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波碎
梅东来并不是不信她,他只是没想到,临川之行竟然会?碰上这么敢用药的大夫,还一碰就好几个。
说实话?,这股狠劲和勇气,挺合他的胃口。
他竟然难得地主动跟陈凝说话?:“小陈大夫,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陈凝正在看医案,听他这么问,便奇怪地道:“你有事直说不就行了?,你用这种语气说话?,我还真挺不习惯的。”
周扬也说:“梅大夫,你一天天多?拽啊,冷不丁正常点,我跟小陈大夫都不太?适应。”
梅东来:…
他决定不跟周扬斗那?没用的嘴皮子,便从自己包里掏出?一个白?色硬皮本子,放到桌面上,跟陈凝说:“咱俩做个交换,你把你那?些毒副药材的使用案例给我看,我自己研究出?来的缪刺法,也可以白?送给你。”
陈凝怔了?一下,看着那?白?皮本子封皮上整齐的隶书,道:“缪刺法,这个是你研究出?来的?”
梅东来点头?:“没错,古人提出?了?缪刺法,但我觉得他们说的太?简略,应用案例也不够。可能历史上存在一些资料,但是散佚了?。我觉得这种刺法很有用,就研究了?一下。我研究到现在的结论都在这上边了?。”
“那?天我也看过你给那?位糖尿病足患者针灸,我觉得你的针灸术也不错,这个针法你拿着应该有用。”
“而我在用药上的功力?就比较一般了?,所以想跟你交换一下,这样咱俩都不吃亏,你说是吗?”
陈凝总觉得这人说这话?时?好象在拿糖果来哄孩子一样。但她本来就没打算把自己那?些用药经验私藏起?来,天底下的病人是治不完的,她一个人又能治多?少?
既然梅东来愿意拿东西来换,那?她也就不想拒绝,她就说:“也不是不行,但我得先验验货。”
梅东来呲笑一声,把那?白?本子丢了?过去:“你看吧,随你验。”
周扬也想凑过去看,却被梅东来揪住脖领子拽了?回去,梅东来问他:“小子,你拿什么跟我换?”
周扬愤愤地瞪了?他一眼,说:“…就看一眼都不行,抠死你得了?。”
梅东来:…他还抠?他要真抠,就得让这小子赔他钢笔了?,那?钢笔是三块钱能买下来的吗?
这时?陈凝已经打开了?那?个白?皮本子,随便翻了?一页,向页面上看去。
看了?几眼,她的眼皮便跳了?跳,眼神变得专注起?来。连着翻了?两?页,她才把那?本册子合上,深深地看了?眼梅东来,说:“我觉得你拿这东西跟我换,我确实不亏。”
“你真舍得?”
梅东来却淡淡笑了?下:“有什么舍不得的?这本子给其他人看,他也不一定能用好。你这人还行,还能看得过眼。既然你不觉得吃亏,那?就拿着。什么时?候把医案整理好了?,再给我。”
陈凝轻抚了?下白?本子的封皮,问他:“我回去重抄一份吧,这本你不还得要吗?”
梅东来却摆摆手:“不用,我手里还有原件。这本你拿着吧,我怕你抄的时?候,把经络或者小的络脉画失真了?。”
陈凝:…她发现这人会?干人事,但有时?候就是不好好说人话?。
这时?梅东来又说:“这只是我研究的一点小玩意,别的还有。现在还没有拿出?来的兴趣,以后再说吧。”
周扬翻了?个白?眼,暂时?不打算跟梅东来说话?。
陈凝压了?压手,说:“行,梅同志什么时?候有兴趣了?,可以拿出?来让我见见世面。”
梅东来知道她在讽刺他,但他也不生气,呵了?下,重新靠回去,又打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陈凝转头?一看,便看到季婉出?现在门口。肖林跟她一起?来的,两?个人一起?扶着张言走了?进来。
梅东来这时?候也看到了?张言,他眼睛一眯,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姓张,是警/察?”
张言正费劲地往办公室里走,听到梅东来这么问,愕然地道:“我是姓张,你认识我?”
第158章
梅东来又看了眼张言的脸, 确认他没有看错人,他就站了起来,把自己的白大?褂摘下来, 重新问张言:“你真?不认识我了?”
张言又打?量了这人两眼,最后还是摇头:“我每天都见过很多人,看你确实有点眼熟,但记不太清在哪儿见过了。”
梅东来只好说:“我是中医, 以前在西南那边有两个村子的人因为抢水械斗,当时是你救的我。只不过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 就知道你姓张。”
“现在想起来了吗?”
张言这回终于有了印象,指着梅东来说:“你姓梅?”
梅东来立刻点头:“对, 就是我。”
张言却恍然道:“那次你去人家村子里非要了解什么蛊术, 还让本地一个姑娘给缠住了, 要不是赶上械斗, 咱们警/察刚好赶过去, 你该生?米煮成熟饭了。后来你没再去过吧?”
陈凝:…
周扬看着梅东来渐渐凝固的脸,不禁笑了,说:“梅大?夫, 你太有牺牲精神了。为了搞研究, 不惜牺牲自己, 我很佩服你。”
梅东来瞪了他一眼,说:“闭嘴吧你。”
同时, 他也?无奈地看了眼张言,心?想这人说什么不好,非得揭这些?老底干嘛?
但他还是跟张言说:“后来没去了, 这事还真?得谢谢你们。”
这时季婉和肖林已经把张言扶到陈凝旁边的椅子上,让他坐下。
梅东来打?量着张言的脸, 心?里感到特别奇怪,才一年?多没见,这位姓张的警/察怎么变成这样?了?
张言看出了他目光中的探究,自嘲地笑了下,说:“是不是没想到我现在会变成这副样?子?”
梅东来点了点头:“是,你这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张言看了眼陈凝,说:“还是让小陈大?夫给你说一下吧,她说得更专业点。”
梅东来便?看向陈凝,而陈凝也?很快把张言的情况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就算梅东来平时对什么都不在乎似的,他这时候也?沉默了片刻,然后才说:“已经这样?了,说别的没用,还是先看看你的腿吧。”
陈凝则问他:“梅大?夫,你针灸功力要比我高,张言的伤,如果你肯出手,康复的概率肯定要高一些?。你怎么想的,要不要试试?”
梅东来站了起来,拉开挡着诊疗床的帘子,说:“如果有把握,我一定试。我可?还欠着张同志一条命呢。”
张言由?季婉扶着,站了起来,摆了摆手,说:“不用这么说,我救你是顺手的事,是职责所在。你叫我张言就可?以。”
几?分钟后,周扬和梅东来一起,帮着张言把秋裤脱了下来,又给他盖好薄被。
梅东来脸色沉肃地打?量着张言的腿,检查了一番,又察看了一下木仓眼,感叹地说:“你这个子弹幸亏是打?到了石头上再弹到你腿里,要不然,你这腿中间都得打?空。空腔效应可?不是说着玩的,现在我看着还好,就是寒凝血脉,还是能治的。”
“针灸这个活,你要是信得过我,就交给我。其实小陈大?夫的针灸术也?挺厉害的,但我跟她比,能强那么一点点。”
季婉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就见陈凝点了点头,说:“姐,他说的是实话。其实他还谦虚了,季野单位的郭所长现在就由?梅大?夫负责进?行针灸治疗,他的针灸术确实比我强。”
季婉这才放下心?来,梅东来这时又说:“用药上,我恐怕不如小陈大?夫和黎大?夫,所以药方?由?他们来出,我只管针灸。”
陈凝看了眼季婉和张言,说:“我觉得可?以,药方?的事,我一会儿跟黎老师再商量一下。他昨天熬夜了,在休息呢,等一会儿梅大?夫扎完针灸,拔针后我再去找他谈。”
季婉自然没什么意见,于是梅东来拿出自己那套特制的金针,消过毒之后,便?开始给张言扎针。
他扎针的速度乍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快,手指以正常速度接近皮肤,但在找准刺入点的时候,只轻轻往里一刺。在张言几?乎还没有察觉的时候,针就刺入了他的皮肤里。
这个刺入的速度就相当快了,快到患者?几?乎都没什么感觉,更没有刺入的痛感,针就扎完了。
季婉和肖林看不懂,但陈凝看得很专心?,她注意到梅东来在行针时。提着针在天地人三部之间来回前进?后退,颇有章法。
过了一会儿,她把手指轻轻放在张言膝盖偏下右外侧的一片皮肤上,似乎在感受那片皮肤的温度。
张言本来一直沉默着,这时候突然说:“那里感觉到有点热。”
陈凝手指了指:“是这里吗?”她指的是足三里穴,这里是足阳明胃经最重要的穴位之一,足阳明经是多气多血之所在,刺激足三里,可?以激发身体?的气血。
刚才梅东来就在这里用强刺激手法下过针,这时候那根针已经拔了下去,他又去另一个地方?扎了。
结果,他扎过的地方?都陆续出现热感,这种感觉对张言来说,已经很久没感受到了。
他面上尽管波动不大?,季婉却能看得出来,他心?里的触动绝对不小。
陈凝自己清楚,这次扎针的人如果是她,张言或许也?会有热感,但不会有梅东来下针的反应这么强烈。
只能说张言和梅东来之间,属于是一饮一喙,也?算是一种缘分。
三十分钟后,梅东来终于做完了一次治疗,完成的时候,他脸上虽没有冒汗,却也?有些?红了。
“可?以了,今天就这样?,明天继续过来治疗。你们先聊,我出趟门,去拜访一位前辈,事先约好了的。”
梅东来似乎真?的有事,竟然不再多待,看了下表,换上衣服就走了。
他在医院属于自由?人,粮食关系什么的也?不在这儿,又有他爷爷的情分在,一切自然都由?得他。
陈凝看了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我去黎大?夫办公室看看,先给他盖着点,别着急穿衣服。”
陈凝走出办公室,肖林没事人一样?地在办公室转了一圈,指着窗台上的花,说:“别人的办公室也?没见有花,这花是小陈搬来的?”
周扬低头整理着一堆资料,听?他这么问,连头都没抬,就说:“才不是,都是季同志给她拿过来的。”
肖林撇了撇嘴,说:“以前还真?不知道季野这么细心?,想得挺周到,这花不错。”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揪一个茉莉花叶子,周扬过去拦住他:“别乱动。”
肖林笑了,说:“你这小助手还挺厉害,小陈大?夫都不敢对我这样??”
他正说着,陈凝便?引着黎东方?走了进?来,她恰好听?到肖林这句话,便?问道:“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肖林忙说:“没什么,你听?错了。”
周扬看着他那前后不一致的样?,摇了摇头,不再搭理他。
这时黎东方?已经走到张言面前,看着他那条腿,面色严肃。
肖林也?知道黎东方?是六院最好的中医之一,自然不再开玩笑,也?不打?算再逗那个助手,反而走到陈凝旁边,打?算听?听?黎东方?怎么说。
他跟季婉一起长大?,季婉虽然只比他大?三岁,但小时候季婉是很照顾他的,两个人虽然没有姐弟的名分。他却跟季野一样?,是真?的把季婉当成姐姐看待。
所以他一听?说季婉回来了,还要带张言来六院看病,他就主动出马,陪着来了。
他也?希望张言能好起来,要不然季婉这一辈子得多苦啊。
这时黎东方?已经察看过张言的情况,又看了下陈凝拟的药方?,考虑了一下,说:“再给他加点行气的药吧,其他的没问题。乌附之类的,我们已经使用多次,多少积累了经验,问题不大?。不过今天晚上张同志服过药之后,就需要你们家属陪护了。”
陈凝点头:“这个事就交给我们,他这种情况,也?没必要住院,在家就可?以。”
张言自己自然也?不愿意住院,但想到晚上要有人陪护他,他一时有些?为难。
季家两兄弟都忙,晚上能不能在家都不好说。
那家里万一只剩下他一个男人,其他几?位,都是女人,那就真?的不太方?便?。
其实他和季婉之间,就只拉过几?回手,连嘴都没亲过,别的更没来得及发生?。现在天天在他们面前露大?腿,就够他不好意思的了。
偏偏他还行动不便?,万一晚上要起夜上厕所,这就太尴尬了。
想到这些?,他就决定,睡前一定少喝水,少喝汤,最好是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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