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权臣笼中雀 第65章

作者:椒盐小甜饼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古代言情

  她说罢便自圈椅上站起身来,对柳氏福身:“若是夫人再无他事,那折枝便先回沉香院里去了。假若回去得晚了,哥哥下值回来后寻不见折枝,迁怒到夫人身上却不好。”

  柳氏劝了这半晌,却被这般直白地驳了面子,面上的温婉贤良容是挂不住,似是面具般显出一丝裂痕来,但只是稍顷,便又重新弥合。只轻轻颔首让绿蜡送她出去,复又温声道:“毕竟是终身大事,也并不急于一时。你可回去细细想上几日。届时再来沉香院中回了我亦不迟。”

  “夫人是看着折枝长大的。应当也清楚,折枝素来执拗,认定的事,少有反悔的时候。”

  折枝轻弯了弯杏花眸,也不再多言,只抬步绕过屏风,往门上去了。

  待一盏茶的功夫后,绿蜡过来回禀,说是折枝已出了蒹葭院。柳氏面上的神色这才真正冷下来,只紧握着绣帕寒声道:“还真是冥顽不灵。放着正头夫人不做,上赶着给人去做无名无分的外室。”

  一直等在旁侧的孙嬷嬷走上前来,一壁给柳氏打着扇,让她消消火气,一壁拧眉道:“出了这一连串的变故,这样好的婚事放在眼前,表姑娘怎能拒绝得这般果断?”

  孙嬷嬷说着,语声骤然低了几分:“夫人,是不是那侍郎公子身有隐疾的事,被表姑娘知道了?”

  “这等秘事,自不会外传。也就是那侍郎夫人与我交好,加之这公子也不过是记在她名下的嫡子,并非亲生子嗣。这才提前与我交了底。”柳氏拿帕子掩口,眸底却流露出几缕轻蔑来,“她这等成日待在后宅里,只晓得媚着男人的,哪里能听得见一星半点。”

  “夫人说的是。”孙嬷嬷连连点头,又低下脸细细猜测了一阵,这才低声道:“您说,是不是表姑娘跟了谢少师后,眼界也跟着高了。见那公子容貌寻常了些,这才不肯松口。若是换个清隽的来,说不准能成。”

  “不行!”柳氏重重将刚端起的茶盏搁下。盏内青碧色的茶水溅落到她白皙的手腕上,似淬了一层见血封喉的毒汁:“她毁了我的焕儿。我便也要让她尝尝这等一辈子守活寡的滋味。”

  她说着,眸底的神色一层层地冷了下去:“若是她不愿,便另寻法子。这门婚事,由不得她做主。”

  而在她说话的时候,折枝也已回到了沉香院上房里,与半夏紫珠复述了一遍方才沉香院里的事,只紧蹙着秀眉道:“起初的时候是左相,现在又是侍郎家的公子。我又不是个物件。由着她们想送给谁便送给谁。”

  她说话间隐隐觉得腹中略疼了一疼,想着大抵是方才在沉香院里冷着了的缘故,便将发上戴好的珠钗解下,放回妆奁里,轻声道:“许是方才往蒹葭院里去的时候冷热一冲,有些不习惯。如今总觉得腰腹上有些生疼,今日还是先不往北巷里去了。”

  半夏担忧道:“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奴婢替您去寻大夫来。”

  折枝迟疑了稍顷,只觉得方才那点疼痛在说话间又消弭不见,便轻轻摇头道:“似乎不是什么大事,我先往榻上补眠。若是等晚膳的时候仍是这样,再请大夫不迟。”

  半夏遂轻应了一声,服侍她换上了柔软的寝衣,往榻上睡下。

  许是昨夜一夜未眠的缘故,折枝这一觉睡得浓沉。直至天边起了晚云,方自榻上起身。

  只是一双莲足方探出去,还未趿上软鞋,便觉得小腹里刀刮似地一痛,继而似有热流顺着腿侧蜿蜒而下。

  “坏了。”折枝秀脸一白,忙对外唤道:“半夏,紫珠。”

  半夏与紫珠正候在门外,听见折枝语声急促地唤她们,立时便打帘进来。

  却见折枝面色苍白地捂着小腹倚在雕花的床柱上,见到她们才强忍着痛意细声道:“快,月事带。还有换洗的衣裳。”

  她这月事不准得厉害,比之上月又提前了数日。

  半夏与紫珠闻言也明白过来。

  半夏慌忙寻了月事带与干净的衣裳过来,伺候折枝洗换过。紫珠则扶着她倚在榻间大迎枕上,又匆匆往廊上走:“上回谢大人差人送了方子过来,说是您月事的时候用,奴婢这便熬来。”

  折枝指尖收紧,疼得额上都渐渐泌出汗来,只勉强点了点头,便又将身子倚进柔软的大迎枕里,阖紧了一双杏花眸。

  她忍着疼等了一阵,好容易听见门上珠帘‘哗啦’一声乱响,遂睁开眼来,方想唤紫珠,可待看清来人,却是轻愣了一愣。

  “哥哥?”她的语声游丝般的纤细,带着忍疼的颤音:“哥哥下值回来了?”

  谢钰不答,只快步行至榻前。

  小姑娘正半躺在一面月白色的大迎枕上,穿着单薄的寝衣,盖着新换过的锦被,露在锦被外的小脸苍白得像是冬日里的冰雪,不见血色。

  谢钰的眸底骤然一暗,径自往榻上坐下,将人扶起倚在自己身上,又将药碗递过去,皱眉低声道:“喝药。”

  折枝闻见那苦涩的药味,轻蹙了蹙眉。可腹中疼得厉害,也只得启唇,勉强将一碗汤药喝了下去,苦得眉心都蹙在了一处。

  立时便挣扎着要往旁侧去寻压苦意的东西,见寻不着,这才探手去拉谢钰的衣袖,忍着苦意连声道:“哥哥,蜜饯呢?”

  谢钰却避开了她的指尖,看着她苍白的面色,薄唇紧抿,语声亦冷了几分:“崔白的方子上写过,每次癸水前后,连服三日。妹妹可照做了?”

  折枝有些委屈,将双手捂在自己的小腹上,低声道:“又不是所有姑娘家的月事都是准的。折枝原本算着,还有五日才来,谁知道突然提前了这许多。”

  她仍旧觉得腹中生疼,口中的苦意也压不住,索性便蹙眉将事一股脑地推到了谢钰身上:“谁知是怎么回事?说不准便是哥哥每回夜里都不让折枝好好歇息闹的。”

  谢钰的指尖略微一顿,终是将药碗放在一旁的春凳上,沉默了一阵,又拿了蜜饯给她:“我会问过崔白。”

  折枝只是随口说起,听谢钰说要问过崔院正,这才有些慌了神,还未将蜜饯咽下,便慌忙启唇道:“这样的事……还是别问崔大夫了,折枝下回早几日喝药便好——”

  谢钰抬眼看向她,似是明白过来,语声淡淡:“妹妹还有力气骗我,想来是好全了。”

  “折枝何时骗过哥哥。”折枝有些心虚地移开眼去,捂着自己的小腹,轻声转开了话茬:“方才夫人唤折枝去蒹葭院里。”

  她略停了一停,抬眼去看谢钰的神色:“说起了折枝的婚事。”

  “婚事?”

  谢钰凤眼微眯,冷白的长指轻轻摩挲过她因含着蜜饯而略微鼓起一块的雪腮,低低笑出声来。

  “妹妹这是想要嫁人了?”

  -完-

第63章

  ◎“若是折枝想嫁人了,哥哥可答应?”◎

  折枝倚在他的胸膛上, 将那枚蜜饯咽下去,轻轻抬眼看向他,略想一想, 试探着问道:“若是折枝想嫁人了,哥哥可答应?”

  谢钰随之而笑,垂首轻咬了咬她圆润的耳珠,语声微低:“若是我答应, 妹妹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折枝雪腮微红,抬手推了推他, 可身上终究是没有力道,纤细的手腕抵在他的胸膛上,只如猫儿在轻轻挠痒,反倒是带得小腹里又开始隐隐生疼。

  折枝被疼得怕了,再不敢轻举妄动, 便乖顺地倚在他怀里, 将一双柔荑搁在锦被上:“若是哥哥要问合适的人选的话, 那折枝的要求可多着——”

  她一壁悄悄窥着他面上的神色, 一壁点着指尖细细数过去:“折枝喜欢生得好看的,脾气也要柔和些, 总不能因一桩小事便与折枝从白日里吵到天黑。最好后院里也能清净些,姨娘与通房不要太多。男子太过好色不是好事, 折枝也不喜欢与人勾心斗角。”

  她似乎觉得自己的要求多了些, 便认真地想了一想,退让道:“家室倒是无妨, 寻常人家便好。折枝也并不看重嫡庶门楣——”

  谢钰面上的神色始终淡淡, 见折枝似还要继续细数下去, 这才松开了齿尖, 低垂下羽睫,自她耳畔低笑出声:“妹妹这是想嫁与我吗?”

  折枝轻愣了一愣,这才徐徐回过神来。她方才点出的几样,谢钰大多都是符合的,甚至要远远超出她方才所言。

  只是——

  他的脾气哪里柔和了?

  旁人生气还有个由头,他却是喜怒无常,往往前日里还好好的,隔了一日,倏然便恼怒了。

  折枝不好将这话说在明面上,也怕谢钰动了纳她做妾室的念头,便只轻弯了弯杏花眸道:“如今的日子不好吗?折枝为何非要动嫁人的念头。”

  她见谢钰面上的神色淡了几分,忙又攥着他的衣袖软声道:“若是哪日折枝想嫁人了,一定先来问过哥哥。”

  谢钰垂眼看向她,半晌似是终于自那双秋池潋滟的杏花眸里寻出星点真切来,终是轻笑道:“那妹妹可要记得今日说过的话。”

  他垂手将小姑娘雪白的柔荑放在掌心里,把玩着那涂着蔻丹花汁的指尖,薄唇轻抬:“今日之事,妹妹想我如何处置?”

  折枝明白过来他说得是柳氏的事,略微斟酌了稍顷,方轻声道:“折枝不想如何。”

  “只想让夫人往后别再过问沉香院里的事。”

  谢钰淡应了一声:“妹妹想主中馈吗?”

  “桑府里的中馈?”折枝有些讶然,下意识地自他怀中支起身来。她的动作快了些,扯得小腹中又传来一阵痛意,疼得她轻轻‘嘶’了一声,又捂着小腹倚回谢钰怀里。

  好半晌疼痛稍歇,这才轻声道:“折枝不想。这主得好了,自己乏累。主得不好,又被人在身后议论,说我中饱私囊,厚此薄彼。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由旁人去做罢。”

  谢钰颔首,大抵是心中有了定论,便不在此事上过多纠缠,转而问道:“妹妹素日里来癸水的时候都做些什么?”

  他看了看怀里慵懒似猫儿般不愿动弹的小姑娘,轻笑了笑:“就这般躺着?”

  折枝只道他是有旁的事要做,抑或是觉得厌烦了。便轻轻将身子从他怀里挪出来,重新倚到那面大迎枕上去,软声道:“折枝喝过崔大夫开的方子已好了许多。便不耽误哥哥了,哥哥若是有事,便快些回映山水榭里去罢。”

  谢钰不置可否,只是自锦榻上起身,理了理被折枝压得发皱的衣襟,方淡淡启唇道:“话本子可听?”

  折枝讶然自大迎枕上微侧过身来看他,轻声道:“折枝遣半夏往前院里唤识字的丫鬟过来便好,便不劳烦哥哥了。”

  谢钰轻笑:“想听什么?”

  折枝见拗不过他,加之自己也确实想听,这才小声道:“只要是话本子,什么都好。”

  谢钰淡应了一声,打帘往廊上去了。

  大抵一盏茶的功夫后,再回转的时候,手中已拿了一沓话本。

  谢钰便随意将这些话本往春凳上铺开,问折枝:“妹妹想听哪本?”

  折枝见这些封皮都是簇新的,大抵是方遣人往街面上买回来的。且光看外头也看不出什么区别来,便随意点了点离自己最近的那本:“这本便好。”

  谢钰便依言将离她最近的那本拿起,待看见书名的时候,长指略微一顿,眸底染上几缕笑意,却并未多言,只是往锦榻上坐落,将小姑娘拥进怀中。将下颌抵在她的肩窝上,这才启唇徐徐念道:“话说大宋徽宗皇帝政和年间,山东省东平府清河县中,有一个风流子弟——①”

  许是喝过了药的缘故,折枝小腹里的疼痛好了许多,便倚在他怀中静静听着。

  起初的时候,还以为谢钰读得是水浒传里武松杀潘金莲那一段。

  可后来渐渐觉出不对。

  再后来更是越听越是面红耳赤,忙伸手去夺那话本子:“哥哥从哪里寻来的话本子,这般不正经。”

  里头竟是些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的房中术。

  还有那什么银托子、缅铃等物,虽说未曾见过,但根据书中描绘,也能大致猜出是什么物什来,简直比避火图还要羞人。

  谢钰将话本子拿高了些,避开了折枝探过来的指尖,面不改色地从容解释道:“妹妹说想听话本。我便遣泠崖就近寻了个书摊,将摊上贩卖的话本各买了一本。是妹妹非要听这本《金瓶梅》,又怎能怪罪到我身上。”

  折枝莲脸愈红,只抿唇道:“折枝不识字,哥哥也是知道的。”

  谢钰轻笑,将长指点在封皮第一个字上,略微抬眉:“百家姓里有这个金字。妹妹应当猜得到是什么。”

  “带金字的话本子如此之多,折枝本没往那处想——”折枝慌乱解释着,见他还想继续读下去,忙又伸手去掩他的口:“哥哥快别念了。快到用膳的时辰了,半夏与紫珠过来送膳的时候会听见。”

  谢钰抬手握住了她皓白的手腕,轻咬了咬那纤细的指尖,低笑出声:“妹妹应当知道,该如何让我闭嘴。”

  折枝绯红着脸从他怀里转过身子,探手到他眼前:“哥哥先把话本子给折枝。”

  谢钰挑眉不答。

  折枝还想说些什么,却听槅扇轻轻被人叩响,外头传来半夏的声音:“姑娘,奴婢从小厨房拿了今日的晚膳过来。您看看,是现在用些,还是奴婢给您温着?”

  谢钰眸底的笑意深了些,将手里的金瓶梅又翻过一页,作势要重新读下去。

  折枝一慌,合身压到谢钰身上去,将人抵在那面月白色的大迎枕上,以齿尖咬上他微启的薄唇。

  谢钰握着那金瓶梅的长指略微一顿,继而无声松开,任由那本书籍坠到地面上,只抬手轻轻抚过小姑娘那对精致的蝴蝶骨,任由她在唇上肆虐。

  “姑娘,姑娘?”

  外头的半夏迟迟得不到答复,担心折枝是痛得晕了过去,慌忙打帘进来。

  目光方往榻上一落,立时便‘哎呀’一声掩住了脸,慌忙将晚膳搁下退了出去,又紧紧将槅扇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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