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可道
她当时在一边玩玩偶，余光似乎看见妈妈先是按了最右下的一个键，然后才开始按数字的。
还不知道这个叫做电话，顾杳只以为是什么新奇的东西，像妈妈昨天一样把话筒放到耳边，对着名片的数字，小手指一个一个戳着电话的按键。
戳完之后，顾杳就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见无事发生，她小眼珠子滴溜地转了转，正想要把手里的红色话筒放回去，耳旁忽然响起“嘟嘟”的声音。
顾杳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磁性的女声就取代了嘟嘟声，“喂？”
这东西怎么会说话？
顾杳紧张地握住话筒，白嫩的小手指无措地绕着一圈一圈的电话线，小奶音试探着回应：“喂？”
蓦然听见这样的声音，电话那头的金子湘默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杳杳呀，您是金子阿姨吗？我们等下要去找金子阿姨哒。”顾杳总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嘟着红润的小嘴，猜测道。
顾倩听见声音，发现是顾杳在打电话，立刻走了过去。
金子湘笑着回，“原来是杳杳呀，阿姨等你过来好不好？”
顾杳拖着调子软软地应了声好，看见姐姐一副有话要说的表情，便伸手把这个会说话的“金子阿姨”塞到顾倩手中。
顾倩礼貌地朝金子湘问好，语气抱歉地给金子湘解释情况。
“这样吧，事出突然也没有办法，你们住在哪？”金子湘还没有另外找到适合的人选，不太打算放弃这对特别符合电影角色的姐妹。
“我和妹妹可以搭5路公交车，在离制片厂比较近的A站下去，到时候可能得麻烦您来接我们，我们不识路。”
简单地再聊几句，顾倩挂了电话，带着懵懵懂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顾杳出门。
和柳凌霄说了会晚个十分钟到，顾雪兰送两人上双层巴士，见巴士稳当开走，她这才匆匆前往工厂。
双层巴士是刚从港城引进不久的，车身贴着商家的大幅广告。
去年，羊城刚试行了无人售票制度，效果还不错，把一元钱塞进铁机器的投钱口，就能搭上一趟公交车。
车上的人并没有特别多，他们只是好奇地看了眼两个小孩，倒没再做出什么事情。
等到了站，顾倩牵着顾杳下车，金子湘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金子湘很喜欢小女孩，她和顾倩打了招呼，带着两人去公司。
“你是杳杳吗？我是金子阿姨哦。”
“是，金子阿姨好。”
顾杳仰起小脖子看着金子阿姨和她耳朵上亮晶晶的耳环，发现上面的耳环和上次不一样了。
制片厂很大，有一栋专门用来办公的楼。
金子湘带着她们到了自己办公室，“小朋友，我先带你们见见导演，了解一下，你们再做决定。”
本来这话应该和家长说的，不过两个孩子情况特殊家长不在，金子湘也能理解。
她推开门办公室的门，导演已经坐在里头等着她俩了。
第27章 食疗师
和金子湘打了个电话, 确定两个孩子安全到了她那里，挂电话时，顾雪兰刚好到了厂子。
这个时间段, 员工们还在午休，除了柳凌霄，厂里并没有其他人。
柳凌霄正坐在椅子上，笔头对着桌面一敲一敲的, 神情有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怎么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么急。”顾雪兰一见到他就问。
见到顾雪兰进来，柳凌霄把笔放下, “腾”地站起身。
“好事！我今天中午去送饭, 遇见了负责工地项目的老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人在他面前说我们好话，他说想和我们合作, 以后他手中有什么项目，我们就去负责那些项目的吃食。”
这老板开的是建设公司, 手下承包了好几个工程，
老板从老张口中知道了顾雪兰和柳凌霄为了维护信誉做出的事情，想起了当年他开建设公司的初心, 大受触动。
今天中午柳凌霄去送饭，包工头找上了他, 和柳凌霄说了这件事，给了他地址, 让明天上午去建设公司找老板。
有意扩大规模，在接手工厂后，柳凌霄就一直在寻找新合作商。
但是工地的食堂承包项目一般都是内部消化，找起来比较苦难, 他托了好几个人打听，却一直都找到没有新的机会。
柳凌霄眉梢上扬，面带红光，“雪兰妹子，这可太幸运了，虽然我们亏了一顿盒饭的钱，但是我们却得到了机会！”
顾雪兰笑意盈盈，回话总结道：“是。打造一个良好的品牌形象是必须的，看来我们的决定没有错，还得继续保持住。”
“对！还是妹子厉害！我们明天要去找那个老板，谈合同。你机灵，这方面的主意比我多多了，所以接下来还得拜托你了，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顾雪兰点头，以为柳凌霄要说的东西差不多结束了，没有想到柳凌霄还有话要说。
他卖了个关子，“我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要通知你，你猜猜是什么。”
被他勾起了兴趣，顾雪兰说：“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消息还要好的？”
看她一副不知道的表情，柳凌霄终于找回了点被顾雪兰打击后丢失的自信。
“我不是托朋友去探听消息了吗？虽然没有问到工地的项目，但我听说，有一所大学建了新食堂，现在正在为新食堂的各个档口寻找承包商，我们的机会来了。”
不同于柳凌霄脸上明显的欣喜，听完这个消息，顾雪兰反而开始深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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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羽。”金子湘带着顾杳和顾倩一起进门，对着门内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说道，“我把他们带来了。”
浩羽？难道是高浩羽？
听到金子湘说的名字，顾倩望向室内的男人。
男人带着一副金丝眼睛，上身是件高领黑灰色的毛衣，衬得整个人都文质彬彬的。
果然是高浩羽。
顾倩记得，金子湘上辈子和一名导演结了婚，但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丁克，死后没有留下任何一个孩子。
并不是需要专门记住的什么大事，顾倩本来只是隐约记得那个导演大概的名字。
如今亲眼见到真人，尘封的记忆霎时间苏醒。
高浩羽把眼神从报纸上收回，抬头看了眼两个小孩子，招呼着两人进来。
观察着两人相处的细节，他的眼神慢慢由挑剔转为欣喜。
他这次拍的电影偏向喜剧类，主人公是一对性格相差很大的亲生姐妹。
两姐妹小时候关系非常好，但是阴差阳错下，两人意外分开，过上了截然不同的生活。
电影中会拍摄到这对姐妹还没有长大的剧情，为了更好的表现出两人关系好、性格截然不同的两大特征，高浩羽找了好几个小演员，都没有找到满意的。
不是找不到演技好的，但是当让找到的小演员拍对戏的时候，很难表现出姐妹之间情感自然流露的感觉，总觉得太过于刻意死板，达不到他的要求。
为此，他还特地找了金子湘，请求她帮忙寻找演员。
听她说找到了，叫他下午来办公室看看，高浩羽满含期待，早早就在办公室等着了。
第一印象这关过了，高浩羽决定试一试这两个孩子。
高浩羽思考了一下，找了个小剧情，给她们简单介绍了大概的场景和性格，让两人表演给他看看。
他说的小剧情，是两个孩子一起出门玩，结果遇见了村里的小霸王。
顾倩让高浩羽稍等一下，转头勾起顾杳的小手，“杳杳，姐姐那天和你说啦，拍戏就是变到电影里面去。待会呢，你要暂时变成另外一个人，会遇见一个小魔头，待会呢，你跟着姐姐走就好了。”
知道要开始做过家家游戏了，顾杳轻轻地捏捏姐姐的手，紧张又期待地点点头，眸光亮亮的。
两人表演起来了。
原先，高浩羽目光主要落在玉雪可爱的顾杳身上——她的可爱，有着天生吸引人目光的能力。
但渐渐的，高浩羽目光忍不住为顾倩所吸引。
虽然只是个普通的试镜，但高浩羽很明显地感觉到，顾倩是有演技的。
她会慢慢引着妹妹入戏，演技宛如天然的璞玉。
“你之前演过戏吗？”两人演完了，高浩羽好奇地问顾倩。
相比起高浩羽激动难耐的表情，顾倩语气显得平静极了，她摇头答道：“没有。”
不过，如果上辈子算的话，她看的电视剧电影数不胜数，对演员演技有一定的品鉴能力。
而且，为了在黑黑白白的职场上混出个名堂，她习惯了戴着面具，可能也无形磨练了演技吧。
高浩羽弯起食指，推推有些下落的金丝眼镜，和顾倩聊起了天，着重和她介绍了剧情内容。
见到顾杳被冷落了，金子湘带着顾杳坐上小沙发，从办公室找了些小饼干给她。
“金子阿姨，如果拍完戏，杳杳还是杳杳吗？”顾杳小口小口地金子湘递来的小饼干，唇边沾了点饼干碎屑。
要不是顾杳明显是个只有四岁的小孩子，金子湘差点以为是哪个哲学家在和她讨论什么高深的问题。
“为什么杳杳会觉得拍完戏之后就不是你了呢？”
“姐姐说，拍戏的时候，我是另外一个人，不再是杳杳了。杳杳曾经变成过别人，那重新变回来之后，杳杳和杳杳难道还是一样的吗？”
这小不点说起话来逻辑还挺清晰，金子湘起了逗弄的心思，“那金子阿姨也有一个问题。”
顾杳小手背抹了把嘴边，小脸十分郑重地看着金子湘，“金子阿姨，您说，杳杳听着的。”
“今天的金子阿姨，和昨天的金子阿姨，是一个金子阿姨吗？”
“不是！”顾杳答得飞快，甚至都没有怎么思考，“昨天的金子阿姨，耳朵戴着圆圆，今天的金子阿姨，耳朵戴着星星，不是一个金子阿姨。”
“你这宝宝，小脑瓜怎么这么聪明呢？”金子湘被逗得乐不可支，见顾杳手头上的小饼干已经吃完了，给她重新拆了一块。
顾杳把小饼干伸到了金子湘的嘴边，奶奶地说道：“谢谢金子阿姨的夸奖和招待，金子阿姨不要光看着，您也吃。”
一口吞下小饼干，揉揉顾杳思路清奇的小脑袋，金子湘处理起手头的工作，时不时看着安静地吃着小饼干，玩着自己小手指的顾杳，一颗坚硬的心软成了一片。
不敢让孩子在金子湘那里打扰太久，顾雪兰一和柳凌霄商量完事情，就和金子湘打电话联系，赶到了制片厂。
顾雪兰尊重顾倩的决定，而且顾杳对拍戏也挺感兴趣的。
和金子湘、高浩羽再次确认了各种注意事项，顾雪兰答应让两个孩子参与拍摄，达成了双方都十分满意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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