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璇枢星
两人笑闹着喊黎尔,黎尔没敢回首,怕她一转身,他们就发现她适才的确在这张台球桌上跟温知宴忘情的亲热。
温知宴很快把这两个好友掀走,回到黎尔身边来,伸手摸了摸她还在兀自发烫的脸蛋,嘲笑她:“我们有证的,你怕什么。”
黎尔抬手打了他一下。“都怪你,那么坏。”
尝了甜的温知宴一时笑得放肆绚烂,又平易近人,抓住黎尔的手,说:“走,我带你去看烟火。”
*
半小时后,一场烟火盛宴盛大的上演。
这群人除夕到山上来聚首,就是为了在郊外可以燃放烟火。
这倒是黎尔很久没亲身经历的稀罕,储运悦榕酒店放烟火的时候一般她都在上班,没有闲暇仔细欣赏,而且那种燃放一般都是小型的,在酒店对面的悦榕山上,隔她很远。
这一次,噼里啪啦的声音里,黎尔见到了绽放于她头顶的绚烂。
在她惊叹烟火转瞬即逝的美丽这刻,令她更心惊的是烟火组合成的图案。
黎尔目瞪口呆,脑海里浮现一片空白后,才能缓过那阵酥麻,认真的用眼睛去追漆黑天幕擦出的璀璨火花,发现真的是这几个字。
一次次的腾空跃起。
尔尔,我喜欢你。
今天来这里过除夕的人都亲眼见到了,烟火每一次升空,燃出的字,都是:尔尔,我喜欢你。
黎尔惊讶得被午夜的山风吹出了眼泪。
这是周淮舟跟宋禹照温知宴的安排,找烟火师设计的烟火燃放方案。
黎尔从来没有被人当众告过这么多的白。
比偷偷写一封言辞花哨的情书还声势浩大。
一次又一次的璀璨告白在漆黑的天幕上毕现。
有个说法是,终有一天,暗恋的回声会震耳欲聋。
巨大爆破声响彻天际的这一瞬,温知宴安静得彻底,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一根周淮舟递给他的烟,没有抽,就任它在自己的指间燃烧。
寒风中,他将意味深长的眸光投向黎尔。
她仰着脖子,睁大眼睛,正在着迷的看着天幕上的花火,惊异于到底会有多少次的尔尔,我喜欢你。
即使受生父出轨打击,从来都不打算为一个男人沉迷的黎尔,在这一瞬也被打动了。
胸腔里一颗心飘起来了,失控的飘向了温知宴。
她终于明白温知宴今晚为何要带她到这山上戏园来。
因为他要她观看这场新年烟火,接受这场盛大告白。
当着在场所有的公子哥,还有他们带来的女伴跟女朋友,没有人能享受到这样的殊荣,被温知宴让人安排一场告白数次的午夜烟火。
烟火放完的时刻,黎尔的耳朵嗡嗡嗡的,一双眼睛里荡漾的全是柔媚动人的水波。
山上风大,白雾凝滞在绿油油的山野之间。
温知宴将黎尔搂过来,把自己一早为她准备的厚羽绒服外套披到她身上,将她紧紧裹住,压低下巴,凝视着她的眼睛,问她:“震耳欲聋了吗?”
黎尔耳朵的确嗡嗡嗡的,真的快要聋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他这样问她,是因为震耳欲聋的上一句,是暗恋有回声。
“我的耳朵快听不见了。”黎尔数着适才的烟火,一次又一次,好几次数漏了,她不太确定是多少次的【尔尔,我喜欢你。】
“是爆破了多少次?”
“三百六十五。”
“一年?”
其实何止是一年,是十年。
但是温知宴现在不想告诉他的小姑娘,是十年。
“对,一年。现在,乖乖去睡觉了,旧岁已经辞过了。”温知宴贴唇下来,轻轻亲了黎尔被风吹得冷凉的脸蛋一下。
被他觉得是冰凉,黎尔却感到自己整个人都在发烧,是她的心在为他发烧。
黎尔被温知宴牵着,从烟火燃放点走回戏园去就寝的路上,不知何故,温知宴别样的沉默。
黎尔率先打破尴尬,鼓起勇气问:“是认真的吗?”
“什么是认真的?”温知宴回应。
“今晚的烟火……写的字。”黎尔慢吞吞的说。
其实她本来是让自己不要太没见识的去觉得,这只是温知宴这样的京圈太子爷第一次带女朋友回老家过年,懒倦的要给众人摆出的排面。
温知宴谈恋爱的时候,让人摆天价烟火,对女朋友说三百六十五次的我喜欢你,才能符合他的身份地位。
如果是女朋友,这样的风花雪月也正常,可是黎尔是他英年早婚的老婆。
这次跟他出来一趟北城,黎尔亲身体会到有多少女人在觊觎温知宴。
温知宴想要浸淫风花雪月的日子,简直是唾手可得。
现在黎尔跟温知宴都做好几次了,要腻的话,温知宴早就腻了,他真的没必要再当着他们圈子里所有的公子爷,如此为黎尔安排一场盛大的烟火告白。
这样会显得他太宠她了。
黎尔只是一个过平凡日子的上班族,她不像那些女网红跟女明星,当有人这样对她告白,她还能特别有面子的找机会晒给一众粉丝看。
她只能记在心里,稍后顶多告诉自己的三两闺蜜。
“烟火写了什么?”温知宴回头来,认真的瞧着黎尔的剪水双瞳,问她。
“喜欢……”黎尔咬了咬唇,试探的说,“尔尔。”
她听周淮舟跟宋禹说了,这些震耳欲聋的【尔尔,我喜欢你】,是温知宴让他们一早就准备好的。
“是真的。”温知宴回答。
口吻无比的厚重,他就站在漆黑的山路上,被潮湿冰凉的夜雾萦绕,抬着一张俊酷的脸,睁着明亮的眼,目不转睛的望着尔尔。
被男人的深情浸染,黎尔深呼吸,然后鼓起勇气,小声的问,“不是为了做戏给宋禹他们这群人看?”
“温知宴从来不做戏给谁看。”温知宴语调懒倦,睨她的眼神却认真得无以为继。
“……什么时候?”
黎尔纳闷是在婚后吗,排除掉那一年他们分隔两地的时间,就是最近相处的这些时间。因为情人节那天做了,所以就喜欢了。
“如果我告诉你是什么时候,就没意思了,得你自己去发现。”温知宴牵黎尔的手,将她抱起来。
他发现她走得很慢,因为时间太晚,看了一场燃放了三百六十五次的烟火的她,白天在负责迎来送往温家亲戚。
黎尔来到北城后每天都过得一直很劳累,现在熬到半夜看了烟火,眼皮沉了,在眨眼睛强撑着。
温知宴领悟到她是想睡觉了,柔声告诉她:“我抱你,你想睡就睡。”
“真的吗?”
“什么真的?”
“……抱我,让我睡。”其实黎尔还是想说,喜欢我,她忍不住又问了。
“当然是真的,做你老公,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吗。”
温知宴用像抱公主,又想抱婴孩一样的姿势,将黎尔纤细的身子揽到怀里,哄她入睡。
黎尔栖息在温知宴的怀里,闻到他身上的醇甜与清新夹杂的气气息。
她悄悄望着他凛冽的下颚线,俊酷的面孔,还有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
她在心里偷偷的想,温知宴这样的人也会喜欢一个人吗。
应该是他早就习惯被人喜欢才对。
可是今天,他当着京圈那些知名二代们,说了三百六十五次的尔尔,我喜欢你。
黎尔心里很高兴,感到他对顾沐颖,跟对黎尔是完全不一样的。
黎尔一直偷偷看男人帅得魅惑的脸,在心里一再的确认他们结婚了,真的是她老公这么帅,这么宠的在抱着她,然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照顾完黎尔入睡之后,温知宴去戏园的院子里,回廊亭台里还在升着烤炉,一群红男绿女还在那里打牌跟说笑,开直播,十分惬意,
温知宴去找黎尔的围巾,适才她摘在这里了,他过来拿。
周淮舟正好在那儿坐着,手里拿着一本数独在消磨时间。
见温知宴来了,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温知宴:“我好像想起来了。黎尔是不是就是你上大学时总出国时去看的人?
有一次因为去看她,遇上蒙特利尔暴雪,机场关闭,你回来的航班延误,没能参加北清大的高等数学考试,得零分,被教授当了……就大一下学期,大二不得不重修高数。”
“我操,我记起来了,温知宴,原来你不是禁欲和尚,是个千年大情种啊?”
“去Mont Sutton滑雪连着去了四年,也是因为当时黎尔在那里上大学,她回国了,你就不去了?她刚才告诉我她大学在蒙特利尔上。”
“温知宴,你也搞暗恋?你没事儿吧,那么多女人喜欢你,你竟然暗恋黎尔?”
听完周淮舟一系列自认精明的推理,温知宴没有做任何过激反应,只冷冷的看周淮舟一眼。
周淮舟知道自己猜中了,温知宴心里的人就是黎尔。
不过周淮舟没猜到如今他跟黎尔结婚了,以为黎尔只是温知宴的女朋友。
“别瞎说就行了。不准告诉她这些。”温知宴拿起黎尔忘的围巾。
“为什么?”周淮舟不理解。
“得她自己发现才有意思。故意去说出来的曾经,没有任何意义。”温知宴淡淡留下这话,转身走了。
走出几步,他回头告诉周淮舟,“如果你把这些说了,我就告诉你爸,你在养一个美妆博主当情人。你都订婚了,还搞这些,简直是不知所谓。”
周淮舟膝盖中箭了,他爸很古板,要是知道他的风流韵事了,绝对会跟他闹翻天,圈子里的人都不敢泄他的底。
但是温知宴绝对有这个胆子。
除夕夜,周淮舟猜中了温知宴一直在暗恋黎尔,却不敢到处宣扬,甚至不敢告诉当事人黎尔。
周淮舟抿了口滚烫的伏特加,只能继续埋头做自己的数独。
猜谜的确是一件好玩的事,更何况是猜温知宴这么一个错综复杂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