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能梦到清冷表哥 第67章

作者:汪汪碎大冰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青梅竹马 古代言情

  就是连指节处也有细细小小的伤口,似是荆棘划过后残留的痕迹。

  不过是一瞬的功夫,谢知鸢心口已不住翻涌,酸涩泛上眼眶。

  一如小时候见到表哥躺在床上时的,那种无力与心疼。

  往日的谢知鸢必会为着这架势与“表哥病弱我竟还要拿这些事来烦他”的念头不敢再开口,可如今全然不同,

  她不是个傻的,既已下决心割舍,又怎会容许他人破坏自个儿的亲事。

  谢知鸢垂下眸子不敢再看,她忍住那股子心疼,稳了稳心神,开口道,“我是来问表哥......孟公子那件事的......他——”

  “不可,”他轻轻抬眼,露出乌黑如墨的眸,“这门亲还需三思。”

  听说是一回事,被他当面驳斥又是另一回事,昨夜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时的胡思乱想瞬间涌入脑海里,

  表哥是不是觉得,她配不上孟公子。

  “为何?”

  谢知鸢手不自觉绷紧,她语气不自觉带上些呛人的意味,没等陆明钦回复就再次开口,

  “我觉着孟公子极好,我娘也对他极为满意,”

  出于莫名的情绪,她加上最后几个字,“他极喜欢我,我也极欢喜他。”

  女孩的声音越说越大,在书房里来来回回荡漾。

  她一次用上四个极,好似他再不允就是罪大恶极。

  陆明钦黑眸凝在她柔软的发旋儿,这才真真正正意识到她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爱慕的人,甚至可以为之与他顶嘴。

  原本他想着,她不通情爱也不打紧,他可以慢慢教她,不曾想她竟先对他人生起了爱慕之心。

  他摩挲着指腹间夹着的茶盏,忽地笑了下,“为何?谢知鸢,孟瀛来日将外出游历,你难不成乖乖在家等他?”

  意思就是说她身娇体弱、全然吃不了苦?

  还是忧心孟公子被她拖后腿,耽误了行程?

  一想到表哥对孟公子的仰慕与前些日子对她的冷落,谢知鸢便不惮以最大恶意揣度他。

  她攥着裙子的手越来越紧,还没等她缓过劲儿来,

  陆明钦再度开口,语调带上些许压迫,

  “况且,哪有那么多缘由,非要扯落出几个,那通通都是我不允。”

  谢知鸢垂着脑袋,声音细若蚊响,

  “......不要......”

  陆明钦手顿住,她这话太轻,习武之人自是可以将她的念叨听得一清二楚,可他还是下意识问,

  “你说什么?”

  小姑娘刷地一下抬头,手攥着裙子,纤长睫毛上的泪珠要落不落,望向他时,那黑溜溜的眼睛带着委屈与控诉,

  “您凭什么管我,”

  “为什么要倒我的银耳汤,为什么要丢了我的盒子,为什么要对我那般冷漠之后还来管我?”

  说到后来,她的语气不复平日的柔软,甚至带着嘶哑与哽咽,

  陆明钦视线在她颤抖的长睫顿住一瞬,神色罕见闪过几分错愕,调转目光时,又落在她滑落至玉雪脸颊处的泪水,

  几道还不小心濡湿了她因说话而微张的唇,“我自小都听表哥的话,表哥不虞我便不做,可这回不一样了,”

  谢知鸢一字一句道,

  “往后之事,我再不需您管,”

  “我现下便和老夫人说,说我与孟公子两情相悦,明儿就定亲,我的亲事,那自然是我说了算。”

  小姑娘认真极了,眼睛不自觉微微睁大,可再没那种叫人觉着是小孩子的神情。

  她说完最后一句,头一回没再同他行礼,径自旋身朝门口行去,

  她向来是这样的性子。

  陆明钦敛了敛眉,眸底波澜不兴,看着她的跑远的背影,直至瞧不见了,才收回视线落在身前如山的文牍上。

  斜风透窗入内,掀起宽大的衣摆,雪袍翻飞间,因表小姐哭着离去而担忧入屋的伴云瞥见一抹血色,

  这才骇然发觉,世子爷手紧紧攥着破碎的瓷盏,血绕着绷起的筋络,一滴一滴落至月色广袖,如泼入白纸上的红墨,惊心动魄。

  *

  永宁侯府人丁稀少,是以定亲事宜很快便被敲定。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似赶鸭子般在半月内全部走了一遭,

  几日里,谢知鸢原本烦闷的心情也好转了不少。

  纳吉那日,孟瀛跟着孟府的人来了趟谢府,清隽的男人手里拎着一对大雁,才入了门,便被谢夫人笑着拦下,说是今日谢老爷下厨,邀他亲口尝尝晚膳。

  孟瀛推阻不得,温和笑着应下。

  席间,谢夫人不经意间试探起他,温文尔雅的青年并无不悦,淡笑着一一作答。

  一边的谢老爷又他斟满酒,高兴地同他碰杯道喝喝喝。

  孟瀛垂睫看了眼酒盏,也一杯不落地喝了,翠玉杯盏落在如玉如竹的指间,竟不知哪个更耀眼些。

  谢夫人越看,她心中的满意越发止不住。

  孟瀛去岁及冠,可家中并无通房妾室,洁身自好、性情和善、样貌上乘不说,那时不时落在女儿身上的目光——

  谢知鸢也好紧张,原先和孟公子相处时还好,可定亲后在这样的场合看到他,总觉得有些别扭,

  心里这样想着,她不自觉总要往那边瞄去。

  清隽端秀的男人指腹摩挲了下酒杯,垂眸时将酒液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滑动了下,

  谢知鸢目光也不自觉望向那处,

  倏忽间,他微掀长睫,越过重重佳肴看向她。

  四目相对之下,他颇有几分好整以暇。

  谢知鸢吓得猛扒几口饭,却不小心被呛到,清咳了好几声。

  吃完饭后,谢夫人夺过谢知鸢手里的帕子,手一揪就要把她往院子里赶。

  谢知鸢侧眸瞧了眼庭中立着的翩翩公子,忸怩得拼命挣扎,小声惊道,“娘,你做什么啊!”

  胳膊总是拧不过大腿的。

  谢知鸢还是被赶到了院中,她垂首理了理方才因推搡而稍显凌乱的罗衫,看向侧身望来的公子。

  他似乎是在醒酒,眼尾透着些红,发上系带同云青广袖随着穿堂风翻飞。

  谢知鸢有些拘谨地对他笑了笑。

  院子里,两只雁儿在水池旁互相啄着身上的白羽,扑腾起翅膀时,带出些微水珠。

  孟瀛注意到谢知鸢目光落到了那上面,似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温声道,

  “那是家养的雁子,不是捉来的。”

  他的轮廓被月色浸染,显出几分模糊,唯有双温润清透的黑眸直直望过来。

  谢知鸢无措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垂眸时,耳尖莫名有些发烫,她小声道,

  “我只是想到了——雁肉,味甘平;主益气,轻身;久服长发,耐老不饥①。”

  轻笑声自头顶传来,谢知鸢蓦然发觉,他们离得很近,近到孟公子身上略微酒气混着清冽气息都清晰可闻。

  “谢姑娘,”他垂下长睫看她,轻轻唤了一声。

  女孩仰起小脸,纯澈的眸懵然望来,乌发红唇,雪肤花貌。

  孟瀛再度笑了笑,语调又轻又柔,“可容许孟某唤你一声阿鸢?”

  谢知鸢揪了揪手指头,眼睫轻颤。

  他怎么这个都要问啊。

  没等她回答,男人的大掌已轻轻抚上她的头顶,袖间的气息寸寸逼近,谢知鸢甚至能感受到滚边在脸上划过时,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她怔愣着没有动弹。

  不一会,那只手收回,她不自在地动了动睫毛,疑惑问,“孟公子,那是什么呀?”

  孟瀛但笑不语,谢知鸢夜里回房后,才在铜镜中瞧见了它的模样。

  天青色玉坠在如墨锻的发间盈盈闪着光,顶端的小桃子说不出的可爱娇憨。

  谢知鸢摘下一看,玉簪背部刻着独属于他的字迹,“永安十年,容珏赠阿鸢。”

  容珏,是他的字吗?

  *

  “阿鸢,你再快一些——”

  陆明霏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穿着襦衫的少女,她此时方系上系带,眯着眼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问,

  “你今儿怎有功夫到我这呀,前几日也瞧不见个人影儿,反倒是要上学堂时来了。”

  陆明霏将她的香囊递过去,见她接过后这才叹气道,“别提了,这几日我一直被我爹禁足呢,今日才寻到机会出来见你,不曾想你都和孟公子定亲了,我原以为你同三哥——”

  谢知鸢抿抿唇,跳下拔步床时,小巧的玉足踩在了粉色绣鞋上。

  陆明霏瞧见她的神色,忙改了口,“好嘛,是我说错了,孟公子在贵女那风评更甚于三哥呢,不知是多少少女的深闺梦里人。”

  才起的少女脸上还带着懒散,她嘴角扬扬,“我会好好对孟公子的。”

  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像画本子里那种不负责任的渣男。

  陆明霏没再开口,待谢知鸢梳洗打扮完,才牵着她的手一同上了门外的马车。

  马车内,谢知鸢才打了个哈欠,又听陆明霏开口,

  “过些日子,太皇太后寿宴将至,你可收到了请帖?”

  她侧靠在窗下的榻上,斜斜望过来,

  “祖母要我和你说不必紧张,太皇太后与逝去的孟侯爷交好,如今孟公子定亲,也存了想见见你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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