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就不行 第954章

作者:林木儿 标签: 长篇言情

花娘气道:“我家娘子每年有二十两银子,这银子别说养一个娘子了, 便是养三五个也是养的起来的……”

王衣容羞恼,抬起手就要吵花娘脸上打, 郑元娘抬手就拽住了王衣容的胳膊了,只不言语,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对方。

王衣容嗤笑一声:“你现在还不是大皇子妃呢!你能不能顺利的成为大皇子妃,那得看我家怎么去说!逼急了我,我嘴歪一歪,说了我不该说的,我看你能不能顺利的出嫁。”

花娘瞬时便煞白了脸,愕然的看着王衣容。

王衣容看着郑元娘:“我看到时候皇家肯不肯要你!”

郑元娘面容冷肃的看着他,“那你去吧……只管对外去说便是了。你看我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王衣容眯眼看她,“你以为我不敢?”

“那你以为我会怕你威胁?”郑元娘冷哼一声,“去吧!只管闹的人尽皆知……”

王衣容才要走,就听见外面急匆匆的脚步声,冲过来的是个嬷嬷,“娘子,不好了!外面都在传您和二郎君早有婚约之事……”

王衣容一愣,而后看郑元娘:“不是我!”

是谁也没差别!郑元娘的心里这会子反倒是踏实了,好似有一只靴子终于是落地了。她坐到梳妆镜面前,“收拾吧!别愣着了。”

王衣容冷笑一声,然后捋了捋袖子,“就说呢,总是往外瞎跑,感情是勾搭上如意郎君了!任凭他是皇家还是谁,夺人妻室这个罪名他大皇子背不起!你有婚约在身,却背后勾引大皇子,一个贪慕虚荣,背信弃义,忘恩负义之辈,我看皇家如何容你?!别到头来做了一场富贵无双的梦,梦醒便是一场空。”说完,袖子一甩,转身走了。

瞬间,门前清冷,依旧只剩下她与花娘,还有报信的嬷嬷。

花娘的哭花了脸,“娘子……王家欺人太甚!”

郑元娘坐在梳妆台前,慢慢的将头发梳好了。她喊花娘,“拿披风来吧,该走了。出去吃早饭吧,想来正堂里的人都等着呢,等着我去低头,等着我去求他们开口替我辩解辩解……必是不会想起咱们还未曾吃过早膳吧。”

娘子!

郑元娘指了指箱子,“打开箱子,把包袱拿出来,带着咱就走吧。”

那包袱里只有贴身衣物,别无其他。

花娘愕然:“娘子?”

郑元娘看谭嬷嬷,“您老若是敢,就跟我一道走吧!我总有办法将你的身契要到身边的。”

谭嬷嬷愣了一下,就应下来了,去小黑屋子摸了藏着的那半块银子,犹豫了一下,其他的都没带,就出来站在门口等着。

郑元娘带着一个粗使的嬷嬷,一个瘦小的婢女,一步一步的迈出了王家的院子。

王家的人无人阻拦,也无人再给安排马车。

花娘一脸的惶恐,“娘子,咱们出了门去哪?”

郑元娘没言语,便是皇家悔婚了,那也是救了自己。

所谓的婚约,那是在去年王家二郎从马上摔下来成了瘫子之后开始提的,自己一直也没应承,并以林家战死将士遗孤的亲事别人不得干涉为由一直拖着呢。不是自己不想走,是没机会走,要钱没钱,数千里路,自己走不回去。

去年冬里,北毅国公回京城,那是自己的一次机会。可巧了,大冷天窗户被人给推开了,屋里的炭火也灭了,竟是被冻的高烧不退,差点没能活过来。想去求国公爷的事没能成!

陪王衣容去参加赏菊宴,是自己好容易争取到的另一个机会。那天,自己的目标就是林家郡主。跑到人家身边去哭求,这不是上策。自己身上带着一封信,是写给林郡主的。自己已经瞅准了跟着郡主的女护卫和婢女!王衣容为何会冒失的跑去跟公主请安,她没这个胆子。是自己撺掇的,只要她去了,必不会留自己在身边服侍的,怕自己借机说点什么。

只要把自己打发了,自己就有自有了。自由了就能借机找郡主的婢女和女护卫了。

算计的挺好的,可谁知道主家人安排了寻宝。

只要寻到,便有银钱了。只要有银钱,就一定走的了。

于是,送求助信倒成了第二选项。人能自救的时候,别求人。若是实在没运道,什么也找不见,再求人也不迟。

许是真的是爹娘在天保佑,竟是叫自己遇到了林家的郡主。

她去寻宝了,却并未将自己从那里撵走。

找到古琴了,求她代为保管,折价成银,人家一刻也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她好似能洞悉自己的难处,却从不曾追根究底。

她问自己的打算,自己当时便说了想回西北。那是自己留下的一个活扣!

其实那时候自己哪里知道什么时候能脱身?

而后,自己又选了一个眼看要下雨的时辰从后门偷跑出去,去了林家,其实,利用的也是这位郡主的同情心和对林家战死将士遗孤的照佛之心。

那天,郡主说住下吧,雨太大了。只要自己住下了,就证明自己在王家可以借林家的势!

可自己不能呀,已然是算计人家了,再怎么能拉扯人家呢?能同意自己跟着林家的车队往西北去,已然是侥幸了。

其实,只要跟着林家的车队去了西北,国公府便会多照佛自己几分。

这也是自己的私心。

可这位郡主不知道是没想到这一点呢?还是她从不在意这一点?她未曾多问一句,却安排了人驾车将自己送回去了。自己没敢叫林家的马车去前门,只在后门的巷子口下来,回了王家。

若是没有这赐婚,自己会是什么样?费尽心思先逃回西北……王家在西北还有其他几房人,自己跑回去,王家必是要到处跟人说自己应承过亲事,这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呢?当然有了,人品不堪,亲事便难了。若是能侥幸做个女管事,找个不介意这些过往的人过日子,或是收养几个跟自己一样的孤儿,而后孤独终老……这便是自己的结局。

是的!这一关闯过去,自己会有一个从不敢奢望的将来。

这一关若是闯不过去,其实……也可以以此为跳板,拉着王家一起坠入地狱。王家一旦掉下来,再无翻身可能。自己彻底坏了名声,但在西北,看在父亲战死的份上,自己还能有安然日子过!跟最初预计的最坏结果也没差多少。

所以,踏出王家大门的这一刻,她都觉得,上天还是垂怜自己的。

出了大门,路通东西,朝东还是朝西?

朝东,是直接去林家赴宴。

朝西,是去衙门,敲响鸣冤鼓,鱼死网破,拉王家下地狱。

她只犹豫了一瞬,便走下了台阶,朝西而去。

可才迈出两步,前面便有马车转进了巷子,马蹄声阵阵,看马车那规格……她心里隐隐有猜测。

到了跟前了,看到马车后面还跟着一队护卫,她就真的愣住了。

真的是大皇子!真的是他来了。

马夫从马车上下来,车门子打开,大皇子从马车上走了出来,而后伸出手,“上来!”

郑元娘看着那只手,而后抬头对上一双温润的眸子。她的双拳握紧,心里不住的翻腾。是一大早,消息还没传到大皇子耳中吗?

她垂下眼睑,没去抓那只手,只踏着凳子一步步的上去了。

大皇子轻轻的扶了她一下,便收回了手。马车里很宽大,她选了距离大皇子最远的距离坐了。嬷嬷和花娘都在车辕上坐了,马车又重新动了。

郑元娘觉得这事不能瞒着,便是大皇子没收到消息,也该告知他!可能这件事里,受影响最大的便是大皇子。

几番犹豫,但她还是开口了,“殿下!”

大皇子看她,“嗯?”

“殿下可知外面那些流言?”

流言?大皇子愣了一下,“流言?”

果然不知道!郑元娘心里那点侥幸,那点奢望瞬间便被打破了,心里才有了那么一点温热的感觉,又散了。她艰难的开口,“……我也是才知道的,外面都在传我早有婚约,夫婿是王家瘫痪在床的王二郎……他们说您夺人妻室,私德有亏!说我忘恩负义,背信弃义……贪慕虚荣,舍弃婚约另攀高枝……”

大皇子当然知道这欺负人的婚约是怎么来的,这事一查就知道了。但他没想到这事会这么快传的到处都是。

他看郑家这女郎,“你想怎么办?”

“我想怎么办……就能怎么办?”郑元娘看向大皇子,像是要把他看透一般。

大皇子点头,“是!你想怎么办,便能怎么办?”

郑元娘胸腔里便像是有一把火在烧,“我若是……我若是想去告状呢!我要状告王家欺负幼弱,胁迫婚事……”大皇子便朝外喊:“调转马头,往京城府衙去。”

郑元娘愕然的看大皇子,而后拉开车窗的帘子朝外看去,真的在调转马头,真的要往府衙去。

她变了面色,看着大皇子,一时之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想问:你知不知道,若是由着我这么办了,不仅压不下而今这流言,还有可能叫这事传播的更广,甚至于都要写在史册上,任人褒贬。您什么地位?!王家什么地位?!有人说王家可恶的,必然也会有人以此来诋毁您,说您就是夺了人家的妻子。别觉得占理了就永远占理,人性之恶,自己从小到大看到的多了。

可她一句还没问出来呢,就听见大皇子跟外面吩咐:“赶紧去一趟伯府,告诉郡主,就说她的宴席怕是去不了了,我正带着郑家娘子去府衙。”

是!

外面有人应了一声,转脸听到有人骑马疾驰而去。

郑元娘不解的看大皇子:“为何要告诉郡主咱们的去向?”

大皇子看她,“其一,她是义妹,不管何事,别瞒她;其二,岳父确实战死了,他乃林家所率下属,你有难,求助林家,这是对林家的信任。或者说,你求助了,林家未曾管你?”

不是!林家管了!若是王家不带走自己,自己在西北也能过的不差。当年叫自己跟着王家走,并非林家之错。那是父亲的袍泽,他认为女娘有所依托,比做孤儿强。他觉得,王家养自己会养出感情,自己将来好有依靠。这位叔父当时的想法没错,不过是人心难算罢了。

才这么想完,郑元娘才反应过来,大皇子称呼自己的父亲为岳父。

他没想过悔婚吗?

是娶过一次妃又和离,再做出悔婚之举更不明智吗?

就听大皇子道:“你那个婚约是怎么回事,我知道,宫里也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人传出来了。”

连这事都知道!那自己一步一算计,怎么利用郡主的,他会不知道?宫里会不知道?

她一下子便惶恐起来了,“我……我……并不是性情和顺温婉的女子?”

我知!

“我……曾想利用郡主……其实已经利用了……”

义妹必知!

是!桐桐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但是,只是借你的势自救,叫她用一用又何妨呢?

而今一听说往府衙去了,她就皱眉,先问刘云:“叫人去问,看可有什么变故?”

这边刘云还没走呢,陈管事便叫人送了信来,且他的消息很详细,桐桐一瞧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流言?竟然一夜之间就多了这样的流言,这不是王家能办到的。

说到底,还是有人对大皇子出手了。

若因为流言,大皇子悔婚了,大家怎么看他?一个妻子不好,两个妻子还不好,那到底是他不好,还是别人不好。这般的名声背在身上,御史的弹劾明儿就能摆在圣上的御案上。

可若是大皇子不悔婚,那他就有夺人妻室的嫌疑。这种事就是这样,黄泥掉在裤裆里,难洗刷干净。

但是,这样的事,他们去衙门,这是有魄力,但并不明智的选择。

因为这并不能消除流言,反而会叫事情朝更大的范围扩散出去。一旦有流言,在京城都不可控,更何况大陈那么大的疆域,最后早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子了。

桐桐将送来的消息烧了,说刘云,“打发人,挨家挨户通知客人,就说今儿有点急事,不能宴客了。改日一定登门致歉。”

青芽赶紧回屋,给郡主娶了披风来。

林雨桐抓了披风往身上一裹,抬脚就走。

“坐马车吗?”

不!骑马!骑马快,向来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