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爆炒小黄瓜
台下有的好事者顿时哑然,不是说他们做不出标准的“单腿跳”舞姿,而是既要准确地踩准节奏,又要保持腿部的笔直轻盈,还要有足够气息发出平稳的歌声。别说是他们,就算是奥黛尔本人也不可能做到。巴黎歌剧院的芭蕾首席倒是能够做到,但她能保证她的歌声比白兰芝动听吗?
怪不得达珞珈敢跟卡尼尔子爵叫板,有这么一个宝贝在手,取代奥黛尔只是迟早的事情。
白兰芝却有些气馁,这一段她堪称超常发挥,他却还是没有看她,眼里只有黑白琴键。
进入间奏,她想了想,走到舞台前沿,脚尖踩着边缘,大着胆子改掉了他们一起决定的舞姿,转为跳挥鞭转。
这是一个十分嚣张的炫技,只要她的支撑腿稍微往前移动一点,就会摔下舞台。台下哗然一片,掌声、喝彩声接连响起,而埃里克也终于在这喧嚣的声浪之中,抬起头与她视线相对。
汗水打湿了她的前襟、后背,也浸入了她绯红的眼角。每三个转圈,她都会短暂地面向乐池与观众席。
在那短暂的一瞬间,她好像弯起眼眸,对他露出一个甜美的、得逞的微笑。
第11章 Chapter 11
埃里克看了她片刻,就垂下了眼,眼中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像是无动于衷,左手却在弹伴奏时慢了一拍,没有跟上愈发轻快的主旋律。
他怔了怔,微微皱眉。很快,这个失误就被他即兴演奏的一段和弦掩饰了过去。除了他自己,没人察觉到异样。
歌曲的末尾,夜莺悲鸣一声,凄然伏地,无声痛哭。
白兰芝也顺势跪伏在地上。
掌声雷动。
假若白兰芝没有真材实料,而硬着头皮去接受卡尼尔子爵的检验,他们会愤怒,会喝倒彩,会大声让她滚下舞台,但她的表现是如此出色,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她的出现不仅是小剧院的转机,也是他们的转机。所有人兴奋,欢呼,对白兰芝大喊“bravo”,宛如打赢了一场不可能胜利的战役,比自己演出成功还要高兴。
大概过去了一分多钟,掌声才渐渐停歇。白兰芝平定呼吸和情绪后,慢慢抬起头,却见乐池里钢琴前的位置已经空了。
埃里克已经离去。
她愣了一下,一颗心骤然跌落谷底。尽管一直在心里默念不要在意,也许他是临时有事才会离开,但怎么也止不住内心的难过与失望。明明是他叫她过来的,却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是觉得她跳得不够好,还是对她的歌声不满意?她越想越沮丧,越想越难受。
走进后台,她垂头丧气地拿起一张干毛巾,随意地擦了擦汗湿的头脸,正准备离开,却看见一双皮鞋出现在她眼底。
皮鞋擦得锃亮,有镂空的花纹,上方的长裤笔直垂落,熨帖到一丝不苟。几乎是一瞬间,她就猜到来者是谁,心顿时不争气地跳动起来,难过与沮丧一扫而空,差点像只小麻雀一样蹦得高高的,却只敢垂着头,眼看他越走越近。
“你……不是走了吗?”话一出口,她就有些懊悔地瘪起嘴,为什么不等他先开口呢?搞得她像是很期待他来找她一样。
虽然确实很期待……
“跳得不错。”埃里克走到她的面前,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他抱着双臂,腕骨分明而突出,手指修长到有一种凌厉的压迫感。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手指,她脸颊、耳根一下熟透了,脑袋埋在干毛巾里不想出来了。
只听他继续说道:“希望……”他顿了顿,素来疏冷漠然的声线难得和缓,听上去就像是在夸奖她一般,“希望你晚上还能有这份优秀的体力,继续跳那些花哨的动作。”
双颊的红晕顿时褪了下去。
她抬起头,气鼓鼓:“……我知道了!”
这个人怎么跟O.G先生一样刻薄。
真讨厌。
*** ***
卡尼尔子爵根本没把小剧院当回事,他认为这是一个必赢的赌约,出身于那种地方的女高音,怎么可能比得上奥黛尔呢?
他走下马车,满脸鄙夷地打量了一番小剧院的大门,接过男仆双手递来的手杖,掸了掸鹿皮大衣,轻咳着问道:“奥黛尔女士有回信吗?”
按理说,一位子爵,不必对一个音乐界的明星如此低声下气。但奥黛尔搭上了克莱顿公爵这根高枝,地位跟着水涨船高,他就必须对她低声下气。毕竟没有他,还会有各种富绅、贵族蜂拥而来朝她献殷勤。听起来很荒谬,但事实就是如此,他们想要讨好公爵,就必须先去讨好一个音乐女明星。
幸好有个叫“O.G.”的蠢货,把讨好的由头亲手送到了他的手上,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在这些贵族中脱颖而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刚想酣睡,就有人递上了松软的枕头。
“子爵先生,信昨晚才送到巴黎歌剧院,而奥黛尔女士今早才从公爵的庄园出来。”
卡尼尔子爵的脸色绿了一下,从名义上,他还是奥黛尔的爱慕者,他的名声直接和奥黛尔的挂钩,这句话等于是他求而不得的女人在公爵的床上醒来。任谁听到都会在背后暗暗笑他。
他低咒一声:“这个……娼.妇!”男仆见怪不怪,只是轻声提醒:“子爵先生,演出时间快到了。那些乐评人都在等您呢。”
“那就过去吧。”卡尼尔子爵恹恹地摆摆手,“再写一封信,告诉奥黛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请她明天务必与我共进晚餐。”
“会如您所愿的,子爵先生。”
和等待已久的乐评人们走进小剧院,卡尼尔子爵看也不看旁边的禁烟标识,直接点起一根香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对着小剧院的摆设指指点点:“就这些破烂玩意,也好意思摆在过厅?一看就是仿品!他们背后的投资人还敢嘲讽巴黎歌剧院的两根台柱子,真是可笑又滑稽!”
他咬着香烟,摘下手套,吹嘘道:“你们知道吗?巴黎歌剧院的建筑设计师我认识,谁都对那条地下河没辙,就他有办法搞定了,你们说他厉害不厉害?不过,我也是碰巧在酒馆里遇见他,一般人可找不见他的踪影。”
众乐评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赞他交友广泛,简直比交际花还交际花。
卡尼尔子爵得意洋洋,点评起来更加放肆,一时间,小剧院被他批评得一无是处。同时,他和巴黎歌剧院的设计师的关系也从泛泛之交上升为真心知己。
进入演出厅,他刚在前排落座,就高声催促着女高音上台。引他落座的仆妇不由翻了个白眼。他看见后不但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果然是‘小’剧院,连仆妇都像乡野妇人一样粗鄙无礼!”
有几个教养极好的乐评人,尽管没有说话,位子却都尽量选得离这位子爵先生远了一些。
几分钟过后,红幕拉开,布景师依次点燃舞台上的灯盏。
演出开始了。
一束白光先打在了乐池里。卡尼尔子爵狠吸一口香烟,熏得他身边的乐评人直皱眉头。他却毫无察觉,大喇喇地说道:“这就是那架古怪钢琴?听说能模拟好几种乐器的声音,真的假的?”
乐评人虽不习惯在演出时讲话,却还是耐着性子小声答道:“是真的,这位钢琴手的水平还是无可指摘的。”
卡尼尔子爵听了这话,突然很有危机感:“怎么说话的呢!我请你来可不是吹捧对家的,再说,他再厉害能厉害过贝多芬吗?记住,演出结束后只写女高音的水平如何,一个字都不要浪费在这个钢琴手身上。”
上一篇:在高危世界活成种田文
下一篇:女主来自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