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茄
简单来说,就是掮客起了中间线的效果,他们也从中赚得一笔小钱。
当然,这钱小不小还得看生意做得大不大,在他们这里最大的掮客,光是一笔生意就能买下镇上的房铺。
不过,张立树倒是比不得,他不会说好话不会讨好,所谓的优势就仅仅是待得时间长,认识的人多,可以从中喝点汤罢了。
“如果你们有兴趣,现在就能去,等会人多了怕就挤不上去。”
父子三人都有些心动,别说看什么物什,就是上船他们以往都没有过,要知道这可是商船啊。
有心动不过也胆怯,最后到底没低过好奇心,三人还是决定去一遭。
起身站起,崔里问道老汉:“老爷子,茶钱多少文?”
老汉坐在一旁吸着旱烟,他摆了摆手道:“老张的朋友,就不用给了。”
“这怎么行……”
老汉笑得满脸皱纹,他乐呵道:“又哪里不行,要不是老张哪里还有我这条命咯。”
“??”崔里一脸疑惑。
张立树便道:“既然他说了就无需再给。”
说罢,便带着三人朝河边走去。
张立树口中所说的商船并不大,不过想想也知道,如果真是一艘大船,又怎么可能会让几个乡下汉子上去。
只是在码头人眼中不大的商船,在崔里三父子眼里却不小,上了船只,他们束手束脚,都恨不得踮起脚尖走路,双手都是紧紧的贴着身子,就怕晃动的手打乱什么物什。
张立树上了船,便与船上的小厮说起话来,并被带到船舱上,一边交谈一边时不时打量着周边摆放的物什。
有布料有佐料有一些陶瓷等等。
崔实打量着这些物什,心里不由有了些疑惑,等张立树和小厮说完话走回来,他不由问道:“张叔,这些物什瞅着镇上也不是没有,在这里能好卖吗?”
张立树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小伙子居然看出了些门道,“这是下水那边的船商,离着我们近,彼此之间的货物基本相同,之所以会来我们再出售,也是因为出了些事故,他们不得不返航。”
崔实了然点了点头,继续打量着周边,完全没察觉不知何时开始他心中早已经不慌,更多的是兴趣。
张立树道:“我刚与船上的人说了,他们对你们的木梳很感兴趣,不过他们想以物换物,如果你们不能接受,我们便再去问问其他商船。”
崔里咂舌:“以物换物?”
崔实赶紧问道:“这些箱子中的物什都可以吗?”
张立树点头:“我建议你们换物,因是着急出手,他们这里的货物比起镇上商铺卖得要便宜不少,我自个都打算花银子买上一些。”
崔里有些拿不准,他们现在手中有差不多五十把梳子,来之前就算过,一把三十文的话,便有一两半的银子,这么多银子全都换成物什,他还真有些下不去手。
“爹,我看行。”崔实凑过来,小声的道:“你看看他们这里的布匹都是细布,如果价钱真的要便宜些,咱们买了用不着转手再卖出去就是。”
崔里一听有些心动,却还是下不了决定。
崔实转头问道:“张叔,他们这里的细布多少文一尺?”
“四十五文。”张立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镇上的布庄得买五十三文一尺。”
差价接近十文,放在有钱人家真的算不上什么,可对于崔家不同,十文相当于他们得干一天的累活呢。
崔实又问道:“那我们的木梳呢?能不能买到三……”
“嘘。”张立树伸出手指竖在嘴边,他道:“我先教你第一件事,既然上了船就千万别把自己的底价报出来,船上这么小,谁知道会不会被旁人所听。”
崔实脸上通红,连连点头示意受教。
张立树很满意,随即便道:“木梳他们出四十二文,如果你们满意这个价又同意以物换物,我便与他们去说说。”
这下,不止崔实就是崔里都攥紧拳头应了下来。
他们是木讷不错,可他们不傻。
木梳在镇上最多卖三十文,现在足足高了十二文,细布又低了八文,也就是说这么一趟他们能赚到二十文的差价。
既然决定卖,张立树便又去找了小厮,而崔实紧紧的盯着他们,唇瓣紧抿、眼里带着深思,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最后,他们在船上挑了四十五尺的细布接近二两银子,还剩下一些,就选了一个陶碗,同时他们身上五十把木梳,全部卖完。
背着竹筐走下商船,父子三人都有些懵然。
一个月不到的功夫,或者说是二十天左右他们父子三人做的木梳,居然换了四十五尺细布。
省着些做,三尺细布能做一身衣裳,这么多布料别说他们一家字就是加上两老,也完全够了。
到了岸上,张立树便道:“这次是运气好,碰到一个想返程的船商,他们将木梳出得比稍高,其实也是想让你们换物,以后价钱怕是卖不到这么高。”
“很可以了,我们原先就打算卖三十文呢。”崔里特老实,底子一下子全都说开了。
张立树闻言只是笑了笑,他道:“那行,等以后要卖的时候直接来找我即可,一般白日我都会待在码头,如果找不到我人可以给茶铺老汉那留个讯。”
这话之后该是互相告别离开,崔家三父子也确实道了别,转身离去,不过刚刚走了那么十几步,崔实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跟身边人道:“爹,我听说做掮客的都是两边收钱,这次张叔给我们找到卖主,我们还没给他报酬呢。”
崔里猛地拍了拍额头,“我怎么把这个忘了,我们现在一文钱都没,该如何是好?”
崔庄也一脸着急,他们可不能占了别人便宜就走,那也太不是东西了。
崔里赶紧道:“没银钱就给物什吧,就看看是给多少尺布料?”
崔实将背篓放下,从里面发出三尺,“三尺正好够一件衣裳,就三尺吧。”
“那行,你赶紧送过去,好生给他解释解释。”崔里很完美的将这件事推给了二小子,要让他回去那多尴尬啊,还是乖乖的等在这里的好。
“……”崔实说不过爹,只能望望大哥。
大哥头一偏,装聋作哑像是没事发生。
崔实无奈,只能抱着三尺细布又原路返回,刚跑没多久便看到张叔还站在原先的地方,他加快速度跑过去,一脸歉意的道:“对不住张叔,我们刚接触这个,不懂行,您千万别见怪。”
张立树闻言便点了点头,笑意比原先更深了些。
其实崔家能忘记,他这个老掮客会忘记收报酬吗?这几十年遇到过不少有意或者无意给报酬的人,早就练出一些提醒的话语,先前没说只是他不说而已。
自家老婆子跟着崔家小女做生意,如果真得能卖出,挣到的比这些梳子的总价都高,更别说是一些搭桥牵线的报酬了。
本就打算崔家不提起给,他也不会主动要,就当好心办个好事了。当然了,在崔家三父子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他其实还是有些小小难受的,不主动要和对方不主动给,那完全不同。
可他没想到,崔家人会再次跑来找他。
接过对面人递过来的细布,张立树也没纠结这三匹细布比他的报酬高了不少,而是问道:“崔实,我这里正缺个手下,你有兴趣过来吗?”
第19章
跟着张立树在镇上码头做活?
光是想想崔实都觉得像是在做梦,他居然能跟着一个掮客干活,虽然现在是手下,或许一个月下来没多少银钱,可他也知道将会是个大好的机会,张立树更是他的领路人。
一路上还有些浑浑噩噩,等回到家中,家里人围着细布一起打量的时候,崔实才回神过来,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话音刚刚落下,屋子里一片寂静,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才响起几声惊呼声。
“去!一定得去!”
“不止得去,还得给他置办个大礼才行。”
余氏更是捧着微微显怀的肚子笑得不行,当掮客呀,虽然现在卖木梳赚钱,还赚了不少钱,可真要让他们来选,各有好处。
尤其是崔家中有两子,这个木梳的生意又是小妹拿出来的,以后还真扯不清,她也不愿意伤了家里的关系去扯清,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她家男人再找个来钱的活计。
余氏对此是十分满意,可刘氏就不满意了,她伸手推了推自家男人,问道:“那你呢?你也去吗?”
崔庄闷声:“我不去。”
这次去他整个人都是茫然的,实在是受不了日日都去,那他真的会疯的,比起当掮客他还不如去干重活呢。
“你干嘛不去,那么好的事你还不去?”刘氏气打不出一处来,都是两兄弟,如果两个都木讷不活络那就算了,可现在一个明显会有出息,另外一个还是原样,那她就不能接受了,尤其是没本事那个还是她男人。
“我……我……”崔庄说不出来了,可他就是不想去嘛,求助目光落在娘的身上,希望她能帮忙说上一句。
而朱大英却视而不见,她现在是彻底搞明白了,两个儿子能不能成才还得逼一逼,瞧瞧二小子不久逼出来么。
刘氏是越来越气,家人在她又不能表现的太过,她压抑着怒气问道:“那你也得说说你想做什么,总不能……唉!”
说着说着,刘氏只觉得腹中一痛,痛得她弯腰捂肚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芽儿娘你没事吧?”
“怎么了?是肚子通。”
崔小云围在周边也特着急,视线微微往下,她大惊道:“血!”
只见刘氏裙下正渗透着血迹,让人惊慌不已,崔实二话不说,起身就朝着门外跑去叫郎中,崔庄紧跟着抱着媳妇朝屋子里跑,嘴里一直小声着嘀咕着什么。
一屋子的人都有些手忙脚乱,好不容易郎中才了后才放松了些。
房间外一群人着急的等待着,崔小云盯着门框有些发怔,刚才真的是吓到她了,也不知道大嫂怎么样。
而其他人也是面带紧张,却各有心思。
大伙儿都不傻,刘氏会气成那样,还不是因为今日崔实当掮客的事,余氏手指绕在一起,心里是复杂得很,大嫂这人是好,可有得时候她是真的看不上大嫂的小心眼。
今日的事虽然是她家男人有了好活计,明面上站了上风,可往深的来说可不是,崔实去了外面,那家里谁顾?自然就是大哥了。
崔实去外头做事,家里活计田地都归大哥来照料,等买了粮食,那他们还会上赶着去要这些银钱?自然不会。
两兄弟一人在外一人在内,是最好不过,不然等过上几年,他们两家人都盯着家里那些田地,迟早兄弟间会闹矛盾。
再说了,崔实都说了是张立树开口让他去,这里面的人都没大哥,难不成上赶着去?余氏是真不知道大嫂怎么想的,这样上赶着大哥会有脸吗?
摸了摸微挺的肚子,余氏撇了撇嘴,实在是想不通。
“大喜之后又生了气,动了胎气,好在无碍,养着就是。”老郎中伸手抚了抚长须,他道:“你们家是大喜啊,连着两个儿媳都有了身孕。”
担忧过后,朱大英这时也特别高兴,越来越觉得和贺家解除婚约是对的,他们家接着一桩一桩的喜事,而崔大家却倒霉连连,何尝不是贺家害的。
留下两口子在屋内唠嗑,送走了老郎中后其他人便继续去了堂屋。
崔实心里还带着后怕,他道:“要不,明日我带着大哥一同吧?”
余氏一听有些不乐意,倒不是不想为大哥好,而是张叔只让一人去却去了两人,就怕对崔实不满意。
崔里闻言后没说话,而是转头望着身边的老伴,却不想朱大英也是一转头,瞅着旁边的闺女。
就这般,视线都望到了崔小云身上,让她端着手里的茶杯,不知道是放还是不放的好。
不过,家中人来问,崔小云还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二哥肯定会去码头,如果连大哥都去,家中就只有爹一人,木梳的生意怕是做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