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刃上翩舞
没一会儿,又飞来一只,纸条上写着:晚上给你做烤鱼、小龙虾,水煮牛肉。
全是杜晓眠爱吃的。
她站在窗口抚着嘴笑,生怕被许艳华怕见。
谁料,笑着笑着,鸽子又来一只了,这次的纸条上写着:我下午三点来接你。
客厅里传来许艳华的数落声:“这鸽子放得没完没了是不是,老大不小的,孩子都有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年轻谈恋爱呢,再放我就把他的鸽子全剁了炖汤喝。”
杜晓眠赶紧把鸽子放飞回去,开始收拾东西,说:“好了妈,你别念了,我一会儿就回去,让你眼不见心不烦啊。”
许艳华:“走,巴不得,赶紧的,看得老娘心烦。”
下午三点,黎溯川准时到了店门口,跟徐艳华夫妇寒暄,杜晓眠抱着虫儿下楼,他接过虫儿举到自己脖子上,一只手扶着,一只手揽过杜晓眠的肩:“走吧。”
一家人往回家的路走。
虫儿被举得老高,兴奋得不行,抓着黎溯川的头发喊:“粑粑,粑粑……”
杜晓眠看得心惊胆战:“哎,你把他扶稳啊,别摔了。”
黎溯川改为两只手扶。
惊心过后,她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虫儿刚才好像叫爸爸了?”
黎溯川挑挑眉,表情没太在意:“是吗?”
“嗯,我刚才听到了。”杜晓眠点头,一边走,一边逗虫儿:“虫儿你刚才是不是叫爸爸了?再叫一声。”
虫儿开心得不行,抓着黎溯川的头发使劲拔:“粑粑,粑粑……”
“嘶……”黎溯川疼头眉毛直跳:“这小疯子,你跟他说话他就疯,别说了,再说老子头都快秃了。”
杜晓眠幸灾乐祸:“你活该,谁让你早上让人家爬来爬去捡东西。”
黎溯川:“那我也是他老子,敢在老子头上作威作福,大逆不道。”
第18章
杜晓眠失忆以后,在黎家住了三个月还没下过厨,张翠花承包了早饭,醉心于各式各样的面点小菜,午饭和晚饭则是黎溯川全权负责,而杜晓眠的任务就是带虫儿,等虫儿睡着的时候,她会自觉地拖地打扫卫生,一家人的分工很明确,也很和谐。
时间一长,她都快忘了自己也是个可以靠开馆子讨生活的厨艺高手。
上一世,从大学毕业开始,杜晓眠一个人住了六年,不管中式的还是西式的,只要她喜欢吃的,她都能自己一个人做,并且做得色香味具全。
不仅做饭,她能一个人完成许多事。
一个人吃饭,看电影,逛街,进医院,修水管,甚至新房子的装修从设计到装潢,所有材料都是她一个人挑选后买来的。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什么也不缺,可以一个人孤独但却自由自在地过完一生。
和方向东的婚姻,对她的人生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并没有像生、老、病、死一样,缺少任何一个,都不算完整的人生。
和黎溯川,或许也一样。
这天杜晓眠兴致来了,决定给黎家老小做几个菜展现自己还没荒废的厨艺。
她把虫儿交给黎溯川,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但忙到一半时,却听到虫的喊声:“嘛嘛,嘛嘛……”
杜晓眠寻着声音看过去,就见那小屁孩儿一个人站在门边,双手抓着门框,两只小短腿打着颤,但又确确实实一个人稳稳站着。
杜晓眠面色一惊:“虫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怎么过来的,你爸爸呢?”
“粑粑?”虫儿环顾四周没找到人,腿又颤了颤差点没站稳,吓得他松开门框,迈着小短腿,直往杜晓眠跟前奔:“嘛嘛,嘛嘛……”
“哎小心,别动!”杜晓眠吓了一跳,丢下剥到一半的蒜大步上前,在虫儿即将扑到地上之前接住了他。
紧接着黎溯川也找进厨房疑惑道:“我就上个厕所,这小子怎么跑这里来了”
杜晓眠扶着虫儿,脸上余惊未平:“他自己走过来的,他好像,会走路了?”
“……”
不过一个厕所的功夫,这小屁孩儿就从步步需要人搀扶的爬行动物进化成了直立行走的灵长类,黎溯川拧着眉,表情一言难尽。
这天虫儿11个月零9天,颤颤巍巍,走出了人生的第一步,即将摔倒时,扑进了杜晓眠怀里,有惊无险。
那种难以言喻的震惊和喜悦充斥在杜晓眠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久久不散。
那天夜里杜晓眠辗转难眠。
她原本打算的是,等虫儿会走路了,渐渐不再那么需要她,那她就可以渐渐退出他的生活,退出黎家,重新找回自己的人生,但是现在却很迷茫……
杜晓眠推了推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岿然不动,像一个铁笼把她牢牢圈禁在自己势力范围内。
和黎溯川的发展超出了她的预想,她不知道自己该快刀崭乱麻,还是放弃挣扎,就此安定下来接受养老式的生活。
杜晓眠想了很多,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再次醒来时,又是时光飞溅,铁铮铮的事实摆在眼前,答案昭然若揭。
“妈妈,妈妈,妈妈起床啦。”
小男孩儿清脆的声音闯进杜晓眠耳朵里,她揉了揉眼睛,艰难地睁开眼,一张玉白俊俏的小脸映入她的眼帘,杜晓眠瞳孔骤然紧缩,撑着身子坐起来,环顾四周,房间的所有陈设如旧,除了眼前这张斩新的面孔。
“妈妈,你怎么啦?”小男孩儿双手趴在床上,疑惑地歪着头,乌黑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睫毛煽动,可爱得不行。
杜晓眠从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找到黎溯川的影子,心里的猜想更加确切,她颤抖地开口:“虫儿,你今年几岁啦?”
虫儿不悦地嘟起嘴撒娇:“妈妈,你连人家今年多少岁都不知道了吗?我还是你的心肝宝贝儿甜心蜜饯吗?”
心肝宝贝儿甜心蜜饯……
杜晓眠被肉麻得发酸,伸出发颤的手摸着虫儿的脸笑:“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想考考你,看你知不知道。”
虫儿认真又有点不屑地答:“妈妈,我今年五岁,下学期就能上小学啦,你不要考我这么简单的问题好不好?”
五岁!
时间竟然一眨眼又过了四年。
难道她又忘记了四年的事?
杜晓眠心里发慌,嘴角却勉强牵着笑:“那好,以后妈妈考你难一点的,你爸爸呢?”
虫儿又道:“爸爸和祥子叔叔出门放鸽子去啦,这次要放三百公里远,要明天天才回来呢,妈妈你快起床好不好,你还要送我上幼儿园呢。”
杜晓眠仍旧笑:“那你先出去,妈妈换衣服,一会儿就出来。”
“嗯嗯,妈妈你快点哦,不然要迟到了。”虫儿立马起身朝外面跑,关上门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审视杜晓眠:“妈妈,你今天有点怪怪的。”
杜晓眠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四年的时间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好像和睡醒以前没有什么差别,但她撑在洗手台上的两只手臂战栗还没有停止。
如果说上次是震惊,那这次就是后怕,她怕自己有一天突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白发苍苍满脸皱纹,她可能不记得过往发生的一切,不记得身边的人,甚至连自己也记不住,她努力而又挣扎地过了一辈子,却剩下一片空白。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草草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快速下楼。
张翠花和往常一样已经做好早饭,虫儿吃,她就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不时给他擦嘴:“吃慢点啊,我的乖乖,别呛着了。”
“但是不快点上学就要迟到了呀,太婆做的饭太好吃了,我要抓紧时间多吃点。”
小屁孩儿的嘴像抹了蜜似的,甜的张翠花笑得合不拢嘴。
见杜晓眠下楼,虫儿鼓起个红润小嘴儿喊:“妈妈,快来吃饭,太婆做的粥太香了。”
杜晓眠微笑:“我现在还没胃口,等送完你上学再吃。”
“那好吧。”虫儿加快了扒饭速度,很快跳下桌:“妈妈,我吃完了,走吧。”
“阿婆,我先送虫儿去学校,一会儿就回来。”杜晓眠对张翠花说。
“好呀,那我把粥给你温着,一会儿回来好吃啊。”
杜晓眠:“嗯。”
“太婆拜拜,我去上学啦,你在家要乖乖的,不要偷偷吃糖哦。”虫儿对张翠花做了个飞吻,拉起杜晓眠的手朝外走。
张翠花表情难舍难分,手在嘴上接连拍:“mua!mua!拜拜,乖乖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哦。”
第19章
早上八点钟的太阳金灿灿的,灼眼却并不感觉到热。
虫儿蹦蹦跳跳走前面,杜晓眠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小人儿,心里五味陈杂,不可思议,明明昨天还是个小奶娃刚刚学会走路,今天却变成了活蹦乱跳的小孩童,大概见风长也没这么快。
“妈妈,小心,前面有台阶,来,我牵着你走。”小男孩回头,极具绅士风度地拉起杜晓眠的手。
杜晓眠心里复杂的滋味酸甜苦辣咸瞬间被冲散,只剩下甜。
“这么贴心,谁教你的啊?”她笑着问。
虫儿表情无比认真,极具使命感的说:“妈妈教的呀,妈妈是女生,我是妈妈的小铠甲,遇到危险要保护妈妈。”
杜晓眠笑得眼眶发热:“就下个台阶而已,哪会有危险啊。”
“有!”虫儿坚定的点头:“上次妈妈穿着高跟鞋下台阶,就扭到脚了,还肿了,我要牵着你走。”
“......”杜晓眠无力反驳。
她确实驾驭不了高跟鞋,除了必要场合,一般不穿。
她握着手里温暖而又肉嘟嘟的手,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她不敢相信,这么可爱懂事的小孩会是自己教出来的。
作为一个曾经对小孩排斥和恐惧,随时想着溜之大吉的女人,她没有自信拥有这么美好的孩子。
从家到幼儿园,一路上杜晓眠都是被牵着走的。她故意走的慢,让虫儿在前面带路,不然连幼儿园在哪里都不知道,幸好县城就这么大,十几分钟的路程就到了。
“妈妈,我到了。”到了校门口,虫儿望着她说。
这么快?杜晓眠心里磕了一下,甜变成了酸,但脸上仍旧挂着笑:“那进去吧,我下午来接你。”
但虫儿仍旧拉着她的手不松,杜晓眠还无法拿捏这个小男孩儿的心思,只能问:“怎么啦?”
虫儿有些害羞,又有些不舍地撒娇:“妈妈,你今天还没有亲我。”
杜晓眠愣了愣,蹲下身,凝视着眼前这个脸色微红,却又满怀期待的小男孩儿半晌,缓缓伸出手,把他的小身板儿搂在了怀里。
孩童的身体已经没有几个月大时肉乎乎的感觉,取而待之的是轻瘦和单薄,搂在怀里甚至有点空,杜晓眠不知道他是怎样一点一点蜕变成现在这样的,不知道他摔过多少次,哭过多少回,受过多少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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