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拿了万人迷剧本的咸鱼 第41章

作者:香草芋圆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旁边打横陪坐的徐长史在桌子下踢了她一脚。

  池萦之无奈改了口,“——不客气了。”

  楼思危对这位言笑晏晏的羽先生向来是很有好感的,一听自家小叔都不客气了,立刻举杯敬酒,随即举起筷子,热热闹闹吃喝起来。

  一个时辰后,大家吃饱喝足,捂着吃撑的肠胃喝茶,满桌好菜只剩下红艳艳的辣椒。

  羽先生扒拉着满盘辣椒,把最后一块鸡肉夹给了池萦之,看着她鼓起一动一动咀嚼的腮帮子,怜爱地说,“多吃些,来京城的时候太瘦了。还是长胖些好看。”

  池萦之抱着消食茶杯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来京一个月,已经胖了三斤,现在这样足够了。真要胖三十斤,跟楼世子一样重……我觉得是不大行。羽先生,替我跟太子爷求个情呗。”

  羽先生呵呵呵地笑了。

  “池小世子有这份心思,为何不亲自去太子爷面前说。我们家殿下并非不讲情理之人,池小世子情真意切地去求情,说不定当面准了呢。”

  池萦之想了想,不是很确定,“等过了年再见面时,我试试?”

  楼思危大杯喝酒,大口吃肉,吃得痛快之极,喝了个七分醉,听到两人的对话,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指着池萦之道,

  “叔啊,你胖个三斤正好,胖三十斤那是不可能的事。现在万寿节过了,寿礼也送了,年后咱们返程,一路舟车劳顿的,等你回了陇西郡,正好把胖出来的三斤瘦回去。”

  说完他对着令狐羽笑道,“羽先生,你说我讲的对不对。”

  下首位做陪客的徐长史听楼世子大咧咧提到了‘年后返程’四个字,呼吸都屏起了。

  池萦之也有点紧张,眨也不眨地盯着羽先生。

  在几人的注视下,令狐羽眯起了眼睛,自在逍遥地喝了口香茶,上下打量了几眼池萦之,笑道,“楼世子说的很有道理啊。池小世子胖了三斤,尺寸正好。胖三十斤就不好了。”

  ‘呼——’在座几人同时呼出一口气。

  身为东宫最为信重的谋臣,太子爷的想法,令狐羽是揣摩得最准的。通常来说,羽先生的话,就代表了太子爷的意思。

  池萦之安心了。

  一顿年夜饭宾主尽欢,楼思危吃到路都走不动,扶着墙出去。

  徐长史最后都喝多了,拉着池萦之的手不放,大着舌头又哭又笑,“寿礼送出去了,唉,老天眷顾啊。今早世子爷带着白玉马出门,一早上没回来,我拿着根麻绳就在想着,我是赶在消息来之前先挂粱上呢,还是等消息来了再挂粱上。挂早了不甘心,挂迟了又怕来不及——”

  池萦之赶紧把他嘴捂上,对旁边极有兴趣地看热闹的羽先生连连告罪,“徐长史喝多了,不知道他胡说八道些什么。羽先生等一下,我叫人扶走徐长史,我马上就来送羽先生出门。”

  羽先生客气地回道,“池小世子不必客气,住在隔壁而已,不必特意相送到门口了。目送就好,目送就好。”笑呵呵地拎着空食盒告辞。

  这时候时辰差不多到了子时,家家户户的千响鞭炮声不绝于耳,池萦之站在院门口,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和羽先生相互拜了年,道了‘新年大吉’,目送着羽先生青竹般的背影潇洒告辞离去。

  她心里感慨着,天底下还是好人多。羽先生赶在除夕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送过来,大家热热闹闹过了个好年,确实是个难得的好人哪……

  她的感动维持到了第二天早晨。

  第二天大清早,正月初一,一道旨意从天而降,哐——砸在蒙头大睡的池萦之和楼思危两个人头上。

  冬天天亮得迟,边际晨光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老仆们匆忙从库房里搬出落灰三尺厚的紫檀木香案和红布,手忙脚乱地擦干净了,池萦之穿戴整齐赶出来,全府上下跪迎接了旨。

  睡眼惺忪的不止池萦之一个,还有一同出来接旨的淮南王世子楼思危。

  两人半梦半醒间被天上掉下来的‘散骑侍郎’职位给砸懵了。

  传旨太监宣读完了圣旨,把两套海青色文官袍亲手捧过来,“恭喜两位世子爷。散骑侍郎乃是五品的官职,虽然并无六部日常职务,但是可以随王伴驾,出入宫禁,乃是一等一的好差事呀。”

  池萦之夜里没睡足,头昏脑涨地在风里站了半天,才想起来问一句,“今天不是大年初一吗?六部衙门早在腊月就封了印,怎么会今天下圣旨呢。”

  传旨太监笑容满面回复她,“衙门是早就封了印没错,但圣旨是腊月里早就拟好啦。就等着今儿传旨。”

  楼思危犹犹豫豫地问了句,“圣上他不是抱病吗?咱们随王伴驾……是要去宫里侍疾?”

  “嗐,陛下跟前侍疾的差使自有人做。两位世子无论是按年纪还是按辈分,伴驾的差使,伴的自然是东宫。”

  传旨太监解释完,笑呵呵躬身行礼,“两位世子爷大喜。两位领了散骑侍郎的差使之后,还请和东宫里的令狐大人商议一下,早些排个轮值日程出来。东宫若是有事,也好按照轮值表传唤各位。”

  楼思危这次倒是记得给银子,正好又是大年初一的好日子,他从袖里摸出一封鼓鼓囊囊的大红包,塞给了传旨太监。

  传旨太监笑得眼睛都眯缝起来了,客气了两句,乐呵呵把银封收入了袖中。

  望着传旨太监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池萦之盯着海青色的官袍发呆。

  徐长史走过去两步,提起官袍抖了抖,难以置信地反复查验着官袍纹路, “怎么回事,昨晚才说得好好的,‘年后离京返程’,这、突然封个散官的官职是怎么回事?”

  楼思危这时也回过味儿来了,惊道,“给咱们封了个官,那、那咱们是不是回不了封地……要留京了?!”

  他大声道,“昨晚羽先生明明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啊!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池萦之走过去,把两套官袍从徐长史手里接过来,比了比尺寸。

  两套同样质地、相同花纹的五品官袍,尺寸却不一样。一个腰身明显放宽了几寸,高度也略长了一寸。

  池萦之把腰身略窄的那件往自己身上比了比,个头正好。

  她把另一套给了楼思危,楼思危也往自己身上比了一下,正合适。

  ——不仅早就帮他们准备好了官袍,还贴心地修了尺寸……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羽先生昨夜说的那句‘胖了三斤,尺寸正好’……

  原来是这个意思。

  妈的。

  “帮我写封信给父亲,把今天圣旨的事说一下,尽快发回平凉城。”池萦之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吩咐徐长史道。

  徐长史小跑着奔向书房。

  楼思危也急急忙忙地回自己院子,去找随行幕僚商议了。

  中午时分,寄居在鸿胪寺准备的官邸的广陵王世子韩归海遣了人过来打探消息,两边通了气。

  原来被东宫惦记的不只是陇西王府这边,韩归海早上也收到一模一样的圣旨,同样被封为五品散骑侍郎,听候东宫召唤。

  实在是难兄难弟。

  又过了几天,日子还在新年里,没到正元节呢,东宫的轮值表就送过来了。

  楼思危排第一个。

  韩归海排第二个。

  池萦之排最后。

  “羽先生说,三位世子不分前后,轮值是按年纪排的班,还请各位世子体谅,不要为此争执。”

  送来轮值表的东宫侍官转述了羽先生的原话,又躬身行礼,

  “传太子爷口谕,‘新春无事,各位世子待家里闲着也是闲着,闲则生事,索性明日便开始轮值吧’。”

  楼思危:“……”

  池萦之:“……”

  拿着轮值表的楼思危要哭了,“我、我是第一个?明天就要上值了?”

  他委屈看着周围张灯结彩、布置得热热闹闹的院子,“还没到上元节,我们连新年还没过完呢。”

  池萦之耳边听着大侄子的哭诉,伸手按了按隐约作痛的眉心,喃喃抱怨了句,

  “狗。东宫的人,做起事来一个比一个狗。”

  ……

  还没出正月新年,陇西王府老宅子鸡飞狗跳。

  正月十二清晨,天还黑着,楼思危穿着打扮得规矩整齐,卯时准点入宫轮值。

  到了傍晚,哭着回来了。

  “太子爷骂我骂了小半个时辰……”

  楼思危用袖子擦着眼角抽噎着,“说我长这么大个儿,就没好好念过几本书,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正经学问一问三不知,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白长了个猪脑子……”

  池萦之嘴角抽了一下,安抚地摸了摸大侄子的脑袋,“乖,骂人的话别放心上啊。你好着呢。天底下会念书的人多,像大侄子你这么可爱的人少。”

  楼思危压抑了一整天的委屈爆发了,抱着池萦之的衣袖嚎啕大哭,

  “我是藩王之子,又不用考科举入仕,打理打理封地就好了,我干嘛要学富五车哪!太子爷干嘛不考我算账的本事呢,我算盘打的可好了!”

  池萦之拿出帕子,帮大侄子擦眼泪:“别哭了啊。太子爷看不出你的好,那是他瞎。”

  楼思危大哭着抛下一句话:“下次轮值我不去了!”

  池萦之:“这……”

  正月十三。广陵王世子韩归海入东宫轮值。

  到了傍晚,坏消息传来,广陵王世子早上竖着进去,中午横着出来了……

  探听消息的王府亲卫回禀:“据说是入东宫轮值的时候,韩世子言语顶撞,说了些大不敬的话,触怒了太子爷,一个上午还没过完呢,就把人拉到正阳宫门外,当场褫衣打了二十板子,打完人都走不动路了。 ”

  楼思危惊得声音都颤了,“伴驾伴得不好,把人赶出去就算了,太子爷他……他怎么还打人呢。”

  他越想越可怕,抓住旁边池萦之的手,“叔啊,你明天真的要入宫轮值?赶紧称病吧!我有个法子,夜里去井里打一桶水,就在井旁边从头到脚浇下去,湿淋淋地走回院子,夜风吹一路,包你透心凉,病一场。”

  池萦之:“这……”

  池萦之:“我觉得你的法子更可怕,我还是去轮值吧。”

  正月十四。正元节前夕。

  天还没亮,池萦之早早地起身,穿戴好散骑侍郎的海青色官袍,卯时准点入东宫轮值待命。

  轮值的地点居然还是在守心斋。

  太子爷当然不会卯时就过来,她一个人待在守心斋里,吃几块热点心,翻翻字画书页,看看泥盒子里的虫卵,再逗一会儿窗边新养的小鱼苗。

  花瓣涂满的二九消寒图当然已经不挂在墙上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冬梅傲雪图,点点梅花疏落,枝干转折处遒劲有力。

  明堂正中的黑檀木大书桌上,原本左上角处摆放的那叠一看就是糊弄人的簇新的厚经书也没了,改而放置了七八本旧书,最上头第一本是极厚的《左氏春秋》。

  池萦之猜想着或许是东宫那位平日里自己看的书,盯着看了几眼,顾忌着没敢动。

  书桌右上角处,新摆放了一套五把刻刀,从大到小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旁边放了一个青瓷盘,里面安置了几块精巧的鸡血石。

  池萦之眼尖瞥见了,咦了一声,拿起长条形状的鸡血石挨个翻看了一会儿,又把一整套五把刻刀挨个拿起端详。

  轮值的三个人里,没事喜欢刻些小东西的就她一个。

  ——难道是东宫侍从知道今天是她轮值,特意为她准备着的?

  不对。刻刀也就罢了,鸡血石如此珍贵的物件,不得上面首肯,没有人敢私自从内库里拿出来搁桌上给她玩儿。

  池萦之突然想起了一个可能,心中警铃大作,闪电般地把刻刀和鸡血石放回原处,跑得远远地到窗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