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宰相厚黑日常 第328章

作者:时镜 标签: BG同人

  所以,出发之前隆科多便说了:“张廷玉如今是皇上跟前儿的红人,张二夫人给的排头你还记得吧?现下虽不知她去不去,可你切记给爷收着。若你这一回被顾三给记恨了,爷也只有送你去庄子上了。”

  这一来,李四儿才能跟过去。

  顾怀袖的棘手,她早就已经体会过许多次了,如今你一见到顾怀袖,李四儿就要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万景楼。

  当日的一幕幕,瞬间全部浮现在了李四儿的脑海之中,她连忙收了声,只无声地被引着去那边坐了。

  这边的顾怀袖只是微微地一笑,她跟李四儿之间的恩怨几乎可以说是全京城都知道的,隆科多跟张廷玉这种同僚之中的关系,却还不深。

  如今李四儿异常地老实,顾怀袖也不会吃饱了没事儿干就去找李四儿的麻烦。

  一直等到开宴的最后时候,前厅才传来消息,说是雍亲王来了。

  果然越是大人物,越是要后面出场,顾怀袖心里嗤笑了一声,心道胤禛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很快,前面热闹过,就有人引着侧福晋年沉鱼朝着后面来了。

  众人立刻给年沉鱼见礼,顾怀袖在最边上,年沉鱼知道她跟四爷有点关系,所以这个时候反而不先扶她起来,只摆手叫众人起。

  她身份高贵,不与寻常人坐在一起,只朝着屋里坐。

  雍亲王府的人一来,宴席正好开始。

  等到下午的时候,年府这边请来的戏班子正好在园子唱戏,顾怀袖与孙连翘走到了一旁去。

  孙连翘只道:“我怎么觉得年二少奶奶今天……”

  她不说,顾怀袖也想说,不过兴许她更能忍住。

  “如今她怎么忽然提起我家的厨子来……”

  顾怀袖也是不明白的,唯一想起来的,只有那一日“花褪残红青杏小”与“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尚还记忆犹新。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种极端不舒服的感觉。

  顾怀袖也说不准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兴许是……不祥?

  她最近的预感,总是正确到无以复加。

  “兴许是咱们多想了?”

  不过就是偶然的一句话罢了,伤春悲秋之词,又是一个大家小姐跟厨子,纳兰沁华嫁了这许多年,总不该是惦记着小石方吧?可细细想想,又觉得心惊肉跳。当年的场景也是一幕幕,总觉得有几分微妙。

  孙连翘却道:“到底有什么蹊跷,如今我们也不可能去问年二少奶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两个人慢慢地说完了话,也上了走廊,便将话题给换了,厅中正坐着年沉鱼,想是听戏听得头晕,所以到了这里来吧?

  年沉鱼见了她们,便道:“你们二位也来了,想必又是听戏听得头晕的。”

  顾怀袖道:“唱腔倒是极好,只是我今儿似乎有一些头晕。”

  她坐了下来,孙连翘道:“我给你把个脉吧?”

  “怕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头再把脉吧。”在人家家里,这种事还是避着些好,顾怀袖又看向了年沉鱼,这里几个都不是外人,顾怀袖也就没避讳,“怎么今儿四爷也来了?这种时候,不该避着吗?”

  “此事是已报过万岁爷的,不必担心。”

  年沉鱼一笑,看见丫鬟端了茶点上来,便请顾怀袖用。

  她又道:“今儿要紧的还是带着那个江南来的沈铁算盘见见人,到底这里有不少是四爷门下……”

  直接先告诉了康熙,再明目张胆地来,看上去又一点也不像是结党……

  胤禛这一招,也是有意思。

  他是相信旁人逮不住他的把柄,也或许今天来并没有什么大事。

  只是沈恙也来了,顾怀袖就更想不到了。

  张廷玉还在前面,难保不是一出好戏。

  想着想着,顾怀袖就微微一弯唇,可眼底不带温度。

  抬手捏了一块龙须酥,顾怀袖咬了一小口:“四爷如今像是胆子越来越大。”

  年沉鱼目光闪烁了一下,落在那一小盘龙须酥上,只道:“兴许不是胆子大,而是有信心吧……”

  “此话怎讲?”

  顾怀袖开始听不明白了,不是石方做的东西,她都不大爱吃,如今也只是随口吃几个塞着嘴,免得没话可说。

  年沉鱼只道:“张二夫人您,是一块试金石。”

  这话就更不明白了,她困意上来,已经觉出了几分不对劲,“你……”

  在顾怀袖的眼底,年沉鱼的影子似乎有些飘摇不定,她心里寒凉的一片,怎么也没想到,寿宴之上,张廷玉还在前面,竟然就有人对她下手……

  “张二夫人?张二夫人?”

  第二二八章 鱼儿

  

  前厅里,张廷玉也算是年遐龄的晚辈,毕竟长辈们在官场上都是有交流的,按着官场水下的规矩,张廷玉跟年羹尧这样的同科进士,都应该在朝堂上相互扶持,所以年遐龄对张廷玉可以说是客客气气。

  毕竟现在看着,张廷玉是皇帝的近臣,最近又这么能耐。年遐龄可不是什么寻常人,他能得到康熙如此的器重,自然有老辣的眼光,知道现在张廷玉看着位置是很尴尬,可这才是康熙器重一个人的表现。如果不是惜才,康熙也不会这么犹豫不决,如果他能舍弃张廷玉不用,也不必将他留在南书房这几年了。可是这两年的张廷玉,锋芒露得有些多了,尤其是在戴名世一案上,他心底兴许还有几分疙瘩。

  想想这些事情,又想想更气盛的年羹尧,年遐龄也是无奈了。

  他招呼着众人坐下,没一会儿就说雍亲王来了。

  胤禛一来,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可更微妙的人应该是张廷玉。

  因为在胤禛进来的时候,张廷玉很自然地看到了跟在胤禛身后的戴铎跟沈恙,沈恙后面还有个钟恒,今天只来了个苏培盛,高无庸没跟来。沈恙成了四爷的门人,这是张廷玉知道的,可万万没想到今天沈恙竟然也来了。

  张廷玉开始觉得,这件事透着一股诡异的感觉。

  他没说话,只跟着众人一起起身给胤禛行礼。

  在旁人面前,胤禛一直都是比较冷面的,他有位置安排在了里面,年沉鱼早就绕到了后院跟女眷们一起,他只一摆手叫众人不必多礼,却道:“今日先祝愿年老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不过也有一件事情要与诸位说上一说,借的库银还是早日还了……”

  胤禛话都还没说完,在场的诸位官员便都齐齐地一变脸色。

  人家的寿宴你都要来催债,要不要这么不客气?

  年遐龄心底也是无奈,只擦擦头上的冷汗。

  胤禛见着众人似乎也不想自己再说下去,目的已经达到了,便道:“罢了,回头再说。”

  “您肯来,敝府真是蓬荜生辉,王爷里面请……里面请。”

  年遐龄连忙将人朝着里面让,只有戴铎跟了进去。

  入席之前,胤禛看了沈恙一眼道:“这一位是两淮盐政下头的员外郎沈恙,还算是张廷玉大人的故交,您的公子也认识他,不必拘泥的。”

  其实沈恙就是一个商人罢了,商人跟官员不得同席,可沈恙有的是钱,直接捐个员外郎很简单。

  江南道上的盐政官员,有些就是盐商出身,不过比较少罢了。沈恙如今捐个员外郎,也算是个官,虽然朝廷最多的就是员外郎,是不是能候到这个肥缺还难说,可毕竟名头在这里,沈恙至少能跟官员们同席,这就是身份上的差别了。

  其实要紧的是,沈恙是跟着胤禛一起来的,也就是说,只要胤禛想扶持,让他当下一任的巡盐御史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转眼之间,官私两道的大盐商跟大盐枭,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摇身一变,成为了候缺的员外郎。

  张廷玉忽然觉得有几分讽刺,这天底下,要么有学识,要么有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想想沈恙不过是不想做官而已,要是想做官,凭他的人脉,还真没有什么事情做不成,顶多就是无法成为真正顶层的宰辅罢了。非进士出身的京城文官,一向颇受人鄙夷。

  不过于张廷玉而言,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区别。

  沈恙也是个本事人。

  唯一的问题出在,沈恙如今成为员外郎,到底是以什么身份登记造册的?

  如果之前张廷玉猜得不错,沈恙应该是沈天甫的后人,可是后来肯定伪造过什么身份,却不知道户部吏部那边查实他身份的时候,是不是能找到什么端倪……

  只是,看胤禛这个样子,不管是不是知道,他都准备用沈恙到底了。不知道的可能,真不大高。

  想着,张廷玉便看了沈恙一眼,沈恙也回看了他一眼,在隔壁的桌上对着张廷玉一举杯。

  非进士出身的官员和进士出身还入了翰林的官员是没有可比性的,更何况一个是不入流的员外郎,一个是皇帝南书房近臣,身份差距可以说是鸿沟。不过也有一些有见识的人知道,沈恙乃是江南赫赫有名的“财神爷”“沈铁算盘”,这样一来,众人对他的身份就持一种更加微妙的态度了。

  现在沈恙给张廷玉举杯敬酒,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众人都想观望观望,看看张廷玉抬举不抬举沈恙。

  沈恙就这么举着杯,眼底带着几分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廷玉。

  张廷玉很清楚,这是挑衅。

  不过他只是停顿了一会儿,便是勾唇一笑,端了酒杯。

  沈恙道:“沈某人,敬张大人了。”

  说完,张廷玉也举杯,两个人本是隔着桌这么远敬上一杯,可谁也没想到……

  就在张廷玉已经回手端杯要饮酒了的时候,沈恙毫无预兆地手指一翻,酒杯底朝上,这么一倒,杯中酒便已经被沈恙倒在了地上。

  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大的胆子!

  刚才四爷不是说这两个人是认识的吗?他们还以为张廷玉跟胤禛也走得近,本以为张廷玉肯给这么一个员外郎的面子,应该是仁至义尽,或者说两个人私交甚好,哪里想到这个沈恙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跟打人脸又什么区别?

  酒往地上倒,一则敬天地,二则敬逝者,他现在用这种方式敬的可是张廷玉!

  这哪里像是认识,分明是有仇啊!

  到底是什么情况,众人也分不清楚了,只觉得各自头上都开始冒冷汗。

  众人的目光都开始聚拢到张廷玉的身上,心想着张廷玉是翻脸呢,还是翻脸呢……或者是……翻脸呢……

  死寂,安静。

  这样的无声持续了很久,就在沈恙挑衅的目光,与张廷玉停滞的动作里。

  最终张廷玉一笑,竟然镇定无比,像是沈恙那般无礼的举动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他直接饮尽杯中酒,而后侧转身,没看沈恙了。

  “……”

  这一瞬间,众人忽然有一种对张廷玉另眼相看的感觉。

  他们之前都觉得张廷玉肯定是要翻脸的,可没想到他竟然……

  他竟然能够在极端的愤怒之后,心平气和地喝了这一杯酒,何等的忍耐和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