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穿之东坡妻 第53章

作者:奚月宴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市井生活 穿越重生

  “同叔,你先回去吧,十娘她还没醒,我不放心。”

  “二哥!”

  “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快回吧。”

  “苏家郎君万福,”七喜走到苏轼面前,行了一礼,将手里的帕子递给他,“我家娘子已经醒了,郑大夫说她身体无恙,郎君不必再担心了。娘子有一句话要我带给你——‘十娘等着你娶她为妻,务必珍重身体,早日归家’,话我已经带到了,郎君,勿负十娘。”

  七喜将这话说完,微微有些哽咽,她七八岁上就进了王家,跟在十娘身边,知道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小娘子,她有不输男子的胸襟气魄,又有远超普通男儿的学识,她本该有更好的前程,却因为世人的陋见而囿于内室闺帷,又因为这人的逼迫坏了名声,不得

  不嫁给他。一想到这,她就对苏轼多了几分不喜,一气之下把那帕子丢在了雨中。

  苏轼却不以为忤,急忙把那条旧帕子捡起来,他认得这条帕子,那天十娘就是用这条帕子包了她新做的点心,从山下赶上来,为他庆贺生辰,那天还飘着鹅毛大雪,等她上了山,全身都冻僵了,鼻尖冻得红通通的,抖落一身风雪,从怀里掏出来尚有余温的糕点,甜甜地笑:“祝苏哥哥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帕子沾了雨水,已经湿透了,他把帕子收到怀里,又问七喜:“她真的醒了?”

  七喜不耐烦地点点头,见他还不起来,又多说了一句:“你还是快快起来吧,我听郑大夫说,你再跪下去腿就要废了,到时候你就瘸着双腿来迎亲吧!”

  “她醒了就好,你告诉她,我一切都好,再过几天,我就上门提亲,让她安心等着我。”

  “我不说,要说你自己说去!你这个二愣子,你故意败坏我们娘子的名声,好逼得她只能嫁你,你有好算计,我偏生不喜欢你,娘子是被你骗了,才答应了你,你给我记着,我看着你,若你对我们娘子有一丝一毫的不好,我就……我就……我就告官去!”七喜将心里话一股脑说出来了,犹不解气,将那些下人学来的闲话惟妙惟肖地转述给苏轼。

  苏轼越听脸色越难看,本来强行支撑住的身体也撑不住了,猝然倒在了雨地里。

第111章

  王弗的病是心病, 既然决定了要嫁给苏轼, 病就立刻好起来了, 只是卧床太久,身子还有些虚。她是一个果决的人, 也是一个不肯信命的人, 曾经她愿意只活到二十七岁,现在她不愿意了。

  她想:世界上存在无数的平行空间, 不见得这一个就是历史上的那一个,她已经在这里留下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 那就代表这里是不一样的空间, 还有可以争取的余地。

  王弗吩咐双喜出去打探消息,听说苏轼在雨中跪了三天, 恐怕有一场大病要生。双喜不情不愿地去了,回来说苏家并没有传出什么消息,苏轼的病也不重, 多休养两天就好了。

  王弗松了口气, 突然又想到更大的问题,苏家不同意他们俩的婚事, 如果她强行嫁过去,程氏肯定对她不喜。但若是苏家不喜欢王弗的家世, 那历史上的王弗是如何进了苏家呢?她又想到自己撺掇爹爹开办酒楼的事, 难不成变故就出在她这里?

  王弗苦笑着,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苏家却是全家闹翻了天。程氏不停地流眼泪,苏洵本来拿着戒尺要去打人的, 被程氏拦住了,本来他们在青□□声就已经被苏轼这一跪毁了,再打死他也无济于事了。苏辙一直陪在苏轼身边,其实他并不能理解兄长,十娘再好,也不至于为了她抛弃家人。

  苏轼一醒,就要寻他的帕子,等苏辙把洗干净了的帕子送到他手上,他立刻就咧开嘴笑了,满脸的幸福。

  “二哥,你这是何必呢?”

  “她答应我了,她心里有我。”

  “就算她心里没你,也是非嫁给你不可了,二哥,你太冲动了。”

  “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苏轼沉吟片刻,“但既然她心里有我,不为她争上一争,恐怕我此生不得心安。对了,阿娘怎么样了?”

  “适才阿娘为了拦住爹爹,不让他打你,哭得厥过去了,眼下郑大夫正在为她诊治。阿娘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她又一向对兄长寄予厚望,你这样胡闹,她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

  “胡闹?那什么才是正确的?同叔,你只是还没有遇到那个足以让你不顾一切的人,阿娘那里,我会去劝她,她一向疼爱我,肯定会答应我的。至于爹爹,只要我向他证明自己不需要倚仗岳家就能立足于朝廷,他总归会接纳十娘的。”

  “二哥,这很难。”

  “再难也过来了,对于我来说,我只怕她心里没我,只怕她嫁给我不情不愿,过得不痛快。”

  与此同时,苏洵在程氏床前和她谈论苏轼的婚事:“王方本来是个乡贡进士,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娶他家的女儿也不无不可,只是近些年来王方的生意越做越大,他的长子也无心仕途,眼看就要从书香门第变成商贾门户,如何配得上我家和仲?”

  程氏也点头,不过她担忧的更多:“和仲如此喜爱那十娘,恐怕娶了她就无心向学,对她言听计从,而十娘我是知道的,她在家中尚且做得了自己父母兄长的主,进了我家的门,恐怕不安于室。你且看她办的女学会,就知道这孩子是个倔强偏执的,竟公然支持女子闹和离、带走孩子、再嫁,简直是罔顾人伦,胡作非为!”

  苏洵听了这话倒有些不悦,说不上是为什么,程氏也是为人妻为人母,竟不能体谅女子的艰难。八娘和程之才和离就是他极力促成的,要不是王家十娘及时发现了八娘在程家受虐待,他的八娘可能就命丧黄泉了。女子柔弱,在家有父母兄长看顾,尚且不能长成,出嫁了就看公婆官人的脸色,若嫁到和善人家倒还好,若是不幸进了虎狼窝,又被妇则妇诫困得死死的不能脱身。十娘这么做没错,错就错在她不该如此张扬。

  两人一阵沉默,程氏又道:“官人,虽你我皆不喜这门婚事,但和仲这么一闹,王家十娘的名声就被他毁了,若不上门提亲,恐怕日后遭人诟病。”

  “此事是和仲做得不妥当,自然由他承担责任,日后他好也罢,不好也罢,都是他自己求来的,怨不得旁人。你好好休息,择日备齐聘礼上王家提亲吧。”

  程氏心中还是苦涩,她心目中的儿媳妇可不是王十娘这样的,听说她整日都在庄子上研究什么油坊织机,甚至亲自带着女学会的学生下田种地,和仲总是说她巧手慧心,极擅烹饪,可她又不缺厨娘。外头传言都说十娘性子刚强,这样看来,她就是一个粗俗鄙陋的女子,如何与和仲红袖添香,督促他学习?将来和仲与她合不来,受罪的还是他。但事已至此,她再不情愿也无用了。

  程氏派人去通知了苏轼,苏轼一听,高兴地立刻掀了被子,冲到程氏床前跪下,向她磕了几个响头。

  “谢阿娘成全!阿娘大恩,十娘与我必不敢忘!”

  程氏也没让他起来,只冷冷地说:“大恩算不上,你就是我前世的孽障,今生讨债来了,这门婚事固非我与你父亲所愿,但你执意如此,甚至不惜败坏自己的名声,我只问你一句,若你将来生了悔意,该当如何?”

  “能娶十娘为妻,苏轼今生无悔。若有悔,放十娘归家,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这就好。你去吧,我不想见你。”程氏翻了个身,将脸朝向床里。苏轼愣了一会儿,又磕了三个头,躬身退了出去。

  又过了一旬,流言渐消,程氏寻了媒人,带了礼物上王家提亲,没想到却扑了个空,王家门子只说大娘子带了家中女眷去了眉山看望外祖父,大官人同行,两位小官人一个在益州府,一个在书院,家中无人做主,连门都没让程氏进。

  程氏觉得受到了慢待,十分难堪,当即就拂袖而去,回到家中再也不提此事。苏轼听说了这事,万分惊诧,等他去书院询问王瑜,却发现王瑜已经搬出了两人的学舍,住到了王方的院子里。好不容易在王瑜下课的时候堵住他,王瑜却丝毫不肯理睬他,甚至不肯听他说话。

  “我已说服父母上门提亲,为何王家无人应门?”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十娘的婚事由我父母做主,我们全家都不愿十娘嫁与你,此事你不必再提,我是念着同窗情谊才听你辩解,我爹爹和大哥可不会听你的话。”王瑜拂开他的手,抱着书往前走。

  苏轼一定要弄明白王家人态度变化的原因,也顾不得许多,就拉住王瑜不让他走,问他:“我苏家与你们王家也算是门当户对,我与十娘从小一起长大,互通书信多年,彼此相知,为何伯父不愿将十娘许配给我?难道是怕我对十娘不好?”

  “城里沸沸扬扬的闹开了,十娘的名声已经被你连累坏了,此时结亲,无异于结仇。爹爹一向疼爱十娘,断不会让她不清不白地嫁人,你再与我多做纠缠也无益。我们王家虽是小门小户,比不得你们苏家,却也不会送上门给你们羞辱。”

  苏轼默然无声。事情到了今天这种地步,都是他太过鲁莽所致,怨不得旁人。从前祖父在的时候,就说起过他虽然才气纵横,但在人情世故上一向不够练达,恐怕日后要吃亏,没想到竟应在了此事上。

  王瑜走远了,苏轼才想起来往日他给王弗写信都是送到赵家书籍铺,王弗也说过赵家书籍铺的所有信件都是直接送到她手上,不会假手旁人。于是他又着急忙慌地跑回去写了信,揣着信走出来,见院中的石榴开得正好,鲜艳欲滴,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就悄悄摘了一朵下来塞进信里,心中又燃起了无限的希望。

  榴花颜色红火,石榴又是多子多福的象征,惟愿他

  们俩也能共结连理,多子多福。

  苏轼满心欢喜,他从来就是这副风风火火的性子,说起来是有些不计后果的,但他这个人不论做了什么,都会让人觉得理所当然,好似他天生就该这么做。

  苏轼长到十九岁,一路顺风顺水,从未有过大的挫折,就算是这次鲁莽坏了事,方才还被王瑜奚落了一番,他也不甚在意,心里仍然相信会有解决的办法。

  赵家书籍铺里很是安静,像这样的书铺,本就是庙会集会的时候顾客比较多。苏轼径直走进去,店里的大掌柜迎上来,问他要买什么。

  “十娘说过,赵家书籍铺由她管理,不知你们能不能联系到她,就说苏家郎君有事寻她,祈求一见。”苏轼把怀里的信拿出来,那大掌柜经年做生意的,消息灵通得很,青神这么个小地方,自称苏家郎君又与他家十娘子相熟的人,还能有谁?只是他也听说了最近的流言蜚语,对这个身负才名却行事张狂的书生没什么好感。娘子心善,对待底下的人从不打骂,待遇也极丰厚,他们虚长她几岁,都把她当做自家的小女儿看待,这事一出来,最生气的就是他们了。

  但他又谨记王弗的教诲,不敢对客人有丝毫怠慢,只把信件收了,一言不发地送了苏轼出门。

第112章

  王弗被赵氏裹在被子里, 塞在马车上, 强行绑到了眉山的家。赵氏一向好强, 尤其在儿女亲事上,当初梁文修撬走了她家三娘, 她就恨得牙根痒痒, 就差没把上门提亲的梁文修轰出去了。好在梁文修为了三娘也收了心,虽然弃文从武, 好歹也是有了正经差事。

  王瑾和王瑜的亲事就更不用说了,李氏是她所中意的, 王瑜的未婚妻也是王方一位友人的小女儿, 温文尔雅,善解人意, 她见了许多次,次次都要给那个小娘子捎带上自己亲手做的糕点,把个婷婷袅袅的小娘子, 养胖了不少。往日她对苏轼两兄弟真是满口称赞, 恨不得他们俩是自己的儿子,隔三差五就给他们送好吃的, 就是王瑜都没这么好的待遇。

  这次苏轼做事实在是不靠谱,赵氏整天都在嘀咕着苏轼的不对, 虽然王弗老是把家里的钱拿去做一些不靠谱的事, 但王弗毕竟是她亲生的女儿,赵氏虽然总是责骂王弗,心里最喜欢的孩子还是王弗。王弗是她最小的孩子, 从小就极聪明,甜言蜜语张口就来,行动上也从未松懈过,十分孝顺。她听到别人污蔑王弗,心里就一阵阵抽痛,恨不能把苏轼拉出去游街。

  凭什么自己放在心肝上疼宠的姑娘,就要送给不懂爱惜她的人糟践?

  王弗哭笑不得,抱住赵氏,软软地劝:“阿娘,苏哥哥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难道不知他的为人?只是鲁莽了些,但这都是小事,只要他对我真心实意,比什么都强。”

  “你年纪小,懂得什么?阿娘是过来人,他连提亲都如此草率,还在外头坏你的名声,这不就是逼你嫁给他吗?”

  “正因为他是一个天真纯稚的人,女儿才会想要嫁给他。从前我懵懂无知,只当他是寻常玩伴、朋友,或者说是十分佩服的同龄人,上次生了病,他为我不顾一切,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是心悦他的。”

  “可是,你若是嫁给他,他母亲未必会喜欢你这个儿媳,她为人虽然温柔宽厚,但在礼法规矩上,还是十分执拗的,更何况,婆婆与媳妇是天生的敌人,苏轼又是个孝顺的,恐怕到时候吃亏的是你。”

  “我不怕吃亏,也愿意压下自己的性子,日久见人心,我相信程叔母一定会喜欢我的。”

  “儿啊,你这是被苏轼的花言巧语冲昏了头脑,婚姻,合两姓之好,并不是两个人的事。听阿娘一句劝,阿娘为你另择佳偶。”

  王弗还是固执地摇头,态度很坚定:“阿娘,我们回青神去吧,我不想做一个逃跑的懦夫,就算是最后不能如愿,我也算是争取过了,不负他的深情厚意。”

  赵氏知道关也关不住她,深恨女大不中留,第二日又收拾了东西,回到了青神。

  苏轼的信还在赵家书籍铺没送出去,王弗一回青神,赵家书籍铺的大掌柜就把信送到了王弗手上。

  “十娘,知你病愈,为兄喜不自胜,求神拜佛,终夜辗转而不能眠。上苍怜我,得遇十娘于微时,相知相交八年,自垂髫而渐弱冠,一生所幸也。惟愿余生长夜更漏,得与十娘共度。阿娘已上门提亲,眉山事了,速速归家,为兄翘首以盼。”

  王弗不自觉地笑了出来,掂了掂信封,发现还有些重量,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对衰败的石榴花。几乎是一瞬间,王弗就明白了苏轼的意思,小心翼翼地把那对石榴花收了起来。

  庭前春雨如酥,院子里的石榴花历经风雨,零落满地,化作了红泥。檐下有一只迷途的斑鸠,望着天际,偶尔回身啄啄自己湿透了的羽毛。

  王弗决定了的事,谁也劝不动,王方疼爱她,又对苏轼这个学生很是满意,虽然有些不快的事发生,但苏轼终归是他最优秀的学生。既然他们俩心意相通,王方也没必要阻拦,

  反而亲自去苏家找苏洵谈话。

  两家长辈见了面,谁也不愿先开口,出于对苏洵才华的欣赏,王方主动说:“婚姻之事,本是结两姓之好,和仲虽鲁莽了些,好在他能与十娘赤诚相待。十娘与和仲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原是好事,但和仲天资卓越,日后前途无量,我家十娘不是什么高门贵女,本不想攀附他这棵大树。”

  苏洵听他说得诚恳,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这几年来,苏家受王家帮助颇多,两家关系也很好,尤其同门授课,他对王方的课程也有了一些了解,其实对他很是钦佩,在此之前,他并不是不同意苏轼与王弗的婚事,只是事出突然,与他的设想不太相符。

  但既然双方诚心诚意要议亲,往日的小恩怨也应该放下来,苏洵便说:“其实和仲与十娘很是相配,只是先前有些误会,才弄成了如今这副局面,既然孩子们两情相悦,又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不如就此定下婚期,内子也好早早准备起来。”

  程氏毕竟是官宦人家出身,各项礼仪都很得体,即使心中还有些埋怨,却不会在旁人面前表露出来,她与赵氏商量好了下定事宜,客客气气地把人送了出去。

  随后便是十分复杂的婚礼流程,为显尊重,也为了消除流言带来的负面影响,苏家按着蜀地最好的婚礼配置来办,就连赵氏都无可挑剔。不过赌气之下,她给王浮预备嫁妆时,就多了几分攀比之心,力求样样做到不输程氏。

  王弗已经见识过许多婚礼,甚至亲自帮赵氏布置过二娘、三娘的婚礼,轮到她出嫁了,反而被勒令不能参与婚礼的布置。

  祖母亲自出山,为这个她最喜欢的孙女儿,拍板了嫁妆、陪嫁的产业和下人、婚房的布置等大小事宜。嫁出去的二娘和三娘,日夜兼程,从外地赶了回来,在应天书院勤学苦读的王琨,也暂时放下了书本,赶回来参加她的婚礼。

  “咱们家的一切,是从十娘那里得来的,人不能忘本,她的东西,就让她都带走吧,她给我们留下了更加珍贵的东西啊!”给她制定嫁妆册子的前一晚,除王弗之外,家里所有人都齐聚一堂。

  祖母指着王方说:“她给了你算学的知识,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女儿。”

  赵氏:“给了你回望过去改变未来的机会。”

  宋氏:“给了你健康,挽救了你的婚姻和儿女。”

  二娘:“给了你纺织和丝绸生意。”

  三娘:“给了你烹饪的手艺和生意。”

  王琨:“给了你健康的腿脚,求学的好机会。”

  王瑾:“给了你自由的生活,万般皆好的娘子。”

  王瑜:“给了你看清自我的能力和各种杂学知识。”

  冬郎和映之:“给了你们无忧无虑的童年,一个好姐姐。”

  “就算是我,也受她恩惠,经年累月地看病治病,调养身体,我和老头子活得自在了不少,更看到了我们王家繁荣昌盛的大好局面。从我这一代起,就应该定下王氏的家规,大郎,这是你的责任,约束子孙后代,功在千秋,但愿我王氏能延续百代,不负白鹤降世的功德泽被。”

  “她将来注定不会留在益州,用惯了的东西,人手,全都叫她带走,我们王家一直会在她的身后——”

  “我不要!”王弗推开花厅大门,扑到祖母膝下,紧紧握住她的手,“我是王家的女儿,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就算我嫁人,就算我死在异乡,我的魂魄,永远安葬在王氏宗族的坟茔中。”

  众人哭作一团,她又说:“我所在乎的,从来只有你们这些家人,我所给你们的,是我从他人那里学来的,我遵循老师的意愿,把知识教给你们,是你们自己学习,通过刻苦努力获得的

  ,并不是我‘赐予’的,就算没有我,你们也有权得到它们,而我,如果没有你们,就不会成为‘我’。”

  “我是王弗,避祸而趋福,是爹爹给我的姓名,是阿娘怀胎十月给我的生命,是家里所有人无条件娇宠长大的,十娘。”王弗说着,反而自己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