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就不行 第917章

作者:林木儿 标签: 长篇言情

萧贵妃小心的打量帝后的神色,而后只笑了一下,却一言不发。

一言不发,这个态度就耐人寻味了。

吴东珠的脸涨的通红,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却又咧着嘴笑,看着大皇子,“殿下当真觉得妾不是一无是处?”

“这是何话?”大皇子皱眉,“人生七十,你连十七都不到,怎可定一生呢?错了,有时候不是你本身不好,而是打小没被人教好!你我夫妻,夫妻一体,我教你便是了。过来,随我给两位女郎君致歉。”说着,就伸出手,看着吴东珠。

吴东珠看着伸过来的那只手,而后朝后退了一步,“妾……只有一个好处,那便是谁对妾好,妾便对谁好!殿下为夫,待妾甚好。妾对殿下曾多有抱怨之语,可而今才懂了。甜言蜜语里裹着的可能是毒药,可疾言厉色里且未必不是关爱。殿下一直尝试着教妾,是妾桀骜难驯,从不肯听从。殿下乃谦谦君子,堂堂伟丈夫,妾自知愚鲁,不堪为配。”说着,面朝帝后缓缓的跪下,“父皇、母后,自儿臣嫁入皇家,公婆和善从不曾为难苛责,待之与几位公主并无不同。能有此缘分,乃儿臣一生福缘。而今,缘分已尽,恳请和离,万望恩准。”

这话一出,谁不惊讶?

大皇子拉她,“此事不是儿戏……”

“殿下!”吴东珠笑了,“殿下是天下最好的夫君,妾能嫁殿下乃是三生有幸。可妾有自知之明,妾想趁着殿下对妾还有几分情分的时候分开,如此,妾才能有个念想。若是时日久了,妾怕还会是这般可憎模样。彼时,夫妻情分耗费殆尽,只余面目可憎,熬成了一对怨偶,那又何必。唯盼着,自此之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那边承恩侯府的老夫人还要说话,白氏一把给攥住了。承恩侯起身,缓缓的跪在吴东珠边上,“圣上,娘娘,臣祈恩准吴家东珠所奏。吴家有幸,得沐皇恩。有女如皇后,能与圣人琴瑟和鸣。我吴家亦有幸,得女东珠,迷途知返,有情有义……”

吴东珠愕然的看向承恩侯,“伯父?”

承恩侯颔首,而后一脸哀求的看向皇后,“娘娘,请您恩准,准其和离。许臣带侄女归家。归家之后,她依旧能是吴家东珠……娇宠,那是大人的错,不是她的错;跋扈,也只在家中跋扈,害不了谁;好妒,争宠也不过是女儿家的小性,有女这般承欢膝下,是我夫妻的福气;糊涂,那便糊涂好了,家事上难得糊涂又哪里就错了!吴家只愿接回女儿,任她娇宠,任她跋扈,任她好妒,任她糊涂……臣愿她一生都只做吴家东珠!”

如此,便能娇宠一生,跋扈一生,好妒一生,糊涂一生!

这话是说吴东珠,但何尝又不是说皇后。若皇后不是嫁给帝王,她也是吴家的掌上明珠。她也能肆意妄为的过一生。这番话,把皇后的眼泪说下来了,也把文昭帝的愧疚之心勾起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朕恩准其和离!然自吴家女入宫以来,承欢膝下,孝顺有加,朕念其孝心,赐县主爵位,另赐皇庄一个,黄金千两……”

吴东珠的额头贴在地上,肩膀耸动不住,但到底被承恩侯扶起来,揽在怀里直接带出了大殿。

侯府其他人紧随其后,大皇子才要往出追,皇后出声了,“大郎,坐下吧。”

不叫大皇子再追了!要断就断个干净利索,于谁都有好处。

东珠那性子,留在宫里,结局难料!今儿阴差阳错的,有了这么一个结局,谁又能说不是另一种幸运呢?

于是,大殿里只余宋氏还跪在大殿中央,愣愣的出神。崔卢两家的女郎君早退到一边去了,而今这状况不知道是不是在其意料之中呢。

出了这样的事了,宫宴的气氛没了,很潦草的就收场了。

才一到后面,皇后就吩咐人,“去查查,问清楚吴东珠跟崔卢两家的孩子起冲突的时候,还有谁在场。”怎么就那么巧,在宫里说这个,就刚好被吴东珠听见了。那个时候吴东珠不在大殿里,这本身就奇怪。

结果,一查才知道,当时配殿里还有一个人,那便是赵德丰。

郭公公低声道:“还有人冒用吴县主之名,请郡主过去。郡主问过了大殿下,大殿下不曾放郡主出去!”

这是想一石二鸟!

吴皇后怅然:“德丰……”怎的生的都是些旁门左道的心眼!

第1009章 天地情怀(27)

宋氏跪在佛前, 双目紧闭,双手合十,耳边梵音阵阵, 她脸上亦是平静无波。

方嬷嬷脚步轻盈的进来,低声道:“夫人,德丰郡主来了。”

宋氏‘嗯’了一声,跪在那里却一动未动。

赵德丰来了之后,将青鸟留在大殿之外,这才缓缓的跪在了宋氏的边上,“宋夫人, 来的早啊。”

宋氏睁开眼,扭脸看这个因为消瘦, 颧骨一下子显得高突起来的女郎君,“没早, 只是郡主迟到了!”她起身去上了香,而后才道:“答应郡主的事, 我办到了。那么郡主答应我的事, 何时兑现?”

赵德丰其实不懂宋氏, 当初想找吴家的人合作,但并不是想找她。青鸟已经叫人买通了承恩侯府老夫人身边的嬷嬷, 可却没想到, 那嬷嬷是宋氏的人。宋氏主动找了自己,寻求与自己的合作!所求只不过是在她和离后, 给她办新的身份文牒,助她去江南。

这事她压根就看不懂, 其实,她作为承恩侯府的二夫人, 哪里就办不好新的身份文牒,怎么就找不到商家愿意叫她搭着顺风船南下呢?为何要跟自己做这样的交易?

赵德丰朝佛像叩首,一边礼佛一边道:“都准备好了,码头有船等着,你随时能动身。虽然我不知夫人通过我求这个是什么意思,但我这人说话算话,答应你的,不会食言。夫人出去后,找我的丫头要身份文牒便是了。”

宋氏朝佛像再行一礼,而后缓缓退了出去。

青鸟站在外面,看向从她要身份文牒的宋氏就有些意味深长,她将手里的匣子递过去,然后退了一步。

宋氏笑了笑,也未曾说一语,抬脚就走,上了马车。

马车沿着山路一路向下,宋氏将新的身份文牒瞧了一遍,就直接将茶水倒在这身份文牒上,等那字迹晕染开了,也彻底的湿透,都模糊了,这才从头上取下簪子,将这湿了的纸张搅和的稀碎稀碎的。

方嬷嬷不解,“夫人这是何意?”

宋氏轻嘲一声,“我拿着这个,岂不是拽着线头,另一端是赵德丰,这一头是我。我走到哪,她想查都能查到。我用它作甚呢?”

那您为何拿这种无用的东西,跟她做这样的交易?“您把吴家上下全得罪完了!”

宋氏看着车窗外,良久之后才问方嬷嬷,“自从宫里知道当年的事,吴家待我就不同了。以前还顾着些面子情,孩子们围在我周围,我也觉得过的甚是不错。膝下儿女双全,便是做了继母,跟继女关系甚是和睦。家中婆婆不指摘,妯娌宽厚不计较。夫婿虽不济,但好在对我好,对我一心一意。别人非议我,但谁又不羡慕我的日子呢?可如今呢?东璃被宫里派的女先生严格教导,禁止她与我接触;儿子被大伯带走了,虽在一府,但我们母子有多少日子没见了,你可记得?就连婆婆,也因着宫里的皇后,对我多有指摘。家主夫妻冷待我,这府里上上下下的奴仆管事,谁是真的尊着我的?还有吴秋藏,那邀月楼上的头牌年轻貌美,多才多艺,他常流连不回家,甚至于在外面购置外宅,而大伯他们却明知而不阻拦,为何?因为,养外宅只是小过错,可跟我在一处,他们认为这是大过错。可是呢,饶是这般,我若是想和离,吴秋藏也一定不肯的。他是皇后胞弟,他若不愿意,我便和离不成。不能和离,难道要我一辈子都过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吗?”

那也比和离之后四处漂泊好啊!

宋氏轻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我说服了我,觉得可以和离的理由。真正的原因是,我觉得宋家……许是大难临头也不一定。”

怎么会?

“姐姐生了一子,别人不知道,宋家难道不知?既然知道,却秘而不报,任由其流落在外,有何图谋?圣上正愁找不到机会收拾宋家呢,结果宋家因为姐姐,有这么一个把柄放在圣上手里……圣上焉有不用之理?而今没动,怕是有咱们不知道的缘故。但是或早或晚,宋家都会被治罪的!砍头?流放?发配?幸而太祖不许设官奴,要不然,更惨!我便是出嫁女,我就不用受牵连了?到时候吴家必是要将我休弃的,如此才能给保住我生的那俩孩子。那时候我再想跑,还跑的了吗?”宋氏看方嬷嬷,“这就是我必须走的原因。”

必须走,而后想想,确实是有理由走!过的不幸,何必强留。

可突然走了,叫人难免生出联想来。不若给大家一个谁都知道的理由,我出卖了继女,吴家不容我了!如此,我去哪里又有谁在意呢?

况且,走了一定就不好吗?姐姐跟赵家甚至于赵家身后的人一定有什么关联!要不然,不可能紧随其后,死了长公主的驸马和柱国公赵敬。

连柱国公赵敬都只是棋子,可想这些人得有多大的势力!

说是赵敬杀了太祖和武昭帝,外面早传的沸沸扬扬了,赵家的子孙,除了长公主所生的三个孩子,赵家的其他人全被打散了。有发配五千里的,有发配七千里的……七千里之外是哪里,别人不知道,但自己知道!北翼公驻守的地方,最靠近中原的防线,也距离京城七千里呢。要是往西域延伸的话,那得是九千里之外了。

长公主为父报仇,几乎灭了夫家满门,这才换了她那三个孩子的安稳。

自己一走了之,其实就是换了那三个孩子少受宋家牵连。跟赵德丰那小丫头片子合作?那不过是给某些人递个消息。若是对方觉得自己身上还有利可图,自然会联系自己的。

她可不信,长公主和她的几个孩子身边那么干净。而这些,皇家知道吗?怎么可能不知道!皇家不动声色的时候才可怕呢。

所以,自己这一走,能不能再回京城,就看自己能立多大的功了!把赵家身后的人挖出来,等再回京时,必是能享无上荣耀的!

宋氏是怀着这样的信念,很顺利也很低调的跟吴秋藏和离了,然后选了一个城门刚开的时候,只带着方嬷嬷非常低调的离开京城。

等在码头登上船的时候,船上有个明显不是船娘的女人,那走动坐卧之间就瞧的出,那必是世家老仆!宋氏靠在船舷上,看着消失在眼帘里的京城,笑了!

“走了?”林雨桐纳罕:“真就这么走了?”

是!青芽低声道,“只带了一个嬷嬷,上了南下的船,走了。”

走的倒是快!才说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呢。

赵德丰也是闲的,竟然敢给自己下套。吴东珠当时没打发人叫自己,那自己若是去了,以吴东珠那脑子,会怎么想?还以为自己设计的呢!只要自己当时在,很多人怕都得以为这事里有自己的手笔。

自己害的大皇子夫妻和离了,然后呢?自己图什么呢?人家会怎么猜想。会不会把自己当成宋氏那样的人,为了嫁的好不择手段?

纨绔的名声自己担了,但是别的名声,我可不沾!

赵德丰想做皇子妃呀?呵呵!做个屁!

她溜达出门,找到打盹的韩嗣源,“二兄……二兄……”

韩嗣源正躺在围栏边的木椅上惬意呢,闻言就睁眼:“干嘛?”

林雨桐抬手掐了才开的月季,顺手给韩嗣源簪在头上,蹲在他边上,“二兄,咱去干点正事去呗。”

韩嗣源歪头,方便看清桐桐的脸,见她一本正经的,就问说,“什么正事?说!”

林雨桐凑近他,吐出两个字:“劫狱!”

什么?韩嗣源蹭的一下坐起来,“你说咱俩干啥去?”

“劫狱!”林雨桐抬抬下巴看他,“去不去?”

韩嗣源挠头,“劫狱……劫谁呀?”

“宋皇后!”林雨桐嘿嘿笑,“敢不敢?”

敢是敢的!但是……原因呢?

林雨桐招手,叫韩嗣源附耳过来。两人嘀咕了好一会子,然后击掌,决定了:干!

但是干是可以的,只咱们俩,还想干的人不知鬼不觉,这事不好操作呀!

林雨桐点了点韩嗣源,“这事说简单也简单……”

你说,我听着。

林雨桐起身跟他并排坐在椅子上,这才低声道:“我出去寻衅滋事,就找赵德广,逼的那小子将我给关到大理寺大牢里去!”

这不靠谱!把你关到牢里算怎么回事!要去也得是我去呀!

“那二兄去!”桐桐马上接了这么一句。

韩嗣源:“……”

于是,两人又溜出宫,得先去看看,怎么能自然的寻衅滋事!得自然而然的起冲突,叫赵德广和其他人都不起疑才成。

按说,赵德广该在守孝才对。但他监理大理寺的差事他没辞,圣人也没收回。因此,他还是会按时去当差的。

找了一天机会,都没找到跟这家伙起冲突的点。

四爷见两人鬼鬼祟祟的,不用问都知道又是桐桐撺掇的!结果一听说桐桐要干嘛之后,四爷开口就说,“德丰郡主对桐桐心存不良,你这个二兄出头,先出面弹劾德丰郡主的兄弟……弹劾他们不为父守孝,没有请丁忧!皇伯父必然将这折子留中不发,那你猜那兄弟俩会不会主动找你,问你一声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有了见面的机会,你还撩拨不起他们的火气!剩下的还要我教你?”

桐桐大腿一拍:对了!可以弹劾的!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韩嗣源却不停的摸鼻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两人:瞧你们那损色样儿!

第1010章 天地情怀(28)

过了端午, 天逐渐热起来了。便是轻纱为衣,这温度也叫人颇为焦躁。大朝起的早,但也不会特别的早。太祖对此有规定, 认为过早的起身对朝臣的身体不利,因此,时间上呢,稍微调整了调整。而且,冬夏的时间是不一样的。冬天的早朝还得更晚一些,差不多就是太阳才跳出地平面开始。夏天呢,就早了一些。天蒙蒙亮的时候, 早朝就已经开始了。

这个点还是很凉爽的。

四爷站在他的位置上,耐心的听大臣奏事。

就有大臣启奏说:“赵敬所犯之事, 实乃诛灭九族之罪!圣上念及老柱石公的功勋,对赵家宽宥, 此乃圣上宽仁。可赵敬之案,不当以赵敬之死为终结。此一事, 非一人之力可为!早年, 老柱石公广纳门徒, 有教无类,许多弟子都是有实无名。这些人中在军中者不知凡几!这些年这些人跟赵敬是否还有联系?他们是否有参与其中?便是没有参与, 他们是否为知情者?臣以为, 军中当严查!”

这话听起来合理吗?合理!

可这话若是传到军中,岂不是人人自危?便是要查, 也不该宣之于口,不拿实证都不能露消息的。

四爷皱眉, 文昭帝也是掀开眼皮看了对方一眼,但不等文昭帝说话, 内阁大臣裴玄便站了出来,“臣以为,赵敬所犯之事,当到此为止!军中将领,多数还是跟随太祖平天下的功勋之臣,其忠心不容质疑。”

文昭帝忙道:“裴爱卿所言极是,朕从未怀疑将士的忠心!若将士尽皆从逆,朕如何能安然坐在这龙椅上!此等诛心之言不可再说了!”

这个话题才扔过去,立马就有大臣站出来,“最近在商人中间流传着一些小道消息,言说最近似乎不太平,常有盗匪出没于山间。这些商家都乃大商家,行商人手充足,可却屡屡有财物损失……臣以为,当速速派人查证,若真有盗匪,当命各地官府迅速剿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