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可道
“系统叔叔，我听见他们说了，他们要带杳杳去一个地方，再在那里把我卖掉。而且，那个地方还有很多和杳杳一样的孩子。”
顾杳的心音还是她平时说话的小奶音，听上去很难过，还有点丧丧的。
她头上小天线耷拉了一些，继续说道：“杳杳有系统叔叔帮忙，所以没有危险，但是那些其他的小朋友有系统叔叔吗？没有的话，那他们岂不是就要和妈妈姐姐们分开？而且，如果那些坏人打他们骂他们怎么办？”
“杳杳想帮帮他们。”
顾杳说完，扭头继续望窗外，努力地记着标志物。
系统沉默了一会，抬起手摸摸顾杳的头，语气温柔地回答她说：“好，我们一起帮他们。”
车已经行驶上一段时间了，天边泛着黄色，染得视野遍及之处都是昏黄的。
“怎么还没到？”慧姨坐得屁股尖难受了，问开车的司机。
“快了，再过十五分钟。”
慧姨不耐道：“还拐弯吗？这破车拐起来人都拐晕了，我都想吐了。”
“你放心吧，不拐了，直开。”
窗外的方才还有些许人烟，随着车的行驶，越来越偏僻。
“你记得路吗？”系统出声问顾杳。
顾杳将左手搭在右手腕，表达得很流利，“刚刚经过了一个写着白古村的石头，然后在一个写着李哥理发的店前右转，一直往前开，后面就没遇到标志了。”
系统比了个知道了的手势，消失在顾杳面前。
过了十分钟，他重新回到这个地方。
收到顾杳疑惑的表情，系统给她解释道：“我找到了那个村的一个电话亭，装作眼线人报警了。”
终于到了地方，司机将货车停下来。
慧姨带着孩子下车后，他发动油门离开了。
刚刚在路上，顾杳有问些类似为什么还没到的问题，都被慧姨胡乱答过了。
这孩子虽说文静，但慧姨还是怕她有什么动作，于是她一下车，立马死死地抓着顾杳的手，威胁道：“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许吵，你要敢吵，我就让狼把你吃掉！”
小不点瑟缩了一下，紧紧地闭着小嘴。
慧姨满意点头，拉着她进了面前破烂的厂子。
“你这货怎么是醒着的？”门口守着的男人拦下慧姨，表情不满地问。
“大哥好，她脑子好，我怕药多了伤脑子坏了价格，所以下得少了些。”慧姨谄媚地递了根烟说，“她是高级货，章爷一定喜欢的。”
“得了，带着去找章爷验货。”男人扬着下巴挑了挑眉毛，接过烟点燃吸了口，掐着烟的手指着厂里一个方向。
慧姨忙点头道谢，拉着顾杳朝那走。
那是间办公室，一个大老粗的男人脚架在桌子上，边抽烟边和手下的人打着牌。
“章爷。”慧姨叫他，把顾杳给他看，专门点着说她聪明好看还演过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顾杳怯怯地站着，却不失灵动，玉雪可爱的样子尤为引人注目。
“呵，有钱人家的货。”章爷丢下一对王炸，狠声道，“有钱人了不起，还送人演戏呢。我就吃有钱人的货！”
“不愧是章爷！您还记得吗，就一年多前，我当时在家有钱人家做保姆，带了个好货给您，哎呦那漂亮得，和现在这个像得很。”慧姨顺杆子上爬道。
章爷哪里还记得，鼻间哼了一声，挥手让手下带顾杳和别的货关一起，和慧姨谈起价钱。
第55 章（二更） 一定能出去的……
“进去。”男人拉着顾杳, 打开屋子的锁，将顾杳推进去，顺便检查屋子里的情况。
屋里一共有八个小孩, 年龄在两岁到十岁之间，他们正安分地缩在角落，一听到门被打开，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般望着门。
有个小男孩不一样, 他一见门被打开, 立刻冲上去，试图逃脱。
男人眼疾手快地逮住跑得飞快的小男孩, 像捏啤酒易拉罐一般用力地捏着他的手腕, “想逃？问过你爷没。”
小男孩挣扎了一下，屁股蛋挨了男人结实的好几巴掌。
他慢慢停止了挣扎，眼神里布着绝望的色彩。
有几个年龄尚小的见了这情况, 吓得哭了起来，一时间嚎啕的哭声穿透这间又黑又小的屋子。
“哭什么哭！”男人丢下小男孩, 大力地拍了拍放身旁的木桌子，发出巨大的响声，目光凶狠地道, “谁再哭，我就把谁的手脚剁掉当乞丐。”
原本还哭得厉害的孩子立马停止了哭喊, 抽抽搭搭地吸着气，眼泪就是控制不住地留下来。
男人环视了屋里的小孩子一圈, 见都噤若寒蝉了，走出门，把门重重地阖上落了锁。
临走前，他还冷笑说：“给我听话点, 等下个货来，你们就不用在这待着了。”
顾杳小手握着拳头，努力思考着他这话背后的意思。
她走到刚刚被打屁股的小男孩旁边，担忧地询问道：“你还好吗？”
小男孩自觉羞耻，根本不愿抬头看顾杳，跑到角落捂着脸不说话。
顾杳无措地瞅着小男孩，想拿糖安慰他，可是她现在，身上一颗糖都没有。
而且，如果只给他，不给别的小朋友，他们也会难过的。
不对不对，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他们！
顾杳乱飞的小思绪重新抓到了重点，她呼唤起系统叔叔。
“系统叔叔，杳杳刚刚听那个坏蛋说的，等下是不是还有一个小朋友过来呢？如果等那个小朋友过来了，我们就会像那个坏老师说的一样，运到别的地方去吗？”
系统一直跟在顾杳旁边，他表情凝重地点点头。
这里是个经营多年的大型人口拐卖集团，现在发生的事情决计不是小打小闹。
“如果警察还没找到这边来，另外一个小朋友却来了，他们带着所有人跑了，怎么办？系统叔叔，有没有让他们不要走，在这边等着的东西？杳杳有钱，多少都买的。”
顾杳想到这个可能性，急得像热锅蚂蚁一样在房间里晃悠。
“你能别晃吗？我头晕。”有个小朋友声音弱弱地朝顾杳说道。
顾杳立刻停住，小声地说了声对不起后跑到角落，找了个干净点的木板坐下。
系统叔叔正在找着适合的道具，顾杳一时间没有事情做，索性打量起这个地方来。
这里很像她以前待过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呢？
似乎有点像她以前在村里睡觉的杂物间，但是这里更大更乱。
真的很熟悉，难道她来过这里吗？
莫名地，顾杳小脑袋隐隐作痛，太阳穴的地方突突跳着。
她难受地闭上眼睛，小手撑着头。
眼一闭，她脑子里飞快划过好几个混混乱乱的画面，耳畔似乎还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哭声。
“哭什么哭，想被剁手跺脚吗？”
“尤其是你们这些小女孩，卖不出几个钱还在这哭，第一个跺的就是你们！”
那恶狠狠的声音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带着几分飘渺，最终落回到现实的寂静无声。
顾杳小手捏着衣角，手指处的泛白了。
忽然间就很难过。
脑子里环绕的，除了那隐隐约约的的咒骂声，还有一个温柔的，看上去弱柳扶风的女人。
自己似乎躺在摇篮里，女人轻轻地晃着摇篮边，嘴里哼着好听的小曲，如同叫人心醉的温暖午后。
还有一个有着点啤酒肚的男人，环着女人，凑在摇篮面前，伸手逗着摇篮里的她。
下一秒，女人将男人的手拍了下来，嗔骂道：“等下把宝宝逗哭了，你哄？”
从混乱无序的回忆里挣脱出来，顾杳抹了把眼角的泪水。
她缩起小腿，无助地抱住自己，头埋在腿间，睁着眼定定望。
“杳杳，我找到了！”心神从商城脱离，系统带着喜讯找上顾杳，谁知瞧见这般模样的小家伙。
系统瞬间将刚刚的各种念头抛之脑后，上前坐到她旁边，轻轻拍着她小小的、薄薄的背。
顾杳低低呜咽了一声，用小袖子擦干金豆豆，眨了好几下眼睛，坚强地抬起头，用心音道具和系统交流道。
“系统叔叔，找到了吗？”
“找到了。”系统望着门外的黝黑眸光沉沉，在对上顾杳的眼神后，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
他虽然碰不到这个位面的人，可身为位面公司的系统，要想调取低级位面的信息并不困难。
慧姨给顾杳下了药的桔子汁，系统当时没有第一时间出现，是去获取相关数据信息了。
那时读取完信息后，系统差点压不住怒火——
当初拐走顾杳的，和现在拐走她的，是同一个人。
甚至将她卖走的，也是同一个团伙。
如果这次，真让慧姨得逞，那么这些人，就是第二次戳破一个小孩来之不易的幸福，让她和家庭再次陷入痛苦之中。
而这些人，破坏掉的哪只一个人，一个家庭呢。
系统变出个顾杳能一手握住的白色圆盘，放到她手中，“杳杳，保护的道具，叔叔也买好了哦。”
随后，他又拿出一个形状和刚刚那个一模一样，但颜色却是黑色的，并且大了好几倍的圆盘。
系统放软声音，没有和她解释太多，“你拿着这个白色的，然后将这个黑色的从门缝下面推出去。”
想到自己还得保护一屋子的小朋友，顾杳眨了眨还有些发红的眼睛，从悲伤的情绪走出来，用力点头。
门倏地被打开，男人带着新拐的小孩进来，再巡视了一眼，快速地关上门。
听脚步声走远了，顾杳提着的一口气稍微松下来。
小手因紧张带着湿湿的汗水，她却仍死死地握住白色的小圆盘，仿若握住的是希望一样。
接着，她拿着黑圆盘，不管旁边的小朋友是什么反应，迈着小腿到了已经阖上的大门处。
她半弓腿，小手一点也不嫌弃地压在脏兮兮的地板上，将圆盘从门缝中使劲挪了出去。
“系统叔叔，我好啦。”顾杳抖了抖脏兮兮的小手，抬眼瞅着系统。
系统让她把手伸出来，替她打开白色圆盘的开关，又跑到门外，打开黑色圆盘的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