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就不行 第1037章

作者:林木儿 标签: 长篇言情

徐亭候非一般的官职,在汉朝的时候,想谋官容易,想得一侯爵的爵位,那是异常难的。凡是被封侯爵的,那必然是功劳大、被皇帝信重,且在民间和朝中都很有影响力。一侯多难得呢?‘李广难封’固然原因复杂,但要是爵位不值钱,有名的飞将军,给一个侯爵难吗?即李广至死未曾得封。

就像是关羽,汉寿亭侯,这是关羽被曹操俘虏,随曹操出征官渡,于万军丛中刺袁绍大将颜良之后,曹操从幼帝手里给关羽讨要来的。关羽最终回刘备身边了,什么财物都不带走。但因着汉寿亭侯乃是汉室皇帝所赐,关羽便分外看重。除了这个爵位来自正统之外,再就是——自来爵位难得!不能用权势和功勋来衡量。

张昭远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在民间有威望的人若是不接受,那就很麻烦。别以为朝廷说为了谁,谁就能念着朝廷的好。大部分人是辩别不了里面的好歹的。他们更信他们熟悉的、且有威望的人。

所以,王莽改革之初的危机,朝廷未必不会遇到。

张昭远低声道:“朝中本支持王莽之人,也上书,言称,‘天下初定,万民新附,诚未可施行’。于是,施行四年之后,不得不废黜‘王田之法’。朝令夕改,亦是王莽败的一个根由。殿下,京城之事若不成,对天下而言,对大陈而言,未必是坏事。”

大皇子没有言语,外面的狂风怒号,他就这么枯坐着。良久才道:“先生先去歇着吧!叫我想想。”

是!

张昭远缓缓的退出去了。人一走,内室的郑元娘才出来了。

大皇子叹气,“都听见了?”

郑元娘‘嗯’了一声:“此事……殿下一直有疑虑?”

“怕王莽之事重演,也怕太祖年间,君臣离心之事重演。”大皇子叹了一声,“先生说这个话……还有何意,王妃可听出来了?”

郑元娘点头,“朝臣不愿意支持太子了!”

是!有这样的苗头了,这是非常危险的苗头。

郑元娘的手都揪成一团了,“那……那接下来怎么办?不接承成吗?”

“若是拒绝了,你知道会将他们推到一个什么境地去吗?”

反了?

大皇子朝后一靠,“什么叫做身不由己,这便是身不由己了。车轮滚滚,如大潮拍岸,谁都休想置身事外。”

那怎么办?

不知道!这是谁都没遇到的问题。答案在哪里,谁知道呢?

郑元娘陪着大皇子枯坐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窝在榻上睡着了。早起一睁眼,身上是王爷的大氅,可王爷人呢?

进宫去!王爷进宫去了。

“今儿不大朝。”

是!可王爷还是早膳都没用,就进宫了。

是去见圣上了吧?

不是!是来了东宫了。

“大兄!”桐桐挺意外的,忙道:“这么早进宫了?早起的风多冷呀?快坐,我喊四郎回来用膳。”

好啊!

早膳上桌,桐桐单给大皇子一碗生汆丸子,“尝尝。”

自是极好的。

四爷就笑:“大皇兄一晚未曾入眠?”

睡不着呀!大皇子看四爷:“就这两日,想跟我熟络起来的官员突然就多了。你可知,此为何意?”

这才是朝堂的正常反应,有何奇怪的。

四爷都笑了,“成,咱们金姓对太祖,对天下都有一个交代了。好叫天下人知道,太祖将天下传给外甥,此举乃是英明的。若是不成,咱们金姓亦对太祖有了一个交代!便是自此全撇开太祖的治国理念去治国,谁还能指摘吗?成了,有我;不成了,有大皇兄,有二皇兄,有五郎和六郎,难道这天下还能换了姓?不管成与败,皇室和天下都有所得。唯一不同便是,这个太子是你来做,还是我来做?这在为弟的看来,却恰恰是最不要紧的。因而,大皇兄惶恐什么?该如何就如何!东宫变法推新政是为朝廷,大皇兄‘结党’,亦是为了稳固朝堂的局势。兄弟齐心,共守我大陈天下,此心,大皇兄可懂?”

大皇子愣了一下,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对着四爷行了一礼,而后饭也不吃了,直接走了。

桐桐急着喊:“大兄,您别急了,汤都没喝完呢?”

大皇子重新回来,将汤碗端起来都喝了,然后转身走了。

桐桐见屋内无外人,轻轻的拍了四爷一下:“干嘛哄我家义兄?”可着老实孩子欺负,过分了昂!这话你当年怎么不跟你家直郡王大哥去说,你怎么不跟你家太子二哥去说?你说咱们兄弟不分什么太子党、大千岁党、八爷党,咱们兄弟别管谁赢,都守的是我大清的江山。那时你怎么不去说呢?

四爷:“………………”那谁知道我那么一说,他就真信了呢?

第1123章 天地情怀(141)

这边大皇子才走,小五就来了。

见桌子上放着碗,就问说,“留谁吃饭了?”

“大皇兄。”怎么了?

小五将碗递给青芽:“给我也盛一碗汤来,我也没用早膳。”青芽笑着下去了,四爷吃了饭也要走。

小五急道:“四皇兄留步,有事!”

四爷就笑:“知道了!先遇到麻烦的是你的坤部。很多诰命夫人宁肯不当差,也不愿意将家里的田地列为公田?”

对!

四爷指了指桐桐:“你们先商量,解决不了再说。”

然后真走了。

小五抱着汤碗叹气:“不得不说,而今这些妇人,有远见确实是少数。她们不仅不是助理,反倒是成了最大的阻力。”说着,眼里就蒙上了一层阴云,“她们中有人宁肯和离,只要丈夫将地契过到她名下,什么后果她们担着。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妇人出头,有老人孩子出这样的头,朝廷的律法再严苛,难道还能朝老人孩子和妇人下手?真要如此,此该为不仁不义不慈……何来人心?”所以,此变法,真的行吗?

听的时候一切合情合理,可各人有各人的思量,各人有各人的打算。人都是能占便宜不能吃亏的。占便宜没人言语,但一旦觉得可能要吃亏,那又如何肯答应?

小五吹着汤:“今天一早,就都来告假了,只说病了。”奈何?“我还能叫太医一家一家挨着去看诊吗?你是储妃,你说这个事该怎么办?”

桐桐一口一口的吃的喷香:“不答应才是正常。”她就说小五,“拿着权利,就该用权利。有麻烦找我,没麻烦踹了我,你这人不厚道。”

谁踹了你了?小五就说,“这不是跟新政有关,我还不上东宫来呢。”

桐桐就觉得小五还是没掌握权利的真谛,她问说:“你除了她们,就无人可用了吗?”

什么?

“你除了她们,就无人可用了吗?”

何意?

还问何意?桐桐将饭塞到嘴里:“赶紧吃,吃了饭我跟你办差去。”

小五给汤里泡了饼子,直接吃了。

吃完两人就出宫,先去坤部衙门。

一进正堂就看到一身素色衣袍的女子,是杜十一娘。

“见过储妃!”

桐桐扶她起来,“可还好?”

都好!杜十一娘请了桐桐入座,马上就捧了茶出来了。

紧跟着萧九娘便来了,手里拿着名册,见了礼之后将名册递给桐桐:“这是请假不来的人。”

桐桐说她:“那笔来。”

杜十娘捧了笔墨纸砚过来,桐桐当着所有的面,在名册上直接写了一个字——黜!

小五蹭的一下站起来:“林楚恒!你知道这名册里都有谁吗?”

桐桐看她:“这是坤部,是朝廷的衙门。衙门里有多少私情可徇?”

这不是徇私不徇私的问题,而是:“差事谁来办?坤部立马就会停摆!”

怎么会停摆呢?

桐桐就说:“叫人备车,越普通越好。”

干什么?

“听我的!”桐桐放下笔,将名册交给萧九娘:“入档,这些人永不录用。”

是!萧九娘捧着下去了。

桐桐往出走,就说杜十一娘和萧九娘,“走吧!把大氅穿上,跟我们去转转。”于是,几个人挤在一辆马车上。

她不言语,别人也不搭话。

桐桐将车帘子聊起,一直朝外看。而后说马夫:“不要在大干道上转了,去小巷子里瞧瞧去。”

小巷子情况不一,有些地方的路好走,有些不好走。

“那你就打听,哪里小巷子好过人。”

是!

马车调了个方向,进入了小巷子。

地面上看起来脏兮兮的,但其实是积雪被泼水后,冻成冰了。有人将煤渣之类的东西铺在了路面上,虽看起来脏,但行人进进出出的,不怕摔呀!

大冷天的,谁家有多少衣裳供给脏给能给换的。

桐桐便喊停车,而后率先从马车上下来了。

正走着呢,就听见身后一个少年喊道:“让让!让让。”

少年背着一大捆子柴火,将他压的都抬不起头来。这木柴的重量是这少年的好几倍,真给背了个木柴山似得。

马车挡住了人家的道儿了,桐桐摆手,叫马车不停的往前走着,她步行跟在后面就行。

马车一直往前,少年一直跟在马车后面往前走着,得走出百十来布,拐进去还有一个布兜巷子。少年没再跟着马车了,而是拐进了布兜巷子。

桐桐站在巷子口,看见巷子最里面,堆着可多的木柴。少年把木柴堆放在木柴垛子上,而后规整好,这才对着最里面一户人家跪下磕了头,而后起身,又朝回走。

等见到桐桐了,赶紧低了头,顺着路的最边上出去。

“等等。”桐桐叫住他。

少年噗通一声跪下了,“小的知错。”

是说催着叫让路的事。

“你无错。”桐桐叫他:“请起,我是跟你打听点事。”

少年起身,不敢靠近,只道:“您问。”

桐桐指了指那柴火垛:“敢问,谁家许多这么多柴火?堆着这里就不怕失火吗?”

少年忙道:“不会!有人看着的。那是张大娘家的柴火垛……也不是张大娘家的……是这么回事……”

这张大娘有个儿子在衙门里当时七品的官,她也就有个敕命的封号。于是,便领了巷子里的差事。这天一冷,张大娘就发现,好些外处来京城办事的,住不起店,也无处落脚去。一般都是投宿到庙里或是道观里去。可庙里和道观里,也等闲不是谁都能赶上的。于是,就在巷子里,挖了个地穴,能遮风挡雨不说了,里面还能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