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就不行 第931章

作者:林木儿 标签: 长篇言情

如此,皇室谁能活呢?便是长公主……结局也看的见呀!真要簇拥了驸马,长公主活不过三年就得被人害了。

刘南德的眼泪滂沱,“彼时,怎么办?能怎么办呢?”

贵太后哽咽难言,“济世是为了护住他舅父留下的江山,是为了他舅父的遗言和愿望,更是为了护住皇室至亲呐!他知道一旦登基,便是凶险重重,但他还得这么干。于是,他登基了。而后,有义想法子出京了,给他大兄送信去了。可京城之危怎么办?是有忠冒死周旋于诸位将军之间,说服他们,请他们不要被人煽动,等见到老柱国公再说。这才使得京城虽然危如累卵,但到底是局势没更坏。可饶是知道凶险,却怎么也没想到,竟是生生的要了他的命!”说着,就恶狠狠的看向长公主,“你说,你给济世送过什么……”

长公主摇头,“没有!您将我圈在父皇的灵位前,就没有离开过呀!我没有害济世!我……我没有!”

林雨桐转过身来,“不是长公主,偏偏皇宫被围困,进出极其不方便。那么,这个害先帝之人是谁呢?此人须得跟世家一个立场……”

于是,众人的视线就落到四位世家出身的女子身上。

林雨桐摇头,“不是!我问过了,李、王两位真人当时不在宫里,先帝登基仓促,而在这之前,先帝有自己的府邸,两位真人带着还年幼的平王和三公主在府里,并未曾进宫。而显德仙姑之所以在宫里,一则,她是正妻。二则,她是贵太后的亲侄女,太|祖骤然驾崩,至亲在侧是陪伴贵太后的。三则,贵太后也乐意留显德仙姑,因为仙姑所生嫡子手有残障,贵太后怕仙姑多想,也想多留在身边以张目,可对?”

对!

“也不是萧、高二位贵妃,他们当年跟着陛下,虽不在战前,但也在大城中安置,因为都有孩子要抚养她们不在京城。”

两人点头,这事真跟她们无干。

众人一想也对,如此,皇宫中就没有旁人了。谁还会去还先帝呢?

若是宫人的话,先帝又不是愚笨之人,怎么可能不防备呢?真不是什么东西都随便用的!所以,他能用了,一定是极亲近的人给的。

还有谁呢?

文昭帝不由的把视线看向一直都没言语的太后,“母后,当日你在宫里!你可亲手给济世吃过什么,喝过什么?济世机敏,除非你亲手递过去的,否则,他谁都不会轻易信的,哪怕是您派的亲信,他都不会用的。”

太后嘴唇颤抖,“你……你什么意思?难道能是我害了亲生儿子?”

是啊!亲娘没有害亲儿子的道理,所以,事情才卡住了呀,“先帝所中之毒跟太|祖还不同,那就是很常见的一种毒。先帝在奉先殿被人毒杀……在这之前只您和先帝在奉先殿争吵,请问,吵些什么?”

太后就道:“追封他父亲为帝的事。”

林雨桐皱眉:“您觉得应该追封?”

“当然不是!他继承了他舅舅的江山,凭什么要册封金家的先祖?没这样的道理。”

林雨桐就看显德仙姑,显德仙姑皱眉,“先帝怎么可能在那种情况下册封亲生父亲呢?之前母后说吵起来是为册封公公的事,我还以为是您想册封,他不同意呢!可你们都不想册封,那又为什么吵起来的?”

太后眼睑一垂,面色苍白,双手抓住扶手不住的颤抖。

这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显然是太后说了假话。她跟武昭帝吵的必不是这个!

文昭帝急忙看她:“您到底跟济世说什么了?”

太后却一言不发,牙关紧闭,只任由眼泪肆意的流。

文昭帝缓缓的跪下,“儿求你,你到底跟济世说了什么?”

太后缓缓的睁开眼,“在我去见济世之前,赵敬给我送过信。赵敬在信上说,你距离京城只一日路程了,眼看就回来了。而济世却有禅位之意!赵敬说,一旦禅位呢,济世和济世的三个孩子就都活不成了,子子孙孙都活不成了!我就说,叫济世改姓陈,自此跟你切割开来。”

文昭帝的脸一瞬间白了彻底,“赵敬的话您为何要信?”

太后又是沉默,良久的沉默!

桐桐一下子就明白了,当年太|祖忙着打仗,贵太后是跟着太|祖的。而太后却在大后方,只能托付给老柱国公。赵敬又跟太后年纪相仿,这一个门进进出出的……必是他们之间有别人不知道的情愫。

所以,太后对赵敬跟别人不一样!可这个话却万万不能说出来的。就听太后说:“我当时就是想叫他好好当皇帝,用赵敬的话说,他禅位了,你登基了,你们兄弟最后还是要阋墙的,子子孙孙都要争斗到底的。与其让我将来痛失儿孙,那就不如让我死了干脆!”

所以呢?

文昭帝抓住太后的胳膊,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您以死相逼,不叫济世禅位?”

是!太后哭嚎道:“我是带了一壶酒去!但那只是酒呀!进去之前,我还喝了一口,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她哭道,“是他……是他自己选了死路!”

不是!四爷摇头,一个那般顽皮的孩子,是不可能自己去找死路的。

桐桐看太后,“谁陪着您去奉先殿见的先帝?您喝完酒之后,那酒壶呢?你交给宫人了?”

没有!太后急忙给道,“酒坛子是新打开的!我亲自倒出来喝了,证明酒没事!便叫人拿了酒壶和杯子来……”

“酒壶是什么样的酒壶?杯子是什么样的杯子?”

“酒壶就是我常用的酒壶,杯子就是我常用的杯子……”太后道:“拿过来之后,我亲自给酒壶里添的酒,亲自提着,在奉先殿外,自己倒了一杯,又喝了……这才端了进去!”

四爷将手中的书册打开,之前朝后翻了翻,有一副画闪了过去。他重新翻出来,递给桐桐。

桐桐朝图上一看,是一个少年偷酒喝的样子。好好的酒杯不用,总是拿着酒壶往嘴里倒。

她将图画举起来,“先帝惯常喝酒,是否一直是如此?”

林克用和韩嗣源不住的点头,是!就是如此!嫌弃酒杯小,爱拿着酒壶往嘴里倒。

桐桐便明白了,而今的酒具多是沿用唐朝的,水壶一样的那种不太用,倒是那种双耳把手,只中间一个进出口的那种多些。那种器具精美华贵,迄今为止,太后好似用的都是这种酒具。

这种酒具,想用它往嘴里倒,就必须用嘴放在器具口。要是一个壶嘴的形状,那挨着不挨着嘴,都能倒进去。只这种的不能!

若是有人把毒事先抹在了这个口上,哪有不中毒的道理?

左传典忍不住问说:“那若是如此,为何当时找不到酒具呢?”

林雨桐看向太后,“……这种毒药暂时是死不了的!先帝知道中毒之后,第一反应便是打碎藏匿了酒壶……不为别的,只为了保护亲生母亲!他知您不是有意的,他不想叫您知道是因您之故害死了他……他不想叫您愧疚的活着……只是如此罢了……”

太后一愣,继而嚎啕出声,指着外面,“本宫宫里的人只管带去……本宫竟不知杀子仇人就在身边……就在本宫的身边啊!”

四爷指了指一直跟在太后身边的那个嬷嬷,“钱嬷嬷,是你吧?”

太后愕然:此人跟在自己身边二十多年了!

四爷肯定的很:“是赵敬的人吧!”

钱嬷嬷抬起头,手里的簪子朝着太后的脖颈而去……

第1023章 天地情怀(41)

桐桐看得见那簪子戳了过去, 都朝那边看呢,都看见了。

文昭帝跪在太后身前,跪的时间长了, 打击太大了,瞧着有些恍惚。皇后距离还是有些远的,这里有潜意识里能救她的,也有觉得能救但是不想救的。一如两位老国公,一如韩、林二人。

但谁也没想到,出手的会是刘南德,她一拉一送卸掉了钱嬷嬷的胳膊, 直接往后一推,将人给掼到地上了。紧跟着侍卫才扑了过来, 摁住了钱嬷嬷。

这可当真是意外的很!

刘南德是谁?是武昭帝的结发妻子。太后是害死了武昭帝的间接凶手,她是武昭帝的母亲, 也是文昭帝的母亲,若是这么着不死, 那谁又能把太后怎么着呢?

可刘南德还是抬手救下了太后, 为什么的?

林雨桐就觉得好生可惜, 若是刘南德为后,她何尝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后呢。

这般救太后, 能为什么?难道叫这么多人看着, 太后就在圣上的面前被人杀?忠孝节义,礼义廉耻, 这八个字哪个做到都不容易。

孝之一字,何等要紧?大陈皇室不能叫天下非议。

太后究竟如何, 那是可以关起门来说的话,但是当着满朝的文武, 却不能看着刺客弑母而无动于衷。

皇后的眼泪不住的落,弟妹如此,何其艰难?

太后惊惧之中,拉着刘南德的手只不撒手。

林雨桐收回视线,看着被押过来的钱嬷嬷。此人不能在这里审,她知道的隐秘太多了,不能把皇室的脸丢出去。

包括堂上的这么些犯人,都可以押下去。聚在一起什么也审不出来,只能分开审,为了保命,也不怕人知道他都招供了什么,自然什么都会说的。

在大殿之上,把当年传位的事情讲明白了,就足够了。

桐桐扭脸看韩嗣源,韩嗣源便走了出来,大手一挥,人便被带下去了。他没请旨,亲自押着人回了监狱。

韩冒劼从这俩孩子身上收回视线,心里不由就有些欣慰。孩子在宫里被教的很好。只这份分寸的拿捏,就难能可贵。知道事办到什么份上是合适的,这便足够了。

文昭帝站起身来,踉跄了一下,皇后一把扶住了,他才转过身来,看韩宗道和林克用,“几个孩子不是当年事端的当事人,还是你们去吧!你们去处理后续去吧。刑部、大理寺、督察院三司参与会审!”

领命!

桐桐就知道,自己只能参与到这里了。

朝臣都散了,林克用也忙着差事去了,桐桐去哪?她看四爷,四爷站到他的位置上去了。那自己去哪呢?也只能站回自己原先的位置。

大殿的门关上了,里里外外的,除了自家人谁都不留。

贵太后看向长公主,长公主起身跪下了,跪在贵太后面前。

贵太后挣扎着站起来,看着长公主,“你父疼你、宠你,从不曾过多的苛责你,可你呢?你呢?你是怎么回报你的父皇的?”长公主俯在地上,不住的摇头,哀哀哭泣:“儿臣不是有意的!儿臣不是有意的!”

是啊!你不是有意的,你就无罪吗?

可若是非要治罪,又怎么治罪呢?难道不是因为她成了长公主,才成为人家的目标,将一生给搭进去了。

结束了乱世,救人于苦痛,救世于战乱,可结果呢?世上的所有苦痛好似都叫自家担着了。

贵太后捂着胸口,但还是一字一句的道:“从今以后,圈长公主于府内,终生不得出,不得赦!”

长公主愕然的抬起头来,“娘——”

贵太后背过身去,不看她,只抬手一挥,“叫人来,把她带下去吧!”

长公主膝行过去,抱住贵太后的双腿,“娘——娘——儿这就将赵家人杀干净——儿这就去为父报仇——”

贵太后挣脱开长公主,“晚了!晚了!便是杀尽赵家人,你父皇能活着吗?况且,你是谁家人呢?你难道不是赵家人?杀的尽,赶的绝吗?”

长公主哇的一声哭出来了,过来抱着韩冒劼的腿,又扭脸看林重威,“二叔三叔救命!阿娘要圈了儿!”

韩冒劼抬手揉了揉长公主的脑袋,一如她是当年那个娇蛮的女孩儿,“孩子,听话,去府里呆着吧!府里安生,少是非,自由自在的过你的,好不好?”

“我不要!二叔我不要!”哭着又伸手勾林重威,“三叔,我不要——”

林重威呵斥道:“休要再哭!你不要,那你说,要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道理你不懂?要么,乖乖的回府去,要什么有什么;要么,跟我去西北,西北有庙宇无数,安置你的庙宇总是有的!那里骑马三五天不见人烟……你要去吗?”

长公主不敢哭了,只不停的摇着韩冒劼的衣摆。

韩冒劼低声道:“回府去吧!以后按照你心里的喜好活……除了不能出来,其他的一切依你!”

长公主看向三个孩子,“我不能出来,那孩子呢?”

贵太后呵斥道:“犯错的是你,不是孩子!你的错你该圈,孩子们没错,自然不用圈。”说着,就看向两位国公,而后又看文昭帝,再之后招手叫小辈过去,“都过来!都过来,哀家有话说!”

桐桐随着皇子皇女过去,跪在最后。

贵太后拉着文昭帝的手,“济民——”

济民是文昭帝的字,而今没几个人敢这么叫了。文昭帝跪在贵太后身前,拉着贵太后的手,“舅母,您说。”

贵太后跟两位国公对视一眼之后,这才道:“世家之恶,我跟你的心是一样的,恨不能诛其九族以泄心中愤恨……可是,儿啊,太|祖当年便极力的更改律法,株连此法,太|祖觉得这是不人道的!谁的错谁担着,不杀无辜之人。但是,凡是家中有作奸犯科之人,其三代不许为官,不许入行伍,这也是太|祖留下来的话。”

文昭帝嚎啕出声:“舅母——舅母——儿心里憋的慌——儿心里憋的慌——”

贵太后攥着文昭帝的手,“你舅舅当年就说过,做帝王便是要克制!不仅要克制欲|望,还要克制情绪,情感……不管是爱还是恨,都得去克制。我儿若是一凡夫俗子,这一怒不过是仇人血溅三尺。可我儿是帝王呀,帝王一怒,天地震动。所以,才越发要克制自己。太|祖临终说,天下不能乱。天下而今自然是乱不了的,就算是把世家都屠杀干净了,天下也是乱不了的。那么,这便能因此而屠杀干净吗?你舅父所期望的天下,不是这样一个天下。我儿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