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后我冠宠六宫 第160章

作者:酒千觞 标签: 古代言情

  孙惊蛰有些不好意思:“想不到才刚出来没多久,你就读过了。”

  “我每天晚上在书局帮工,”小桃解释,“书局老板人很好,允许我无事时随便翻阅那里的书。”

  “读起来感受如何?”孙惊蛰认真问道,“你觉得我的游记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小桃捂住胸口:“真的让我提意见?”

  孙惊蛰点头。

  小桃摆手道:“我没有意见,我特别喜欢您描写的那些云游四海时的阔达心境。”

  孙惊蛰便笑了起来:“谢谢你。”

  小桃脸色又红了起来:“没、没什么,还有几位贵客没到,我这就去门口迎一迎。”

  她再次站在了写意楼门口,过了不多时,有女子骑着马停在了门前。

  这女子小桃是识得的,就算不识,她那一身翰林院的官服也实在显眼得很。

  如今颜如归已经调出了翰林院,那这一位,就只能是目前唯一的一位女翰林李涵章了。

  小桃迎上前为她牵马:“李大人。”

  李涵章下了马,对她点点头:“赵老板她们到了吗?”

  果然又是赵老板的朋友啊,小桃心下感慨,难道优秀的人平日里都是玩在一起的吗?

  “赵老板和孙姑娘已经到了,”小桃给她引路,“李大人是才下衙?”

  “没来得及回去换衣服,就穿着官服直接过来了。”陛下前日刚下了一道限制富贵人家任意贩卖仆婢、妾室的新政令,翰林院正是忙碌的时候,李涵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还沾着点墨迹。最近忙起来,她是越来越不修边幅了,几乎再看不出曾经那个连钗环都半点不乱的李美人的影子。

  小桃机灵地叫人去给她端盆清水来洗手,便换来李涵章的一个道谢。

  “李大人太客气了。”

  李涵章洗净了手,看向小桃:“你好像有些欲言又止,是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小桃摇头:“不敢,只是我也打算上女学、考科举,所以看到您才忍不住盯着看,真是冒犯您了。”

  李涵章笑了笑:“那祝你马到成功。”

  “谢李大人。”

  “不用这么拘谨,你要去哪所书院,可选好了吗?”

  小桃点头:“是白溪书院,束脩比其他几家稍低一些。”

  “白溪也不错,”李涵章道,“听说最近曾学士的夫人会去那里任课,教算学。”

  小桃大喜:“真的?”

  “自然是真的,”李涵章颔首,“最近很多官家夫人都愿意去书院任职,拿出自己的本事来教一教女学生了,连一品诰命夫人都去教琴艺了,今后也只会越来越多。”

  “那可真是太好了!”

  李涵章笑道:“我若是你就不会高兴得太早,曾夫人可是很严格的。”

  “我不怕严格,我就怕学不到东西。”

  李涵章闻言认真审视她片刻,拍了拍她的肩:“好样的。”

  小桃羞赧道:“我还以为李大人您一向不苟言笑呢,原来却是这般平易近人。”

  李涵章挑眉:“不苟言笑是拿来吓唬人的,我资历浅,再整天嬉皮笑脸的怎么管得住手下的人?”

  小桃引着她登楼,小声道:“李大人,我可以再问您一个问题吗?”

  “请讲。”

  “您和颜大人她……”

  李涵章听到这个开头便猜到了对话的走向,不由微笑起来。

  “市井间传闻,说你们有些不和,是真的吗?”小桃鼓起勇气,“我知道这个问题很唐突,但你们两个都是我很崇敬的人,我特别敬佩你们当初顶着流言蜚语去参加科考的勇气,所以……”

  “所以你不希望我们不和是不是?”李涵章笑道,“放心吧,市井传言不可尽信,我和如归只是不在同一个府衙,又都忙碌得很,平日来往少了些罢了。”

  “所以你们仍然是朋友?”

  “自然,”李涵章眨眨眼,“待会儿她也要过来呢。”

  “颜大人也要来啊?”小桃十分惊喜,今日能得见这么多她所敬佩的女子,实在是意外之喜了,“原来你们和赵老板、孙姑娘之间全都是朋友?”

  “没错,我们都是朋友。”

  小桃好奇道:“你们是如何相识的?”

  闻言,李涵章有些出神:“相识?那实在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第170章 终章 山高水阔

  京城, 写意楼。

  店小二小桃正站在门边翘首以盼,今日一连见到了几位奇女子,她又紧张又激动, 心下按捺不住地好奇, 想知道赵老板的其他朋友, 又会是何等样的人物。

  顾盼间, 一辆极朴素的马车停在了门口,小桃稍稍有些惊讶, 写意楼菜肴向来昂贵, 平日里来往的大都是些达官显贵,或者士绅财主之流, 这样质朴的马车着实少见。

  待那车厢里的人露面后, 小桃立刻就知道, 是自己不该以马车识人了。

  那是一个很美的女子, 一身极简单的素衣,发丝间也没有什么额外的装饰,整个人都素素静静的,但小桃一眼看去, 便知这绝不是一位寻常人物。

  她在写意楼做小二, 来来往往间也见过些大户人家的夫人、贵女,此时一打眼, 便知眼前的姑娘定然曾是她们中的一员, 这种钟鸣鼎食之家教养出来的端雅与高傲,以及举手投足间的气韵, 委实不是一身素衣掩得住的。

  只是眼前这美貌女子,高傲里还夹杂着一种奇怪的气质,要小桃来说, 那近乎是一种悲悯。

  高傲与悲悯,似乎是完全不相干的两种特质,但在女子身上却丝毫不见矛盾。这一次,小桃主动迎了上去:“敢问姑娘是与赵老板相约此处的吗?”

  女子点了点头。

  小桃心下轻叹,“果然又是赵老板的朋友”,想到这里又觉得有些好笑,因为今日这句话她已经重复不知多少遍了。

  “姑娘请随我来。”小桃连忙为人引路,女子身上透着一丝淡淡的疏离,让她没敢随意开口搭话。

  两人一路沉默地登上高楼,听到孙惊蛰颇为欣喜的一声“幼蘅,你来了”,小桃方知这女子的名字。

  幼蘅?真是个好名字,待下了楼重新站在门口时,小桃还在念着这两个字,只觉得似乎有些熟悉,却忘了在何处听过。

  不远处,街头并肩走过来的两位女子,立刻让她暂时忘却了这个念头。

  其中稍稍矮些的那位,生着一张很可爱的圆脸,温柔的弯眉下有一双灵动的眼,盈盈俏俏,莫名让小桃想起幼时温暖可亲的邻家小姐妹。

  个子稍高些的背脊笔直地走在街头,外表生得娴雅,眉宇间却带了两分飒爽。一头青丝束在脑后,露出额间一道肉色的疤。这疤若生在旁人脸上,免不得要叫小桃叹上一声遗憾,但女子这不遮不挡、全然不以为意的态度,倒让她也跟着不把这道疤放在眼里了。

  这两人气质截然不同,看起来却是很不错的朋友,相视一笑间,连春色都显得愈加温柔。

  两人边闲聊边向这边走来,小桃无意间听到了几句对话。

  那圆脸姑娘道:“几年未归,京城仍然繁华如昔。”

  另一位女子笑道:“甚至更胜往昔。”

  有小贩大声叫卖着背篮中的水果经过,小桃被分了神,没听清两人中间又说了些什么,再凝神时,只听那圆脸姑娘有些不舍地道:“连我们两个也要分别了,这下大家可真的是四散天涯了。”

  另一个女子面上似有些紧张,更多的却是兴奋:“西境是先父为之抛洒热血之地,我总是要去看看的。”

  “我明白,”圆脸姑娘牵住了她的手,“恭喜沈姐姐得偿所愿,能调去西境,我真为你开心。”

  两人携手停在了写意楼大门前,小桃深呼吸:“两位一定是赵老板在等的贵客了?”

  圆脸姑娘笑了起来:“贵客不敢当,其他人可到了?”

  “已经到了四位了,两位姑娘这边请。”

  来来回回往返五楼几趟,小桃却丝毫不觉得疲累,反而兴奋异常,再次站在大门口时,心下还想着,人差不多齐了,颜如归颜大人也该到了吧?

  这次却叫她猜中了,不多时,一台官轿停在了写意楼门口,从轿子里踏出来的,正是小桃心心念念的颜如归。

  “颜大人!”小桃压抑着满心的激动迎上前,“您来了。”

  颜如归对她点点头,看清她的容貌后,突然问道:“你似乎有些眼熟,我们以前可见过面吗?”

  “见过!”小桃兴奋地点头,“那时候我才十岁左右,我们家就住在颜家隔壁的院子,我家买不起书籍,是你把你亲手抄的书借给我看,还告诉我有什么不识得的字都可以去问你。”

  小桃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如今颜如归乃是天子近臣,虽然官阶尚低,但人人都看得出她前途大好,这样的人大概并不大愿意记起颜家上下一起挤在小院里的那段落魄时光。

  “原来是你,”但颜如归并未动怒,反而眉眼间皆带着笑意,“小桃?我没记错吧?”

  “没记错没记错,”小桃捂了捂跳动过快的心口,“没想到您还记得。”

  “你在这写意楼做小二?”

  “嗯,”小桃重重地点了点头,“等攒够了银子,我就要去白溪书院读书了!”

  “好!”颜如归颔首道,“我还记得我们相识的时候,你就对书籍特别感兴趣。”

  “说起来还是多亏了颜大人,”小桃不好意思地低头,“从小我就喜欢偷偷趴在私塾窗口习字,爹娘每每看到就会把我揪回去做活,说女孩儿学这些也没有用,嫁人时人家男方家里看的是我会不会做活、好不好生养。但是你告诉我,多读书总是有用的。您说对了,你看,现在书山给了我一条出路。”

  颜如归笑了起来:“打算去考科举吗?”

  “没错!等我考中,我一定要去做颜大人您的门生。”

  “好,我等你金榜题名那一日。”

  小桃只遗憾从门口到五楼的路为何这么短,看着颜如归和其他女子相拥的背影,她突然觉得这位颜大人和当初混迹市井之间时丝毫未变。

  不气不馁,不骄不躁,不卑不亢,不慌不忙。

  落魄时也从容,为官时亦自若。

  小桃尚不懂这些品质有多可贵,只是下意识觉得颜大人一定可以在官途上走得很高很远。

  赵锦寒回头对她笑道:“劳烦姑娘了,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只剩下最后一位了。”

  “这算什么劳烦?我这就去迎最后一位贵客!”

  赵锦寒点头:“最后一位很好认,你看到她时就一定会认出来的。”

  小桃欢快地下楼,听到身后有人在问:“这几年没回京,不知周婕妤姐姐她如何了?”

  随即响起的是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她啊,随父亲去外地赴任了,找了个俊朗又比她年轻的男子在一起,却又不愿意结亲,把周大人愁得不行。”

  小桃知道这不是自己该听的,连忙加快脚步下了楼,等着赵老板的最后一位客人。

  这位贵客出现时,与前面那些女子一样引人注目,只不过方式略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