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就不行 第523章

作者:林木儿 标签: 长篇言情

王纪:“……”这么灵性的人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什么叫做娘娘许是随口一说?这位皇后是一般的皇后吗?在国事上,她随口瞎说过吗?什么时候也没拿国事信口开河过呀?你这是故意推脱呢?还是作为皇后的亲爹,但是对皇后你却有什么认知上的误解?

被王纪这么看着,林宝文也坚持这个话,“最终是皇上说要思量思量的。”

所以,关皇后什么事!皇上借着皇后的口说出来了,然后又一副不反驳皇后的样子,其实皇上是进可攻退可守吧!

若是行,那就行!引起了动荡了,难道不是皇后引起的?

若是不行,那就不行,最多是反驳了皇后。皇上损失了什么呢?

所以说皇后很单纯,为什么你们不敢对着皇上去,老揪着皇后不放呢。

林宝文就很生气,真的很生气的那种生气,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脸上都带了出来。他就觉得王纪这个时候来林家,说这个话,很不妥当。一是,说我们家的孩子不好,可我们家孩子好不好的,是你知道的清楚呢?还是我知道的清楚呢?你这样很无理你知道吗?二是,你有把我们林家当枪使的嫌疑,我们就那么蠢,不信我们家的孩子,偏信你呀?没这道理,对吧?

叫我们表态,我们林家怎么表态?最不适合表态的就是我们家了!说支持你们,那我们就得反对皇上皇后呗!说不支持你们,那你们是不是拿皇上皇后没办法,转眼得把林家打入奸臣行列呢?

可是天地良心,我们家到底干嘛了?不就是我们家的孩子不知道咋的了,被皇上看中了,阴差阳错的当了皇后了吗?这些年,我们家这个皇后,对的起大明不?她是妖后呀?还是奸后呀?

再贤明的皇后没有了!动不动就欺负我们家孩子,没够了是吧!

他很生气的结果就是,坐在王纪的身边,说他家三娘,一声三叹的,“王阁老,您不知道呀!皇后是个可怜的孩子……”

王纪:“……”皇后曾经也许是个可怜的孩子,但她现在不是孩子,更不可怜。

可人家皇后的爹眼圈都红了,“人都说,小孩没娘,说来话长。皇后打小受的可怜呀,那真是说来话长。你说自她娘没了,我要顾着外面,家里谁管呢?她小小个的年纪,一个人坐在门墩上,要多乖有多乖,给什么吃什么,那个时候日子难啊。我从外面回来,给买两块糕点,她是让了哥哥让姐姐,才吃了半个,瞧见在门口要饭的老太太牵着个孩子,她把她的塞给要饭的都舍不得自己个吃……你说这心得多软呀!人说三岁看老,那就是个菩萨心的孩子。大人呀,不管这国号这个事究竟是咋回事,咱身在宫外,皇后也没刻意说过,那是真不知道!但我跟您打包票,皇后真是慈悲心肠,您担心的那些个……”大开杀戒之类的,阿弥陀佛,“皇后真做不出来!我自己个的闺女我知道,这孩子最是心善不过。要不是逼的没办法,实在是没有活路了,谁都不会想着打打杀杀的。”

王纪:“……”那啥意思呢,你家孩子打小是好的!要万一真不好了,都是我们给逼的呗。

从来不知道这位国丈是这个样子的,这就是不讲道理了!

虽然你是国丈,但是你这么说话,真就不成!

他蹭的站起来,甩袖就走。

林四相喊人:“赶紧的,送送王阁老。”

林宝文追着出去,“王阁老,我这也没说什么呀?您怎么还生气了呀?您看,哪句话得罪您了,您好歹给个明示……”

气哼哼的王纪不想搭理这个国丈了,要不是为了大明想再努力一把,他都想致仕了。

留在前厅的林宝华和林宝章两兄弟就都看上面的老太爷,老三这个应对很恰当,就是以护犊子的态度应对,这没错。

但两人心里犯咯噔的是:老三嘴里的三娘跟大家认知里的皇后,偏差是不是有点大?

所以,老爷子,这事不太对吧?

老爷子拿了帕子出来,叹了一声,“……当时把老三放在这么远,没人帮衬,你听听那个话……几个孩子是受了苦的!”

哥俩:“……,您说的对!孩子是受了苦的!”这可太苦了。

然后老爷子表示他很后悔,想起孙子孙女受的恓惶,心里就不得劲,他得回去缓缓去!于是,去睡了。

老三送了王阁老回来,眼圈还是红的,“大哥二哥,我这心里难受,我去跟孩子娘说会子话去!”跑去跟原配的牌位说话去了。

于是,李汝华李阁老来了,没见到皇后的亲祖父和亲爹,只俩伯父支应着。

皇后的大伯说,“您说的事,王阁老来的时候说了!可一提这个事呀,就想起了皇后小时候受的罪,这不,我家老三难受的不成,把老爷子也给勾的伤心了……”

李汝华心说,这皇后要改国号的事,跟她小时候的遭遇有关系?

有甚关系呢?人家伤心的都不能见客了,那我说点啥呢?“保重身体,过去的就过去了,现在不都好好的吗?”

“现在……哪里好了?”这么多人上门找家长管教,你们管这个叫好呀?“皇后也难呀!”

皇后也难?怎么难了?要搞搞清楚,是她难为别人,别搞的像是大家难为她。

这林家从上到下怎么这么个调调呢?这就不是谈事情的态度嘛!

得!正主没见着,但差不多也知道人家的态度了,这林家呀,滑溜的很,压根就没打算管。

又送走一位阁老。

过了晌午,老爷子也不睡午觉了,只问伺候的人,“这会子谁在前面呢?”

“黄克瓒黄大人来了。大老爷二老爷在作陪。”

老爷子嗯了一声,睡不着,起来拿本书,看不进去。再换一本话本子,还是看不进去。写一副字吧,笔落在纸上,细端详,还是有些躁。

把笔扔在一边,一边在屋里徘徊,一边捏着下颌上的胡须,问在边上做功课认认真真的年哥:“你常在宫里,你说说,你姑姑是个什么样的人?”

年哥儿沉默半晌这才道:“能替皇上拿主意的人。”

嘶!

老爷子一个不小心,几根白色的胡须直接给捋下来了,“这话可不敢瞎说。”

年哥儿叹气,把书放好,而后站起来躬身而立,这才道:“有一回跟太子去姑姑那边吃饭,那天吃的是锅子,用那么大的大花鲢炖着的汤底,就我和太子在后头吃饭。那天皇上去军事学堂上课去了,所有的加急折子都往后头送。那天的加急折子是两江的,两江因为漕运的事,这两年一直相互扯皮。两地的官员,相互攻讦,已然是没有下线。姑姑当时就给吏部下旨意了,闹的凶的,平级官员对调。”

相当于甲地的官员跟乙地的官员,因为漕运河道起了冲突,都想往自家的怀里扒拉,从小矛盾到大矛盾到人身攻击。要说起私利,倒是没有,还真都是公心。

处罚吧,怎么处罚都不能叫人信服。

于是,两地交叉任职,设身处地的感受对方的难处去。

但这官员任命向来不是小事,这又是江南重地。

结果皇后用聪明且促狭的法子,把事给安顿下去了。

年哥儿就道:“姑姑当着我们的面处理的,处理完了之后还跟太子殿下说,官员外任,就是这样的。度不好把握,但只要还秉持着公心,就能用。这么一调换,给了教训,叫他们收敛。也给了机会,叫两人能真的好好的把存在的问题都给解决了。不管是惩还是奖,其目的都是要叫官员任事的。正说着呢,皇上便回来了。姑姑把事情跟皇上一五一十的说了,怎么处置的也说了,皇上只说,说姑姑是淘气。而后皇上又给太子殿下道,这两人接到旨意之后必是要诚惶诚恐的上请罪折子的,折子到了之后就给太子送去,叫太子拟一个回复的条陈过去,皇上说他要亲自看。自始至终,并没有说姑姑哪里处置的不恰当。”

林四相抓了已经凉了的茶一口给喝了,喝进去冰凉冰凉的,叫人的脑子也瞬间清醒起来。

他喊外面的小厮,“黄阁老走了吗?”

走了,“但是耿阁老来了。”

这是自家的亲家,耿念秋。也是家里的世交,这么不见到底合不合适。

他扭脸问年哥儿,“该不该见?”年哥儿袖着手,然后摇头,“不该!正因为是姻亲,才越发的不该见。”

老爷子深深的看了这孩子一眼,而后咧嘴笑了,手在孩子的脑袋上摸了摸,“你说的对,各有各的立场,不该见的!”

因着这位是姻亲,留的时间比较长,都快晚饭了,才走了。

人一走,林家三兄弟就到后头的书房,出大事了,“看这阵仗,怕是真的有换国号的嫌疑呀!”

这真不是小事!今儿接待了四个阁臣,每个人都笃定是娘娘的意思。这怎么弄?

林宝文揉着额头,然后看敬陪末座的儿子林瑜,“皇后是你妹子,你说句公道话,这事跟你妹妹相干吗?”

林瑜:“……不相干……吧?”

不相干就不相干,你犹豫什么?迟疑什么?连你都不信你妹妹?

“不是!”林瑜看自家亲爹,“有件事,我得提醒爹。”

嗯!你说。

林瑜看向上面的祖父,然后又看了两位伯父,最后才看向自家爹,“那个……这么大的事,内阁一共五位阁臣,来了四位。但是首辅宋康年宋大人并没有来!还有就是,军机中,无一人前来……也没有送帖子表示要来拜访。敢问爹您,这是为什么?”

改国号的事不仅是文臣的事,这是整个朝廷的事。想来,不管是不是真要改,都不会背着军机只叫内阁商议吧!军机数位大人一定是知道的。虽然知道,但是没来!为什么?因为军机几位大人,有坚定的支持皇后的人。但现在,皇后教那位高级将领,这就导致皇后跟那么多军中将领的关系缓和了,他们不想得罪皇后。

而阁臣里,宋康年是坚定的皇后党。皇后说了,他就认同,所以,他就没有上门。

如果咱们被一叶障目了,那么那些整天跟三娘打交道的大臣,难道都一叶障目了?皇后若只是皇上的傀儡,那外面闹的那么大,皇上又图什么呢?

没这个道理呀!

林瑜觉得,对外怎么说不要紧,关键是,咱心里得清楚:三娘真不仅仅是三娘,那真是皇后!

且是把军机攥在手里,一开口挑事,阁臣就得抓瞎的这么一个存在。

这话一说完,其他人面面相觑。这个角度去看,有没有道理呢?

有!

但是别人这么想那是人家的事,咱得知道‘本性难移’的道理。林宝文叹气,“三娘这皇后当的,必是难极了!她本性纯善,温良恭俭,这是什么时候都不会变的。而今被逼的用改国号吓唬人,必是朝廷的压力很大……”他看老爷子,“爹,这是那些读书人欺负三娘欺负的狠了,把孩子逼的没法子了!林家再不动,那谁都能欺负上门了呀!咱家老先生当年怎么说也是泰州学派的创始之人,这些人还能用不?”

欺负我闺女没够了是吧?我林家的底蕴一直没动,咋滴呀?真当我家好欺负呢!

第632章 明月清风(208)

林家会怎么着, 这几位阁老是不知道的!反正那个滑溜劲儿,算是领教了。叫他们说,这就是最惜命的一家人, 把外戚的本分做的足足的。

标准的外戚该是啥样, 这一家就是啥样,真就是一点过火的事都不办, 一点跟大事相干的事都不想沾染的样子。

那怎么着呀?难道就这样?

这可不行!

几个人先找军机商量, 除了高迎祥的其他人,他们认为应该都能说服的。但正在战区调整的阶段,我们跟皇后唱反调, 合适吗?军中没那么些弯弯绕, 所以这事不能干。

再说了,我们是武将呀, 改国号之类的,咱其实不咋懂。

有那么大的关系吗?皇上也不换,娘娘也没换,太子还是太子, 江山是皇上的,皇上乐意把这天下叫猫还是叫喵, 真的那么重要吗?

一个个的装的就跟个啥也不懂的莽汉一样,一脸都是:咱也不懂,问我我也说不出个啥来。

狗日的,这他娘的是军机大臣呀, 白痴一群!

内阁骂军机是白痴,可他们一走, 军机就骂内阁:蠢货。

读书读傻了的蠢货!被骂为蠢货的他们,肯定是不蠢的!在这边碰壁了, 想找宋康年,他是首辅,觉得能说服他,请他说服娘娘也是个路子。

可见是见到宋康年了,却发现,这事压根不成。他们想着能说服宋康年,可宋康年一开口就是在说服他们,而且这货特别不要脸,“……自皇上登基,皇上所推行的哪一项不是前无古人的事……不提别的,只废黜内相制度,解散了东厂,整顿改编锦衣卫为禁军,真就只这几样,就足以叫泰平一朝于之前的历代帝王区分开来……”

宦官政治,特务政治,这是极其恶的,仅凭着这个,就区别与之前的大明。现在娘娘说要改,那就改嘛!就是不一样嘛!

他还指着屋里放着的一盘开着的茉莉,暖阁里暖意融融,这盆花竟然错开季节开的极好。

“你们看,这花原本叫虎头,去年呢,给那边的花枝嫁接了一下,看出来了吗?这两支开的花是不一样的,这边是虎头,那边是狮头茉莉。不一样了,那当然得有它自己的名字。对吧?”

他说的振振有词,听起来,好似还很有道理。摆明了,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连这条路都不通了,那只剩下一条路子了——太子!

对!太子若是反对,若是有自己的坚持,娘娘就不得不让步。

别觉得当儿子不会反对爹娘,那可真不是!大明的第一位太子,被教导的呀,真乃是君子。对朱元璋的一些行为,太子是真反对的!朱标对朱元璋的严峻酷法,尤其不赞同,在他看来,这就是不仁。父子为此争执了多少年了,为此朱标的太子做的呀,也着实是吊心吊胆。甚至有一次,朱元璋把一根手刺的棍子扔到地上叫朱标拿,长满了刺怎么拿?朱元璋就说朱标,是啊,有刺你没法拿呀?我给你把刺削了,你拿着不扎手,这难道不好?

逼的朱元璋以这样的法子跟儿子沟通,可见两人之间对有些问题的看法,相差有多大。

他们就觉得,咱们应该在太子身上下工夫。娘娘不是太祖那狠心的,太祖不肯跟亲儿子妥协,可娘娘是女人,是母亲呀,母亲哪有犟的过儿子的。

当然了,武则天是个例外,千年都难出那么一个不把儿子当儿子的女人来。或者是,丧事了母性的女人都不能称之为女人了。

出于这个考量,在给太子的每日筵讲的时候,咱们在选课上是不是就得有针对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