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她有点怂 第40章

作者:罗青梅 标签: 穿越重生

  朱瑄叹口气,张开双臂将金兰搂进自己怀里,“都是我不好,别哭了。”

  金兰低声抽泣,下意识觉得拥住自己的这个怀抱温暖而可靠,手指紧紧扯着朱瑄的衣袖,小脸埋进他胸膛里,肩膀轻轻发颤。

  朱瑄抱着她,闭一闭眼睛,低头轻吻她的头发。

  算了,想哭就哭个痛快吧。

  不知道哭了多久,金兰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躲在朱瑄怀里大哭了一场,腾地一下,脸上烧得通红,手心发烫,身上也跟着发起热,想推开朱瑄,又觉得不太好意思。只能继续紧紧攥着朱瑄的衣袍,小脸贴在他胸膛上,听他平缓的心跳声。他很瘦,很高,双臂紧紧揽在她肩上,她站在他面前,勉强只到他胸前 金兰一动不动,站着装傻,温香软玉僵成一块冷冰冰的木柴棒,朱瑄立即发觉了,挑了挑眉,假装不知。

  他不动,金兰更不好动。

  过了好一会儿,金兰脚都麻了,只得厚起脸皮轻咳几声,轻轻推开朱瑄。

  朱瑄立刻松开她,转而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走到桌案前,借着摇曳的烛火,仔细看她的脸。

  金兰脸上通红,声音有点哑“让您见笑了。”

  朱瑄不语,脸上神情有点冷,眼神落在她脸上,久久没有出声。

  金兰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脸上辣的。

  “刚才想到什么了”朱瑄忽然问。

  金兰笑了笑“没什么”

  下巴一紧,朱瑄凑近了些,手指紧捏她的下巴,清冽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想到什么了还是今天受委屈了”

  金兰怔怔地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摇摇头“没有受委屈东宫的内官服侍得很好。”

  朱瑄神色缓和了些,手指仍然捏着她的下巴,“要是有人敢对你不敬,你不必替那些人遮掩,让杜岩打发了。”顿了一下,语气一厉,“若有隐瞒,让我发现了,罪加一等。”

  金兰呆了一下,摇了摇头,轻声道“殿下,真没人欺负我我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

  她想起在贺家的时候,家里来了贵客,贺老爷和祝氏领着她、枝玉和枝堂去府门迎接,那天早上落了场雨,她换了新鞋,脚底打滑,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贺老爷、祝氏皱着眉头回头看她,语气很不耐烦“你怎么走路的怎么就摔了”转头叫丫鬟,“快扶阿妹起来。”

  金兰自己站起身,拍了拍衣裙,朝过来扶自己的枝玉笑笑,一声不吭地跟上祝氏。

  她经常摔跤,时不时磕磕碰碰,贺老爷和祝氏每次冒出口的第一句话永远是“你怎么走路的”

  仿佛她生来就是个错误,连不小心摔了也是她自作自受,不该奢望其他人回头关心她。

  而和她有云泥之差的朱瑄却会温柔地扶住她,低声问她是不是累着了 金兰曾以为乔姐走了以后,自己已经坚强到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爱护,她可以好好照顾自己,可以独自一人面对人生的风霜雨雪,她什么都不怕。

  然而当朱瑄问出那一句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原来她不是不需要,她只是知道自己得不到,所以不再去期待。

  那一刻,过往的所有辛酸全部激发了出来,鼻子发酸,眼睛也酸,心里更酸。

  她难受啊

  受委屈的时候,她忍着不哭。

  被欺负的时候,她不哭。

  可当有人对她展露出关心爱护的时候,她却心如刀绞,伤心得不得了。

  金兰低头拭泪,觉得自己好像变矫情了。

  朱瑄握住她的手腕,“别擦,让杜岩进来服侍你洗脸。”

  杜岩早就备好热水、香脂等在外面,听见里面传唤,麻溜进屋伺候金兰洗脸,给她重新抹了层润面的香脂,然后涂了些香气浓厚的脂膏在她眼角,她明天要去仁寿宫拜见周太后,不能肿着眼睛过去。

  朱瑄坐在一边看着,目光落在金兰身上,很久都没挪开眼神。几个小内侍相视一笑。

  白天累了一天,又哭了一场,金兰身心俱疲,洗了脸,涂了宫中秘制的脂膏,脸上清清爽爽的,觉得精神好了点,想起朱瑄才从宫宴上回来,问“殿下,您要不要用些宵夜果子”

  朱瑄看着她“你叫我什么”

  金兰顿了一下,想起药王庙里的那番长谈,抬起眼帘直视朱瑄。

  朱瑄望着她,眉峰轻蹙。

  金兰只好改口“五哥。”

  朱瑄嘴角轻轻扬起,幽黑的双眸里笑意闪烁“圆圆。”

  金兰心道,好吧,总比阿妹这个名字好。祝氏知道她不喜欢贺阿妹这个名字,偏要这么叫她,一次次提醒她家里做主的人是祝氏,她得乖乖听话。多亏了朱瑄,现在没人敢叫她阿妹了。

  内官重新准备了一桌席面,菜肴面果和金兰刚刚吃的差不多。朱瑄拉着金兰坐下,先倒了一盏松萝茶,看茶水不烫了才递到她手里“嗓子都哭哑了,吃些茶润润口。”

  金兰脸上滚热,低头接了茶,浅抿一口,心里暗暗吃惊。

  朱瑄知道她的所有喜好,席面上的菜全是她爱吃的,甚至有些是她以前没吃过的如果说她生得像朱瑄以前认识的什么人,那不奇怪,世上容貌相像的人太多了,可连喜好、性情都一样,未免太匪夷所思。

  难道一切都是巧合

  她一边走神,一边动筷子,不知不觉就着脆嫩的银苗菜吃完了一碗过水温阔面,再看朱瑄,他碗里的面一动不动,只吃了几口笋齑鸡丝。

  他不饿,是为了陪她才坐下吃饭的

  金兰放下筷子。

  朱瑄看她一眼,“再喝碗雪霞羹”

  金兰不说话,他怎么知道她没吃饱

  朱瑄轻笑,示意宫人给金兰盛汤。

  雪霞羹就是莲花豆腐羹,粉红色菡萏花瓣在热水里焯过,和豆腐同煮,雪白细嫩中几抹淡淡浅绯的花瓣,犹如朝霞映雪,如诗如画。

  金兰喝着雪霞羹,时不时瞟一眼朱瑄,他居然知道她的食量。

  在祝氏眼里,她是个多余的人,一家人围坐吃饭,枝堂和枝玉可以想说什么说什么,她刚张口,祝氏责备的眼神立刻扫了过来,她于是专心吃饭,想吃多少吃多少,从不亏待自己的肠胃,所以才养得珠圆玉润的。

  吃了饭,撤下席面,宫人请朱瑄和金兰就寝。

  金兰立刻紧张起来,手脚僵直,被宫人搀着回了内室,坐在床榻边,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背上又隐隐冒汗。

  朱瑄就在她身侧,挨着她坐下,低头看她,笑道“怎么吓成这样了”

  大概因为刚才被朱瑄抱着哭了一场,金兰没那么防备他了,心里的腹诽脱口而出“您当然不怕,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子,我只是个小女子。”

  朱瑄挑眉。

  金兰被自己吓一跳,又觉得自己并没说错什么,强自镇定,脸却红得火烧一样,眼睫低垂,视线死死地定在自己鞋尖上,娇羞的模样看起来要多温顺有多温顺。

  朱瑄不想吓着她,笑着摇摇头“圆圆,我去洗漱,你先睡。”说着起身去了净房。

  金兰松口气。

  朱瑄出去的时候顺便把伺候的人叫出去了。床帐低垂,光线昏暗,她一个人靠着床栏坐了一会儿,忽然有点后悔没带剪春进宫,如果剪春在身边,她还有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烛火越来越暗,殿里不知道烧的什么香,香气恬淡清雅,她眼睫交缠,渐渐打起瞌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内官蹑手蹑脚进殿,撤走灯烛,只在屏风外面留了一盏灯。灯光透过层层纱帐漫进拔步床内,一片夺人心魄的赤红中,金兰鬓发如云,肤若凝脂,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靠在床栏上,绣鞋松落,一半挂在床栏边,露出纤细雪白的脚踝。

  半梦半醒间,一人撩开床帐,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金兰立刻醒了过来,眼眸低垂,看到一双男人的靴子。

  她心跳如鼓,一动不敢动,闭上眼睛假寐。

  朱瑄俯身看她,温热的呼吸拂在她脸上,黑暗中,陌生的男子气息显得格外强烈。

  她双眼紧闭。

  一双手拂过她的腿,落到她脚踝上,手指微微有些粗糙。

  金兰觉得自己可能在发抖。

  那双手轻轻抬起她的腿,脱下她脚上的大红镶嵌珍珠绣鞋,然后挪到她腰间,微微用力抱起她呃,没抱起来。

  金兰闭着眼睛胡思乱想我不胖,不胖,一定是因为那碗羹汤的缘故。

  朱瑄一下没抱起她,摇头失笑,换了个姿势,搂着金兰躺下,把她放平在枕头上,拉起锦被给她盖上,俯身,一个温热的吻落在她眉间。

  金兰吓得一动不敢动。

  一阵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后,朱瑄也上了床榻。

  金兰感觉他在自己身边躺了下来,浑身紧绷,心乱如麻。

  朱瑄半天没动静,呼吸沉稳,像是睡着了。

  金兰松口气,悄悄挪远了一些。

  刚刚动了一下,一双手臂突然横过来,紧紧揽在她腰上,身后一声轻笑“果然没睡着。”

  陌生的身体贴在背后,金兰马上不敢动了。

  朱瑄搂着她,轻轻拍一下她的发顶,低头亲她的侧脸,“你根本不信我那天在药王庙说的话,是不是进宫之前,你让贺家人全部回乡去,叮嘱你祝家舅父看管族人,祝家送你的银两,你全都给了你妹妹,连你的丫鬟你都安置好了,让她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你还劝解陈君山,暗示他早日离开,以后不要再踏足京师一步圆圆,你事事想得周到妥帖,就像在预备身后事一样你不信我,你根本不在乎我以后会不会纳妾,你只是怕牵连家人才奉旨入宫。”

  金兰一声不吭,蜷成一团。

  朱瑄不许她逃跑,把她整个人按进自己怀里,声音发涩“你什么都打算好了什么时候替自己打算”

  金兰一愣,咬了咬唇,抬起头,对上朱瑄凝视的目光。

  床帐里头一片昏暗,她看着黑暗中他清秀俊逸的脸庞,郑重问出盘绕在心底的疑问“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子我只是个寻常小女子,殿下,您喜欢的人,真的是我吗”

  从小到大,对她好的人太少了,她能分辨出别人的关心是真心还是假意。朱瑄对她实在好得太突然了,可他的好又是那么狂热,那么真挚,那么体贴周到,铺天盖地,轰轰烈烈,带着摧枯拉朽之势,席卷而来。她曾经希望得到一点真心,朱瑄给她的却是整个汪洋大海。

  朱瑄紧紧搂着金兰,和她四目相接“是你。”

  金兰望着朱瑄,笑了笑。

  朱瑄有事瞒着她。

  她转过头,闭上眼睛。

  殿下,我这人心实,您这么说,我会信以为真的。你有事瞒着我,却说我不信任你,你又何曾信任我呢 虽然她身份低微,但她也没想过要攀龙附凤,朱瑄非要娶她,非认定了她是他的圆圆,非费尽心机娶她进宫,还口口声声说真的喜欢她。那他就得遵守诺言,好好待她,好好喜欢她。

  可朱瑄却不肯道出他为什么要娶她。

  真正不信任的人,是他啊

  殿外。

  走廊里,刚才推金兰的小内官跪倒在地,哭着道“小的看太子妃站在那里发呆,怕千岁爷不高兴,想提醒太子妃,谁知一下子没注意力道,太子妃又娇弱小的知错,求公公饶了我”

  杜岩站在灯下,面孔雪白,冷笑“太子妃是千岁爷心尖尖上的肉,她想发呆就发呆,想愣神就愣神,想站多久久站多久,千岁爷还没吭声呢,轮得到你来操这份心”

  小内官啼哭不止。

  杜岩不予理会,冷冷扫一眼左右“今天千岁爷大婚,不宜用刑。拖下去,告诉他的提督太监,发到别处当差,以后不许踏入东宫一步。”

  小内官以为会被重责,没想到居然不用刑,正自庆幸,听到后面一句,猛地抬起头,脸色惨白,泪如雨下,扯着嗓子想讨饶,声音还没发出,被人塞了一嘴巴布团。

  十几个内官站成一排,眼看小内官被人拖了下去,抖如筛糠。

  杜岩拍拍手,回头看一眼小内官们,语气严厉“记住了,这就是乱动心思的下场太子妃是千岁爷的掌中宝,你们只消尽心伺候着,千岁爷少不了封赏,但要是谁敢自作主张、动不该动的心思,用不着千岁爷过问,爷先揭了他的皮叫他尝尝爷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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