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穿之东坡妻 第9章

作者:奚月宴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市井生活 穿越重生

  王浮的心情十分复杂,她已经在偶像面前丢了脸,此时既想去找人家要签名,又怕到了他面前更丢人。总想把他当做生活中的寻常人物,当做邻家哥哥,可只要一想起他后来写的那些旷古绝今的诗词,他展现出来的无与伦比的人格魅力,就没办法不心潮澎湃,变成一个傻子。而赵氏呢,她不小心把王浮那幅“杰作”给了苏轼包果子,那图案,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她审美不正常吧?而且还是包了吃食,她都没脸再见苏轼了……

  然而他们家和苏轼的缘分似乎还没有完。王瑜在家闲得无聊,本来想温习功课,结果他的书都留在了青神,而在眉山现买又浪费钱,所以他出去打听了一下,这附近有哪些人家藏书多,心地善良愿意借书给旁人的,结果问了几个邻居,得到的答案都是——纱縠巷苏家。虽然王瑜看苏轼不惯,但他不会跟书过不去,于是他就去借书了。

  等他回来之后,一口气灌下一大碗绿豆汤,喘着气向王浮吐槽道:“十娘,我总算知道为何每次苏轼来都盯着我家点心果子不放了,你是不知道,他们家的茶水果子有多难吃!”

  原来程氏自幼生长于富贵之家,喜诗书、好女红而不擅烹饪,真正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嫁给苏洵后,他们家的条件不好,程氏又深爱苏洵,于是为他洗手作羹汤,学了烹饪。但她显然在这一方面没什么天赋,但苏洵从来不说她做得不好吃,反而会十分开心地吃掉她做的所有东西,这就导致程氏对自己的厨艺有了不正确的认知。苏轼和苏辙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不准嫌弃程氏做的东西,否则挨揍,可能这就是苏轼后来成为一代“吃货”的终极原因吧。

  更可怕的是,王瑜说:“苏轼说他很想念我家的酸梅汤和梅子酥,等他有空了就来我们家玩。”

  王浮心中摆手三连:不想不要不欢迎。

  为了躲避随时可能到访的苏轼,赵氏带着有同样心思的王浮去了清水寺,找出了家的赵悦。赵秀才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亦负有赡养的责任,还是应该让他知道赵秀才的情况,再做决定更好。----更新快,无防盗上----*--

  清水寺比处在深山之中的白云寺更大了许多,有百来个僧人,寺里遍植松柏,绿树成荫,许多树上都挂着红色绸带,那是信众许愿时用的信物。赵氏信佛,来到佛门清净之地,虽说是有凡尘俗事,却也不会怠慢,一间间大殿拜过去,也折腾了半个上午。两人稍作打听,便知道如今的赵悦赵宣澜已经成了灵尘大和尚,正在讲经殿为小沙弥们授课。

  赵氏带着王浮一路走过来,王浮握着她娘亲的手,觉得她手心里全是汗,手似乎也在颤抖,便知赵氏是佯装镇定,实则十分激动。

  佛香弥漫,夏日的阳光投进大殿,使那些镀金佛像泛起金光,格外刺眼,一排排的小沙弥跪坐在蒲团上,认真地听着法师宣讲,赵氏和王浮悄无声息地靠近,站在门框旁向里头张望。

  逆着光,王浮看不清她舅舅的样子,只觉得佛光中那人身姿挺拔,宛如负雪青松,声音低沉动听,一叹一咏,奇异的韵律让人心神宁静。

  守门的和尚拦住了她们,和蔼地说:“施主前头请,这里不是参拜的地方。”

  “大师见谅,我们是来找人的,请通传一声,唤灵尘大师出来见见我。”

  “灵尘大师只负责讲经,极少见人,这……”

  “我们是他俗家的亲人,有要事找他。”

  里头讲经的声音停了下来,有人高声询问守门的和尚:“净心,发生何事了?”

  净心和尚便走进去将外头的事说了。跪坐在众僧之前的灵尘大师缓缓起身,道:“今日便到这里,诵经去吧。”

  王浮跟着赵氏走进去,终于见到了灵尘大师的真容——他面目清秀俊逸,眼睛澄澈如璧,手里拿着菩提子做的念珠,有节奏地捻着。灵尘大师的眉目有五分似赵氏,也看得出赵秀才的轮廓,但似乎与王浮更为相像。俗话说“外甥像舅”,也不是没有道理。

  “宣澜。”赵氏声音颤抖,不自觉地攥紧了王浮的小手。

  “阿姐。”

  “你不唤我‘施主’?”

  “佛在心中,不在嘴上,‘施主’或是‘阿姐’,无甚差别。”

  “舅舅万福。”王浮屈身向他行礼。

  “小娘子有礼了。”

  “这是我最小的女儿——十娘,格外聪慧,不论是长相还是心志,都很像你,所以今日特地带她来看你。”王浮这才注意到,自己长得的确有些像这位舅舅,甚至,在右眼角同样的位置,都有一颗淡红色的小痣。

  “此处不宜详谈,请移步后殿吧。”灵尘带着赵氏和王浮到了讲经殿的后面,后殿旁有一间不大的禅房,院子里种着几株枇杷树,有一个乘凉的小亭子,中间放着石桌石凳。这里有一种朴素祥和的美,令人心神宁静。

  “宣澜……不,灵尘大师,你这些年过得可好?”赵氏跻坐在蒲团上,灵尘坐在她对面几步远,捻着佛珠,敲着木鱼,神色并无异常,仿佛与赵氏并不是多年不见,而有一种日夜相对的熟稔。

  “青灯古佛,甚好。”

  “好就好,阿姐也好。”赵氏垂下头,眼中似有泪花涌动。王浮捏着她的衣角,坐在她的身边。

  “听闻爹爹患了重病,我从青神回来探望,赵怀却罔顾人伦,虐待爹爹,不曾延请名医,亲自侍疾也就罢了,竟然不给爹爹看病,任他自生自灭。爹爹患了风疾,左半边身子不能动弹,需要有人照顾,我不知如何是好,才来找你商量。”赵氏擦了眼泪,言归正传,将赵秀才的情况说了。

  “阿姐可曾寻了赵氏族长?”

  “不曾,阿姐打算问过你的意见再做打算,毕竟你也是父亲的儿子,虽然如今六尘不染,但终归有你一份责任。”

  “阿姐说得极是。不知父亲现在如何了?”

  “官人在城里租了房子,现下爹爹由我们照顾,病情已经稳定住了,精神也恢复得不错。只是我已出嫁,终归要回青神去的,为爹爹养老送终的事还是要由你来办。”

  “正是这个理。我在清水寺十几年,住持偏爱,对我颇为照顾,待我去与他商量一番,想必会有解决方法,阿姐不必忧心。”他微笑着,似乎并不担忧此事,和蔼地向王浮问:“十娘渴了饿了么?”

  “渴了,我从家里带来了云霜糕,路上吃了好些,可把我噎坏了。”王浮从荷包里掏出来一大块云霜糕,递给灵尘,问他吃不吃。云霜糕就是后世的雪片糕,王浮独出心栽,在雪白的糕粉里掺了干果脯和杏碎,又香又甜,平日里在家吃的话,也可以撒上芝麻糖和蜂蜜,再蒸一次。干果脯里最特别的是柚子皮和橘子皮,只是王家人都更爱吃甜食,干柚子皮有股苦涩的味道,他们吃不惯,陈皮倒是能接受。

  王浮更奇葩,她甚至研究出了薄荷味和橄榄味的云霜糕,并且常常带在身边当零食吃。薄荷辛辣,性凉,味重,橄榄味酸、涩,良久回甘,糖渍或盐渍都别有一番风味,制成果干加入糕点,都是极好的。王浮还经常拿着她的橄榄味云霜糕考验新认识的人,如果对方喜欢,说明口味个性相似,也有了深入了解的必要;如果对方不喜欢却也不讨厌,那说明他是个宽容有涵养的人,相处起来也会很舒服;如果对方表达出来强烈的讨厌,那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没必要勉强自己去应付他。

  她荷包里放着的,是橄榄味的。

  灵尘笑着接过去,咬了一口,愣住了。这云霜糕有一种苦涩清凉的香气,初入口时,会觉得酸苦,但糯米粉做的云霜糕又是入口即化,微苦的味道从舌尖溜过,并不存留,再回味时,却又觉得香甜。佛说人生有八苦,可见神佛都不爱苦涩的味道,可这种苦尽甘来的云霜糕,并不讨人嫌恶,反而让人回味无穷。

  王浮笑眯眯地问:“舅舅,好吃么?”

  “好吃。”灵尘摸了摸她的脑袋,难怪赵氏说她聪慧,原来是个有佛性的,对她的喜爱便更上一层楼,当即取下手上那串用了十几年的念珠,放在王浮手里,对她说:“这串菩提念珠,自我出家之时,便日夜陪伴在我身边,浸染梵香佛光,今日赠予你,可保你邪祟不侵,长命百岁。”

  念珠圆润光滑,泛着柔和的光芒,可见主人勤勉,无时无刻不在捻动它。王浮重活一世,得到了前世求而不得的亲情,本应满足而无所求,但她却更为贪婪,也盼着自己长命百岁,陪伴着家人好友度过此生,而不是寿元不永,盛年而逝。

  王浮将那念珠缠绕在腕子上,十八颗念珠,绕了三圈。

第21章

  王方与赵氏一道回了乡下的赵家村,受到了村民们的热烈欢迎,把他们吓了一跳。----更新快,无防盗上----*--本来里正赵柯早就想去镇上找他们,但他事务繁忙,一直不得空,这才耽搁了下来。

  为了赵氏宗族的名声着想,赵柯必须慎重处置这件事,在民间,官府的权力实际上不如宗族的大,宗族中德高望重的人甚至可以决定族人的生死,这也是他为什么身兼两职,既是族长又是里正的原因。赵家村人一向朴实敦厚,与世无争,族中也出了不少读书人,是方圆百里有名的大族。世人重视孝道,不孝之人必遭唾弃,若不严正处理,族人尤其是读书人的名声就坏了,将来婚嫁丧葬、做官从商,都会有所阻碍。

  王方出于尊重,首先询问赵柯的意见。

  赵柯的建议是,等赵秀才病情稳定了,就把他接回村里来,由他的侄子一家赡养,因为事关赵氏族人的名声,他们都不敢怠慢,另外,赵秀才在乡下还有一栋老宅,赵氏的陪嫁田地也还在,有这些财产,再加上赵氏能逢年过节的回来探望,他作为族长,会特别关照赵秀才,也能让他安享晚年。

  至于赵怀,按照族规,像他这样不孝不悌的人,是应该除族的。不孝不悌者,不得参与科举,还会连累宗族名声,世人尤为重视,赵柯已经通过多方面核实了赵怀做下的违逆孝道之事,多年前他就看得出来这孩子心术不正,为人乖张,他那个小娘又是个人尽皆知的“搅家精”,从他们搬到镇上,宗族和村中事务从没见他们参与过,出过一份力,到头来还要连累他们,还不如除了族,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除族在这个时代是非常严重的处罚,这个决定,也是他和几位族老共同商量出来的。

  盖因赵秀才一事不只是一家一户的事,而是整个赵氏宗族的事,所以赵柯反应很快,处理也十分严厉,说来这还有王浮和李大夫的功劳,像这样的奇闻轶事,在娱乐匮乏的乡下,一传十十传百,最后都会被夸大,尤其故事的主角是个七岁的小娘子,又有名声在外的李大夫作证,大家都深信不疑。

  至于赵悦,赵柯根本没有考虑过他,他已经出家多年,与外界也很少来往,大家都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的人,当年发生那种事,大家都说过他不孝的话,赵秀才把他逐出家门也是当着村里所有人的面。-*---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所有人都没想到,赵氏和王方回来三天之后,赵悦也回来了。

  “你说要把你爹带回清水寺赡养?”赵柯眉头紧皱。

  “是的,一来我与爹爹阿姐都不愿麻烦族人,二来住持已经答应我了,许我把爹爹接到寺中侍奉。不瞒您说,就算我相信堂兄堂嫂能善待父亲,爹爹一人寄居他人檐下,也不会开怀,寺中生活虽然清苦,好歹是与我住在一起,也有师兄弟们帮忙照应,日子不会太过艰难。”

  “你有这份孝心十分难得,本以为你出家多年,已经决心断了红尘往事,所以才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赵柯叹息一声,“但我也要公事公办,赵怀不孝,招来十里八乡议论纷纷,而你当年被德思逐出家门,出家为僧,我怕把德思交给你,有人说闲话。”赵秀才名格,字德思。

  “佛门乃是清净之地,若我心中仍有怨愤,住持不会容我,族长大可放心。”

  “可德思还要养病,你哪里来的银钱替他看病?”

  “这倒不难,寺里也有田地,我可以耕田种地,也可以出门化缘,再加上还有阿姐接济,让爹爹安度晚年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样吧,族中本来也有责任,每年我会从族中给你拨两贯钱、两石米,你家那栋老宅,既然不住,不如就卖了。”

  “多谢叔祖父关照,只是我和阿姐都没有经验,还是要劳烦叔祖父帮忙。”

  “不妨事,不妨事。”

  两人又聊了些家常闲话,赵柯便送了灵尘出门,目送他离开了。

  赵柯回头,见他的小孙子趴在门槛上逗弄蚂蚁,把孩子抱起来,拍了拍他脏兮兮的衣服,笑着说:“四郎长大了,会孝顺爹爹和娘亲吗?”

  那孩子昂着头,清脆响亮地答:“会!还有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叔叔婶婶,舅舅舅娘……”

  他欣慰地摸了摸孩子的头,又叹了一口气。

  事情都安排好了,赵氏便考虑起了回青神的事。王方便说,前两日学堂里的张易简张夫子来找了他,请他帮忙给孩子们讲课。王氏族学有两位先生,五十多个学生,加上他,平日里讲课很是轻松,而张夫子一人带了百余个孩子,他又年老体弱,力不从心,早就有辞退的想法,奈何原来与他一起,偶尔在学堂讲课的苏洵苏夫子上京赶考去了,他一时也找不到代课的夫子。这几天中了暑在家休养,上门探望他的学生苏轼便说纱縠巷里来了位乡贡进士,把他的情况都说了,让张夫子来找他问问。他想着青神那边也不着急,便答应了,可以一直代课到中秋之前,也就是说,他们可以在眉山再待三个月。

  孩子们都无所谓,反正和父母在一起,只有王瑜有点不开心,他的书还在青神,眉山这边没什么书能看,要看书,他还得去苏家借,很不方便。一想到苏轼苏辙那么小的年纪,学习进度就远远超过了他,他便有些气馁。

  张夫子生病,苏轼和苏辙不能去学堂,程氏便拘了他们俩在家读书。程氏给他们读《后汉书》,读一段就问他们几个问题,或者解答他们的疑惑。程氏的娘家也是书香门第,是眉山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她的父亲和兄长都在朝为官,所以她在闺中时也是读了不少书的。她尤其喜爱读史书,往日苏洵在家的时候,两人还能一起读书,交流读书体会,苏洵不在家,竟然有点落寞。

  程氏今日教的是《范滂传》,范滂是东汉时人,因举孝廉而出仕为官,他清正廉洁,不畏强权,屡次弹劾权贵,因党锢之祸两次被捕,第二次他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于是主动去县衙投案,他的母亲来与他诀别,范滂认为自己不孝,没能好好侍奉母亲颐养天年,他的母亲却说:“你现在能够与李膺、杜密齐名,死了又有什么遗憾!已经有了好名声,又还想要长寿,能够兼得吗?”

  母子两人不畏强权、为了正义而视死如归的精神令程氏感慨不已,苏轼想了想,问程氏:“如果我长大后,跟范滂一样,不惜舍身取义,阿娘愿意吗?”

  程氏肃然道:“如果你能做范滂,难道我就不能做范滂的母亲吗?”

  苏轼和苏辙都是若有所思,眼中光彩熠熠。

  读过这一章,苏轼有些耐不住性子,突然聊起八卦来:“阿娘,听说赵爷爷的事情解决了,你知道吗?”

  程氏白了他一眼,知道他想找理由偷懒,其实三人已经读了几个时辰,她也有些累了,等会还要去安排午膳,本就不欲再讲下去,他倒是个不懂看眼色的,直愣愣地就叉开话题讲起了闲话。

  “自然知道,昨日赵家娘子过来,说等他们一家回青神了,就把赵家秀才公送到清水寺十娘舅舅那里去。”

  “那十娘他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中秋前几天吧,毕竟王家上有老下有小,赵姐姐也不好在眉山住得太久。中秋佳节,还是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好。”

  苏辙坐在凳子上,十分乖巧,他性格沉敛内向,一向不太爱说话,与他哥哥的跳脱性子截然相反。

  苏辙两只小手撑着下巴,眨巴着眼,问程氏:“阿娘,家里有酥果子吃吗?”

  程氏诧异:“什么酥果子?”

  “就是……”苏轼一把搂住苏辙,不让他继续说,接口道:“前几日在集市上我给同叔买了几块酥果子,他吃过之后念念不忘,午后我再带他去买。”

  “唔唔……”

  程氏便笑道:“同叔不是不爱吃那些点心果子吗?难不成集市上买的酥果子比阿娘做的还要好吃?”

  “当然不是啦!同叔就是没吃过外头的,图个新鲜,阿娘做的最好吃!”

  “就你嘴甜,但也要记着,外头做的适当吃一些即可,还是在家里吃比较好。”程氏拍了拍苏辙的脸蛋,问他:“同叔记住了吗?”

  苏辙偷偷看了他哥哥一眼,点点头。苏轼一本正经地拿着书接着看,程氏见了很是欣慰,便让他们俩自己去玩,带了使女下厨去了。

  苏轼等他娘一拐过墙角,就把手里的书放下了,拉着苏辙的手,嘱咐他说:“阿娘的点心做得不好吃,你且忍忍,这两天十娘家的事情也忙完了,我们午后就去他们家玩。十娘说她会做很多很多种点心,都是别人家吃不到的。”

  “那还有酥果子吗?”

  “当然有,只不过你一定要记着,到了十娘家,要乖巧听话,不要给她惹麻烦,回家也不要和阿娘说,行吗?”

  “好!”

第22章

  午后炽热渐退的时候,苏轼牵着苏辙的手,一路漫步到纱縠巷巷尾王家,王家人正巧午睡起来,在客厅里喝刚从水井里取出来的酸梅汤。--*--更新快,无防盗上----*---女人们聚在一处,赵氏和胡四娘研究刺绣,三娘教王浮打络子,王方坐在窗边榻上,王瑾和王瑜在他面前站着背书。据说这是他的独门绝技,睡前先背一篇文章,不断默念,既能催眠,又能加深印象,等到睡醒了,再背一次检查一遍,看是否有所错漏。王浮却在心里吐槽:做梦也要背书,真是噩梦。

  苏轼带着苏辙向王方和赵氏行了礼,赵氏笑着招呼他们过去:“苏小郎君来吃一碗酸梅汤吧!清热去火最是相宜。”

  “谢谢婶娘,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苏轼笑眯眯的,坐到王浮身边,接过她为他们倒的酸梅汤,一饮而尽,舒爽地喟叹一声。苏辙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比他哥哥不知矜持守礼多少。王浮看他长得可爱又老实,从桌子上的果盘里拿了个桃子,递给他,笑着说:“那天是我不对,吓着你了吧?我给你赔礼道歉,请你不要怪罪于我。”

  苏辙睁大了眼睛,连连摆手,不敢接受她的道歉,小声地说:“王家妹妹不必介怀,我不曾放在心上。”

  “‘妹妹’?”

  “听说你是四月初的生日,我虽与你同年,却是二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