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来的郎君炊食又兴家 第39章

作者:西瓜珍宝珠 标签: 布衣生活 种田文 美食 穿越重生

  吴燕子那事闹起来的时候,村里不少人看笑话,吴缸出去逮杨大河,有几个好事之徒给杨大河报信。

  就这样的人,居然还敢使唤老娘来借粮。

  老婆子倒在吴家门口哭得惨兮兮,吴缸打外头回来,边上人越聚越多,又有好和稀泥的道:“你们家今年运道好,虫大爷绕路走,借人家一担又怎么了?又不是不还了。”

  吴老娘听得气闷,正要摔在院里拼一把,就听吴缸说:“也可以不还。”

  众人一静,各个难以置信的看他。

  吴缸瞧那老婆子,道:“要不是你儿子报信,杨大河不能跑。叫你儿子提了杨大河来,当着我的面痛打他一顿,粮食我送你了。”

  老婆子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吴缸又看众人,冷冷一笑,道:“你们也可以,只要拎过来当着我面打他一顿,谁都可以得一份粮,怎么样?”

  “你这后生难说话!”

  “就是,又不是什么风光事儿,总提,嫌不嫌脏啊?”

  听得这些叽叽歪歪的,吴缸把篓子一甩,差点干起架来,幸好边上几个同吴家一贯亲厚的相邻,搂肩抱腿的拖住了他。

  吴老爷子出来说话打圆场,粮到底是没借。

  老天爷赏光,百姓吃糠,老天爷翻脸,百姓咽土。

  又不只苦了他们,哪年哪月不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陈舍微在镇上住着,又有陈家少爷的名头担着,虽然前几年亏了,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今年进项多些不点眼。

  吴家可就明显了,人家稻谷空瘪,偏他家院里满满当当,还叫王吉高价卖了些。

  原本羡慕种烟叶的人家,现在好了,烟叶也不是小老百姓能玩的。

  庄稼汉,庄稼汉,还得是看庄稼,一个个眼睛就转回到吴家来了。

  吴家不借粮,倒是肯买田。

  起初吴缸说这句话的时候,吴老爷子眼睛瞪得快掉出来了,道:“说你一句胖,你还喘上了,才过了一载春秋,你就当自己是老爷了。”

  吴缸手里被吴老娘塞了一海碗的炸菜饼,拿起一个大咬一口,饼皮韧劲十足,紫菜萝卜馅的,每嚼一下,唇齿透香。

  “又不是给自家买,六少吩咐的。”

  吴老爷子登时收声,半晌又试探着问:“六少作甚叫你买田,你又没门路。”

  “就咱们这地界附近,同六少的地近些,好打理。”

  吴老爷子思量着,“那都没什么好地了。”

  “本来就不要好地,六少说种烟叶费不上太好的田。”

  吴缸几口嚼掉了一个饼,又拿起一个空心的猪油葱饼,一咬下去直掉渣。

  “多弄些地种烟叶,这些烟叶品相不用特别好,也不用讲究烤法,可以把烟叶弄成粉,弄成碎末丝泡水来驱虫,六少想把价格磨下来,叫大家都能用得起烟叶驱虫的法子。”

  吴老爷子盯着三儿子看了一会,凑近了他轻声道:“你瞧着,要是能在六少身边弄个差事当当,爹也不是非得叫你困在家里。”

  吴缸心里有数,反而笑道:“爹怕田不够分不过来?”

  “嘁。”吴老爷子给了他一下,道:“你要种田就种个够!老子把山开了给你种。”

  吴缸这些时日陆陆续续买了些田,今儿就一气把契子给陈舍微送来。

  不过谈栩然说陈舍微出门了还没回来,他反正也要补漆,就边干边等呗。

  “这世上啊,好人少,直人也少,多得是肚肠七拐八绕的歪人,就这德行,有时候干出来的事儿真叫人牙根痒!我爹死的那时候,平日里喝酒说笑,称兄道弟的人全忙着抢他散下来的买卖,连送帛金都是碍着面子情,匆匆来匆匆去。我娘去讨债,差点死人家门口才要回一点。”

  王吉撕开一个小橘子,薄皮连着白络一剥就下来了,不用尝就知道水足味甜。

  他一口半个,还递给吴缸半个。

  吴缸占着手,要吃可不得王吉喂他?噫!~吴缸嫌弃的瞅了他一眼,摇摇头,道:“那然后呢?”

  吴燕子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瞪大了眼睛张望,仿佛这样耳朵也能灵便些。

  王吉看着她乌溜溜的眼睛,甜葡萄那样讨人喜欢,原本低沉下去的声音一把扬了起来,道:“然后?哼,然后一个也没干得过老子,现在全要管老子叫爷爷!”

  他这意气风发的语气叫吴缸也笑了起来,似乎能感受到一个早年丧父,寡母受辱,含恨的少年蛰伏多时,一朝扬眉吐气的痛快。

  吴燕子见两人说着说着笑起来了,明明什么都没听见,却也扶着栏杆跟着笑。

  王吉眼瞧着,傻的叫人心里发疼。

  几人正笑着,就见主人家终于回来了。

  陈舍微左手拎着三四个油纸包,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道:“你俩今儿倒凑一块去了,吃点心没有?我买了些糖糕。”

  听见他的声音,陈绛欢快的喊一声‘爹爹’,比新炊的白粿还要甜糯。

第57章 波斯菜和茴香酪子

  听到院里的响动, 谈栩然正巧也忙好了事情,撩了门帘倚在门边, 等着适应外头的冷气。

  陈舍微虚闪着眼瞧她, 明明是她存了点戏弄的心思,碾得他泄了身子。他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仿佛是自己表现的不够好, 愧对她。

  谈栩然勾唇一笑,收了媚意, 端出温婉端庄的神色来, 道:“回来了?”

  见她招呼自己, 陈舍微也松快下来,笑道:“夫人,快来吃点心。”

  芝麻鸭脖糖, 琥珀色的长条软糖上裹满了白芝麻,香气沾着牙, 黏着唇。

  王吉费劲的张啊张开嘴, 揉着腮帮子道:“这应该叫噤声糖。”

  莲子芋饼一枚才棋子大小, 皮薄浓馅,软糯适口, 很快就人手一个。

  陈舍微摆了小炉在院里, 悬吊着平底铁锅,他用竹片剐了一块猪油落进去,瞬间就‘滋滋’消融。

  纸包里还有一份茶糕, 淡绿浅粉,倒是春日颜色。

  茶糕一条条一块块搁在小锅上微煎, 其实直接吃也行, 长条绿糕是绿茶粉和的皮子, 红豆做甜馅,煎过之后茶香散发,豆沙馅涌动香甜;方块粉糕是掺了红曲粉揉皮子,咸口肉馅,煎烫之后外皮微脆,汁水流淌,更好吃些。

  几个大男人放开了吃,几块小糕点怎么够?

  家里还有新炊的白粿,烤糯了,浇上红糖汁,撒上黄豆粉,半点不比外头买的糕点差。

  见谈栩然也坐下,吴缸有点局促,要坐不坐的,腚一颠一颠,像是竹椅上有个炭盆,燎他屁股呢。

  可大家瞧着都那么闲适自在,身子或倚或靠,怎么舒服怎么来。

  阿巧和吴燕子是要侍奉茶水,可她们也有一条高凳,没事时一坐,有事一踮脚就起来了。

  吴缸捏着小茶杯喝了几口,渐渐也松缓下来,从怀中掏出那几张契子来。

  陈舍微瞧了眼,转手递给王吉看,道:“衙门那还得有什么手续?”

  “私田买卖,你这又都是下等田,方便得很。”王吉熟门熟路的说,又有些不解,“咱这多得是下等田,难耕,产粮又少,你买这好些作甚?”

  陈舍微正看着谈栩然努嘴轻吹白粿,怕她烫了,也在边上嘟着嘴瞎吹。

  谈栩然搁下凉一凉,问:“可谈妥了?”

  王吉就见陈舍微点点头,笑得又乖又坏,道:“陈舍巷气得要炸掉了。”

  陈舍微刚从三房回来,他先见的自然是陈舍嗔,一上来就忒实诚的细细分说了种烟叶的法子。

  陈舍嗔打理着族田,又去王吉那探问,说明他本就存了这个打算,见陈舍微上道,对他有几分满意。

  族田的收成自然不会分给私人,族中祭祀庆典的用度都是靠族田的收成。

  不过陈舍嗔是经手人,自然能从其中得油水,打理好了还有名声,而陈舍微张罗这个是白忙活。

  陈舍嗔由已度人,不相信陈舍微这样傻,听他说想要一点族里中公买卖的股子,反倒放下心来。

  当年五房设计,三房也知情,甚至分羹。论起来这事的确不厚道,陈舍嗔拿腔拿调的端了一会子,倒也允了。

  陈舍微连连道谢,叹口气说那烟叶生意,陈舍巷也想着参一份,那天还让人打招呼哩,打得郭果儿现在还一瘸一拐。

  他这阴阳怪气的,陈舍嗔当然听得明白。

  “老八一家子出身到底同咱们不同,你莫同他计较,我说他几句,是该叫他摆一摆这长幼次序了。”

  陈舍巷被喊了来,听着陈舍微和陈舍嗔把一些细则都谈得差不多了,满满一杯茶,半口都喝不下去。

  除了族田之外,陈舍嗔还有自己的私田,也想拨些出来种烟叶,这就更得要陈舍微的本事了。

  “五哥、八弟,我就是这样一个主意,你们怎么看?”

  陈舍微掂着两粒玉骰子,看看凝眉沉思的陈舍嗔,又瞧瞧黑青一张脸的陈舍巷。

  陈舍巷的表情真是好笑,气得都快骂娘了,偏叫堵了嘴,骂人的词都扒拉着眼眶要钻出来,可陈舍微不看他,他就骂不着!

  陈舍嗔手上其实早就有一些陈舍微弄出来的烟叶,的确是市面上难找的上上品,而且王吉靠着独家的货源,连带着还赚了几笔旁的。

  陈舍微听陈舍嗔把这事当‘乖’卖出来,想挑唆他与王吉的关系,心中好笑。

  烟叶苗都没插下去,陈舍嗔就琢磨着怎么吃独锅饭了。

  王吉是在陈舍微身上挣钱,可他做中人不就靠这个吃饭吗?只要该给陈舍微的不少,陈舍微就不斤斤计较那些,多累人!

  陈舍微笑了一声,两粒骰子从掌心掉出来,落在盛花生壳的碟子里。

  “五哥,长在地里的东西跟旁的玩意不一样,一株种苗长成,日守夜守,结果风一吹就落到别人地里去了,又或者叫鸟儿田鼠吃了,随粪屙在别处。”

  陈舍嗔瞧着陈舍微,陈舍巷一个劲想同他打眼色,他愣是没发觉,只听陈舍微继续道:“烤烟的法子就不一样了,烟叶拉回来可以在自己的地界烤,严严实实的,谁也偷不走。”

  陈舍嗔几乎快被陈舍微说服,腿上叫陈舍巷踢了一脚,清清嗓子,正要说话,就听陈舍微忽然从怀里拿出一份烟叶,当着陈舍巷的面碾碎,随着沙沙的,透出一股厚重的烟气来。

  “我那烟苗种是老农瞎作弄的,八哥这烟叶可就好了,听说是福州买来的,若不是叫手下人折腾毁了,换上我的法子来烤,出来的品相准保是上品。”

  陈舍嗔也不偏听,嚼了一片陈舍巷的烟叶,的确是烈性。

  陈舍微迎上陈舍巷要吃人的目光,笑道:“五哥既说可以用族田,那么三房出心力,五房出种苗,我出法子,咱们也算兄弟齐心为族里出份力了。”

  这番话说得陈舍微自己都犯恶心,陈舍嗔还挺受用,叫族里养着的先生拟个文书来看看,明日让陈舍微和陈舍巷来签。

  陈舍巷跟着陈舍微是一道出去的,一路上跟只蚊子似得,黏着陈舍微骂骂咧咧,一出三房的院门,他身子一斜,挡在陈舍微前头,道:“你小子竟拿三房来压我。”

  “那么,压不压的过啊?”陈舍微一脸诚挚的问他。

  三房守门的小厮竖着耳朵听呢,陈舍巷气得鼻子喷气,一把攥住陈舍微的衣襟,几个小厮赶紧来拦。

  郭果儿挡在陈舍微跟前,怕得要死,愣是没动。

  陈舍巷的随从嘴皮子飞快的动,“爷,爷,可不能,您在这一动手,传到五爷耳朵里味道就变了。”

  陈舍微老神在在,还道:“你耍脾气不要紧,你不是要烤烟法子吗?我这不给你了吗?!郭果儿而今是我的人,我处处要使唤他的,你再动他,我手下没人,一定会误了五哥挣钱,那就是误了族里挣钱,到时候自有别人同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