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岸 第37章

作者:吃饱去睡觉了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重生 轻松 穿越重生

  戚相野重重地点了点头。

  季时傿一脸震惊。

  “哎呀柏舟,你别这么看我……”戚相野不好意思地遮了遮脸,片刻后又泄气一般地放下手,“我就是……哎反正就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混下去了。”

  “我打算去参军,是真的想建功立业,不是闹着玩的那种。”戚相野笑了笑,“我也想让我爹觉得,我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我也可以像大哥一样让他骄傲。”

  “可是……”季时傿一时语塞,“戚叔就你一个孩子了,战场上刀剑无眼,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前世他就是早早地战死沙场,戚方禹又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如今难道还要让他重蹈覆辙,让过去的悲剧再发生一次吗?

  “柏舟。”戚相野笑了一下,看上去有些没心没肺的,“再危险你不也去了嘛,我才不要被你比下,我要比你当更厉害的将军,而且……”

  “这也是我想做的事情,无论结果如何,都是我选的路,我的道,我不后悔。”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无大纲裸奔真的写的好慢orz

第51章 春寒

  大典过后没几天, 季时傿在京郊送走了准备北上参军的戚相野,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说服他爹的,戚方禹这次居然完全没有想着要阻拦他, 甚至还给他作了饯行。

  季时傿私心里其实不愿意戚相野去参军,重生一次她不想让戚相野再步前世的结局,但看着戚相野眼里的坚定,她又没法说出让他不要去的话。

  其实以戚相野的性格来讲, 就算告诉他,他将来会战死沙场, 他估计也会吊儿郎当地说出那他更要去试试是不是真的了这种鬼话吧。

  季时傿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只拍了拍他的肩膀, 便看着戚相野打马向北去了。

  毕竟距离出事的时候还有好几年,从现在开始早做防备, 她就不信还改不了前世的命。

  从京郊回去后, 之前季时傿派出去调查崔氏的人也终于回了信, 信上说他们已经找到了崔氏如今的住址,还询问要不要将她抓起来审问。

  只是关于蒋搏山的事情却很难再查到了,当初蒋搏山弃城奔逃没多久,他的老母便一头撞死在门口的石狮子上,蒋府也差点被愤怒的百姓踏平,蒋搏山的妻妾早就没了影,不知道是死了, 还是跑了。

  说不定她们或许知道什么,但要是这些人隐姓埋名, 藏于茫茫人海当中, 想要一个个地全找出来根本不可能。

  季时傿收到信后沉默了良久, 无论崔氏在这件事情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但当年也确实是因为她的诉状才使得父亲被洗脱冤名,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为难崔氏。

  于是她只好回信说,过两天她会亲自去青河一趟。她如今人在京中,一举一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激得有些人几天几夜都睡不好觉。

  得找个挑不出毛病的理由离京,等明天她就上个折子请示成元帝说她久居北境,常年不着家,只怕地底下的祖宗们要指着她的鼻子骂不肖子孙了,所以想趁现在边境安稳,她打算抽个空去青河祭祖,这么完美的理由,成元帝总不能不同意吧。

  第二天折子呈上去之后,成元帝果真没什么好说的,甚至还大手一挥,让人拨了一大笔祭祀的用品,让季时傿带去青河,顺带替他老人家看看供奉武毅公的祠堂建得好不好,负责修建的官员有没有尽心尽力。

  季时傿接了旨,打算明天就动身。

  从宫里出来后,季时傿远远地就看到侯府的门口站着一个颀长清癯的身影,明明春天已经快要过去,他却穿着冬日的衣,长袍紧实地压在身上,压得他面色都苍白了几分。

  季时傿目光一顿,夹起马腹便快速奔过去,临近侯府门口却又慢下来,大概是怕马蹄蹬出一片泥尘,也怕吵闹,于是翻身下马,牵着缰绳大步跨过去,道:“齐因,怎么站在这儿?”

  梁齐因一看到她眸子便亮了几分,温声道:“给你送两本书,想等你回来后说两句话再走。”

  “那也别站门口等。”季时傿瞥了一眼侯府看门的护卫,不悦道:“不知道先请人进去喝茶吗?”

  被她瞪了眼的护卫讪笑着搓了搓手,欲哭无泪。

  梁齐因道:“是我自己不进去的,不关他的事。”

  “为什么不进去?”季时傿将缰绳递给下人,闻言神色愣了愣。

  梁齐因有些腼腆道:“我想在外面等着,能早些看见你。”

  季时傿微微睁大了眼睛,不自然地掩唇咳了两声道:“尽说胡话,大门口又是风又是沙的,吹得好受吗,你跟我进来。”

  说罢不容分说,扯过他的胳膊,又转头道:“秋霜,去备茶!”

  梁齐因踉跄了一下,被拉着进了书房,侯府很大,又很空旷,进出间连下人都没几个,门口倒是守着几个府兵护卫,穿着虽普通,但看那森然的气质与身形便知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应该是跟着季时傿从北境回来的,只是伪装成了侯府的护卫。

  秋霜端来热茶,琨玉送来糕点,多是些与杏仁酥一般的甜食,想他大概也会喜欢,季时傿便不动声色地将碟子往梁齐因面前推了推,道:“对了,我看你脸色有些白,是病了吗?”

  梁齐因道:“只是受了点风寒,没什么大碍的。”

  季时傿抿了抿唇,上次在嵩鹿山时还好好的,怎么才几天就病了,难道是因为那天在后山抓鱼的事吗?

  乾熙江的水那么寒,她竟然没有意识到梁齐因身体不好,还让他下水陪自己疯了那么久?

  “我、”季时傿一时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总是做糊涂事……我去找个人到宫里请陈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阿傿。”见她站起来,梁齐因伸手拉住她的袖子,仰头含笑道:“不用了,吃几副药就好了,你别去,我有话想和你说。”

  季时傿怔了怔转过身,道:“说什么?”

  “我刚刚好像看到侯府的护卫在搬东西,阿傿,你是准备离京吗?”

  “嗯。”季时傿低头觑了两眼梁齐因的脸色,确认他看上去真的没什么大碍后才重新坐下,道:“我想去青河祭祖,陛下已经允了,我明早便动身。”

  “这般。”梁齐因点了点头。

  “其实不只是祭祖。”季时傿对他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是想去查点事情,当年我爹的事……你知道的,后来是因为季瑞的前妻才翻案,但我总觉得这其中还有几个疑点。”

  梁齐因道:“什么?”

  “御前状告需要很大的胆量,更何况这还不是普通的案子,我不信崔氏一个普通妇人背后若没人支持的情况下敢这么做。”

  梁齐因端着茶的手一顿。

  季时傿没有注意到他这微小的动作,“而且,她怎么只身来的京城,还有……我总觉得,侵地案应该不是蒋搏山所为。”

  “何以见得?”

  “蒋搏山过去是我爹的部下,我对他倒是有几分了解的,我听说他出身不好,被我爹一手提拔上来,以他的品级俸禄来讲,他应该没有钱造得了那么大的宅子。”

  梁齐因想了想,“有道理。”

  “那你去青河,是要查崔氏当年进京,是否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吗?”

  季时傿点了点头,“以及伙同季瑞一起设计陷害我爹的人到底是谁。”

  “阿傿。”梁齐因沉默半晌,犹豫道:“你知不知道,可能查出来的真相会颠覆你过去的一些认知。”

  “我知道。”

  “你不怕吗?”

  “我只是想要真相。”

  梁齐因愣了愣神,轻声道:“好,我帮你。”

  季时傿眸子怔动。

  “蒋搏山的妻妾在他叛逃后便闻风跑了,她们身上应该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回去之后我会让各地的暗桩去调查。”

  这样鲜为人知的事情,梁齐因却主动告诉她,季时傿说不心热是假的,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嘴上奇道:“暗桩?”

  “就是用来传信和收集情报的。”

  季时傿顿时愕然,“你还有这个?”

  梁齐因有些不好意思道:“是祖父留给我的。”

  “噢——”季时傿张大了嘴巴,恍然大悟。瞥见他的神情后又忽然起了逗他的心思,试探道:“那这么隐秘的东西,你就这么随便告诉别人真的好吗?”

  梁齐因抬起眼看她,眉尖耸起,目光真挚,“你不是别人。”

  季时傿:遭了,被反将一军!

  说完正事,闲聊了几句后天色渐有了要暗下去的趋势,梁齐因便起身告辞。

  季时傿本来想让人备马车送他,谁知道出了前厅秋霜便说她已经将车备好了,季时傿还有些意外,心想真不愧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啊,做事果然稳妥事无巨细。

  梁齐因神色依旧,目光一扫而过,状似无意开口道:“这位姑娘举止端庄,仪态不俗,倒不像是普通的丫鬟。”

  秋霜欠了欠身,轻声道:“回世子,奴婢与琨玉是太后挑选来服侍将军的。”

  梁齐因微微颔首,“原来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女使,难怪非同一般。”

  秋霜再次欠身。

  出了门,侯府门口果真已经停了一辆马车了。

  “齐因。”

  梁齐因扶着车辕刚跨上去,便忽然听到季时傿喊了他一声。

  “嗯?”梁齐因回过头。

  季时傿仰头看他,叮嘱道:“你记得回去跟陶叁说,让他夜里多给你添些炭火,风寒虽不是什么大病,但也不能不当回事。”

  梁齐因听后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微笑,整个人看上去也多了几分活力,他挥了挥手道,“好,我知道了,我回去就和他说,那……阿傿,过几天见?”

  季时傿微笑道:“嗯,过几天见。”

  因为沈先生回来讲学,再加上藏书阁内损坏的藏书都已经修补好,梁齐因便回了庆国公府。

  马车驶到门口时陶叁正要出门,见状跑上来扶住要下车的梁齐因道:“原本我正打算去接公子呢,没想到您先回来了。”

  梁齐因转过身,朝着送他回来的车夫微微拱手,待人驾着马车打转后,刚刚还笑盈盈的神情便倏地冷了下来,沉声道:“陶叁,让人去查查侯府那两个大丫鬟的底细。”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拥抱

  青河县原来的住民大部分都死了在五年前的屠杀中, 当初光是给死去的同胞收尸下葬就用了快两个月,战后的五年基本一直都在重建,海岸的防线也加固了许多。

  那几场海战也让大靖清楚地认知到了自家水师的实力还停留在数十年前, 在外敌突飞猛进的革新技术下简直不堪一击。

  朝廷后来招了一批人去研究新型舰船火炮,统归于兵部军器署下,里面那群工匠头发整天大把大把地掉,季时傿有幸见过一次, 领头的那位谢大师脑袋上已经只剩一缕毛了。

  季时傿到了青河后是如今的东海水师提督贺利良亲自接待的,原先贺利良是上任提督何贤手下的一个参将, 不过自东海之战后, 两广水师指挥军官死的死, 伤的伤,最后也就贺利良还算齐整地活了下来, 便也继任了水师提督之位, 统管东海临岸五个县城的海防之责。

  贺利良听说季时傿是来祭祖之后, 便连忙亲自带着她到供奉武毅公的祠堂拜见。祠堂是成元帝下令差人建造的,从外面看便是一片庄严肃穆,大堂内摆放着武毅公的金像,两排石柱上刻的是成元帝亲写的“忠”“义”二字。

  季时傿跨过祠堂的门槛,点了几根香,不住看了几眼面前的金像,跪下时心里五味杂陈, 心道:这跟我爹一点也不像。

  建造祠堂的匠人没有见过大名鼎鼎的镇北侯季暮,只能从后人的评说与传颂中勉强提取出他是一个魁梧雄壮, 不苟言笑的大将军。

  然而事实上季暮性情很率真, 虽没读过几本书, 但也并非粗鄙无礼之辈, 甚至看上去还颇具有几分亲和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