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醒 第72章

作者:一度君华 标签: 复仇虐渣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破镜重圆 穿越重生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连一个普通内门弟子,都已经知道了谢红尘和黄壤的亲密。

  这般调笑已经到了极限,若再进一分,可就是丑事了。

  谢绍冲索性转身,又返回曳云殿。

  后殿演武场上,梧桐枝摇叶晃。

  谢红尘与黄壤双剑两交,目光交汇,生生的竟有几分柔情蜜意之感。

  “咳!宗主。”谢绍冲直接出言打断。

  黄壤迅速停下剑舞,站到一边,行礼道:“谢师叔。”

  谢红尘缓缓收起心剑,若无其事地交待:“继续练剑。”

  黄壤答应一声,谢红尘这才领着谢绍冲进到殿中。

  二人一路来到书房,谢红尘问:“何事?”

  谢绍冲面上带笑,委婉道:“这几年,阿壤一直在曳云殿中练剑。其他弟子都吃味了,总说宗主只关照她一个。”

  这话已经带了那么几分意思。

  谢红尘又如何听不出来?

  可他选择了回避,他问:“今日诸人功课如何?”

  不愿谈及吗?谢绍冲心中微惊,相识至今,谢红尘极少这般回避。

  谢绍冲便不好再多说什么,说到底,谢红尘也并没有落下什么把柄。只是器重一个刻苦修炼的女弟子,旁人能如何劝解?

  他只好说:“自阿壤入宗门之后,这些懒虫都积极了不少。玉壶仙宗若论刻苦,还是阿壤首屈一指。”

  谢红尘嗯了一声,说:“她……自是不同。”

  这简简单单几个字,竟有一种难言的温柔意味。

  谢绍冲忧心更甚。

  他目光一斜,看见书案一角的兰花。那兰花开得极盛,香气袭人。

  那样的艳烈,与这清冷的书房其实不太搭调。

  谢绍冲说:“这兰花很别致,香浓至此,怕也是阿壤培育的变种吧?”

  谢红尘抬手轻触那兰花的叶片,轻声道:“息壤一族,生来就喜欢这些。”

  “正是。”谢绍冲越看越心惊,说:“听说她还培育了名茶一瓣心,想来宗主这里也有了?”

  “一瓣心?”谢红尘轻声道,“有,师弟是想取些?”

  谢绍冲索性挑明,道:“师兄,绍冲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他神情郑重,谢红尘说:“说。”

  谢绍冲叹了口气,道:“常言说得好,子大避母,女大避父。阿壤这孩子是极好的,你赏识她,也无可厚非。但说到底,她也是你的子侄辈。这般常年留在曳云殿练功,时间久了,只怕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传出些流言。”

  他话说到了这种地步,谢红尘终究不能再闪躲。

  可……一点肮脏心思被戳破,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谢红尘指尖微顿,随后继续轻轻梳理着案边的兰花,良久方道:“不过传道授业,师弟何出此言?”

  他没有震怒,只有平静。

  为何平静?

  因为他掩饰了自己真实的情绪。

  谢绍冲笑道:“我也是随口一说。真要说起来,我也是阿壤师叔。这孩子努力上进,我瞧着也十分心喜。不如就让她这些日子随我学艺。师弟也好奇,这丫头究竟学了你几分本事。”

  他在用尽全力的为自己着想。谢红尘何尝不知道?

  谢绍冲和他都由谢灵璧捡来养大。

  虽说是师兄弟,但二人感情比之亲骨肉也不差。

  这些年来,谢绍冲一直辅佐他,尽心尽力,从无怨言。

  可是将阿壤交到他手上……

  谢红尘久不作答。谢绍冲像是唤他晨起的人,委婉地想要惊散他的梦。

  可他不愿醒。

  他本就长居曳云殿,若是黄壤随谢绍冲学艺,那自己就极少能够见到她。

  谢红尘想要留她在身边,或许终其一生也并不会怎么样。只要她每日过来,为书房除尘,为兰花浇水,为他烹一盏清茶。

  她是这曳云殿的清歌,是他轮转的四季。

  一想到放她入内门演武场,那些弟子会接近她,会与她谈笑,会讨她欢心。啊,还会向她求亲。

  这些年,向她求亲的人可真是太多了。

  谢红尘缓缓道:“不必。她在曳云殿练功这么些年,也早习惯了。怕是乍然去了内门,反而给师弟添麻烦。”

  他还是拒绝了,像一个泥足深陷的人,拒绝了向他伸出的手。

  谢绍冲不可能再说什么。

  他只能笑道:“也是。这样的弟子,也只有宗主才有福分收入门下。师弟我门下这些小家伙,若有半个像她,我只怕睡着也笑醒了。”

  “师弟说笑了。”谢红尘目光垂落在那盆兰花之上,花开得太艳,他双眸都沾染了浮彩:“若论天资,她比减兰差远了。”

  他在自谦,为何自谦?

  因为他将黄壤当作了自己之物。于是略作谦虚。

  谢绍冲先时只是担忧,如今却是害怕。

  是的,害怕。

  像是看见手足入魔障,而自己无能为力。

  他站起身来,说:“今日诸弟子正在演练新的剑阵,宗主不如同我前往一观,如何?”

  谢红尘这才道:“好。”

  谢绍冲让他先行,自己紧随其后。出曳云殿时,他又往里看了一眼,壁影重重,他自然是看不见黄壤。

  但是在这曳云殿中,她的影子又似乎无处不在。

  傍晚,黄壤从曳云殿出来。

  她照例是前往祈露台照看良种。

  何惜金等人并没有前来看望她,但每个月都会寄来银钱。而屈曼英更是会给她寄些衣衫首饰,还有各种好吃的。

  黄壤这个人,心冷如冰,其实不太容易感动。

  但收到这些大包小包、零零碎碎的东西,黄壤对这位并不熟识的姨母心生向往。

  只是……还是莫要往来了吧。

  否则自己报仇雪恨那一天,势必要同玉壶仙宗拔刀相向,这些亲近之人该怎么办呢?

  于是,黄壤从未回信。

  她只是用这些银钱,最大限度地培育良种。

  说到底,只是一场梦。

  就算是做这些,也已经是过于认真了。

  她一路来到祈露台,那个傀儡竟然已经将良种照料得十分妥当。

  草也除了,水也浇了,肥料也已经撒了。

  黄壤十分惊喜,她于是有更多的时间和这傀儡对招。

  这傀儡战力自然比不上演武场那具超甲级。但是它个头小,招式更干净利落。

  而且,它佩有武器。

  它的武器是一把剑,连样式都被谢灵璧的心剑十分相似。

  黄壤把它当成谢灵璧,下死手对招。一对战就是一个时辰。

  她不能再打下去——天快黑了。

  十年刑囚之后,她已经不能再忍受黑暗。

  黄壤一边盘算着将法宝照月搬几盏上来,一边经过白露池。她看了眼池边,那里往常总会堆放着许多情书。

  那些外门游学的弟子,都知道这祈露台是她的地方。于是每每便将书信送来此处。

  也不知他们是如何地约成定俗,这些书信就统一搁在白露池边,用鹅卵石压住。

  黄壤每次过来都能看见厚厚一叠。

  可是今天一封也没有。

  还真是……突然清净了呢。

  黄壤皱皱眉,快步经过。

  她走之后,祈露台又恢复了宁静。

  而此时,有人偷摸上来,快步走到白露池边,趁着夜色掩盖,他将一封书信塞到白露池边。用鹅卵石压住。

  做完这些,他又悄悄摸摸地离开。

  他走之后,角落里的傀儡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轻响。

  随后,它缓缓走到白露池边,竟然掀开鹅卵石,捡起那封书信。然后它张开嘴巴,内里牙齿锋利如刀。它将书信塞进嘴里,嚓嚓几声轻响,那书信便碎成了粉末。

  ……

  司天监。

  监正大人看见九曲灵瞳之中,傀儡将书信彻底粉碎,这才冷哼一声。

  外面,少监朱湘进来,道:“监正。玉壶仙宗发来书信,要一批胸板。下官已经备齐。”她取出一封文书,道:“监正阅过无误后,下官便派人送去。”

  第一秋接过文书,果然是两百张胸板的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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