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然后这就导致,丢了一匹布和一箱子毛巾,没有及时发现。
这是管理上的问题,周主任肯定是有责任的。这玩意要是报上去,他这主任别想干了。
周主任尴尬的是:第一,没法报警。这一报警就惊动上级了,他还是有责任;第二,不能叫大家平摊损失,这两百三十块钱,得在岗的五个人平摊,那每个人得四十六块钱往里搭!这可是一个多月的工资,有这钱够给媳妇彩礼娶个媳妇了。那谁能愿意呀!真要是有人偷了,那人偷笑。其他人可不肯罢休的。
四爷就问说,“那您的意思呢?想怎么处理?”
“我想着,你在派出所,现在人头熟,能不能私下查一下这个事。”
四爷点头,“私下能查,但估计很难有结果。咱说不好哪一天丢的,对吧?便是查出来,东西一定在吗?偷这个的人有钱补吗?这亏损还得咱们担。”
是这个道理!
周主任就掏烟,问说,“那以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除非下个月,咱把这钱再赚回来,把这个账目给平了。”
可这谈何容易?周主任就道,“除非卖出更多的东西。可这卖东西,东西从哪来,还得从上面进货!咱们货是配送的,进出都有账目。而且价钱都是定死的,下个月拿了多少货,账上应该是赚了多少钱,这都是有定数的,填不上这个月的亏空。”
四爷就道,“那就从外面进的别的货,卖了赚一笔,把这个亏空补上。我想别的分站也是这么干的!只是咱们的公社大,自来没有亏损的时候,是吧?”
对!关键是,谁能保证从别处倒腾货一定能挣呀。
四爷就说,“这样,咱先以单位的名义收购一车红枣……”
这个家家院子里都有,刚好也是枣下来的时候了,不是干红枣,如今的红枣还带着一些脆生劲儿。如今这水果多难得呀,红枣拉去一样好卖。
“可以记账先不付钱,随后给大家付了就是了。”
周主任低声问,“这可得把稳,一个不好就亏进去了。”
亏不了。
四爷朝后指了指,“用一下电话,我联系一下。”
成!
两人去了后头办公室,四爷给之前送双泉去上学,在车上被欺负的那个小伙子打电话。这小伙叫钱易军,是县城烟草局的,他姐夫也在省城的烟草部门。这马上就是中秋和国庆,别的单位福利不行,但这个单位每年都想法子弄福利。之前还问板栗榛子这些,但这些得从东北往过弄,且货要不干好,不好保存,只能作为年货的选项。如今这个鲜枣,包装起来就能做福利。
电话一打通,小伙子很干脆,“哥,你在电话边上等我五分钟,不管行不行我给你电话。”
成!
然后没五分钟,只三分钟电话回过来了,“可以的,哥,有多少都行,价钱好说,只要东西好。”
咱这边的枣你又不是没吃过,不管是鲜枣还是干枣都很好!在唐朝时候,咱们这里的枣是贡品。
电话上说好了,四爷就叫周主任只管收:“怎么卖我看着办。但这东西是要当福利往下发的。我的意思是,咱能不能再收购一些小筐子,用麦秸秆就能编的,一个能装三斤上下就行。”
这好弄,谁家还不会编这个了。
事一说完,四爷就撤了。其他人可得忙了,但要不忙,就得自己赔。
自己赔一笔还是忙几天把货弄起来平账?这个不用说了,没人废话,各人赶紧去动员去了。
林家院里就有一颗大大的枣树,一年能结好多的果子。但是老太太不卖,“我家姑娘多,姑娘家吃枣好,留着晒干了,给娃们留着吃的。”
姑娘家吃枣好?哼!金丝就说,“说起来小桐跟老四这结婚也有一年了吧,咋还没有怀上呢!”
老太太就生气,怀上不怀上,碍着你的事了?
金丝又问:“婶子,育莲还没对象?海潮他们学校的老师,人家就挺好的。”
好个屁!
正说话着呢,育莲带着个高壮的小伙子骑车自行车从巷子外面来了,老太太就笑,“雷子来了?”
来了!
雷子大名雷智平,是方副局给介绍的。两人在县城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觉得还行,今儿是第一次来林家。之前在县城老太太倒是见过,雷子也去三云县见了林双朝。这不是秋里还有秋庄稼要收,小伙子就来了。
老太太就说,“来的正好,正说想叫小桐和老四回来摇枣。”
不用喊了,这点活我干。
二十七八的小伙子,虎背熊腰的,说话跟打雷一样,往那里一站就叫人觉得不敢招惹。
金丝就笑,“哟!是育莲的对象呀?没听你说过。”
雷子一边撑着自行车一边道:“婶子,有啥活你喊我。”
成!
这边笑的应着,见林家人都进去了,才进去说男人:“……你看林双朝,是没有安排子女,但是说实话,要不是他的面子,林家这俩闺女农村户口的凭啥说的对象条件都不差?我给你说,咱家闺女也不小了,安排工作的事你得抓紧。”
知道!知道!小点声吧。
老太太就爱看雷子干活,这个大孙女婿干活是真利索。高城以前也来干活,那是个干鼓劲没窍道的。老四也来干活,倒是可认真的,但就是看的着急。翻地不疾不徐的,好像干完不干完没关系,收成好坏也不是很在乎的,看的人都冒火。
这一对比,老太太对大孙女婿可热情了,“雷子,想吃啥,奶给你做。”
育莲一边拾枣一边道,“别忙了,我跟雷子一会子去小桐那边吃。回来可能晚点。”
哦!成,姐妹们该多来往才是。
于是,晚饭的时候桐桐就等来了大姐和准姐夫。
四爷跟雷智平之前就认识,如今再见没那么些客套的,直接往家里去。桐桐切了两个凉菜,四爷开了酒,他们的话题就是这几天哪里的谁又犯事了,被按住了,判了几年。
桐桐呢,则是关心雷家的情况。
雷智平是亲爸后妈,后妈还给生了两个兄弟,也就是说跟婆家这边必然亲近不起来,人家才是亲亲的一家人。这么着也好,少了许多是非。
在县城有一院子,在单位上还有四十平的房子,肯定是怎么住怎么够的。“国庆想把结婚证领了,简单的办个婚礼!这边的,民办老师先不做的,准备考试。明年的话,去机关幼儿园过度一下。”
林雨桐给育莲取了二百,“你买点你想买的……”
太多了!
“拿着吧!便是暂时不工作,这钱你拿着也够买零碎了。”
反正都是紧巴着起步的,比种地的农民强,但要是自己再不想办法,可能在城里面就过的有些不如人了。
林双朝对此不插手,他的态度就是:我确实是你们的爸爸,你们的爸爸当官,你们能遇上相对好一些的对象,但是之后,我还是这个态度,怎么经营你们的生活,还得看你们自己。不努力肯定是不行的。
育莲和育蓉是看明白了,所以一个借着单位的便利,去职工大学深造。一个读夜大,考函授,总是在想法子靠自己自力更生的。
雷子给四爷说,“你要想留在派出所,就要抓住机会……”
四爷摆手,“没想留,真要是留下了,问题才大了!就是借调,完了还会回原单位。”
这倒是很理智的想法。
两人喝酒喝到过了九点,这才推着自行车回林家了,今儿肯定是回不了城的。
林雨桐和四爷把人往巷子口送,手里举着手电筒,“巷子里有两家盖房子,路上又是水又是泥的,木料横一根竖一根的,再给绊一跤。”
硬是给送到巷子口,看着两人走远了。
桐桐拽着四爷,用手电照着脚下面,“看着点,跨过来!”
地上都是污泥,得踩着砖块往过走。
四爷就笑,“你只管走你的,我还能摔了?”
两人嘻嘻哈哈的,惹的巷子里的狗叫唤个不停。
刘成功出来,用手电筒朝这边照了一下,“老四和小桐呀?这么晚了干啥呢?”
他家盖房子呢,门口放着木料,怕被人偷了,晚上警醒的很。
桐桐就笑,“做贼呢!来看看少了啥没有。”
把刘成功说的就笑,“能看得上就拿走!”他追着问,“是有啥事要帮忙还是咋了?需要人你喊一声!”
四爷就摆手,“送她姐跟姐夫去了,没事。”
哦!
刘成功说着,就往出走,这是还想聊几句还是咋了?
桐桐拉着四爷就走,她很不喜欢跟这个人说话。人不坏,但就是比较轴。沟通不来。
刘成功也不是非得找人聊天,事实上就是这破木料真不能丢了。等四爷和桐桐进了家门,他拿手电筒一照,嗳,好像有点不对。他看路边的泥脚印,顺着泥脚印一直到苏环婶子家。
这脚印还是新鲜的,这么大,这得有四十三码吧,这是个男人的脚印。苏环婶子家没男人呀!
别是叫人混进去了吧!
他蹭蹭蹭的就继续朝前走,这个点巷子里就老四和小桐还没睡,他过去拍门,“老四!老四!”
敦促而有力的呼声,把桐桐给喊愣住了。
四爷去厕所了,她先给开门,“怎么了?”
“老四呢?”
桐桐朝后一指,“马上就来。”
四爷出来在院子里洗个手的工夫,刘成功都不等,拉着四爷就走,“老四,去看看……是不是出事了?”
出啥事了?桐桐不放心,拿着手电筒紧跟着就过去。结果刘成功用手电一照,“看!这脚印!”
林雨桐心里咯噔一下,今儿苏环婶子不在,她娘家侄儿要结婚,她提前回娘家帮忙去了。家里只有白彩儿和她三个月的女儿。她家的房子只盖了后面的正堂和厦房,前面不是房子,就是前围墙,在围墙上开个门。林雨桐赶紧拿着手电在苏环家前面的围墙上照了一圈,没有翻墙的痕迹。而脚印只在大门的正方向,这就说明——人家是走进去的。
农村这住宅,一家挨着一家。自己隔着墙跟婆婆说话,彼此都听的见的。要是真进了不该进的人,白彩儿一声喊就能惊动人。可是……她没喊呀!
林雨桐叹气,就说,“嗐!必是白天给你们家帮忙的人踩了一脚泥,来找彩儿嫂子借水桶留下的。”
可瞧着泥还是新鲜的!
“手电照的,光线的问题。”林雨桐拉了四爷,“走!回家!”然后说刘成功,“别一惊一乍的,没啥事。”
刘成功嘀嘀咕咕的也朝他家去了。
可这一晚上他都睡的不安稳,就操心谁把他家的木料给扛走了。有点动静他就醒来,得出去看看。
家里没表,他也不知道是几点,反正是第三次听到狗叫,好似是谁家的门响了一声,他就赶紧起来,也没拿着手电没开灯,就站在院子门口看看哪里的动静。结果就看见巷子里走出来个人,高高大大的,可能是走的比较着急,乌漆墨黑的,没看见这边站了个人。
但他看见对方了,哪怕黑,但适应了光线也能大致辨认出来。
第二天他就偷摸找四爷:“……狗怂王树生上寡妇的门不干好事。”
谁是寡妇?
“苏婶子这个岁数当然没男人上门,可白彩儿……跟寡妇有啥不一样。我半夜看见王树生从巷子里出去了……昨晚那脚印肯定是这狗怂留下的。老四,你以前跟王树生关系不错,跟赵大用也都是邻里邻居的,不能大用才进去,咱就看着他媳妇偷人吧!”
桐桐:“……”叫四爷管这咸淡事,我看你也是太闲了!她催四爷,“快迟到了,赶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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