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夫君登基前 第21章

作者:袖侧 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重生 穿越重生

  段锦想了想:“项将军?”

  “将军”实际是个花名。此人姓项名达,以前在宣化军中不过是个九品的仁勇校尉而已。

  后来宣化军留守部炸营哗变了,他不愿落草,自己混了一阵子没什么出路,投靠了叶家堡。

  因有一次酒后吹牛皮说“宣化军要还在,我好歹也得混个将军”,大家便给他取了个花名,叫他“项将军”。

  叶碎金却忽然顿了顿。

  段锦抬眼,不明白她怎么了。

  叶碎金松开手,盯着方城两个字看了一会儿,问段锦:“若以后,叶家堡里出个能耐人,比我强,有人便不想听我的话,转去听那人的话了。你说,我该生气吗?”

  段锦光是听着都生气了!

  “那怎地不该生气?”他恼道,“当然该生气啊。”

  叶碎金却沉吟了一下:“其实也不一定,得看他是什么人。”

  “若是咱自家的人,我会生气。”

  自家人,既包括叶四叔叶三郎这样的亲人,也包括如段锦这样的仆人。

  若是族亲,有血脉相连,原该同脉连枝,上下一心才能壮大家族。

  若是仆人,便有忠于主人的义务。

  “但若是杨先生、项达他们,我该羞愧。”叶碎金道,“良禽择木而栖。他们若另寻东主,那是因为我不如人,是不是?”

  她带着笑说的,但段锦依然很生气。

  “主人怎么会不如人。邓州谁不知道主人。我倒不知道邓州还有什么人本事大过主人了?”他眉毛竖起来,“这人是谁,拉出来让我看看。”

  少年生起气来,好像炸了毛似的,特别可爱。

  叶碎金眼睛都笑弯了。

  “没关系。”她欣慰地说,“哪怕世上的人都离我而去,阿锦还跟着我,我就不怕。”

  段锦把胸膛一挺:“我不管别人,反正我一辈子跟着主人。

  叶碎金说:“好,那你去叫项达,让他来见我。”

  段锦正要去跑腿,叶碎金又唤住他:“做我弟弟那件事,好好再想想。”

  段锦眉毛一挑:“不用想。我这辈子都是主人的小厮,我就爱给主人做小厮。”

  说完,不待叶碎金再说,他就一溜烟跑了。

  天晚了,叶碎金还没回正房。赵景文问了问,说她在书房,便过去想看看。

  去那里,碰上了项达。

  赵景文停下唤了声“项兄”。

  项达功夫很好,且他以前是校尉,于兵事细务上经验颇丰,现在在叶家堡也是管理着家丁。

  开玩笑,就唤一声“项将军”,熟稔的也有唤“项老七”的,赵景文从来都规规矩矩唤一声“项兄”。

  他是赘婿,堡中颇有些人看不上他。但项达对他印象一直还好。

  两人停下说了两句。赵景文问他怎地这么晚,与叶碎金谈什么。

  项达回答:“也没什么,就是问问我从前宣化军的一些旧人。说的时间长了些。”

  赵景文心中微动。

  叶碎金如今的野心根本不隐瞒。堡中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还持保守态度,但年轻些的都被她鼓动得血都有点热。

  赵景文是举双手双脚支持叶碎金的。

  她莫非是想收服那些宣化军旧部。

  他走到书房那里,阶下却有两个兵丁。什么时候书房有兵丁守卫了?

  抬脚要上台阶,兵丁竟然拦他:“郎君稍待,容我等通禀。”

  赵景文诧异。

  兵丁告诉他:“今日下午新立的规矩。”

  既然是叶碎金的规矩,赵景文毫无异议,立刻配合。

  很快兵丁来请他进去。

  进去书房,许多蜡烛火焰明亮。他的娘子执着笔,伏案在写写画画些什么。

  烛光里,她的眉眼鼻梁看起来都那么美。

  她的容貌张扬又大气,天然有种让他仰望的气场。赵景文爱煞了这一点。

  但,书房里不止她一个人。

  一个男子站在桌边,背对着门口,正在为她研墨。

  那人背影颀长挺拔,肩宽腰细。一望即知是个年轻男人。

  书房中两个人都没说话,却隐隐有一种难言的亲密感。

  那是谁?

  有一瞬,赵景文感到了不仅是困惑,还有油然而生的危机感。

第16章 处置

  赵景文唤了一声“娘子”,那年轻男人回过头来,垂手:“郎君。”

  原来是段锦。

  赵景文的困惑顿时消散了,人也放松了下来。他上下打量他:“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不待段锦回答,叶碎金已经笑答:“肯定的,他这个年纪每天都在窜个子。一眨眼,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赵景文道:“可不是。”

  又对段锦道:“你去吧。”

  段锦老大不情愿,也没办法,只得出去了。

  赵景文对叶碎金叹道:“阿锦长大了啊。记得当年还是个半大小子。”

  “当年”自然是说叶碎金打擂招亲的那一年。

  那时候段锦才十二岁,身形、体态和眼神都完全是孩子的感觉。而现在,从背后望过去,完全是男人了。

  叶碎金抬眼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句“是啊”,又放下视线专心描些什么。

  赵景文抬手想为她研墨,一看,段锦已经研好了一砚池的墨汁。他抬起手只好又放下,踱到叶碎金身边,弯腰:“在弄什么?”

  凝目看去,叶碎金却是在画画,画的东西让他看不懂。一个一个的方形整齐排列着。

  叶碎金解了他的困惑:“军营。”

  赵景文眼睛一亮。

  视线扫去,桌上还有许多写了字的纸,他拈起来看了看,倒抽口凉气:“这……太严苛了吧?”

  叶碎金哼哼了一声:“世上可有不严苛的军法?”

  赵景文坐下细看,愈看愈是惊叹又敬佩,抬起眼,看叶碎金的目光比以往更亮:“娘子,你真了不起。”

  真有趣啊,

  赵景文的目光是那么真诚,发自内心。

  叶碎金提着笔回视他,真的动心想问问他:这样的你在决定娶裴莲的时候又是怎么想的呢?

  当时,赵景文口口声声都是:“为了叶家堡。”

  “和裴家联手,路能走得更宽。”

  “你要信我。”

  叶碎金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赵景文的目光也很坚定。

  他那时候独自领兵在外,很是历练了一段时间,颇有脱胎换骨的架势。

  叶碎金现在甚至有点相信,赵景文可能在那个时刻,真的是这么想的。

  但后来,一点点地,全变了。

  越来越宽的,是赵景文的路,不是叶家堡的。

  叶碎金垂眼笑笑,摇了摇头。

  赵景文还以为她是自谦。

  “合该是你当家做主。”他赞道,“叶家堡还有谁能更胜过你?”

  “那可不一定。”叶碎金描着线条,慢条斯理地说,“有些人龙困浅滩的时候,是看不出来。”

  “一旦给他机会,他的心机和手腕才显出来。”

  “人哪,想唱也好想跳也好,都得有个合适的戏台。”

  赵景文嗤笑:“叶家堡可没有这样的人。不说叶家堡,整个邓州,我怕是也没有。若有,早就龙腾九州了,还困什么浅滩。”

  “对了碎金,项师傅说你跟他问了许多方城那起子人的事?是想要收拢他们吗?”

  “收拢个屁。”叶碎金声音冷下来,“一群兵痞坐地落草,他们在方城都干过什么,大家多少听听说过。”

  “若形势所迫,占据山林,封路卡道聚敛钱财,我都能接受。可以考虑收拢过来。”

  “但人一旦做过这种恶的,就再回不去了。这样的人,用着恶心。”

  这与赵景文猜想的不一样,但他的眼睛更亮了:“碎金,跟方城那起子人动手吗?”

  叶家堡一直以来表现得太过良善驯服,方城那伙人又太过凶恶,会让人下意识地觉得后者“更厉害”。

  但赵景文入赘叶家堡三年了,叶家堡的实力他心里是明白的。

  不对方城那伙人动手,只不过是因为那起子人一直没有过界,没有侵犯到叶家堡的利益罢了。现在叶家堡蛰伏够了,想要地龙翻身,向外舒展,拿他们开刀,正好。

  “我——”他双手都按在书案上了,身体前倾,不掩饰自己的渴望,“让我打头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