻人呢,各个都不喜欢听老人言,就爱自己栽跟头。”

  岑妄笑:“母亲可别这样说,你青春焕发,哪里老了。”

  王妃道:“滚边去。”

  王妃这边谈完,桑萝也就回来了,桑萝进来时也没管岑妄,只是观察了王妃的神色,没发现有任何的异样,心里有些疑惑,但见王妃向她招手,她也就先过去了。

  反而是岑妄,不知何时转了出去,给她们两留了空间。

  看来昨夜的事,王妃是想一个一个找,私下谈心,桑萝稳住心神,看向王妃。

  王妃面对桑萝,总是想到她可怜的身世,生母撒手人寰,独留她孤苦无依被继母欺负就算了,如今听岑妄说来,桑至也不是合格的父亲。

  有这样的境遇在,桑萝把一些事处理得乱七八糟也是可以谅解的。

  因此王妃宽言道:“阿萝,我知道有不少的人家都有这样不成文的规矩,新妇挑选几个美貌又好拿捏的陪嫁丫鬟,只等日后自己不便时,开脸帮自己固宠。可是在我们家是没有这样的规矩,我们家是不支持纳妾的,你看阿妄迄今为止身边也干干净净,连个通房都没有,因此,这样的心思,你日后不必担。”

  王妃这是以为桑萝身边没有可靠的女性长辈为她出谋划策,只是自己听说得安排这样的陪嫁丫鬟,这才也依样画葫芦给自己也安排了,却连该挑怎样的人,又该何时用好陪嫁丫鬟也不知道,这才闹出这样大的乌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