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娇 第74章

作者:画七 标签: 宫廷侯爵 都市情缘 甜文 穿越重生

  莫说她冷血至斯,就算没有今日这一遭,她也是断然不会放过这牧戈的。

  她从来不是什么信男善女,不主动招惹别人便已算不错,更何况如今是这牧戈一心寻死,以为小小的四十棍做做样子便可糊弄了她去?

  往后都难有孕,为此,她日后甚至要把自己的夫君亲手推出去!

  此仇不报,她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的。

  屋塔幕闭着眸子一言不发,直至火光全部熄灭,还是唐灼灼没了耐心,低眸仔细吹掉飘落在自己指甲上的黑灰,抿唇笑着道:“可汗可要细细分辨真假,切莫伤及无辜啊。”

  有人实在听不下去,气得脸粗脖子红,大声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牧戈姑娘方才说的话我们大家都听到了,怎么就成了伤及无辜?”

  唐灼灼杏目里光华涌动,滢光点点,她身边的男人剑目沉沉一瞥,那人就缩了回去。

  “牧戈姑娘对琉璃郡主有多大的恨意你们自个心底不清楚吗?再说了,使唤大虫伤人?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这回倒是没有什么人再出头说话了。

  方才危及自身性命,难免有人冲动发声,如今仔细想想,那牧戈所说的话的确是漏洞百出,先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唐灼灼一出声,倒也纷纷清醒过来。

  就中原女子那样风一吹就倒的身形,也能驯服大虫这样的猛兽?

  这牧戈是陷害琉璃郡主上瘾了不成?处处都要拉上她。

  唐灼灼美目停留在屋塔幕的身上,意味不明地轻嘲,一字一句道:“再说了,我们琉璃郡主被害得伤了腿,现在走路都要几人扶着,怎么就能纵火伤人了?”

  屋塔幕面色已然铁青,别人不明白,他却是知道,牧戈就有这样的本事能驱动咕噜,唐灼灼这番话根本就是在嘲讽他。

  就在两人眼神交汇的时候,李德胜带着一队禁卫军走了过来,敛眉低声禀报:“皇上,禁卫军已抓获到纵火之人。”

  霍裘一身黑衣,与无处不在的黑暗融为一体,此刻嘴角绽放出玩味的笑,挥手道:“带上来。”

  被带上来的却是一个女子,一个已然呆愣住的女子,唐灼灼对她尚有些印象,是在牧戈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

  果然,此人一出现,屋塔幕的脸色就更黑了几分。

  “可汗可汗,救救奴婢,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听姑娘的命令行事啊!”

  这句话,像是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屋塔幕手掌握成了拳,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什么命令?”

  那丫鬟四处瞥了瞥,不得不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实话,鼻涕眼泪都糊在了脸上,被吓得不轻,“姑娘说……说都是因为琉璃郡主,她才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还说要破釜沉舟,可姑娘只是嘴上说说,断没有真要纵火这一说啊。”

  “只是入了夜,奴婢点着火把去照看姑娘,也为了驱驱寒,谁知那火把好好的放在那,竟起了好大的火,而奴婢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来的时候,姑娘已经伤成那样倒在地上了!”

  这一套说辞下来,当真是把琉璃摘得一干二净,反倒是牧戈心术不正又想害人,最后也得到了报应,听起来倒是极为完美的一个故事。

  唐灼灼微微偏头,寒风袭来,吹得她耳边长发飘到背上,她伸出纤嫩的小指,趁着人不注意,轻轻地摩挲着男人温热的手掌,一下又一下的,像是羽毛挠过,痒到了心底。

  霍裘随着她闹,面上仍是霜花寒冰的一片,斜长的剑眉一挑,便是十成的压迫感,他冷声问:“闹到如今,可汗都不准备给琉璃郡主一个交代?”

  屋塔幕眼底闪动着怒意,才要说话,就看见琉璃被人扶着一瘸一拐地过了来,许是走得久了,额上还挂着晶莹的汗珠,咬牙强撑的模样叫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唐灼灼敛了面上漠然至极的笑意,上前几步将她扶起,却在这时候,感觉到她指尖冰一样的温度,顿时心里一沉。

  可最叫她难受的却是朱琉的那双眸子,里头一丝光亮也没有,全是愧疚,亏欠与自责,叫她瞧着就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唐灼灼抿唇,道:“你腿受了伤就别来了,又没人会说你什么。”

  朱琉唇色苍白,只是牵强地笑了笑,就一言不发地站到了她的身边,也不说话,低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她来后不久,已是清远候的男人也执着伞到了,唐灼灼美眸泛出异彩,这人不管到哪,永远都是一副闲庭漫步的飘逸姿态,眼瞳漂亮得堪比新年夜帝都天空上的烟花。

  “娇娇。”

  霍裘伸手执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指,语气危险又低沉,唐灼灼立时就回过神来,冲他讨好地笑。

  朱琉一来,那些原来还振振有词的蒙古贵族就有些挂不住脸面了,特别是瞧着她那行动不便的腿,一个个哑了声。

  这看似只是一场闹剧,屋塔幕极其疲倦地敛了眸子,挥手叫众人都散了。

  也不知是谁手上举着的火把光亮照在了几人的脸上,一时之间,也没有人出声。

  屋塔幕的眼神从始至终都落在朱琉的身上,直到纪瀚撑着伞将她挡在身后时,才戾气十足地笑了,“郡主真是好手段。”

  唐灼灼眼眸里冷意瞬间凝聚成了森森冰棱,恨不能将他钉死在这空寂的黑夜中。

  这男人好生不要脸,口口声声说喜欢琉璃,那牧戈将琉璃伤成这样,如今她反击回去,倒成了好手段了?

  上辈子琉璃嫁过去,到底是有多委曲求全才换来面上的恩爱无匹儿女双全?

  想想便觉着心寒。

  与她恰恰相反的却是朱琉,她俏脸含着一缕淡笑,将脸颊上的发丝拢到肩后,道:“比不上牧戈姑娘的心机,不愧是可汗亲自教出的人。”

  霍裘将一脸愤愤的小姑娘挡在身后,坚毅森寒的脸上似笑非笑,直面屋塔幕,道:“可汗明知那女人犯的是何罪还要袒护着,这情谊当真可说得上是感天动地的。”

  “朕且不管你们那些破事,但凡伤了皇后分毫,按我中原律法,株连九族也不为过。”

  他眼底的黑色噬人,一时之间,屋塔幕竟有些不敢与这样年轻的君王直视。

  唐灼灼被霍裘带回去时,夜色更深几分,瑟瑟秋风吹黄了叶片,趁着无人,唐灼灼软了骨头一样的靠在男人肩头上,面若桃花,将一双湿漉漉的杏眸也笑成了一泓弯月泉。

  霍裘无奈,捏了捏她粉嫩的指尖,问:“可开心了?”

第八十四章

  唐灼灼眯着眼睛点头, 身子的重量全部压在了男人身上, 瞧着像极了一只慵懒餍食的猫儿, 特别是眸子半开半阖的时候,媚得能滴出水来。

  谁也受不住这样的诱惑。

  霍裘呼吸悄然重了几分,俯身低头将小姑娘抱到椅子上, 才吩咐全安将药端了上来。

  黑浓的药汁混着屋里的香味,唐灼灼下意识地扭头皱眉, 好容易端着药碗将里头的药一饮而尽, 一张玉白的小脸顿时皱了起来。

  冷风如丝如缕, 吹得桌上的烛火明灭不定,唐灼灼将蜜饯含在嘴里, 一侧的腮帮就鼓了起来,灯光下女人一张桃花面既娇且俏,更莫说还嘟囔着挂在了男人的身上。

  普天之下,也只有这么个女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只是崇建帝从善如流,纵着这娇气包久了,如今便觉着倒也习惯。

  从霍裘的角度看,女人娇嫩的脸颊在烛火的照耀下纤毫毕现, 他沉了眸子才要说话, 便见唐灼灼悄然红了脸,踮起脚在他下巴上轻轻抿了一下, 蜻蜓点水一样的,一触即离。

  霍裘身子僵了片刻, 而后骨节分明的食指摩挲着被她亲过的那片地方,眸光热烈得几乎能将唐灼灼烤化。

  唐灼灼低垂着头,有些不敢看他,却又无法忽视这样的存在,只好呐呐地绞着手指,十足的羞怯模样,声音沉入外头的绵软细雨里,带上了万千种的柔意,“皇上这样瞧着我做什么?”

  小姑娘羞得厉害,就连臣妾也不称了。

  霍裘的手指只能感受到下巴上的黑青胡茬,硬生生的扎手,可分明,她身上萦绕的香甜气息还在鼻尖。

  男人目光墨一样的黑,勾了勾嘴角。

  “娇娇还怕羞?”还有什么是她怕的?她是个什么胆子两人皆是心知肚明。

  不过是一个甜笑,一段糯音,以及一个浅尝辄止的吻,便恨不得勾了他的三魂六魄。

  唐灼灼纤细白嫩的手带着丝丝的凉意,抚在了男人的一侧脸颊上,指尖轻碾在方才她亲过的地方,眼中突然就带上了迷蒙的雾气,温声细语地问:“皇上怎么总对臣妾这般好?”

  方才那事,定是他给琉璃善了后。

  这男人嘴上千般生硬万般淡漠,可心底却是极其口不对心的。

  甚至在知晓她咽不下这口气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在她自个动手前就早早安排好了一切。

  哪里还像是那个严苛到近乎不近人情的崇建帝?

  分明就是无微不至体贴入微的儒雅公子。

  最叫唐灼灼吃惊的却还是子嗣的事。若她只是一个寻常妃嫔也就罢了,宠就多宠一些,可她身份摆在那,皇嗣何其重要?

  特别是在他还尚未有一子一女的时候,焦虑与忧心似乎就成了一种压力,横亘在男人心头。

  唐灼灼不是沉溺在男女之情中不可自拔的女人,重来一回,她瞧得十分明白。

  当形势十分清晰地摆在自己跟前无从选择的时候,一味的自怨自艾只是徒增伤悲罢了,悲恸大哭过之后,女人似乎都会格外坚强一些。

  她甚至都已做好了准备,霍裘会来与她说挑选妃嫔充纳后宫的事,她原想得好好的,若是他提出来,她自是会点头的。

  可没有,一句话也没有。

  霍裘抿了抿嘴角,目光深邃得只叫人不敢直视,他倏尔低笑:“娇娇不是日日里念叨着要朕多疼你一些?”

  她既然天天的念着,他哪里还舍得不如了她的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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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启程回京,君王仪仗摆开,沿途百姓一路叩拜,所到皆是一片安乐繁华,直至长安街城。

  连着几日的奔波,唐灼灼回到长春宫的时候,方才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指尖与脚趾冰凉,殿里烧上再多的炭火也驱不了那种缠绕在骨子里头的冷。

  安夏心疼地替她揉肩,同时叫人端上了一碗热粥,温声细语道:“娘娘且忍着些,咱们才一回来,皇上就宣了江神医进宫,只是今日天色已晚,明早就能替娘娘诊治了。”

  唐灼灼放下了手,懒懒地搭在梨花木扶手上,微微阖了眸子,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地问:“皇上下的命令?”

  安夏想到这,面上才有了些笑意,点头道:“可不是?皇上时时都牵挂着娘娘呢,这是好事儿。”

  唐灼灼盯着妆奁台上的那串深色的玛瑙手钏,目光稍稍停滞了一会,片刻后才跟着缓缓地漾出一个笑来,垂眸道:“就你嘴甜。”

  用过晚膳之后,唐灼灼躺在内殿的软榻上,透过窗口,她能十分清楚地瞧见外头如水的月色,温柔而清晰地撒进前头的小花园里,簌簌的黄叶落在了地面上,却也能瞧见那提着灯疾步而来的嬷嬷。

  唐灼灼认得那人,是在慈宁宫伺候的。

  她嘴角抿出一丝苦意,再抬眸的时候又是一派的云淡风轻,半支起身子,薄被轻移,将窈窕有致的身子勾画得淋漓尽致。

  霍裘忙得很,才一回宫就马不停蹄地去了乾清宫,堆积了近两月的事都等着他去处理。

  冷风浸夜色里,紫环走了进来,恭敬地道:“娘娘,太后宫里来人了。”

  唐灼灼褪下纤细手腕上带着的木芯手钏,抬了眸子微微颔首,从软榻上起了身。

  “唤进来吧。”

  进来的嬷嬷笑得慈眉善目,请了个安后也不多扯什么,脸上的褶子一条条倒像是开了一朵花似的,她道:“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请您移步慈宁宫一趟。”

  唐灼灼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但只是转瞬之间,就变了一副模样,笑着点头说了声好。

  夜里寒凉,她在出内殿的那一刻就机灵灵打了个寒颤,而后葱白的手指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在无人窥探的黑暗里抿了抿唇。

  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天黑已久,慈宁宫却仍是灯火通明,大门敞开着,绕过曲曲折折的宫道,唐灼灼顿了顿,跟在那嬷嬷身后进了门。

  慈宁宫里十分安静,一只脚才踏入里头,一股子热气就扑面而来,殿里地龙烧得极旺,将唐灼灼身上携带了一路的寒意也吹散几分。

  殿中的人跪了一地,有娇俏的宫女迎上来,怯怯生生地给她行了个礼,声音甜糯得不像话,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太后在内殿等着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