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养妻手册 第66章

作者:月悸 标签: 穿越重生

  顾玄礼看明白过来,她要给他清理伤口。

  他皱起眉,突然有些想骂人,梅九呢,死哪儿去了,这事儿要他娇贵的小夫人做?

  “您靠下。”林皎月终于再度出声。

  声音闷闷的,像罩着一层水膜,若顾玄礼不顺着来,那水膜骤然便要破裂,里面就会啪嗒啪嗒流下泪来。

  顾玄礼这才意识到,小夫人真的不对劲了。

  他坐在床榻边,轻轻眯起眼,劈着两条长腿,仰头看她:“夫人会做这些?”

  林皎月点点头:“阆哥儿小时候顽皮,爬树爬山摔过不少伤,母亲不敢声张,全由我们自己照料。”

  顾玄礼身上的伤自然与摔伤划伤不同,但简单的清理,她还是会的,加上皮肉伤药府中常备,她也不多做,便不会错。

  顾玄礼见她坚持,咧了咧嘴,也不去戳那水膜了,慢吞吞撑起腿,靠上了榻,幽幽凝着她认真的模样。

  林皎月红着眼,一点儿一点儿用干净的棉纱替他吸去渗出来的血。

  纱布浸在伤口上,鲜血渗过两三层,还能红得刺痛她的眼。

  怪不得他身上总是这么多可怖的伤,怪不得次次偶然看见他的身子,总有新伤覆旧疤,这人几乎每隔一个月便将自己弄得浑身是伤一次,再用一个月的时间和药慢慢恢复过来。

  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么耗费呀……

  鼻尖发酸,林皎月迅速吸了口气,压住险些又要涌出来的泪。

  上了半边身子的药,梅九终于来了,捧着碗热滚滚的药,一路连跑带跳,瞅着唯一点灯的屋子想也不想便轻轻踹了脚门,埋头便要冲进来——

  被“柔弱不能自理”的督公抄起一个枕头便砸过去。

  “小心药!”

  林皎月爆发出了今晚最大的尖叫,叫屋里屋外两个喘气的恶鬼都抖三抖。

  顾玄礼甚至看到了,小夫人起身出屋前,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嘿哟?

  林皎月气冲冲走到梅九身边,伸手:“药给我!”

  梅九张了张嘴,跟着督公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被叱得如此哑口。

  再看看督公,对方也满脸微妙地靠在屋里,见他看过来,目光幽深得一言难尽,梅九就知道了。

  瞧您浓眉大眼杀气腾腾,也是个怕老婆的。

  得嘞,他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将药碗奉上。

  林皎月接过药碗,烫得小声哎呀了一下,赶忙后退几步将碗放到屋门口的柜架上,捏紧了耳朵。

  一通小动作结束,她才反应两人恐怕都还看着她呢,当即感到十分丢脸。

  梅九轻咳两声:“这药得趁热喝,那就……烦请夫人多照顾督公了,小的在院外候着,有事传唤即可。”

  林皎月硬邦邦地嗯了一声,将门重新关上。

  她拿了块棉纱隔着,将药捧回来,仍觉十分烫手。

  顾玄礼支着条腿,眯眼不动声色看她想将药碗放到床边的柜子上,待会儿免不得又要她再捧过来,烫得那双柔软的小手掌心发红。

  顾玄礼便一点儿都不在意地伸出手臂,直接接过了药碗。

  “不行的,还很烫!”

  林皎月一惊,赶忙要和他抢。

  顾玄礼嗤她一声,换了个手端药,另一只手将她手掌扯过来,看了眼,果然红了。

  “果然很烫呢。”顾玄礼可惜地叹了两声,将她拉到床榻边坐下,轻轻揉了揉她的掌心。

  随即,他眉头都不皱一下,举起药碗便饮了下去。

  林皎月看得发怔,虽说她知道,食物入口的温度向来能比指间承受得高一些,可这碗药,也仍是太烫了,他却像早已习惯了似的。

  “但于咱家而言,刚刚好,劳烦夫人挂心。”

  他声音宛若被烫得低哑,柔柔地哄着她。

  作者有话说:

  温馨提示:死太监不管他,我们小朋友就不可以这么喝烫烫了哦

第44章 执念

  看着顾玄礼递回来的空碗, 她心头原本的那股子气儿仿佛一下被捅散了。

  沉默许久,才恍惚点了点头,将药碗拿走, 继续替他清理上药, 刚刚的那一幕小波澜如同没有发生过。

  是呀,他早有他墨守了数年的一套行事规矩,起码这一整年, 都不会出什么意外, 自己何须因为他当着自己的面受了次伤, 喝一次烫药, 就心绪翻腾不休不止。

  可从前的记忆是记忆,知晓的道理是道理, 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 又非草木,岂会无心?

  林皎月紧紧抿着唇, 手上的动作亦麻木利落很多, 想借着忙碌来遮掩心中的荒芜与枯涩。

  却不料, 脑子里装了太多事,下手便有些忘乎所以,等她的手攥上顾玄礼腰带时,一直忍着不说话的督公忍无可忍了。

  他神色微妙,捏住了小夫人的手:“夫人, 你刚刚将咱家当条死鱼挫鳞,咱家都不计较了,现在怎么说, 心大了?”

  或许是前不久才喝了滚烫的热药, 他的指尖不似往日冰凉, 带着灼热,轻轻锁住她的脉搏。

  林皎月猝然反应过来,张了张嘴,下意识回道:“我以为,您腿上也会有伤……”

  哪会有人上半身伤得这么重,下半身却无事呢,又不是自己刻意导致的,是吧?

  顾玄礼无言以对,半晌,拍了把她的手背,语气似笑情绪恹恹:“别瞎以为。”

  他提起她的手,随意揉了番,拨弄到了旁边。

  他不让她碰的下半身,大约是所有太监都敏锐忌讳的地方,哪怕他们已经亲密无间,在榻上,他也从不让她真的接近他的残缺。

  但结合他浑身的伤,他的过往,他给自己划清的界限,让林皎月很害怕,怕他待她的亲密,仍宛若自己对小珍珠的迁就和宠爱,界限明显,亲疏分明。

  它是个被用来逗弄取乐的小宠物,喜爱也是真喜爱,却只会保它食宿无忧,旁的与它无关的主子的大事,它调皮涉足了,就要拍拍爪子,警醒惩处。

  ……可她不是小珍珠,她是活生生的人。

  林皎月抿紧了嘴唇,默默收回手,将染血的纱布和药都收好,一整晚都兴致不高,看起来终于认了命,转头离去。

  顾玄礼啧了一声,

  就走了,真无情。

  他嘴角轻轻扯着,又想,走了才好,否则这养伤的第一晚,他还没同旁人一道歇过呢,养不足精神,喝了药也恢复不好。

  没曾想,他刚靠在榻上,眼没闭一会儿,外头又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还不止一个。

  他幽幽睁眼,看见小夫人指派阿环和梅九,一人拎着些许被褥枕套,轰轰烈烈地搬进了屋。

  他这个一家之主,越发显得无足轻重了。

  林皎月将柔软的被褥枕头全带进了后院的小屋,打点布置好一切,才瞧见顾玄礼坐在床畔,手掌轻轻抚着垫单。

  阿环和梅九收拾完已经出去了,屋里又只剩他们二人,空气中都是淡淡的血腥混着药味儿。

  林皎月终于知道顾玄礼身上常年的味道是如何来的了,这般频繁的伤,药味儿和血味儿恐怕早已浸透了他的每一寸皮肤。

  林皎月抿着唇,走过去用足尖轻轻抵了抵他的脚:“您睡里头。”

  顾玄礼看了眼她的脚,夜里没穿袜,珠圆玉润踩在鞋窝里,走起路来啪嗒啪嗒响,像她落泪的声音无限放大。

  若是不答应,大概是双重的啪嗒一路响回主屋去。

  他莞尔,慢吞吞踢开自己的鞋,翻身上塌。

  啧,他都被自己感动了,可真听话啊。

  林皎月将茶水和帕子都放在了床头,叮叮当当,如同他们在主屋休息时的每一晚,全弄规整了,才轻轻脱了外袍,熄灯上塌。

  她叫阿环准备了两张被子,就是怕顾玄礼皮肉伤重,自己睡熟了不小心伤到对方,没曾想,她刚钻进自己的被窝,就有一只手从隔壁伸了进来。

  林皎月“哎呀”一声。

  督公今晚喝了药,手,竟还是烫的……她没反应过来。

  “哎呀什么哎呀,咱家这手夫人还陌生?”

  顾玄礼嗤笑一声,指尖顺着她的衣裳一路向下,中途微顿,最后捉住了她蜷起来的嫩足。

  夜里这么啪嗒啪嗒地跑来跑去,果然冰冰凉的,他好心,又送来一只手,将她两只嫩嫩的玉足一道包进手心。

  这样一弄,两张被子又混作了一摊,林皎月被暖得心里泛酸,顾忌他的伤,闷声道:“您不用管我,一会儿就热了。”

  黑夜里传来顾玄礼懒洋洋的声音,因着是躺着的姿势,又喝了药,整个人显得更为懒散柔和:“一会儿是多久,万一咱家睡得好好的,夫人的小冰脚揣过来把咱家冻醒了,咱家是砍了它呢,还是砍了它呢?”

  林皎月将脚往后缩了缩,他嗤笑一声,勾了把脚心,

  林皎月深吸一口气,径直将脚揣进了他的腿缝里。

  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林皎月心脏砰砰,额角一突一突地跳,虽然知道他腿上没伤,可她揣得位置,似乎再上一些,就,就是刚刚他禁止自己再碰的地方了……

  她抿紧嘴唇,小心翼翼要收回脚,那双大手终于再次动了。

  他钳住了她的脚踝,凉飕飕讲:“林皎皎,咱家身上这一亩三分地,是没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理的。”

  林皎月缩在被子里,不动了。

  半晌,她闷闷道:“督公,以后能不能不要喝那么烫的药了,对喉咙不好的。”

  顾玄礼没说话,林皎月以为他嫌自己多管闲事,委屈更甚,连带着声音都有些泛起哽:“真的,母亲祖父都说过,太烫的……不好。”

  何止那太烫的不好,她觉得他喝得也不是什么好药,可她不敢说呀。

  顾玄礼沉默许久,慢吞吞回了她一声哦。

  林皎月微微一怔,没想这次竟这么快就得到了应答,还有点不相信。

  “真的?”

  顾玄礼皮笑肉不笑捏捏她的足心:“不困?”

  林皎月被他热得微微一抖,立刻蒙住头:“困!”

  但是他身上真的很暖和,一直到她迷迷糊糊睡着了,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次他喝完了药,这么暖。

上一篇:见凶

下一篇:带交易系统混无限天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