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就不行 第993章

作者:林木儿 标签: 长篇言情

程翰能怎么说呢?他合上匣子,这个计策能不能被采纳这不要紧,要紧的是,咱们赶紧走吧,得去见见太子了。

便是不能这么干,也得亲自回复太子一声呀!

所以,有没有被采纳对太子来说重要吗?不重要了!

反正今儿,内阁得齐齐整整的去见见太子了。

于是,顶风冒雨的,求见太子吧。

太子很温和,不撂脸子,来了就见。见了就免礼赐坐,坐下开口就问:“可是孤考量的不周到?”

那也不是!程翰就道:“自大陈以来,有勋无职,有职无勋,朝中大人身有勋位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官员都是靠着俸禄养家糊口的……”

四爷缓缓点头,“如此呀!这么说,有职者无闲银,无职者有闲银。”

内阁:“……”虽然这是实情,但是这么说好似有点得罪人吧。

四爷摆摆手,“说闲话呢!跟诸位大人无关。最近朝中老臣多有关注朝事之举,孤觉得诸位还是小看咱们的功勋之臣了!老大人们心心念念都是打江山之难,而今见守江山不易,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孤呀,想请一请客,把咱们这些老大人们都请来喝喝茶。”说着就问程大人,“而今赈灾还缺什么?缺银多少?缺物多少?”

程大人不得不跟太子都禀报一遍,赈灾走到哪一步了,都是怎么做的。

其他人:“……”太子把该知道的都知道的!不管愿意不愿意禀报,都得禀报。

然后就听太子说,“这么一说,孤心中便有一本账了。这么着,你们叫六部打发人来一趟,请客的事得烦请六部参与。”

不仅内阁来见太子了,还得叫六部来。谁敢不来,板子只怕就上身了。

内阁出来的之后面面相觑,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高元英就说,“太子有口谕,叫六部去见。”

是呢!这口谕下给内阁了,他们得传旨的。

至于六部堂官是自己去见,还是打发属官去见太子,那就看他们的了。

可谁都不是笨蛋,这个时候敢不亲自去见吗?

然后下午的时候配殿就可忙了,礼部尚书进去了,吏部尚书还在等着呢,紧跟着户部尚书又来了。

吕城低声跟圣上禀报了,文昭帝吭哧一声就笑了,而后才严肃了一张脸,“去给大郎、二郎、五郎、六郎、平王传话下去,叫他们最近什么都不要做,就看着。”

看着?

看着!文昭帝叹气:“看着太子是怎么办事的。”是!

看着太子真的挺忙的,六部的官员来来往往的,好似很忙似得。

忙什么呢?说是太子殿下要请客。

吏部整理了名单,勋贵在册的都有多少,他们手里都有。

礼部有各个府邸的直系人员名单,这牵扯到爵位的继承,怎可等闲视之?这归他们管。他们对此的理解是,太子大概是想看看各家的人口,对比各家的财产,估算谁家能拿出多少钱吧。

户部,有这些勋贵当初被册封的田亩记载,他们现在主要是整理这个东西,然后给这些地这些年的收益估算呢。

工部呢?工部有这些府邸这些年改建的记录。什么府邸什么规格,要想改动,得跟工部报备,改完了之后得工部和礼部官员共同验了之后才算是过关。

至于兵部,兵部尚书一定是文昭帝的亲信。四爷跟他说话不藏着,“孤要这些勋贵老臣所有部将的名单,而今的将领中,谁曾是这些老臣的旧日部将,给你三日时间,孤要见详细的名单。”

兵部尚书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这般的郑重,他怎敢不应?

应了之后他就找圣上,把太子的话又告知了圣上。

文昭帝点头,“太子怎么说,你怎么做。”

兵部尚书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出大事呀!他再不敢言语,默默的退出去了。

刑部呢,跟四爷很亲近,四爷监管过刑部,虽然时日短,但确实有些交情。四爷态度自然就更亲昵些:“搜集这些年以来,这些勋贵人家的不法之事。不论真假,先搜集上来再说!这件事不要漏了消息!告知圣人可以,至于其他人,还是要瞒着的。一旦泄露了消息,坏了大事……”

臣提头来见!

四爷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去吧!忙去吧!”

这么忙忙碌碌了好几天,资料摆在了四爷的面前。四爷花了两天时间,看完了。然后下帖子,请客!

请的什么客?

连几位皇子公主都收到帖子,说是太子要请人喝茶,将勋贵都邀请了。

四公主将帖子一扔,“安的什么心呀?请勋贵做什么?好话说几句,事就办了?想的也未免太简单了些。”

那您去吗?

“去!太子殿下请客,焉有不去之理?”

桐桐作为郡主,帖子自然也有一份。跟林克用的还不一样,两人各是各的帖子。

韩嗣源摆弄这玩意,然后一脸为难的找桐桐,“一边是你跟太子,一边是大兄,你说我当如何?”

桐桐就笑,“大兄如何?我跟太子如何?你放心,我们是一码事!这事呀,跟站队无关。你得去,有大热闹!”

韩嗣源似笑非笑的看她:“坑谁?”

不要这么说嘛!不坑人,就是有大事要办。

韩嗣源呵呵一笑,“他多损呀!把大臣们摆弄的一愣一愣的,现在谁不知道太子的手段!”内阁六部甚至枢密院,都在围着他这个太子转圈圈。

太子这还没正式册封大典呢,就已然如此。还要怎么坑人家?

桐桐有所耳闻,萧蕴萧大人上家里来找林克用了,急着剖白的。他不是要站队太子,实在太子这事弄的,咱不能不听,更不能消极怠工。用他的话说,那就是:“这位殿下,叫人怕的很!不管愿意不愿意,他划下的道儿,必须得走,没商量的余地。”然后还带着劝导的意思说了一句:“此非得人心之策呀!”

桐桐在屏风后就笑,做太子的,邀买人心做什么?

在权利中心的,都能感觉到这个太子做事怪叫人一言难尽的。

可不在权利中心的,那些被邀请的老臣却觉得:瞧!太子一上来就请喝茶,这便是对咱们的态度呀!那这种太子就是好太子。太子请喝茶,必是朝中那些大臣不乖顺,太子用不了。那咱们这些老臣是很愿意叫太子用一用的!

于是,一个个欢天喜地的带着请帖奔着皇宫赴太子的茶话会去了。

好些大臣看着这些人扬眉吐气的去了,然后袖手站在边上偷声嘀咕:“这回非得被扒一层皮下来!”

扒皮?呵呵!我家这位不扒皮,向来是连骨头一起吞的!

第1075章 天地情怀(93)

东盛宫前殿, 简单的收拾了起来。临时给太子待客之用。

这宫殿平日里只有日常清理打扫的,其他的再多的维护是没有的。像是每年翻新彩绘,也只会翻新最外面的一部分, 装点一下门面,如此瞧着不寒酸就罢了。

因此,这宫殿远远看去,倒是显得气派非常。可真等进了里面才发现,这里处处透着一股子寒酸。

柱子红漆斑驳,门窗上的金属钉已然是锈迹斑斑。

地面上到底如何,而今是看不出来。不是清扫之后, 给上面铺了新的毡毯。这毡毯一铺,就感觉这是在欲盖弥彰, 若是水磨石的地面真的那般好,又何必多此一举了。再加上地龙的一些缝隙里肯定是漏烟的, 大殿里隐隐的有些烟气,就更加验证了这一点。

若是再看看整个大殿里挂着的新帐幔, 心里就会越发的确定, 这个东宫当真是窘迫。以新衬旧, 更显寒酸。

一个个的被引进来入席,很多人都不免皱眉, 然后露出几分嫌弃之色来。

冒度左右看看, 冒国公府的位置比较靠前,除了宗室, 就数他们府跟英国公府了。老英国公病了,来的是英国公世子。两家几乎对面。

冒度低声跟父亲说, “爹,过会子您别说话。太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懂吗?”

冒国公‘嗯’了一声便不言语了。

老冒国公立国便去世了,二代冒国公平乱失去了一条手臂,这些年一直在府里,甚少在外交际。而今府里拿事的一直是儿子。要不是太子的帖子,他也不会出府。

坐在位置上,冒度看着那些高谈阔论的侯爷伯爷,心说,一个个不知死活的。

当上位者连最基本的体面都不要了,那就是一个信号,一个很危险的信号。可惜,没人领悟到这一点。

在寒酸的东宫里宴客,这叫他有了后脊背发凉的感觉。

桐桐没等林克用,率先进入了大殿。在侍者的引导下,坐在了正前面。

因着赐婚,她为储妃。其实,她坐在哪里都可以。不过既然四爷叫坐在最前面,她袖子一甩,便跽坐在了为她准备的位置上,看着下面。

她正襟危坐,抬眼扫视一圈,窃窃私语声瞬间便消失了。于是,诸位皇子和公主进来的时候大殿里安安静静的。见他们进来了,也才起身见礼!

桐桐也是起身,恭敬的等着几人落座。

大皇子左右看看,既然请客,何必这么严肃?

六皇子才要说话,就见林三在上面肃着一张脸,他瞬间闭嘴了。

而后,太子才姗姗来迟,不管是穿着还是配饰跟之前的四郎并无不同。这种时候,又得对着太子见礼。

四爷和桐桐扶起大皇子等人,四爷坐了,这才笑道:“都坐吧!诸位都是孤请来的贵客,安坐便是了。”

气氛骤然一松,都笑着坐下了。

四爷这才摆手,石坚带着人,上了茶来。茶上来了,一人一盏。

四爷就笑道:“今儿,孤请诸位喝茶。什么茶呢?菊花茶!这菊花茶呀,是仙姑所住山上所产,乃两位真人亲手采摘晾晒,孤得了不少,一直没舍得喝,今儿,请大家一起来品一品这菊花茶。”

淮阳侯忙笑道:“鸣翠山乃仙姑修行之所,必是仙气缭绕。此山产的一草一木,必定都是有仙根的。臣等凡夫俗子,竟能喝到如此好茶,此乃仙姑与太子恩德,臣等感激涕零。”

臣等感激涕零。

四公主都快吐出来了,怪不得不叫这些人参与政事,这嘴脸可太难看了。她斜眼看太子,弄这么些人来干什么?要这些人的人心何用?

四爷端起茶盏,将茶盖揭开。其他人这才动了,还真就是每个茶盏里飘着一朵干瘪的小菊花。茶水微微泛黄,喝到嘴里,这个味道真叫人一言难尽。

菊花茶要好喝,除了菊花使用合适,最好还得要点冰糖中和口感,要是能点缀点枸杞,那更是再好没有了。

可这个茶……像是泡了柴火的水。

四爷问说,“此茶如何?”

无人说话!再想谄媚,也说不出个好来。

四爷轻笑一声,“茶不好喝吧!”

众人就讪讪的笑。

四爷就带着几分怅然之意,“是啊,茶肯定不好喝。可这茶,当年可都喝过,诸位可还记得?”不给众人说话的机会,他就继续道:“太祖他老人家留下了手札上,清楚了记载了一件事。那一年初冬,太祖麾下只有将士三千人。长途奔袭,饮食不调,军粮只有炒熟的黑面,饿了就着雪塞了充饥。大部分将士吃的喉咙干痛,嗓子沙哑。是太祖带着亲随,在野外寻了早已经干枯的野菊,将其从积雪里翻找出来,而后将干枯的菊花摘回来,日日以此熬水,勒令每个将士每日需得喝此水。连着半月,将士的情况才好转。”

说着就看向淮阳侯,“你是亲历者,可记得这事?”

淮阳侯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是!太祖带着人跟老乡打听,之后翻山越岭,从雪层下面找干菊,那东西小小一朵,要找够那么多人喝的谈何容易?太祖的手因此生了冻疮,终其一生,冻疮都不曾除根……”

四爷就点头,“是啊!创业之艰难,太祖从不曾忘却。手札上记着每一场战役,记着每个人的功勋……孤为太子以来,皇伯父交给孤的第一件东西,不是太子的印玺,而是那厚厚的一本手札。孤连夜读了那手札之后,心绪久久难平。诸位的功勋是皇储要记住的第一件事,那孤就想着,得见见诸位,也叫诸位见见孤。咱们坐在一起,喝一杯当年的茶,忆一忆当年的事……”

大殿里先是抽噎,紧跟着恸哭出声,一个个呼喊着太祖,呼喊着万岁。

桐桐在大殿里一扫,情绪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